村花有財氣 第四章
日落時分,終于瞧見不遠處有裊裊炊煙,有炊煙就表示那里有人家,寒招財與路挽風相覷一眼,臉上都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加快腳步朝那里走去。
寒招財也顧不得腳疼,比他還快兩步來到那戶人家前,抬手敲了門。
「有人在嗎?」
片刻後,里面傳來回應,「是誰啊?」
「我和兄長在山里迷了路,想來問問下山的路怎麼走?」寒招財盤算著,待會問好路,再想辦法在這里留宿一夜,明天一早再下山。
須臾,木門咿呀打開,開門的是一名年約五旬,須發皆白的矮瘦老者,瞧見門外寒招財那張艷媚的臉龐,忍不住為之驚艷,下一瞬想到什麼,面露驚疑之色,月兌口道︰「妳是人是鬼?」
在這荒涼的山上,突然出現這般美貌的女子,不得不令他起疑,他住在山上兩年多,雖不曾見過什麼精怪,可以前也沒少听說那些鬼怪的傳說。
被他這般懷疑,寒招財好笑的回答,「老丈,您看清楚,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您瞧我有影子的。」她指著映在地上的身影。
後頭的路挽風上前一步攔在她面前,出聲問道︰「老丈,我們想下山去蘇雲城,請問該走哪條路?」
老丈打量兩人幾眼,疑惑的問︰「你們要去蘇雲城,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寒招財在後頭搭腔,「我們先前搭的客船在淮江翻覆了,我們是從岸邊那兒一路走過來的。」
老丈聞言驚訝道︰「這好端端的船怎麼會翻了?」
「昨兒個忽然下起一場雷暴雨,那雨來得又急又猛,還有落雷擊中咱們的船,那船就被雷擊沉了,我和兄長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游到岸邊,這才撿回一條命。」事實上寒招財對客船是怎麼傾覆的壓根就不清楚,只是隨口瞎說了幾句,好取信于這老丈。
老丈納悶的道︰「可咱們這兒沒下雨啊。」
「大雨八成都下到江上去了,您不知道昨天那雨就宛如天上破了個大洞,一桶一桶的往下倒,還有那電閃雷鳴,簡直就像是天要塌了,還有哪,那江里就像有好幾條蛟龍在斗法,把整條江給攪得天翻地覆,可嚇死人了!」加油添醋的說完,寒招財還拍了拍胸脯,露出一臉余悸猶存的驚恐表情。
老丈听見她的話,想象著那光景,也皺起眉頭,黑瘦的臉上少了分防備之色,多了分同情,「那麼可怕,你們也算是命大。」
「可不是,也不知船上的人能逃出來幾個。」她深深嘆了口氣,把話題繞了回去,「老丈,咱們原本是要去蘇雲城,這會兒船翻了,只能走陸路過去,您可知道這路要怎麼走?」
老丈指著一條山徑說道︰「你們下山後就會看到白豐鎮,從白豐鎮前往綏城,綏城那兒就有驛車往返蘇雲城。」
「那從這兒下山約莫要多久?」
「腳程快的話差不多要一、兩個時辰,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們就在我這兒歇一夜,明兒個一早再下山。」老丈已信了寒招財所說的那些話,好心說道。
「那就多謝老丈了。」見不僅問到路,還能在這里過夜,寒招財笑盈盈推開擋在她身前的路挽風,熱絡的說著,「您這會兒是在做晚飯嗎,要不要我幫忙?」她想趁機撈頓飯吃,從昨夜到方才吃的都是山果,她很想吃頓熱騰騰的飯菜。
「我這兒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只摘了些野菜和筍子,配些粗糧吃。」
「我認得不少野菜,我再去替您摘些回來,我從那邊過來時,還瞧見不少能吃的野菇,我順道摘些。」說完,寒招財興匆匆的往回走。
路挽風若有所思的瞥她一眼,接著朝那老丈微微頷首,跟著她過去,瞧見她沿著山徑,利落的摘了不少野菜野菇。
他第一回見到婁竹心與這兩日所見,性子竟是大相徑庭,宛若兩人,尤其她知道不少他都不知道的事。這一路走來,她不僅能找到哪里有山泉可飲,還會分辨能食用的山果,且盡管走得腳底都起泡,她也沒抱怨一句,還知道自己采來藥草敷在腳底,再在腳下綁上肥厚的葉片,充當鞋墊。
她所做的這一切,絲毫不像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會做的事,他心底的疑惑不由加深幾分。
他曾懷疑過她也許是冒名頂替,但雖與婁竹心只見過一面,可他認人的本領極強,自問絕不會認錯人。
另一樁令他起疑的事是,她似乎一直想擺月兌他,自個兒一個人走。
且不說兩人都住在蘇雲城,單說她一個姑娘,能有個知根知底的同伴一路相陪,總好過她獨自一人上路。
除非……他們兩人不同路,她壓根沒打算回蘇雲城。
他按下這懷疑,接過她遞來的那些野菜和野菇。
「你別杵在一旁看著,幫忙拿一些。」寒招財把摘來的那些野菜和野菇堆進他懷里,回頭再摘了一些,直到兩手都抱不下,才回頭朝那老丈家走去。
一回到老丈家,她直接打水把野菜和野菇洗淨,拿去灶房,與正熬著粥的老丈閑聊。
「姑娘,妳怎麼采了這麼多野菜和野菇,咦,這種草和這種菇也能吃嗎?」
「能吃,這種草可女敕了,炒來吃可好吃了,還有這種菇味道也很鮮。」她自告奮勇接過煮晚膳的大任,熟練的將一半的野菜、野菇下鍋熬湯,嘴巴也沒閑著,繼續說著,「老丈,剩下的這些留著明兒個再吃,若覺得好吃,以後您也可以自個兒去摘來吃,這附近長了不少這種菇呢,不過您要認好,有些菇長得雖像,但卻有毒,可不能隨意摘來食用,會死人的。」
「好,若好吃,以後我再去采來吃,以前倒是不知道這種菇能吃呢。」他也是這兩年才搬來這住,先前並不住在這山上。
「對了,老丈,您怎麼會自個兒一個人住在這山上?您家人呢?」
听她提起這事,那老丈搖頭嘆氣,「家門不幸哪,原本我是住在山下的鎮子里,還有些家底,可唯一的兒子不孝,賭光那些家產,還被人打死,我老伴受不住這喪子之痛,兩年前也跟著去了,宅子又被我那不孝的兒子押給了賭坊,我沒地方住,一個親戚見我可憐,便將這山上的房子借我暫時棲身,平日里我就編些草鞋拿到山下的鎮上去賣,賺幾文錢糊口。」
寒招財很同情他的遭遇,但無奈她現上沒半兩銀子,也幫不了他,她一邊熬著野菜野菇湯,同時炒了些老丈先前采來的筍子。
兩人再閑聊幾句,老丈見她沒穿鞋,問明原由,得知她的鞋子先前在那船翻覆時掉落在水里,便回屋里拿了一雙他編的草鞋給她。
寒招財接過,欣喜的道謝,「多謝老丈,待會兒炒完這筍子我就換上,可惜我身上的銀兩全都落在江里,這會也沒半分錢可以給您。」
老丈直擺著手,「這草鞋是我自個兒做的,不值什麼銀子,妳不嫌棄穿著就是了。」
「好不容易能有雙鞋子穿,我感激都來不及,哪里還會嫌棄。」
不久,炒完筍子,她出去換上草鞋,帶著一臉笑走進來。「老丈編的這草鞋,穿起來挺舒服的。」
「唉,我都這一把年紀,也就這點手藝了。」
兩人一邊說著話,湯已煮好,她和老丈將菜端到前頭的堂屋去,沒見著路挽風,她出去找了一圈,才在後院找著他,招呼他進去吃飯。
三人坐在桌前,那老丈嘗了野菜和野菇,贊不絕口。以前燒飯這種事,都是自家婆娘在做,但如今也只能自個兒燒來吃,能煮熟就不錯,哪還能講究味道,這頓飯是他在妻子過世後,吃到最美味的一頓飯。
路挽風不發一語,埋頭一口接一口的吃著,很快就吃了兩碗。
老丈熬的粥,寒招財和路挽風都沒好意思吃,留給他吃,兩人只吃著那些野菜野菇和筍子,但只吃菜容易餓,發現屋後老丈還種了些紅薯,寒招財去挖了幾條,送進灶里烤來吃。
終于吃到一頓熱騰騰的飯菜,她滿足的揉揉肚子,去把碗盤洗干淨,同時燒了些熱水來淨身。
這房子也沒多余的房間,只剩一間空房,路挽風和她畢竟不是親兄妹,不好與她同睡一房,在淨了身後,他走進堂屋,將幾張長條椅拼在一塊,將就一夜。
躺在椅子上,路挽風思忖著婁竹心身上的異常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宛如打小就在鄉村里長大,所以才會知道哪些野菜可食,哪些野菇可采,還能燒得一手好菜,瞧她干活做事時那利落的模樣,壓根就不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姑娘。
難道……她先前一直被婁家養在鄉下的農莊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