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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來福 第十三章 計劃開始收網

這天過後,馮玨便堂而皇之地踏進方靜予的院落,他倆在茱萸面前拘謹有禮,唯有在暗處時,兩人偷偷廝磨猶如私會偷情的情人。

「好了,趕快放開我,茱萸一會兒就過來了。」方靜予羞澀地垂著臉。

馮玨將她緊摟入懷。「怎麼我倒覺得我像是個見不得光的情夫?」

「你……」這要教她怎麼回答?「可我瞧你前些日子倒還挺快活的,總是將芝蘭帶在身邊。」話一出口,她忍不住想咬掉舌頭,听听,她說這話不是滿嘴酸味了,還怕他听不出來?

「又吃味了?」他噙笑道。

就是要她在乎,要她把心思都擱在他身上。

「誰吃味來著?倒是你這般戲弄芝蘭,可想好如何善後了?」

「我哪里戲弄她了?」

「茱萸說了,芝蘭身上多了許多貴重的首飾,要不是你贈與,她怎會有?」這不是擺明了他就是誘之以利嗎?

「我與她之間不過是銀貨兩訖,我拿些東西換她一點消息,她可是一點也不吃虧。」

「芝蘭身上能有什麼消息?」她原以為他是故意那麼做好教她吃味的,如今看來他是另有打算。

「可多了,好比文大當家當初是中了什麼毒,又是誰下的手,是誰的命令,她是我握在手中最重要的證人,我已經讓爾剛將她和其他相干人證帶到城里一幢屋子看著,眼前就等時機成熟。」

「不、不會是芝蘭做的吧?」她顫著聲問。

「除了她還能有誰?」他絕對相信茱萸對她的忠誠,但芝蘭的心思不定想攀高枝,那必定得效忠府中掌權的人,不是嗎?

這事不難猜,她未起疑,那是她們從小長大的姊妹情誼,教她壓根沒懷疑到芝蘭身上罷了。

瞧她仿佛想通了而憤憤不平著,他輕拍著她的背。「你等著瞧吧,很快的,只要我將這些事都辦妥了,就立刻帶你回京城。」說完,他還趁機在她唇上偷了個香。

方靜予羞澀難言,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一切真能如此順利……

「叔叔,為何你要帶我娘去京城?」

當文羿軟軟的嗓音在腳邊出現時,方靜予二話不說地將馮玨推開,教馮玨微惱的瞪去,再瞪向他那個尚未認祖歸宗的兒子。

「叔叔,你還沒回答我。」雖說他一直都很喜歡馮叔叔,可問題是他這樣對娘又摟又抱的……不可以吧。

「叫聲爹吧。」叫什麼叔叔。

「我已經有一個爹了。」文羿很認真地道。哼,以為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嗎?他又不是笨蛋。

馮玨微眯起眼。「可你運氣好,可以有兩個爹。」

文羿疑惑地看向娘親,不懂他為何可以有兩個爹,有兩個爹又為何是運氣好?

方靜予沒好氣的瞋了馮玨一眼,氣惱他多嘴,這樣要她如何跟兒子解釋。

「娘,你說呀。」文羿抓著她的裙擺追問道。

方靜予頭疼地蹲,思索著要怎麼蒙混過去,瞥見茱萸正朝廚房這頭走來。

「萸,怎麼了?」瞧茱萸皺著眉,她不禁懷疑萸到大廚房要些食材踫了軟釘子了。

「芝蘭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整整兩天不見她的人,大伙都在找她呢。」

方靜予不由得看了馮玨一眼,就擔心他作風強勢,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打亂他的計劃。

茱萸也很自然地望向馮玨,只因前些時候和芝蘭走得最近的就是他了,但她畢竟是丫鬟,這話實在沒道理由她來問。

「芝蘭的家就在這兒,她還能上哪兒去呢?不必擔心。」既然他不出聲解釋,她只好替他代勞了。

茱萸听她這般說著,心里穩了些,隨想起另一件事。「對了,夫人,薛管事要找你呢,人在外頭候著。」

「薛管事?」方靜予細忖了下,想起文又閑曾提過染福莊的萊菔出了問題。

「夫人要見他嗎?」

「我在廳里見他。」她交代了聲,回頭對著馮玨說道︰「二爺,煩請你先避開。」

「為何?」

方靜予沒好氣地又瞋他一眼,「二爺,這是文家的家務事。」

馮玨睨她一眼,模了模文羿的頭,將文羿推向她才道︰「那好吧,橫豎我也有事跟文二爺談逖,就趁這當頭去吧。」

方靜予這才進了廳子里的花罩後頭,不一會兒茱萸就將人給領來了。

「見過夫人。」薛管事一進廳里就萬分客氣。

「不知道薛管事特地前來找我,有何貴事?」方靜予口氣淡漠地問。

「之前小的跟二爺提起過莊子里萊菔的問題,眼看著那些萊菔結不成形,要是不想個法子,那批萊菔可要浪費了。」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你在錯的時間點栽種萊菔根本就是取巧,再加上今年冬天比往常還冷,苗根根本無法成形,現在要補救是不可能的,這事我已經跟二爺說過了,難道二爺沒告訴你?」

薛管事氣惱在心卻不敢言,「二爺是說過了,可好歹夫人是方家之後,該是極擅長處理這些農活的問題,怎會毫無辦法?」當初他亦是跟在方家人身邊的莊戶,極清楚她的能耐。

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賞識他的人,想著多種一回就可以多攢點銀兩好過冬,她豈能不都個忙,況且染福莊還是歸在她名下。

「我說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你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那些萊菔搗爛和土,等待明年來春再栽種。」方靜予口吻是一逕地淡漠,倒不是因為當初曾遭他刁難,而是從一開始她就不喜歡他這個人。

魁二叔跟他相較起來,顯得正直又勤奮得多。

「可要是損失了,也是夫人的損失。」

「那可不關我的事,那是二爺做的決定,要是虧了,他得負責補足。」憑什麼旁人做的事都要她善後?

薛管事知曉她這回鐵了心不相助,氣惱地隨意說兩句便大步離開。

「茱萸,往後這人要是再找來,一律不見。」他日由她主持大局時,她頭一個就不留他,做事這般投機取巧,早晚砸了文家的招牌。

茱萸應了聲。

方靜予正要起身時,感覺裙擺被拉扯住,這才發現兒子睜著雙大眼盯著她。

「娘,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我可以有兩個爹?」

方靜予無奈的閉了閉眼,誰可以告證她,她到底該要怎麼跟兒子解釋啊?

「文二爺的算盤打得可真是響。」

正忙著盤算全部身家的文又閑一听見馮玨的聲音,隨即起身將他給迎到房內,還不住抱怨道︰「我這七湊八湊的,怎麼算就是短少了兩千兩,馮二爺,你說該如何是好?」

他把府里值錢的東西都加上了,順便將幾處莊子也算在內,偏偏還是湊不齊,不禁懷疑他大哥八成在臨死前把些東西給藏了起來,要不自家的家產豈可能這麼少?

「你可以將布莊押出去。」馮玨好心給出建議。

「這不是說押就能押,也得有買主。」

「我呀。」

「咦?」

「我打算在過年前帶靜予回京,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你干脆將一些值錢的產業,好比布莊,還有所有旗下的莊子,甚至這幢屋子都成,只要押進我的錢莊里,馬上讓你總現,待你從礦脈那里賺得了銀兩後再慢慢贖。」

文又閑听得心動無比,可一方面又認為天底下豈有這般好的事。

「喏,文二爺,我機會就只給一次,你要就說一聲,如果不要……」

「要,當然要!」這天大的機會,他要是錯過就真的是呆子,好歹他馮玨扛著皇商的招牌,總不可能誆他吧。

「既是如此,我去將疏郢城里的馮家錢莊的掌櫃找來,文二爺就先將文契給進備好,咱們一手交契手交銀。」

「這有什麼問題!」他是求之不得。

就在馮玨前腳離開,他正準備回房將文契找出時,薛管事找上來了。

「二爺,染福莊的事你不能不管。」薛管事劈頭就道。

「我還真是不想管,橫豎我要將莊子押去了,這田地到底會落得什麼下場,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屆時要贖,他只要贖回他想要的部分即可。

「二爺怎能將莊子押出去?又是將莊子押給了誰?」薛管事憂心忡忡地問。

「我押給了京城的皇商。」

「二爺怎會跟京城馮家牽上線?」這怎麼想都不對勁。

「哼,不就是拿那個寡婦牽的線,人家馮二爺看上她了,我就利用她去討好馮二爺,得到了絕佳的機會,對了,我正忙著,沒空跟你說了,你回去吧。」文又閑擺了擺手,就怕他擋了他的財路。

「夫人答應了嗎?」

「她是傻了才不應。」跟個皇商總比待在疏郢城守寡的好,說到底,方靜予該好生感謝他才是。

「可問題是當初方家被滅門,凶手就是馮家啊!」難不成大爺沒跟她提過?這事他可是跟大爺說了。

文又閑看了他一眼,雖說這事听來頗嚇人,可是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不說了,我要去忙了,去去去。」趕著人,他快步回房。

薛管事見狀,眉頭深鎖,最終只能無奈離去。

「所以這事得要麻煩王知府盡快處理。」馮玨說著,順便亮出先前藺少淵交給他的玉佩。

這等玉佩要是一般百姓瞧見了,頂多覺得是塊質地上等的玉,然而王正清是曾經在京里待過的京官,一見上頭的五爪龍雕便知道這是皇上的玉佩,他不敢相信馮玨竟然如此得皇上信任。

「本官自然會秉公處理。」最終,他只能如是道。

雖說往後少了文家為後盾,但也絕對好過和馮家作對。

「多謝。」

待馮玨一走,王正清隨頭痛地來回走,考慮了好半晌後,才將外頭的捕頭喚進來︰「你找幾個利落的,暗地里將文又閑除去。」

王正清垂眼思索著,雖說馮玨要求重審,他不得說不,但文家這頭他也得安置好才成,否則文又閑要是因為被馮玨對付而拿他出氣,把他私下跟富戶收賄,甚至是他出了主意讓他謀奪家產的事。

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永遠說不出話,橫豎這與馮玨要的目的是一致的,無人會追查文又閑的死因。

文又閑滿面得意地走在市集大街上,一想到從馮玨手中買到了一筆礦脈,而那筆礦可以帶給他多大的財富,他連走路都有風。

「這不是文二爺嗎?」

迎面有人喚著自己,他抬眼認出人,熱絡地喊道︰「這不是周老板嗎?」

周老板是疏郢城一流的玉商,那日為了巴結馮玨,哪怕沒邀帖,也硬是去了文家,那時听馮玨提起平川的礦脈時,那神情說有欽羨就有多欽羨。

「正是在下,文二爺瞧起來春滿面,是不是近來有什麼好事?」

「也談不上是什麼好事,就是馮二爺讓了一筆礦脈給我。」

周老板倒抽了口氣,滿臉的難以置信。

那表情取悅了文又閑,他就知道眾人萬萬想不到馮玨會將礦脈讓了一筆給他。

「那礦脈是馮二爺跟大內交涉來的,怎能賣給你呢?」周老板不解地問。

文又閑愣了下,「大內交涉來的不能賣嗎?」

「自然是不成,那可是要跟京里來的礦官打契的,文契上的名是不能隨意更改的。」周老板本身是玉商,手里也有玉礦脈,自然清楚關于礦脈的各種律法。

「可是馮二爺確實讓給我一筆呀,我和他可是白紙黑字打契的。」文又閑有些膽顫心驚,但也認為事情不至于如周老板所言。

「真的?」周老板依舊相當困惑。「文二爺到底是出了多少銀兩,才讓馮二爺願意讓出一筆?」

不管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這文家的家底有多厚,他是掂算得出來的,要他出手買礦,不是他小覷他,怕就算變賣文家所有產業,恐怕也湊不齊一筆礦脈的價格。

「這就不方便多說了。」文又閑心想價格就別提了,省得節外生枝。

「不管怎樣,那你是注定要發財了。」周老板嘆了口氣,雖然對他羨又妒,但還是開口祝賀他。

「前兩天太山炸礦了,听說半山腰的礦脈是上等翡玉,礦官樂得眉開眼笑,相信馮二爺知曉這消息肯定亦然。」

「半山腰?你搞錯了,馮二爺的礦脈是在山頭上。」不過半山腰的礦脈是上等翡玉,那山頭上肯定也是,這下他真的要發財了。

周老板皺起了眉頭。「太山的山頭是拿來炸礦用的,從山頭直接炸,才不會傷到半山腰的礦,而且也就不需要從山腰慢慢地鑿,如此取礦快,最不勞民傷財,利潤更是高得嚇人。」

「可是、可是馮二爺賣我的礦脈是山頭上的,怎可能炸山頭?」文又閑一口氣喘不上來,覺得自己像是快要斷氣。

「不,你肯定是听錯了,馮二爺買的礦脈是在半山腰上,以玉礦來說,如果有玉璞滾掉到山腳下,那山頭上肯定有玉礦脈,可問題是太山崩塌時,就已經震出山腰的礦脈,而山頭壓根沒玉璞,那取礦自然就是炸山頭,像馮二爺如此經驗老道的人,肯定知曉這一點,怎還會蠢得去買山頭?」

「可是他賣給我的礦脈是在山頭上啊……」他邊說身子邊發顫,手心也跟著冒汗。

他買的是山頭上的礦脈,如果炸掉了……

「不可能,馮二爺就連何時要炸山頭都知道,又怎麼可能賣你山頭上的礦脈?」周老板萬般篤定地道。

文又閑听完,在這隆冬的天候里已經滲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周老板說的是真的……他可是血本無歸,一無所有了!不成,他必須趕緊找馮玨問可個清楚不可。

「文二爺……文二爺?!」周老板瞧他腳步踉蹌地奔去,連喚幾聲都不見他停下腳步,一臉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文又閑一路朝文府狂奔,然而就在他跑進較為僻靜的小巷時,眼前突地飄下幾抹身影,個個身穿黑色勁裝。

他頓了下,二話不說地回頭狂奔。

可是他不過才跑了兩步,就教人團團包圍,壓根沒有商量的余地,來者刀就砍,眼看著刀就要落下時,另幾道身影竄出,硬是將落下的刀隔開,身手利落地逼退來者。

幾個黑衣勁裝的男子見狀,隨即撤退。

「至少抓下一個!」

發話的嗓音從前方傳來,文又閑驀地抬眼,認出是馮玨身邊的隨從,趕忙緊抓著他不放,就怕小命不保。

「文二爺無需擔心,已經沒事了。」爾剛努力維持笑容,用力地將手抽開。

「多謝多謝……」甫死里逃生,教文又閑滿心感激,待他稍微緩過氣後,驀地驚問︰「馮二爺在哪兒?」

「我家主子不就在府上?」

毫不猶豫的,文又閑再次往文府的方向跑,然而跑了兩步,像是想到什麼,又回頭抓著爾剛。「一道吧,一道。」他怕半路又有人竄出來要殺他,可說真格的,對這樣的局面他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爾剛嫌惡地撇了撇嘴,正要陪他一道時,後頭方巧吳勇趕來。

「怎麼了?」爾剛不解地問。二爺差了吳勇寄信,這時他人應該在驛站那兒才是。

「我幫二爺寄了信,方巧來了封信,說是十萬火急,差信使一路從京城送來的。」吳勇隨即從懷里掏出信。

爾剛瞅了眼,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吳勇便趕緊離去,而他只能無奈地陪文又閑回文府。

「怎麼了,文二爺?」一開門,馮玨噙笑的打量著文又閑青中帶白的臉色。「找我有事?」

「當然是有事。」文又閑顧不及渴,開門見山地道︰「「馮二爺,你賣給我的那一筆礦脈到底是在山頭上還是山腰?」

馮玨笑眯了眼。「重要嗎?」他沒想到文又閑竟然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是說他早知道晚知道一點都不重要,橫豎他要的已經到手了。

「不重要嗎?」瞧他神色自若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文又閑想了下,又問︰「你可知道太山的礦前幾天炸礦了,而且是炸了山頭,說是玉礦脈都是在山腰上。」

「嗯,這事我知道。」

「你知道?!」文又閑的嗓音瞬間拔尖。「你知道怎能還像是沒人事一般,咱們不是虧慘了嗎?」

「做生意嘛,總是有賺有賠,這一回就當做是讓我學點經驗。」馮玨笑得無奈,倒了杯茶速給他。

直瞪著他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半晌,突地像是明白了什麼,氣憤地吼道︰「你耍我!」

「二爺,說話可要有良心,那礦脈是你求買的,不是我逼的。」

既然文又閑不喝茶,他就自個兒喝,只是茶杯才剛要就口,就被文又閑一手撥掉,刺耳碎裂聲響起,守在門外的爾剛神色陰戾地回頭,用眼神警告文又閑,要是他膽敢再放肆,他會立刻拿下他。

馮玨懶懶地撢了撢被水潑濕的衣襟,再抬眼時,神色陰冷懾人。「文二爺這是在做什麼?難道文二爺沒做過生意,不知道生意就像一場賭局,願賭就該服輸。」

「可問題是我被詐賭!你分明就是誆我,讓我拿出家產買下毫無用處的山頭礦脈,你是惡意吞了我文家的家產,身為皇商竟如此行事,我要上府衙告你。」文又閑怒得雙眼都泛紅了。

馮玨微眯起眼。「去呀,我攔著你了嗎?」

「現在,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文又閑氣得直想翻桌泄恨。

「文二爺,你似乎沒搞清楚,你已經將這宅子押給我了,只要你無錢贖回,這宅子就是我的,該滾的人應該是你吧。」馮玨的口氣冷冽如刃,眸色一點溫度皆無。

要讓文又閑問罪,壓根不難,但是當文家家產尚在他手上時,就怕無子嗣的他一旦判了死罪,這家產就充公了,所以他特地迂回點,等拿到文家產業再處置他,算來,他是宅心仁厚了。

「你……我要上府衙告你,我要上京城告你,我要讓天下人知曉身為皇商的你竟然坑殺百姓!」話落,文又閑轉身就走。

「二爺。」爾剛從門外走進來。

「可有逮到人?」馮玨斟著茶水,淡淡地問。

「差人去追了,也讓吳勇跟去,至少會逮到一個。」

馮玨呷了口茶哼笑著,果真是一丘之貉,他不過故意上府衙跟王正清交代幾聲,殺手就出現了……沒想到現在的衙役還得兼職殺手呢。

他可不會讓文又閑隨隨便便死得不明不白,他要用律例將他定罪,才能還文大當家一個公道,才能讓他吞下這口氣。

「對了,二爺,吳勇去驛站寄信時方巧遇到信使,說這信是京城寄來的家書,十分緊急。」爾剛說著,快手將信遞上。

馮玨接過信,是馮璇的筆跡,拆開一瞧,他的眉頭不禁緊鎖著,思索半晌才道︰「爾剛,備馬,我一會兒準備回京,這兒就交給你了。」

「發生什麼事了?」爾剛驚詫地問。

要不是真正十萬火急之事,二爺斷不會在這收網之際回京的。

「馮玉病了,年前的一些采買馮璇無法處理,我必須趕緊回京一趟。」歲末本就是各商行最繁忙之際,他之所以放心前來疏郢城,那是因為有馮玉在,可既然馮玉病倒了,他不回去是不成的。

「那……來福呢?」意指是否帶她一道走。

「不,這兒的事尚未辦妥,我還會回來,暫時讓她先待在這兒。」馮玨收了信,人已經往外走。「我去跟她說一聲,你趕緊備馬。」

「二爺,不讓人跟著,這樣不妥吧。」

「這兒需要人手,全都留在這兒,還有,必定要護住來福和文羿,他倆才是最重要的。」馮玨說著,已經朝方靜予的院落而去。

「你要走了?」方靜予難掩詫異。

「再回來時恐怕已過了年,但只要事情處理好,我會盡早回來,畢竟已經開始在收網了,總得要將文又閑給正法,我這口氣才出得了。」馮玨摟了摟她。「不必擔心,我讓爾剛留在這兒,他會護你周全的。」

「你自個兒要小心點。」

「放心吧。」他不舍地親了親她的唇,怕自己會走不了,他隨即松開了擁抱。「盡可能地待在這院落里。」

方靜予不舍地目送他離開,不知怎地,總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給壓著,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才剛走回亭子里,人都還沒坐下,方靜予就听見張氏發狂般的怒吼聲,嚇得她回頭望去,就見張氏急步跑來,那狠厲的表情像是要將她碎尸萬段。

「方靜予,你這個吃里扒外、紅杏出牆的賤女人!你竟然伙同外頭的男人謀奪文家的家產!」

屋里的茱萸聞聲,立刻跑來護在方靜予身前,口氣不善地斥道︰「二夫人,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張氏二話不說甩了她一巴掌。

方靜予扶著被打歪臉的萸,惱火地推了張氏一把。「二嬸子,誰允許你在我面前打我的丫鬟!」

「一個丫鬟也敢在我面前造次,是要笑話我的?!」張氏像是已經失了理智,一回頭就撲向她,扯著她的衣裳和頭發。

茱萸趕忙將兩人拉開,混亂中還被張氏給踢了兩腳,她惱火地道︰「二夫人,你今兒個是特地來這兒欺人的不成!」

「到底是誰欺人,你讓你的主子說清楚!是她與她的奸夫聯手謀奪文家的家產……不要臉的賤蹄子,就憑著一張臉到處媚惑人,讓馮二爺替你出氣,使計陷害老爺,害老爺將所有家產全都押下,現在卻落得血本無歸!」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方靜予沉著臉道。

「你不要再裝蒜!馮二爺騙了老爺買下了無用的山頭礦脈,明知老爺湊不足銀兩,還假好心地讓老爺上馮家錢莊,把所有的家當都押了進去,如今山頭礦脈被炸,那些家產全都贖不回來……是不是全都進了你這個賤蹄子的手中?你給我吐出來,你要是不還給我,我就跟你拼了!」

方靜予听得愣愣的,身前的茱萸被推開,一個巴掌眼見就要落下,張氏的手突地被人緊緊擒住。

「二夫人請自重,要是膽敢對大夫人動手,那就恕在下造次了。」爾剛沉聲警告。

「瞧,還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說什麼你一心一意只為了大哥,全都是假的!你要的一直是文家的家產,不要臉!」

爾剛目光冷沉瞪去,手微微使勁,張氏隨即痛得連嘶叫都不敢。

「爾剛,放開她。」方靜予淡道。

爾剛手一松,張氏隨退到亭外,本想再罵上幾句,可一對上爾剛狠絕的神情,只能悻悻恃然地離去。

待張氏離開,爾剛才道︰「文大夫人,你別听她胡說,二爺只是為了先將文家家產拿到手,以防文又閑被定罪後,家產被充公。」為兔節外生枝,爾剛一口氣將事情清楚交代。

「真的?」

「來福,二爺的行事作風,你會不知道?」爾剛有點惱了。

「他回京真的只是處理商事?」不是帶著文家家產回京了吧?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如果二爺一走了之,我還在這兒做什麼?」爾剛說到最後都忍不住動氣了,二爺為了她到處奔波,她竟然還懷疑二爺,真教人不滿。

反倒是一旁茱萸輕拉著她,低聲問︰「夫人,他怎會叫你來福?」怎麼馮二爺身邊的隨從竟與她這般熟識?

方靜予嘆了口氣。「我會再告訴你。」既然爾剛都這麼說了,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但她現在擔憂的是,張氏和文二爺絕不會善罷干休,要真把事給鬧大了……她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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