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花的愛情 第十五章
第九章
在二0一0年台灣警界發生了一件黑道派人暗殺警察,波及一名十六歲的高二女學生,那女孩的名字叫做戴恩娜——這件轟動南台灣的槍擊案也被稱作「戴恩娜事件」。被黑道派人暗殺的警察就是他,李奇勛。
二十六歲的他,意氣風發,鐵腕作風掃蕩不少中南台灣以毒品控制青少年的藥頭據點。他不接受賂賄,甚至民代關說他同樣也不買帳。
鋒芒太露,自傷其身。
他因為不服大隊長指示,擅自與私交良好的檢察官共同偵辦毒品案,掛線監听地方民代,經過三年的追蹤和搜查,他獨自破獲台灣最大毒品藥頭,二十四公斤的海洛因磚,市價將近二十億。
媒體大肆報導這位英勇警察獨立辦案,破獲台灣十年來最大宗毒品運輸案。
這件事因牽連到太多人,地方鄉代、民代還有專吃黑白兩道的無良警察,李奇勛得罪警界高層,被調職到雲林北港任職。
鄉下地方,民風純樸,除了不良少年糾眾群毆和地方角頭爭地盤鬧事,真的也沒什麼大案子可以辦。他最常光顧的一家店,就是金英真開的自助餐店。
福有自助餐的菜色他吃得習慣,不會太油膩,每天菜色會訂幾樣去變化,不會夾來夾去都是那幾道菜。
他特別喜歡金英真獨門配方腌制的高粱排骨,吃起來有股濃烈的酒香和中藥味,每次星期日中午輪班,他都會打電話到福有自助餐點便當,騎著腳踏車送便當來給他的就是戴恩娜。
他當警察的第一年抓到的毒品犯張志復在二0一0年假釋出獄,他壓根兒忘了這號人物,也不知道張志復一直想盡辦法要對付他。
張志復的出生地就是雲林北港,當他被調到北港任職,早被張志復盯上行蹤。
張志復入獄後,由于他天生骨架瘦長,眉清目秀,在獄中被同舍的男犯人性侵是常有的事情,有一次他因為不從反抗,被數名男犯人用馬桶刷性侵,造成月兌肛大量失血,手術後裝上人工肛門。
張志復一直把人生至慘之事算在李奇勛頭上。
張志復出獄後,在北港路上遇見剛調職不久的李奇勛,一時新仇舊恨全涌上來。
當時,黑道懸賞不要命的殺手去暗殺李奇勛,張志復得到這個消息,便直接去找主事者談條件。他不需要報酬,只需要對方提供槍枝,讓他可以干掉李奇勛,一解多年憤恨。
張志復觀察李奇勛的作息和行蹤將近半年的時間,確定李奇勛會固定和福有自助餐訂便當,有時候是打電話訂,有時候是親自去店內領餐,出入路線固定。
二0一0年七月十五日,李奇勛記得很清楚,學校學生放暑假,青少年年輕氣盛,一言不合就打架鬧事。
他時常為了這些精力旺盛的學生忙得焦頭爛額,有時候忙到忘了訂便當,戴恩娜會自己送便當來給他。
他如果早點制止戴恩娜這貼心的行為,也許這件憾事就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七月十五日那天中午特別炎熱,他身上穿著警察制服,滿身大汗,心浮氣躁,沒留心周遭出現的可疑人物。
戴恩娜拿著他點的高粱排骨飯送到他執勤的地方,當時張志復已經埋伏在附近,戴恩娜拿著便當出現的時候,張志復已經對他的位置連開了四槍,其中一槍,打中戴恩娜的左顱。
雖然經過緊急手術救回她的性命,但因子彈卡在左顱位置,加上腦內缺氧,手術後戴恩娜一直昏迷不醒。
戴恩娜中彈的畫面不斷在李奇勛眼前上演,他主動向長官提離職一事。
戴恩娜中彈受傷,完全是由他而起,金英真雖沒有責怪他,可是他無法原諒自己。
他到醫院對著金英真和躺在病床上的戴恩娜下跪道歉,若不是他放任戴恩娜的好意,也不會讓她的女兒暴露在危險之中。
金英真只對他說︰是恩娜這孩子運氣不好,不怪你。
道孩子就是調皮,就是喜歡送便當給你,她覺得送便當給警察哥哥,是一件讓她很得意的事情……她在學校喜歡跟同學分享,她認識了一名很帥的警察大哥……
恩娜這孩子很崇拜你。
奇勛,不要太愧疚。你還有長遠的人生要走,不要因為恩娜的事件影響你。
李奇勛休息了一天後,開著車載著馬纓丹繼續在北港尋找她的身世之旅。
「你……」
發覺她欲言又止,心想自從昨天晚上跟她說了七年前的事情,她似乎一直放在心上。
「你無須想太多,」李奇勛一邊設定導航系統,一邊說道,「也許我這次回來也是一個契機。」
馬纓丹覺得自己讓他再度面對心中創傷而感到愧疚,「那……你要去探望那女孩恩娜嗎?」
他沉吟了一聲,「會,我會去。中國醫藥大學北港分院跟你要去的布莊是同一個方向。」
她點點頭,仔細看著平板上的資料。
昨晚,她把她查到的開膛手王子販賣人口的資料和他之前在台灣犯下的性侵案件都給李奇勛看過。
李奇勛也告訴她,原本逃亡到非洲的開膛手王子,早已在數年前轉換新的身分回到台灣。他的目的是覬覦目前在四象黑市話題炒得十分火熱的「女巫天眼」,但開膛手王子數個月前已經被軒轅黑和搜潛者的另外兩名成員一起解決掉了。
開膛手王子已死,讓馬纓丹無法直接找他問清楚當年的事情,只能靠著自己拼湊的線索,來厘清自己的身世。
「你昨晚拿給我看的那條繡有馬纓丹的手帕再給我看一次。」
「好。」那條繡有她名字的手帕,她並沒有時時刻刻隨身攜帶,所以第一次將這條線索給他看的時候,只是一張照片,直到昨晚,她把與自己身世有關聯的對象,全都拿給他看了。
「這塊布第一次看照片的時候,我以為是日本布,等把實物拿在手上看,我發覺上頭的布料印染很特殊,不像是進口布。」
車子開了將近九公里的路程,找了停車位,把車停好,他們一起走下車,來到一間日盛布洋行。布行外頭的廣告牌維持古早味紅底白字的書法體,店住兩用,看起來是重新裝修拉皮的老屋顏。除了外皮翻新,鐵花窗戶仍保持台灣早期的老屋風格。
這時間,布行里沒什麼客人,站在店外抬頭看見一捆捆花花綠綠的布料排列整齊在綠色鐵架上,分為上中下三層,最上層的布料花色最花俏,中層的布料花色中規中矩,最底層的是素面布。
坐在咖啡色檀木櫃台前年約六十多歲的老人,發現店門口來了一對男女,樣貌極為出色,在這鄉下小鎮很少見,他想或許是觀光客,但他又不會烙英語,心里想著就有些急了。
李奇勛和馬纓丹一起走進店里,他禮貌的出聲詢問︰「老板,可以借問一下嗎?」
曰盛布洋行的老板叫做劉萬財,街頭巷尾都叫他阿萬財。他听見李奇勛說得一口流利閩南語,心里著實松了一大口氣。原來是台灣人,那他就放心了。
劉萬財將懸在胸前的金邊眼鏡掛上臉,笑著問︰「你要問路嗎?你盡管問,北港我住六十多年,大路小路我都很熟。」
面對老人家的熱情,李奇勛覺得當年在這里任職的熟悉感又回來了,他綻開笑容,親切的問︰「我們想要請教一樣東西,想問問老板有沒有看過?」
「請教?是要請教我什麼東西?」他只是個賣布的,能請教他的也只有布料方面的問題。「不要緊,你把東西拿出來給我看詳細,我看懂,就跟你說,我看不懂,就是真的不知。」
李奇勛從外套口袋中拿出馬纓丹交給他的手帕,遞到劉萬財面前,「這條手帕的布樣和刺繡,請問老板可有印象?」
劉萬財把手帕拿近一看,眼神驚愣,再翻到右下角果然看到眼熟的繡工,證實他手中的確是故人織物。他心中狐疑,忍不住問︰「你怎麼會有這條手帕?」
听見劉萬財這麼問,李奇勛精神一整個振奮起來,想不到剛找第一家布莊就讓他們中大獎了。
他轉過頭對身旁的馬纓丹露出開心的笑容,她看懂了他笑容里傳達的意思,眼神發出希望的光彩。
「老板,是這樣的,我們想要找人。」
劉萬財這就不懂了,「用一條手帕找人?你們是頭殼壞去了嗎?」他把手帕交還給李奇勛。
感覺老板不太高興,李奇勛急著解釋︰「不是這樣的,我們想要找這附近有沒有姓馬的人家,或許跟老板一樣,也是經營布莊。」
劉萬財恍然大悟,他大笑了出來,說道︰「姓馬?年輕人,你們該不會看那條手帕上繡著馬纓丹三個字,就以為那是人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