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溫柔點 第八章
「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我們成親一事?」
「記得呀。」可後來他沒再提了,她以為他已經徹底忘記了呢。
「看著這些東西,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他所謂的想法是?
若若照他的提示低頭瞅了一眼,包袱里有茜紅衣裙一套、繡鞋一雙、長命鎖一個、銀鐲一雙、銀足一條、軟玉一塊;衣裳質地很好很柔軟,繡鞋上的刺繡好美好精細,長命鎖、銀鐲、銀煉和軟玉全是上等材質,並且雕工細膩。要是沒有弄丟那只金鐲,此刻它應該是一同躺在這兒,卻沒有一樣能明顯指出她的身分來歷,至于他所謂的想法,她是半點也沒有看出來。
「對不起,我真的是……」她實在不懂他想表達什麼。
想說轉身看他,這樣至少能讓歉意看起來誠懇一些,可他偏不讓她那麼做。
隔著衣裳,背部瞬間感受到一片體溫,那是他貼了上來,以暖厚的胸膛緊貼,圈抱住她,雙手置于她的小月復,帶有很濃烈的佔有意味。
「你是有錢人家的千金,一定是,面前這堆玩意兒已經足夠證明一切,它們看起來好貴重。」貴重到險些令他望而卻步。「我知道我這麼說很矛盾,我曾說過我不想在我仍是山賊的時候娶妻,因為我不希望我的娘子成為山賊的女人。
可是我想要你,這個想法不曾改變,而你是千金大小姐,對我來說,你真的好遙速,好像一個不留神松了手,你就會永遠離我而去。」
他想要她,不管自己是否有那樣的發言在先;他在她的身分前停步,暗示她能有更好的將來。
他……好傻,傻得叫她無可奈何。
若若閉上發燙的眼楮,沒讓里頭開始匯聚累積的晶透液體泛出眼眶。
好不容易止住那股情緒,她用力移開他的手,從他膝上跳下來,連模一下包楸里面的物品都不曾,隨手將東西包好打上結,打開一旁的櫃子丟進去,關門,上鎖。
抽走插在鎖孔里的銅制鑰匙,她走回來塞進他懷里,用微紅的眼眸瞅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只要那個山賊是你,我就不介意成為山賊的女人,因為在最初的最初,你就是我睜眼時的唯一記憶——」
若若和童九歌的親事很簡單。
嫁裳和吉服是女人們幫忙趕制的,成親當天,迎親、敬茶一類的繁文縟節全數省略,他們對著天、對著月亮拜了天地,剩下的就是與山寨里的人一塊兒笑鬧吃喝。
嫁給童九歌八成是世上最輕松的事情,他既不用她相夫教子,更不需要她賢良淑德,他們的相處方式、日常作息一切如常,唯一有所變化的,就是他們在彼此身邊,以丈夫和妻子的身分。
不過也就是與往常一樣沒什麼不同,今日若若經過廚房才會听見某件令人震驚的大事——
「咦?這是九爺的午膳吧?怎麼還有一碗藥?他身體不舒服嗎?」
響午時分的廚房一如既往忙得不可開交,女人們才把食物分配妥當,驀然發現奇異之處。
「哦,那個啊,不是給九爺的,是給九爺昨天帶回來的那位姑娘的。」
「是說那個昏迷不醒的姑娘吧?我知道、我知道!听說九爺昨兒個回到山寨,把那姑娘安頓好了之後就一直陪在她身旁寸步不離呢!」
若若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听進耳里,她沒有立刻上前詢問清楚狀況,因為女人們的三言兩語仍未結束,況且她們有說只是「听說」。
「一直都陪在那姑娘身邊沒離開過?不、不是吧?!難道九爺他……」
「誰知道呢?男人嘛,在外面做了什麼女人又不知道,三心兩意被蠱惑了,覺得家花不比路邊的野花香的情況總是有的嘛!」
「天!我還以為九爺很專情的呢,之前寨子里的姑娘一個都瞧不上眼,好不容易來了個若若……唉,可惜了,若若看著很安靜很乖巧,事事都願意幫忙,人真的挺好的呢,長得又漂亮……」
突然被稱贊了呢。旁听的若若感到不好意思。
「喂喂,別聊了、別聊了!忙死了忙死了,那邊那幾盒搞錯了啦……還有給看守寨門口那些男人的是這些……」
「哎喲,九爺那邊我不順路,太遠了啦,待會有沒有人能幫忙端過去呀?」
乒乒乓乓,嘰哩呱啦。
女人們忙著分配膳食,場面看起來很是混亂。
見有人需要幫忙,又想去看看被口水攻擊成負心漢的九爺是真是假,若若走進廚房,端起屬于童九歌的那份膳食,問道︰「九爺的膳食要送去哪里?」
「東邊那排空屋子,右邊數起來第二間!」
回話的人連看都沒有看若若一眼,自然沒發現走進來的正是她們談論對象的其中一個。
趁著沒人注意到自己,若若趕緊趕往現場「捉奸」。
按照指示找到目的地,在里面傳來應允聲後推門進入,一眼看去,房間不大,布置簡單而且干淨,該被她抓著痛哭指罵的當事人背對她坐在床前,而造成方才那一連串不可靠傳閏的正主兒則昏睡在那張簡陋木榻上。
「東西放下,你去忙吧。」
今天好似她踫上的人都好忙。
童九歌丟下一句,連扭頭看看來人是誰都不曾,注意力始終放在面前那位紫衣姑娘身上。
這種情況讓她說一句︰「是的,好,小的告退了。」她自認辦不到,干脆端起那碗漆漆的藥汁走向他,看他會如何反應。
「這位姑娘是九爺救回來的嗎?」
「是啊。」
「九爺與她相識?」
「不認識。」
「那,九爺是對這位姑娘一見傾心?」
不認識,卻緊握住人家一只玉荑?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對她有那麼一丁點的好感?」童九歌語氣變得好壞,而且壞到極點,因為他已經他娘的極度不耐煩。
今天送飯的怎麼跟昨晚的不同,沒嚷嚷著這邊平時沒人住還太遠太麻煩,放下東西就快快退散,反而留下來嗦嗦?
今天來的人嗓音細細小小、溫溫弱弱,好像還有點熟悉哩……
「要不是喜歡上這位姑娘,九爺又怎會緊握住人家的手不放,還不眠不休、寸步不離地照顏她?」
「我不放手是因為她……」講這麼多干嘛啊?!他從昨晚就一心想著趕緊從這里月兌身,不管誰來了說了什麼,現在的他都不想管!嗯……等等,還特地把大夫開的安神定驚湯藥拿來了呀?好東西!
童九歌接過碗,就要把藥給床上的女人從鼻孔里灌進去,心里「死吧」兩個字才剛閃現完畢,拿碗的手上就多出某樣東西——只雪皙柔荑,沒有使上多少力氣但就是抓住了他,他不假思索地朝小手主人看去——
「若若?怎麼是你?」
被當場捉奸的驚慌恐懼一樣都沒有浮現在他臉上,有的只是驚訝與狂喜。
「你這是在干什麼?」心里某個地方莫名安心下來,若若眨著眼與他對視,平靜地問著,像是早晨醒來柔情萬千地與身旁的人道早安那般。
「喂藥啊。」
「喂昏迷不醒的人喝藥?」按照她的腦內想象來講,遇上這種情況,若他真被床上那位姑娘迷得七葷八素,喂藥的方式就是嘴對嘴。
但此時看來,他完全沒有那個意思,而是打算直接用灌的,做法凶殘又沒有人性,害她都為那名姑娘覺得可憐。「還是,你想幫她洗臉?」
「我還想給她洗腦呢,就是用我手上這碗藥汁去洗。」
「你到底在做什麼?」受不了他亂來,若若又好氣又好笑,從他手中奪回那碗藥,放到他「手不能及」之處。
所謂的手不能及,說的是盡管瞅見來人是她,童九歌依然沒有松開那姑娘的手,看著那互握的雙手,若若欺騙不了自己,眼眸隨之黯淡了幾分。
「你千萬不要誤會。」
她誤會了,絕對是。
想想他們認識了多久,在一起時身和心有多貼近,幾乎只要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就能讓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為了不讓她誤解下去,童九歌連忙解釋道︰「前幾天我們去搶劫被這女人撞見,她當場被嚇暈,然後就一直昏迷不醒,逼不得已我只好把她拎了回來,途中她做惡夢亂吼亂吠醒過一次,一把勾住我手腕上娘給我的編繩不願松手,我沒辦法就只能這樣了。」
那條編繩她見過,他幾乎不曾取下。
因為年代久速已經有點褪色了,最初應該是在脖子上的,不過他是個成年男子,幼時的長度對他而言有點短,他就取下來繞兩圈戴在手上。
「你們的手……」繩子的事她知道了,她沒有很小氣很善妒,就是對疑問探求究竟罷了。
「這女人拿手指勾住還把手握得死緊,我怕被她弄壞不敢用力扯,而且我怕我一個控制不好,會讓這女人斷掉幾根手指才沒強行掰開,不過如果是她先動手我就不保證了,這樣握著她的手就是在以防萬一。」
「辛苦你了。是我誤會你了。」剛才她就沒有相信那些謠言,一直很信任他,真的,她保證。
「既然你知道我很辛苦,為什麼你還要走?回來。」轉身轉得那麼果決,想走想得那麼毫不猶豫。
「我需要你。」天知道只不過在這里待了一個晚上,他就十分想念她,童九歌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拉住她,說什麼都不讓她離開。
「需要我在這里看著你和這位姑娘手拉著手,陪你一起瞪眼照看她?」
「若若,別說笑,我是說真的。」
「好嘛。」
他是真的很累。
她看見他臉上的疲倦之色,他不是個會在她面前隱藏起自己感情的人,看見她,他真的感到欣喜若狂,才會抓住她不放,明知有個昏迷的大活人橫在那兒,不好意思做得太出格,只好握住她的手,拿唇和臉頰磨蹭柔滑手背。
若若拿他沒辦法,舍不得抽回手讓他出現失望的表情,只好妥協留下,想著再多陪他一會兒,不經意瞥見床上似乎有了動靜,她抬眼一看,正好與睜眼醒來的紫衣姑娘對上眼——
「那個……」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