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的煩惱 第四章 偽裝夫妻躲追兵
當丁霏月從睡夢中醒來後,發現已經天亮了,一旁的火爐已經熄了,她緩緩爬坐起身,發現身旁放了兩顆梨子。
「放心,這梨子是野生的,不是借來的,不過,現在沒時間讓你吃了,帶上車吃吧,快把我昨晚給你的舊衣服換上。」
丁霏月抬起頭來,就見秦宇踏了進來,她沒細听他所說的話,滿是詫異的盯著他身上所穿的褐色補丁布衣,還有手上多了一把用布捆起來的……棍子?傘?
秦宇好笑地道︰「不認識我了嗎?我昨天不是有拿舊衣服給你嗎?」看她回過神明白了,他舉高手上長棍狀的物品道︰「這是我的劍,我把它包起來才不會引起注意。你快把衣服換了,牛車在外面等了,要載我們到前面小鎮上。」
丁霏月抱起她拿來當枕頭睡的舊衣服,不過,有件事她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牛車?」
秦宇得意一笑,「說來真的很幸運,在我撿好梨子後,看到有一輛牛車要送貨到鎮上,那位大叔說可以順便載我們一程。你腳不方便,還是盡量別走路,有車子坐是最好的。」接著,他問也不問地拔起她頭上戴的簪子,端詳一會兒後道︰「這個看起來很值錢,就拿這個到鎮上的當鋪換錢吧,剛好可以付車錢給大叔。」
丁霏月沒有意見,心里只想著,真有那麼幸運嗎?撿個梨子就剛好看到牛車?他該不會在外面尋找車子找了很久吧?他應該是知道她腳有傷,特地為她找來牛車的吧……這麼一想,她的心感到一陣暖意。
丁霏月在秦宇踏出去後,很快地換上衣物,直接將那套舊衣服套在她的衣裳外,好在這身粗布衣裳很寬大,剛好覆蓋得住。
換好衣服後,丁霏月帶著那兩顆水梨走到屋外,換秦宇直盯著她看。
「我穿這樣很奇怪嗎?」她低頭看了看穿著。
秦宇是難以想象,一套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裳,她穿起來也能這麼美。
「你……這樣不行。」他搖頭。
「不行?」真的很糟嗎?
「你的臉和這衣服太不搭了,你必須再丑一點,才不會引人側目。」
什麼要她丑一點……丁霏月听得錯愕,就見秦宇彎身拾起什麼,往她臉上涂抹……不是、泥土吧?
「你做什麼!」
她嚇得想躲開,卻被他按住肩膀,「別動,把你的臉涂黑一點,才不會引人注目。」
丁霏月十分愛干淨,哪受得了被弄髒臉,但她也明白他的用意,只好咬牙不動,「好吧,我會忍耐的。」
「很好。」秦宇滿意一笑,「那我涂均勻一點……」他搓揉起她的臉頰,她的肌膚既水女敕又光滑,揉著揉著,害他心跳好似變得怪怪的……
秦宇恰好與丁霏月對上視線,他像在心虛什麼,忙收回手,「可以了,走吧!」
丁霏月走在他後方,羞怯的垂下了頭,想著他只是幫她涂黑臉,她別想太多。
走到幾尺外,有輛載滿雜貨的牛車停在外頭。
秦宇從丁霏月手上接過一顆梨子,擲給馬車上的中年男子,「大叔,這顆梨子請你吃。」
有著張寬臉的大叔伸手接住,露出憨厚的笑,「謝了。」他望向他身側的丁霏月,「這就是你家小娘子嗎?跟你還真是有夫妻臉。」
丁霏月雖然臉涂黑了,變得不起眼,但仔細看,仍看得出她的五官很秀麗。
夫……夫妻臉?丁霏月內心驚詫著,這人在胡說什麼?
但秦宇完全沒有否認,點頭答道︰「是啊,很多人都這麼說我們有夫妻臉。」他轉頭朝丁霏月笑咪咪道︰「娘子,上去吧!」
娘子……丁霏月腦袋更混亂,什麼都沒辦法多想,移步坐上了牛車。
秦宇坐上車後,親切地對大叔道謝,「大叔,真是麻煩你了,我娘子她腳疼,我正愁著該怎麼辦才好,幸好你願意載我們一程。」
「大伙兒都是辛苦人,本來就要互相幫忙了。」
「大叔,等到了鎮上我會給你車錢的。」「不必不必,這是順路……」
「這不行,我耽擱了你的時間,你一定要拿……」
在秦宇和大叔說完話後,他轉向丁霏月,發現她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有那麼好震驚嗎?好吧,他該知道身為大家閨秀,還有個四皇子未婚夫的她禁不起嚇……
「我們不是表兄妹嗎?」丁霏月美眸瞪視著他低聲問道。
「我們是表兄妹沒錯啊,但我們情投意合,所以成親了,要到鎮上找親戚,我跟大叔這麼說的。」秦宇笑得純良,一副人畜無害樣,接著湊近她耳邊說道︰「孤男寡女行走在外不方便,你就委屈點當我的娘子吧!」
丁霏月雖然有些不滿,但時勢所逼,她不得不和秦宇扮演夫妻。
丁霏月坐過不少華美的馬車,這也是她第一次坐牛車,途中她看著沿路的風景,吹著風,心情都舒坦起來。
到了前面小鎮上,秦宇馬上拿著丁霏月的簪子到當鋪典當,好換取給大叔的車資,沒想到一根簪子能當個五十兩,他們倆原本穿的衣服也有十兩,秦宇在和大叔道別後,馬上帶著丁霏月買了幾套平民所穿的衣物,雖然花樣樸素了點,布料不算好,但起碼比打補丁的粗布衣服舒適。
此時,秦宇肩上背著包袱,丁霏月也是,裝了兩人的衣物,看起來真有來鎮上找親戚的樣子。
「托你的福,我們現在不愁吃穿了,走,我帶你吃好吃的。」
秦宇想著昨晚她只吃了一條紅薯,現在應該很餓了,想帶她上館子,卻看到她盯著四周小攤,這才想到,平民的市集對養在深閨中的丁霏月來說才是最新奇的。
秦宇看上了一家賣燒餅油條的小販,他指著道︰「走,我們去吃那個吧。」
他領著她走過去,生意看起來不錯,客人很多,在他找著位子時,小販拉開嗓子道︰「客官,你和你娘子坐這兒吧!」
丁霏月雖然明白和他扮成夫妻比較方便,但她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和害臊。
兩人一入座,秦宇朝小販道︰「豆漿和燒餅油條都各來兩份。」
「馬上來!」
秦宇望向丁霏月道︰「你平常早膳都吃什麼?燒餅油條沒吃過吧?」
丁霏月搖頭,「是沒吃過,我早膳都吃清粥配菜……」她望了四周圍,其他人吃著燒餅油條的樣子,每個人都一口接著一口吃,看起來好像很好吃。
秦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揚起一笑,「那就好好試試平民小吃吧,絕對會讓你覺得好吃的。」
不一會兒,兩份豆漿和燒餅油條都送來了。
丁霏月從來沒吃過這些,她先是咬了口油條,那酥炸的滋味讓她綻開笑容,「好酥!」她又咬了口燒餅,又一笑,「好香!」
秦宇看著她頻頻露出驚喜又滿足的笑容,心湖微微一蕩,看得著迷了。
平心而論,雖然她是養在深閨、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但她一點也不驕縱,毅力驚人,很能吃苦,改變了他一直以來對貴女的偏見,讓他想更進一步的了解她……
他在胡想什麼!
秦宇被自己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馬上甩甩頭,專心的吃起他的早膳,當他三兩口吃完時,才發現丁霏月還有近一半沒吃完。
「吃不下了嗎?」他問道。
丁霏月點了頭,表情看起來很煩惱。
「你真的是小鳥胃,我來幫你吃吧。」秦宇從她手上接過剩一半的燒餅油條,張口吃下。
「等一下……」那是她吃過的,那他不就吃到她的口水了?丁霏月看到他不避諱的咬下去吃了,心里升起古怪的感覺。
秦宇被她略帶羞赧的眼神盯著看,才後知後覺想到他這舉止太親密了,失了禮教,他故作正經的道︰「我們銀兩有限,不能浪費食物,知道嗎?」
兩人用完早膳,秦宇看到丁霏月盯著賣驢打滾的小販看,笑著問︰「這個你也沒吃過吧。」
丁霏月義正辭嚴的糾正他道︰「別小看我,我當然吃過,我知道這個叫驢打滾,水袖有買回來給我吃過。」
秦宇听她說的那麼一本正經,覺得好笑,拿了幾枚銅錢給她,「可惜你的丫鬟不在這兒,你想吃就只能自己去買了。」
丁霏月盯著銅錢,竟然呆住了。
「試試看如何?」秦宇鼓勵她道。
丁霏月起初有些猶豫,但想到從小到大都是僕人幫她張羅好吃的、用的,她從沒有自己拿錢買過東西,也想試一試。
丁霏月握緊手心里的銅錢,走到小販前,當她成功的買回用油紙包著的驢打滾時,臉上可洋溢著無比的喜悅。
「我買回來了!買了兩份,這是給你的!」
秦宇其實是不太愛吃甜食的,但既然是大小姐紆尊降貴的買給他的,他就收下了。
「買個東西就那麼開心啊?」他故意揶揄笑道。
丁霏月低下頭,以掩蓋她的臉紅,「是很開心,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拿銀子買東西。」
「那你沒有逛過市集嗎?」秦宇看她走在街上,不時望著四周,流露出好奇神色。丁霏月想想她寥寥無幾的上街經驗,嘆息地道︰「偶爾也是有的,只是不是坐在馬車上,就是身邊總有好多人圍著,怕我被撞了、被傷了,然後匆匆逛了下,就被催促著回府了……」
秦宇听出她的遺憾,不由得想,所謂的丞相嫡長女听起來風風光光的,但事實上受到了禮教和規矩束縛,並沒有自由。
「那我送一樣東西給你吧。」他停下步伐,沖著她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
「什麼東西?」她神色困惑。
「我送給你自由。」
「自由?」
秦宇笑得更深,「只有今天,你忘記我們要趕往京城、有人在追趕我們這件事,放松心情,自由自在的逛這個小鎮吧。這兒也會有夜市,夜市會更熱鬧,我們就一路逛到晚上、吧。」
丁霏月當然听得很開心,但她同時也感到不安,總覺得在這種時候玩樂不太好,「沒有擇關系嗎?」
「我們還要跟張全他們會合,先在這里待個一天沒關系的。」
丁霏月听他這麼說放心了,真沒想到她能有甩開僕人們,盡情不受拘束逛市集的一天,而最意外的,身邊陪伴的人竟是這個在最初嫌棄她嬌貴的男人。
秦宇來過這個小鎮,帶著她四處逛,買些好吃的名產吃,還有旅途中會用到的東西,例如水囊、保暖的小毯子等,接著在看到路邊有雜耍在表演拋盤子時,秦宇發現丁霏月目不轉楮的盯著看,便停下來陪她看。
丁霏月對雜耍很感興趣,以往只要有機會逛市集,她都會想停下來看表演,但女乃娘總會以失了身分為由婉拒她,接著就匆匆帶她離開市集了,讓她感到很惋惜,這一次,她終于可以盡情的看雜耍,她真的很開心。
在這一刻,丁霏月才發現,原來從小到大受到禮教束縛,也將禮教規範視為理所當然的她是渴望自由的,她真的好喜歡秦宇送給她的自由。
她偷偷覷了身側的他一眼,雙頰微微熱了。
秦宇是個細心的人,沒忘記丁霏月的腳傷,在看完雜耍後,找了間茶館讓她歇腳,再近午時時,他想找間客棧用午膳,順道先訂房,晚上在這過夜。
兩人一邊逛街,一邊找客棧,途中,丁霏月發現有一、兩次他在牆上畫起圈圈,像是孩童的畫作,終于忍不住好奇一問︰「你這是在畫什麼?」
秦宇解釋道︰「這是記號,畫這個圈是我待在這鎮上的意思,若加個一撇就是方向,圈畫的愈多,也代表我離他們的距離愈近,張全他們若有看到,便會知道我在這鎮上,找到我們跟我們會合。」
丁霏月真是大開眼界了。
「前面有家大客棧,我們今晚就住……」秦宇忽然止住聲,他想起他們現在扮演的是窮人夫妻,根本住不起大客棧,目光一移。「我們住隔壁的小旅店吧。」
秦宇帶著丁霏月進旅店里,櫃台前有幾名捕快,拿著畫像問掌櫃。
「掌櫃的,有沒有見過這一男一女?」
掌櫃看了看,搖頭,「我如果有見過這兩人一定有印象的,尤其是這個女人,可是個大美人啊……」
秦宇看到捕快原本不以為意,听到他們在找一男一女才在意起來,他不動聲色的湊向前看了畫像一眼,臉色陡地一驚,他竟和丁霏月成為通緝犯了,這怎麼回事?
接著,他特意瞄了眼捕快們,其中有一名捕快左臉上長了顆大痣,這顆痣非常眼熟,這不就是昨天差點擄走丁霏月的那個黑衣男嗎?
秦宇下個動作就是悄悄拉著丁霏月踏出旅店,丁霏月感到奇怪,但瞧他異樣冷沉的臉色,沒有多問,隨他走到旅店旁的巷子口。
「那些捕快里有個臉上長痣的,就是昨天差點捉走你的黑衣人。」他這時才向她說明。
「不會吧,那些捕快都是來捉我的?」丁霏月倒抽了口氣,天啊,打扮成捕快追緝他們兩人,也太沒有王法了!
秦宇注意到假捕快踏出了旅店,忙著拉丁霏月更踏進巷子內。
「那兩人是上哪去了?若要到京城,一定會經過這個小鎮的!」
「會不會是變裝或易容了?」
假捕快討論著,臉上長痣的男人顯然是他們的頭子,命令道︰「分頭找,我就不信那個嬌貴的女人不會入住客棧,或進客棧吃飯。得快點找到,三皇子也派人在捉她,絕不能被搶先了。」
假捕快們在說完後,往前邁步離開,並沒有發現躲在巷內的秦宇和丁霏月。
秦宇踏了出來,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道︰「原來他們是八皇子的人,听這番話,三皇子派出的人可能也來到這鎮上了……莫非最早來捉你的灰衣人就是三皇子的手下?」秦宇思索後朝丁霏月道︰「抱歉,說好了今天要陪你盡情的逛這小鎮,一路逛到晚上的,我要食言了,八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很快就會查到我們在當鋪里典賣的衣服和簪子,進而加派人手來捉我們,我們得馬上離開這里。」
丁霏月知道事態緊急,當然沒有抱怨。
秦宇在牆上打了個叉又撇一橫,那是離開,往前走的記號,他也買了一些路上吃的包子干糧,又買了一匹馬,準備和丁霏月離開這鎮上。
丁霏月怔怔的望著眼前高大的黑色駿馬,這是要她騎馬嗎?她哪里會騎馬?怎麼只有一匹馬?這是要和她……共騎的意思嗎?
秦宇確實是想和她共騎,雖然知道這是失禮的事,但是比起搭馬車,騎馬更能更快的甩開那些追趕他們的人。
「拿好。」
丁霏月懷里被塞入他的包袱。
「冒犯了。」
秦宇垂下陣低聲的道,接著一舉將她抱上馬背側坐,他也旋即從後方坐了上去環抱住她,在丁霏月還沒反應過來,還來不及感到害羞前,捉緊韁繩,策馬奔馳了起來。
馬兒一路往前狂奔,在黃昏之際到了一個小村子。
途中,他們停下來休息過,把買來的包子干糧都吃完了,現在都晚了,也沒食物了,總得找落腳的地方,剛好經過村子是最好的。
慶幸的是目前並沒有人追來,三皇子和八皇子派來的那些人似乎以為他們還待在鎮上,他們兩人可以稍作休息。
秦宇停下馬,將丁霏月抱下馬,丁霏月坐了那麼久的馬車,早習慣腰酸背痛,卻不習慣和秦宇貼得那麼近,在馬背上時她一直努力想端正坐好,但只要馬兒一個往前躍她便會往後摔入他懷里,十分令她害羞,讓她腦袋一片空白。
終于有落腳的地方了!丁霏月無比慶幸著,不必再和秦宇貼在一塊了。
「我們就裝作要到京城做生意的夫妻,跟村人借住一晚吧。」秦宇先和丁霏月套好話,帶著她進村子里。
村子里的人一看到有外地人來,老老小小都好奇的跑出來看,卻都遠遠審視著,對陌生人存有戒心。
秦宇看到村民,親切的向村民打了招呼,說出來意,「你們好,我們夫妻是要京城做生意的,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想請問這里可有方便住的地方?」
「這兒只是個小村落,哪有住的地方啊……」其中有一個年約三十歲,下巴尖細,賊頭賊腦的男人跳出來說,在看到秦宇的穿著普普通通的,不像有錢人,了無興趣,但在望向丁霏月時,眼楮一亮,「這小娘子臉看起來是黑了點,但仔細看五官真細致……」
丁霏月感覺到這男人猥瑣的目光,不甚舒服的靠向秦宇,秦宇向前擋住她的身影。
「賴文生你這個家伙,別看到女人家就色迷迷的盯著不放,真是丟臉死了,滾開點!」
一名身強體壯的六旬老頭不屑的大罵這男人,那個叫賴文生的男人挨罵了,模了模鼻子退遠,老人接著朝秦宇和顏悅色道︰「你們若是不嫌棄的話,來我家住吧,我兒子在京城做活,剛好有空房。」
「梁老爺子你人真好,只要是外地來的,都會招待住下。」
「上次也有一個要到京城的呢,還住了兩天。」
「我兒子在京城辛苦做活,我希望他能遇到好心人幫他的忙,所以我當好心人的多幫助別人,好替我那兒子積福報……」說完,梁老爺子和善的朝秦宇和丁霏月道︰「我那房子雖然簡陋了點,但遮遮寒風還是可以的,隨我來吧。」
秦宇看老人熱心良善,村民對他風評也好,便也不客氣地道︰「那就打擾了。」
接著,秦宇牽著馬,和丁霏月隨著梁老爺子往村子里走,走到一個圍著圍籬的院子,梁老爺子牽過馬,將馬拴在樹下,弄了水和草給馬吃,便領著他們兩人進了廳里。
廳子很小,只有一張桌子和四張椅子,桌上只有一壺茶水,梁老爺子招呼他們坐下。
「坐、坐,先喝茶,我去叫我家老婆子煮些吃的,家里沒什麼好款待的,只能下個面配個小菜,請多多包涵了。」
「老爺子,今晚你收留了我們夫妻,真的是幫了我們很大的忙,請你務必要收下。」秦宇塞了錠銀子給老人。
梁老爺子生平沒見過那麼大一錠的銀子,卻不貪心,馬上推拒,「不必不必,看到出外人本來就要幫忙了,而且我也是在替我兒子積福報……」
秦宇不讓他退還,堅持的道︰「老爺子,你真的不用客氣,你收下我們才不會過意不去,這樣也夠你多準備一些飯菜吧。」
梁老爺子看著那錠銀子,想著家里只有粗食,這位爺大概也想讓妻子吃好一點,只好點頭道︰「好、好,那我去多弄點好吃的,坐。」
「老爺子,麻煩你了。」丁霏月朝眼前老人有禮的含笑道。
「坐、坐,再等會兒。」梁老爺子望向丁霏月,覺得這小娘子雖然臉黑了點,但看得出五官秀麗,氣質出眾,和這位長得俊俏的公子很匹配,夫妻倆看起來都不是家世普通的人,他得好生招待他們,本來院子里的雞要養肥一點等兒子回來再宰,看來只好先宰了。
在老人走後,秦宇望向丁霏月道︰「這兒雖然簡陋了點,但有個棲身的地方就不錯了。」
「我可沒有挑剔。」丁霏月坐下椅子,似微微哼了一聲。
秦宇听得出她不太高興他老把她當成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笑道︰「是,是,你確實進步許多,連紅薯都吃得津津有味。」
丁霏月听到他的揶揄,臉蛋臊紅的撇過臉。後來她才知道,原來紅薯是窮人在吃的,她這個千金小姐真是不知民間疾苦,沒听過紅薯,難怪會被他笑話。
很快的,梁老爺子和他的妻子端來菜了,因為多了那錠銀子,除了有什錦面,幾道可口小菜外,還有一盤白斬雞,這樣一頓飯在這個小村落里算是很奢侈豐富了。
丁霏月餓了,馬上拿起筷子吃面,面條很有彈性,湯頭清淡好喝,她贊賞道︰「這面真好吃。」
老夫婦听了都眉開眼笑,「小娘子喜歡就太好了,這道什錦面可是我家老婆子的拿手菜呢。」
秦宇也吃著面,突然想到一件事開口道︰「請問可否燒熱水給我家娘子沐浴?這幾天都在趕路,流了不少汗,我家娘子愛干淨,幾日沒有沐浴實在很不舒服。」
老夫婦對看了眼,都覺得這位爺對自家娘子真好,又想到拿了那麼大錠的銀子,真不好意思,也想為他們多做一些活,「這當然是沒問題,家里還有木柴可燒,我們馬上去準備。」
「我真的可以沐浴?」丁霏月在老夫妻走後朝秦宇問道,她很意外听到他說這番話。
秦宇故意問道︰「怎麼?不想沐浴?難不成你的汗是香的?」
「才不是,我很想沐浴……我很高興……」丁霏月慢吞吞的說,連日來在外奔波,她都覺得自己髒了一圈,卻一直不敢提沐浴一事,听到他的要求,她真的是受寵若驚,感動于他會如此用心,會想到她愛干淨,無法忍受那麼多日沒沐浴,主動要老夫婦為她燒熱水。
秦宇知道她忍耐了許多,獎勵她似的夾了最好吃的雞腿給她,「高興就多吃點,下一餐就不知道有沒有熱食可享用了。」
兩人用完晚飯後,浴間里的熱水也備好了。
這浴間平常沒使用時都是當倉庫用的,比主屋還簡陋,秦宇特地巡了一遍,怕里面有老鼠蟲子,幸好沒有看見,只有一扇小窗子是通風用的,他探出去看,窗子後有條大水溝,足足有三尺之寬,他想這應該沒辦法偷窺的,但安全起見,他還是找來一塊木板擋住窗子。
「好了,沒什麼問題,你進去洗吧。」秦宇從浴間走出來道。
丁霏月抱著換洗衣物,看著老舊的門閂,臉上仍流露些許不安。
秦宇看出她的不安,說道︰「我會在門外守著的,一步也不會離開的,你放心進去吧。」
有秦宇當門神,丁霏月確實安心不少,她放心的踏進浴間里。
昨晚,他在那間破廟里對她說,往後他們就是伙伴,要她盡量的依賴他……她真的在不知不覺中依賴起他。
丁霏月月兌下了衣裳,拿起了皂角仔仔細細刷洗全身,也洗了頭發,平常都是水袖幫她洗頭的,她有些笨手笨腳的,但總歸是洗好了,接著,她踏入熱水里,雖然傷口被熱水刺得有點疼,但被熱水包裹著很舒服,她忍不住整個人浸入熱水里,感覺酸痛的筋骨都放松了。
她並不知道,有人寧可踏入屋後那條大水溝,也要爬上來偷看。
丁霏月先是听到外頭有水聲,以為是她的錯覺,接著她听到細微的聲響,像是在牆外攀爬的聲音,她一悚,將肩膀沉入水里,用刷洗用的巾子覆蓋住身子,再緩緩轉過頭來,冷不防地,啪的一聲,那蓋在窗子前的木塊掉下去了,窗子口露出一張臉來,她嚇得放聲尖叫。
「啊——」
這一聲尖叫,教窗子外的那個人嚇得往後栽下水溝,發出撲通好大一聲。
秦宇在屋子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猛敲起門,情急之下喊出丁霏月的閨名,「霏月,發生什麼事了,你沒事吧?」
他按捺不住,真怕她出事,猛力撞門,老舊的門閂禁不起他一撞,就這麼打開了,他一闖進去,當下見到她浸在浴桶里的樣子,俊臉窘紅,馬上轉過身。
「對、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他幾乎結巴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丁霏月知道秦宇不是故意的,但看到他闖進來,她還是害羞極了,真想把頭埋在水里。奇怪的是,比起慌張失措,更多的是害臊。
沒有深思,她緩緩的說起事發經過,「有人移開窗子前的木板在偷看……在木板掉下去前我就听到聲音,整個人沉入水里,他什麼都沒有看到,然後我一尖叫,他就嚇得掉進後面水溝里了……」
秦宇听到有人偷看她沐浴,當下震怒,胸口充滿了怒火,馬上邁開步伐,「我去捉住那個人,打死他!」
「我會怕,請你不要走!」她朝他背後大喊。
秦宇僵住了腳步,瞬間感覺全身的血液直往腦門沖,進退兩難。
她一絲不掛的……要他待在這里,這是在折磨他吧?但她那麼害怕,他哪能丟下她。
「等我穿好衣服,好不好?」丁霏月知道他很為難,也覺得自己真是太大膽了,竟光著身子對著一個男人這麼說,但是,她真的很害怕只有她一個人。
秦宇見門閂都被他弄壞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背對著她道︰「好,那我在門外等你,你快點穿好衣服……」
把門按住後,秦宇守在門前,煩躁的抓了抓發,「少胡思亂想了……」
不久後門開了,丁霏月踏了出來,她一頭濕漉漉的發,似胡亂套上衣服,外衣的衣帶都還沒束好,一點都不像平常端莊的她,尤其是那表情,就像無助的小鹿般那麼惹人憐惜,秦宇知道她是嚇壞了。
「你……還好嗎?」他忍不住模了模她蒼白的臉蛋。
丁霏月被他這麼溫柔的踫觸著,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入他的胸膛。
太突然了,秦宇全身一僵,有如石化般。
與此同時,屋子後方傳來對話聲。
「賴文生,你怎麼像臭老鼠一樣從水溝里爬出來?」
「這屋子是梁老爺子家的浴間……你該不會是偷看他洗澡吧?」
「你跑什麼,你真的偷看人家洗澡了?」
「真是不知羞恥!快!快把他捉起來,快去把梁老爺子喊來!」
秦宇听見屋後的聲響,也不急著去捉人了,倒是懷里的人兒教他心猿意馬,他感受得到她的身子好軟、好香,他忍不住想摟住她的腰……他混帳的在想什麼!
他馬上將丁霏月推了開來,丁霏月這一被推開,才逐漸清醒過來,腦里轟的一聲,想起自己方才是那麼大膽的抱住他,也想到她的頭發是濕的,衣服也沒穿好,有多麼不得體,她慌張的轉過身整理衣著。
「對、對不住,我不是故意要抱你,我、我……」她只是很怕。
秦宇看她肩膀在顫抖,知道她很害怕,進了浴間里,幫她拿了條干淨的布巾替她擦拭濕發,安撫她道︰「先擦干吧,才不會著涼。」
秦宇溫柔的嗓音在丁霏月耳畔響著,她真沒有想到,他會主動替她擦發,平常都是水袖和女乃娘替她擦發,她還是第一次被個男人擦發,她感覺到自己被他深深呵護著,心情逐漸緩和了下來,不再發抖了。
「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那個人我會幫你毒打一頓,你不用怕他。」
丁霏月又听他這麼說,感動的都快融化了,止不住心髒的悸動,她的心咚咚響著快沖破她的胸口了。
突然間,她被秦宇抬起了臉,被他盯著看,讓她的心驀然漏跳了一拍,他想做什麼?
秦宇認真的盯著她的臉,在剛剛他才想起這麼一件重要的事,「真不妙,你的臉都洗白了。」
丁霏月經他提醒,才想到她沐浴時順便洗了臉,她慌張了起來,都忘了在前一刻她有多害羞,「那該怎麼辦?」
這會兒,秦宇遠遠看到村民們將賴文生捉來了,還能怎麼辦?他忙不迭從地上沾了泥替她涂起臉。
在一行人把賴文生拖來時,秦宇已迅速幫丁霏月涂黑了臉,此時,賴文生被打得雙眼各有一圈瘀青,雙手被捆綁著,一看到秦宇,竟然是喊冤。
「听我說,我一爬上去,就只看到你娘子的臉而已,一听到她的尖叫聲就摔下去了,我什麼不該看的都沒有看到啊!」有看到什麼被人家的丈夫打也就罷了,沒看到還被打不就太冤了?
還敢說看到臉而已?
秦宇極不悅的眯上眸子,走來他面前,質問道︰「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真的沒有……」傻子都看得出這個男人很生氣,他更是猛搖頭,當他看到在秦宇後方的丁霏月時,他一愣,喃喃月兌口,「嘆,不對,臉明明是白的,怎麼又黑了?」
秦宇听見他的喃喃自語,似笑非笑的問︰「你說她的臉怎麼了?」
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賴文生打了記寒顫直否認,「沒有!我什麼都沒說!真的,我發誓,我什麼都沒看到!」
秦宇听得很滿意,「好吧,什麼都沒看見就饒了你一命,但是活罪難逃……」他朝身後的丁霏月問道︰「要不要揍他一拳?」
丁霏月原本害怕這個人,不敢直視他,就怕看到他那惡心的眼神,但見秦宇朝她投以鼓勵的眼神,她變得不怕了。
對,有秦宇在,她不必怕這個人渣!
丁霏月狠狠瞪視著那個人,只是,她怎麼也做不出打人這種事來。她朝秦宇輕搖了頭。「那我幫你揍好了,要揍哪兒好呢?」秦宇笑得陰森森的,拳頭捏得格格作響著,嚇得賴文生終于知道他惹錯人了。
「不——」
秦宇一拳揍下去,賴文生滿口鮮血,掉了幾顆牙,倒在地上,暈了,一旁的村民都大聲叫好。
「太好了,終于讓他嘗到教訓了!」
「先把他綁起來,明天再送到鎮上的官府吧!我家閨女還小,有這種人在村子里真不安穩,最好把他關起來別讓他出來了!」
「是啊,這種人是禍害,別讓他再待在村子里了……」
梁老爺子看著昏在地上的賴文生,充滿愧疚的朝秦宇道︰「真的很抱歉,我們村里出了這種敗類,我們今晚會將他關起來,明天再將他送到官府……」
「老爺子,這不是你的錯,別放在心上。」秦宇安慰了梁老爺子幾句,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想著今晚他會被五花大綁,又被關起來,應該無法生事了。
丁霏月受到那麼大的驚嚇,只想好好躺著歇息,卻忘了一件事——她和秦宇是夫妻,老夫婦只為他們準備了一間房。
房里只有一張床和一組桌椅,丁霏月坐在床上,秦宇坐在椅上,遙遙相望,可真是相當尷尬。
「我看我還是到外面睡好了。」秦宇站起轉身。
「睡外面很冷的!」丁霏月馬上喊道。
秦宇停了下來,爬了爬頭發,「發生剛才的事,你難道就不怕我嗎?我也是男人,我們同處一室很危險的。」
丁霏月不假思索的道︰「你又不一樣,你跟那個人不同。」
對,他是不一樣,他可是取得她的信賴,就連他闖進浴間看到她沐浴,她也一點都不怪他,而且她還主動緊緊抱住他呢,看起來是沒將他當成男人。
秦宇莫名氣悶,陷入這種煩惱困境的似乎只有他自己,誰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在浴間外被她抱緊的滋味,還有她那小鹿般可憐兮兮、我見猶憐的表情。
「這房里只有一張床,你是要我睡床上嗎?」他故意這麼說。
丁霏月馬上紅了臉,秦宇很高興她還會臉紅,自知男女有別。
「我……我睡地上……」丁霏月低下頭,小聲的道。
听到這話,秦宇沒好氣地道︰「我開玩笑的,你睡床上,我打地鋪就行。」
他打開櫃子,不禁慶幸房里的被子不只一條,他還能用來鋪地睡。
在他將被子往地上鋪時,愕然發現丁霏月在看著他,似乎很在意他睡地上一事,他走近她,揉了揉她的發,打趣道︰「沒關系的,要是你著涼了,可會拖累我,你只要這樣想就好了……」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突然僵住,望向自己的手,猛地抽回手,「好了,早點睡吧。」
丁霏月沒注意到方才的親昵,感激的朝他道︰「秦當家,謝謝你這一路上都在照顧我,沒有你我真的什麼都做不到……」
她想到他為她烤的紅薯,為她借來的衣服,幫她涂黑的臉、攔下的牛車,還有他帶她來到這個村莊棲身一晚,要是只有她一個人,她大概早就餓死了。
而且他對她真是無微不至的照顧,並沒有讓她吃到什麼苦,雖然剛剛的事讓她感到害怕,但都被他一句「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給安撫了,他的溫柔撫平了她,可是她真怕,怕她對他的依賴會成為一種依戀,她會依戀上他的溫柔。
秦宇沒想到她會說這些,灑月兌一笑,「謝什麼,不是說了我們是伙伴嗎?你當然要依靠我了,還有,直接叫我秦宇吧,好歹我們是伙伴,叫我秦當家太生疏了。」
像你叫我霏月一樣嗎?
丁霏月想到他在敲門時喊了她的名字,兩頰微微泛起紅的點了頭,「嗯。」
兩人相互凝望著,隱隱間,眸底深處似流轉著什麼情愫,兩人的距離在短短一日之間又縮短了。
「那,睡吧!」秦宇略沙啞的道。
「嗯……」丁霏月垂下頭不敢看他,馬上鑽入被窩里。
這一夜,兩人心里雖然都思緒萬千,有點難以入睡,但總歸是太累了,最後還是沉沉睡著了。
天一亮,秦宇就醒來了,看到丁霏月睡得很熟,天色還早,沒有叫醒她,先到屋外喂馬兒吃草,踏出了院子。
這個村落還真寧靜,若是可以,他想讓丁霏月多休息一天再走……
突然間,秦宇听到村子外傳來馬蹄聲,他感到有異,悄悄往前探看,就見遠遠地,有一群捕快在前頭下了馬,有個村民正領著他們進村里,那個村民——竟是賴文生!
他不是被綁住還被關起來了?那些捕快……該不會是八皇子的手下?秦宇咒罵一聲,當機立斷往回跑。
果真如秦宇所想,這幫人是八皇子的人馬,在鎮上連夜找不到丁霏月,才會猜想他們往京城走了,尋找的路上剛好遇上背著包袱想逃出村子的賴文生——賴文生並不想被捉去官府,花了一晚的時間解開身上的繩子逃出屋子,想逃出村落,豈知會遇上捕快,他可嚇得半死,以為是來捉他的,听到捕快說在尋潛逃的一男一女,一看畫像,就認出來了。
原來他們是受到通緝的犯人!當下他也不害怕了,還得意洋洋的領著捕快回村子捉人。
「官爺,是真的,那女人的臉涂黑,洗淨了後,就和這畫像里的女人長得一模一樣……他們還在,小的帶您進去捉人……」
就在假捕快們浩浩蕩蕩進村落時,有部分村民被吵醒了,人心惶惶,賴文生沿路就說昨天來的外地人是受到通緝的犯人,村民們都不敢相信。
梁老爺子的屋子在村子的最後方,假捕快還沒到達,秦宇便動作很快的將丁霏月抱上馬,策馬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早在昨晚入睡前,秦宇就勘查好這村子附近的地形,知道村子後面有一條路可以通往官道,同樣能前往京城,這時那條路剛好成為他們逃亡的路線。
丁霏月坐在秦宇身前,懷里抱著兩人的包袱,她已經很習慣逃亡了,從睡夢中被秦宇叫醒後,就一路處變不驚的跟著他跑。
她在心里祈禱著,希望這次也能像前幾次幸運的擺月兌追兵,但可惜被發現行蹤了,被追上了——
「捉好了!」秦宇叮嚀的道,快馬加鞭,馬兒更快的往前奔跑著。
丁霏月坐在他的身前,為了保持平穩,只能捉住他的衣襟,偎入他懷里。
這一前一後,隔了一段距離,卻始終無法拉遠。
秦宇回頭一望,就見對方窮追不舍,沒有絲毫放棄的念頭,更糟的是,有人拿出弓箭,頃刻間,數十幾枝箭往前射去,夾帶著為首男人的斥罵聲。
「混帳,誰教你們射人的,要是傷到那個女的怎麼辦!」
但飛出的箭已止不住,幸好秦宇早將劍上纏著的布解開了,將劍系在腰間上,他立刻拔出劍打落箭矢,再拉起韁繩,策馬往前逃跑。
當丁霏月看到齊飛的弓箭射來時,可說是心驚膽顫,看秦宇將箭紛紛打落,又馬上松了口氣,她沒有看到,秦宇臉色有點不太對勁,眉頭輕蹙著。
在這時,秦宇听到有更多馬蹄聲逼近,轉頭看是另一批追兵追來了,朝丁霏月大喝道︰「有更多追兵追來了,捉好了!」
丁霏月听到他說的話嚇了一跳,更是捉緊他。
秦宇額頭泌出薄薄的汗,咬緊牙關的鞭策馬兒往前跑,他並不認為自己能在這麼多人的夾攻下逃月兌,這不過是做困獸之斗罷了,但是,他必須努力,他答應她會全力保護她,護到她京城的。
而這時,最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後方竟傳來了打斗聲,那一批剛出現的追兵竟和扮成捕快的八皇子人馬殺成一團了。
秦宇回頭一看,覺得真是天助他也。
「新來的追兵大概是三皇子的人馬,三皇子和八皇子都想爭奪你,反倒給了我們逃走的機會,我們快走!」向丁霏月解釋,秦宇趁著這兩幫人打得你死我活時,一路往前快馬加鞭,盡量與那些人離得愈遠愈好,以免又被追上。
所以在接下來他們一刻都不敢歇下,只是拼命往京城趕路,丁霏月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了,只知一路顛簸讓她全身不舒服,像是騎了好遠好遠的路,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終點。
「他們沒有追來了,但我們還是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丁霏月听到他這麼說,結結實實松了口氣。秦宇騎馬的速度也漸慢了下來,丁霏月以為那是沒有追兵的關系,他才會放慢速度,好讓馬兒休息一下,直到兩人慢慢騎進了一座被岩壁擋著,隱密的林子里,馬兒突然停下了,他往前偎近了她,她听到他異樣濃重的呼吸聲,抬起頭看見他額頭泌著汗,臉色發白,才驚覺到情況不對。
「秦宇,你怎麼了?」
秦宇望向她,朝她勉強一笑,看起來就像是無奈的苦笑,「霏月,對不住,我說好要保護你的,但現在我不行了,接下來,要靠你了……」
「不行?這是什麼意思?」丁霏月看他變成這樣慌張起來,直到她看往他的背後,她差點失聲尖叫。
在他的左側背上,插了一枝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