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妻獨秀 第十九章 天人永隔
不到半個時辰,秦肅兒從佩兒的寢殿走出來,才到外室便听到劇烈的斥責聲,那熟悉的聲音令她腳步一頓,心跳也快了兩拍。
是蕭凌雪來了,可能是听說佩兒病了來看看,但不知為何與太子妃起了口角。
守在寢殿前的宮女示意要去請太子妃過來,她抬手阻止,自己朝他們走了過去,走得近些,便听到蕭凌雪氣急敗壞、聲色俱厲的說道——
「你明知天花會傳染還讓肅兒進去送死!要救佩兒還有別的方法,要是肅兒有什麼差池,你能負責嗎?!」
太子妃垂著頭流淚。「我錯了,皇叔,我是一時心急才會找肅兒來,除了肅兒,我不知道還能向誰求救……」
「一時心急?」蕭凌雪七分質疑,「宮里多得是太醫,你一個都不召喚,偏生要找肅兒來,是太醫院的太醫都死絕了嗎?若不是,如此做法,是何居心?你難不成不知道天花是藥石罔效的絕癥?」
他一句句的指責咄咄逼人,令太子妃啞口無言,也令她心中的愧疚又深了一層。
「別說了。」秦肅兒走了過去,淡聲道︰「是我自己要進去看佩兒的,不關太子妃的事。」
「你一定要這樣折騰自己嗎?」蕭凌雪幾個大步走到她面前,臉色像霜打了似的,他怒不可遏的握住了她的雙肩,力道極猛,彷佛要捏碎她的骨頭。
秦肅兒中一震,卻還是否認道︰「我沒折騰自己,我過得很好。」
蕭凌雪瞪著她,殺氣騰騰地道︰「受了欺負不跟我說,檢查佩兒是否得了天花這等攸關生死的大事也隨意為之,你想看我急死不成?」
她抬眸看著他。「你不是替我出氣了嗎?那就夠我解氣了。」
田氏鬧事之後沒幾日,她便听聞田氏和兒子媳婦皆被送到城外鄉下的莊子,她心里有數,必定是有人從中動手,多兒笑說怎麼看都是王爺的慣用手筆,她很明白舊主專扯人後腿。
「怎麼夠?」蕭凌雪面色沉疊。「你若是馬上派人通知我,我便會立即過去捏死那田氏,你也不必受她踐踏!」
秦肅兒臉色如常,淡淡地道,「不要說了,你的心意我知道,這便行了,我不可能當場派人去找你的,若要那樣,我也不必離開王府了。」
「你——」蕭凌雪咬牙切齒,痛苦地道︰「所以你為何要離開王府,為何要離開我,為何不好好照顧自己,為何要讓我如此掛心?」
秦肅兒輕嘆一口氣。「對不住,是我太自信了,我也沒想到離開你之後,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也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我能無憂無慮的開醫館都是托你的福,是我人在福中不知福。」
蕭凌雪一時語塞,因為她不像在說反話,倒像是省悟後的感嘆。
他正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她說都到這分上了,他也訓不下去了。
太子妃察言觀色後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佩兒如何?可是……天花?」說到天花兩字時,她的嗓音還隱隱顫抖,卻因為在蕭凌雪面前而不敢放肆。
秦肅兒淺淺一笑。「不是天花。」
太子妃時反應不過來。「……什麼?你說什麼?」
秦肅兒嘴角噙著一絲笑,柔和地道︰「佩兒是發水痘,初期的癥狀和天花是有些相似,一般發水痘不會像佩兒這麼嚴重,不過只要好好護理,便沒有大礙,適才我已將該注意的事都交代了佩兒的貼身宮女,待會兒再召顧太醫過來即可。」
「真的嗎?」太子妃作夢一般,淚水盈在她眼睫上。「你沒騙我?不是安慰我的?」
秦肅兒笑道︰「沒騙你,你快進去看看吧,佩兒直喊著要找娘親哩。」
太子妃激動地拭去淚水,飛奔著進寢殿去了。
蕭凌雪看著太子妃的身景消失,遲疑了一下,對秦肅兒說道︰「我送你回去。」
秦肅兒定定地望著他的眼楮,一會兒才道︰「就送我到丹陽門吧,馬車在那兒候著。」
蕭凌雪點了點頭。「依你。」
出了珠玉宮,兩人的步履都很慢,彷佛要將這段路無限延長似的,卻也都默默無語,似乎說什麼都無法表達內心的情緒。
沿著長長的宮廊而行,和風綿綿,花影動人,隱約可見遠處的朱紅色琉璃瓦,秦肅兒正抬眸望向那一方碧藍的天空,蕭凌雪卻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猛然一跳,但仍由著他握著,她也說不明白此刻涌動在心中的是什麼。
「你說過,會在我看得見的地方,等待我再次將你接回來。」蕭凌雪慢悠悠的說道,一邊揉搓著她的小手,像是要記住些什麼,片刻之後,他堅定地說道︰「再等等,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什麼意思?」秦肅兒心神一顫。「難道是……」她直覺想到是穆郡主的病情惡化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的眼眸平靜無波。「有些事我還在查,待查出個確切的結果來再告訴你,免得我自己空歡喜一場。」
她並沒有追問,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她只叮嚀道︰「不管查什麼,你自己當心。」
蕭凌雪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這是我想說的,照顧好你自己,我要接人時,將一個毫發無傷的你交到我手中。」
「我能有什麼事?」秦肅兒笑了笑。「除了偶爾遇到幾個不講道理的病患家屬,其它時候都過得極是舒心。」
他的濃眉漸漸緊攏在一起,聲音低了幾分,「我不會再讓你遇上不講道理的病患家屬。」
秦肅兒知道他肯定派人在暗中保護她了,她隨意地道︰「鎮國公夫人來鬧事的那一夜,我想過,若能出一場意外,讓我回到我的朝代,將這里的一切拋開,該有多好……」
蕭凌雪煩躁了起來。「若你這麼想,那是存心要看著我死。」
見他反應這麼大,她趕緊安撫道︰「只是說說罷了,何必當真。」
他臉色難看地道︰「可是你確實有了那樣的念頭。」
肅兒嘆了口氣,「沮喪時,難免胡思亂想,只是想想罷了,我又怎麼真能放下這里的一切。」
「我們應該早點有個孩子的。」蕭凌雪的嗓音和緩了些,有些懊惱地道︰「若是有個孩子,你便不會輕言離開王府、離開我。」
「或許吧!」她不置可否。「也或許老天不讓我們有孩子,便是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天,要讓我們分開。」
「無論是命運的安排或是捉弄,我都不會如老天的意。」蕭凌雪信誓旦旦地道︰「你終將是我的,我也注定這一輩子都是你的男人。」
蕭凌雪出了宮便直接回府,在丹陽門目送秦肅兒上馬車離開,這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今的他只能看著她離開,若是當初他曾仔細調查便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這一切都怪他。
一回府,他徑自往書房而去,如今在王府里,他只有待在書房能得到些許平靜,其它地方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勾起與肅肅的回憶。
「是凌寶嗎?」推門的同時,他听聲辨位,察覺到屋里有動靜便同時出聲。
見到他突然推門而入,站在書案後翻動軍報的穆越彤眼里有一絲驚慌閃過,但很快鎮定下來。「我……」
蕭凌雪眼里波瀾不興,如常地走了過去。「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到我,是吧?」
穆越彤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見你這幾日都在熬夜,有些掛心。」
他拿下了她手中的軍報,淡淡地道︰「若不是你身子不好,我一定讓你分憂,可如今你要做的是多休息,無須掛心這些。」
「我明白,只是看看而已。」穆越彤又掃了眼他手中的軍報,這才抬眸問道︰「不是說佩兒病得很重嗎,怎地這麼快便回來了?」
蕭凌雪回道︰「沒什麼,不過是發水痘罷了,是宮人誤傳為天花,虛驚一場。」
「是嗎?」她笑了笑。「無事便好,那孩子聰穎可愛,我挺喜歡她的,可惜她卻不怎麼想要親近我,怕是覺得我取代了某人而對我心生不滿吧。」
他不以為然地斥道︰「胡說,小孩子哪有那等心思?只是不熟悉罷了,待熟悉一些,佩兒肯定也會親近你的。」
「但願如你所言。」
蕭凌雪端起了桌上的茶盞,不經意的看著她。「對了,你猜我今日在京城見到了何人。」
穆越彤眨了眨眼。「何人?我猜不出。」
「你猜不出的。」他揚起一抹微笑。「金國的三皇子,完顏錫。」
她的心一緊。「怎麼會?完顏錫潛進了京城?」
蕭凌雪輕抿一口茶水,這才回道︰「他或許沒料到我會在市街,所以並未易容,叫我一眼認出。」
穆越彤看著他,繃緊了神經。「完顏錫潛入大雲有何目的,你可是查出來了?」
「才半日功夫,哪有那麼容易。」他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他既然敢來,便是做了萬全準備,不會輕易讓人查到蛛絲馬跡。」
她定定的看著他。「此事可要稟告皇上?」
蕭凌雪故作隨意的回道︰「暫時不必驚動皇兄,待我查出他真正的目的再說。」
穆越彤點了點頭。「你忙吧,我回房了。」
鳳陽長公主舉辦的仕女宴總會廣邀京城的名媛貴婦,吟詩彈琴、品茗作畫,從中選出頭三名由鳳陽長公主親自頒發獎品,對任何一位名門貴女而言,能得到鳳陽長公主的獎品,便回了京城才女的封號,因此人人擠破了頭想參加。
今年的仕女宴和往年一樣,照舊發了一百張帖子,而這一百人就等同京中最尊貴的名媛貴婦,唯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請到了惠仁堂最炙手可熱的女大夫秦肅兒來為每位出席者把脈兼開食補藥膳方子,算是另類的參加獎。
「本官久聞秦大夫大名,听聞醫術驚人,沒想到還是個水靈靈的大美人,若不是翼親王妃舉薦,本宮也想不到要將秦大夫找來為各位把脈開藥膳方子這樣的好主意。」鳳陽長公主笑著說道。
秦肅兒低眉順眼道︰「長公過獎了,民女不過普通姿色,今日得幸見到長公主真容,真真叫民女大吃一驚,民女以為長公主該是年長穩重,想不到是個風華正茂的麗人兒,民女想請教長公主日常都吃些什麼,怎地會將年齡給凍住了?」
鳳陽長公主是宜太妃所出,是皇上的大妹,蕭凌雪的大姊,他們彼此之間並不親厚,是以秦肅兒也是第一回見到風陽長公主,她不知道穆越彤在打什麼主意,為什麼要把她拉到這樣的場合里來,但她也不怕就是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相信在眾目睽睽之下,穆越彤也不至于吃了她,若是講兩句讓她難堪的話,她當耳邊風便是了,何況還有太子妃在,太子妃肯定會護著她。
「將年齡給凍住了嗎?呵呵呵,瞧你這張小嘴可真甜。」鳳陽長公主十分受用的呵呵直笑,其它貴婦也湊趣地跟著笑。
第一輪比賽作畫之後稍事休息,秦肅兒帶著林曉翠,替貴婦名媛們逐一把脈開方,這趟的診金是兩千兩銀子,她算是賺到了。
「肅兒,你沒事吧?」輪到太子妃把脈時,她擔心的問道。
秦肅兒笑了笑。「無事,你別擔心。」
下一個便是穆越彤了,秦肅兒告訴自己要一視同仁,她也確實做到了,當穆越彤在她面前坐下時,她還朝她笑了笑。
「身子還好嗎,翼親王妃?」
穆越彤將手擱在脈枕上,也對她笑了笑。「不太好,近日總是困乏,胃口也羞,還經常反胃,你快替我瞧一瞧吧。」
「是。」秦肅兒按住了穆越彤的手,驀地,她身子一僵,爾後漸漸地,她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穆越彤察言觀色,蹙眉道︰「如何?我的病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鳳陽長公主也過來關心,「是啊,怎麼了?秦大夫怎地臉色如此不好?」
瞬間,廳中所有人都看著秦肅兒。
秦肅兒定了定神,艱難的吐出了三個字,「是喜脈。」
穆越彤臉疑惑。「喜脈?」
「喜脈?!」鳳陽長公主第一個興奮的喊了出來。「哦!太好了!太好了!凌雪要做爹了!」
穆越彤這才回過神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秦肅兒,眸中卻有異彩一閃而逝。「你是說,我有了身孕?」
秦肅兒萬般艱難了點了克頭,卻吐不出一句恭喜來。
「我要做娘了嗎?」穆越彤臉上盡是狂喜。
鳳阻長公主笑盈盈地道︰「這等天大的好消息竟是在本宮府里得知的,若是母後知道了,不知會有多歡喜,如翠,你立即派人進宮去稟告母後和皇兄……」
「等等,長公主。」穆越彤淺淺一笑。「妾身想親自告訴王爺這個好消息。」
「想給凌雪一個驚喜是吧?」鳳陽長公主朝穆越彤眨了眨眼。「本官明白了,在座的諸位,這事喜事暫且咱們知道就好,在翼親王妃說出來之前,你們可都要為她保密知道嗎?」
眾人紛紛向穆越彤道賀,那一聲聲的恭喜不絕于耳,甚至有人隱諱的調侃起翼親王和翼親王妃肯定是感情好才會這麼快懷上孩子。
秦肅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去的,直到宴會結束,出了宴廳,她的腦子仍是一片空白,微低著頭,一路急急的往前走,像要逃離什麼似的,整個人魂不守舍,一個不小心,腳步踉蹌差點要磕上青磚路面。
林曉翠趕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小姐小心!」
偏偏,這時天空又飄起雨來,雨絲細細密密,一時沒有停歇的跡象。
「肅兒!肅兒!」
對于身後的喊聲,秦肅兒恍若未聞,任由雨絲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她步履不停的朝角門而去,一心只想快點離開長公主府。
一旁提著醫藥箱的林曉翠提醒道︰「小姐,是太子妃,太子妃追上來了,在叫喚您呢!」
秦肅兒這才停了下來,她轉身,縴秀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她看著朝她跑過來的太子妃,強顏歡笑地道︰「你怎麼跑來了?我沒事,你不必擔心,快回廳上吧,你是太子妃,可不能這麼快走。」
「你臉色蒼白得像鬼,還說沒事?」太子妃看著秦肅兒被打濕的裙擺,還有那塌了一半的發髻,擔憂地道︰「我就知道穆郡主把你拉扯進來沒安好心,想不到竟然是設計透過你來召告天下她有孕的消息,唉,這份心機真真是無比深沉。」
太子妃的安慰沒有寬慰到她,秦肅兒慘淡一笑。「要設計我,也須得先有事實,若沒有事實,任憑再高明也設計不來。」
太子妃一時語塞,她明白秦肅兒的意思,是蕭凌雪讓穆越彤懷了身孕,對比起設計今天這場戲的穆越彤,蕭凌雪更該死。
她柔聲勸道︰「不要難過,先向皇叔求證,一定是哪里出了錯,我相信皇叔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
秦肅兒臉上有著淡淡的倦意,嗓音像是被風吹散了似的虛無,「事實擺在眼前,是我親自診的脈,不會有錯,你無須幫蕭凌雪說話了,是我錯信了人,是我太天真了,以為他跟別人不同,到頭來,他也只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罷了。」
如今她不管蕭凌雪是在何種情況下和穆越彤行房的,不管是誰主動或兩情相悅或有外力或藥物的介入,總之,穆越彤月復中有了蕭凌雪的骨肉是不爭的事實,而蕭凌雪絕不是一個殘忍到能叫穆越彤打掉他骨肉的男人。
所以,那個孩子會被生下來,他和穆越彤有了孩子,縱然日後穆越彤真的因病過世,她也無法回他身邊了,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她勉強振作精神,看著太子妃道︰「答應我,回去之後絕口不提,不要對太子說,不要對太後說,我不想讓蕭凌雪知曉我知道了,我想好好安排我的退路。」
太子妃急道︰「你這是何苦?既然憤怒、生氣,便面對面說清楚,你要逃到哪里去?」
「我不是要逃,我是要走,走到能令我心平氣和的地方去。」秦肅兒嘴角微揚,但笑容中盡是苦澀。「這是我拜托你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你一定要答應我,今日之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太子妃束手無策,只得點頭。「那麼你也答應我,不管你要去哪里,都要讓我知道。」
秦肅兒點了點頭,「好。」
最終,她們兩人都沒有實現對對方的承諾,秦肅兒走得無聲無息,太子妃一回到東宮,立即將此事告訴了太子。
蕭凌雪在霞雲谷練兵,原定半個月的練兵計劃,卻因他收到東宮一紙飛鴿傳書而立即啟程回京,一路上日夜兼程,抵達京城是夜半時分,風塵僕僕的模樣令翼親王府守門的侍衛嚇了一大跳,他們都知曉主子去了霞雲谷,怎地這時候回來了?
蕭凌雪出現在觀星苑也嚇著了守門的兩名丫鬟,不等她們進去通報,他鐵青著臉色,砰的一聲推而入,出乎意料之處的,穆越彤並未就寢,她在練字,見到他闖進來,她神色如常,像是早就有心理準備。
「你應該有話要對我說!」蕭凌雪滿臉郁色,雙目冒火。
穆越彤擱下毛筆,抬起眼眸,眼底劃過一抹波瀾。「說什麼?」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說說你怎麼能在未曾與我行房的情況下,懷上我的孩子。」
她面不改色地道︰「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蕭凌雪危險的眯起眼楮。「什麼樣的玩笑能左右你的脈象?」
穆越彤忽然笑了起來。「只是苗疆的小把戲,是秦大夫沒見過世面才會被我誆騙,事先服了藥,任何人都能呈現喜脈,即便是你也能,要試試嗎?」
他怒氣蒸騰的大步走過去,用力擒住了她的手,將她從椅子上拽起來。「這樣捉弄我們,有趣嗎?」
「我們?」她揚起下巴,迎上他銳利的目光。「我和你才是我們!若不是你違背了我們的婚約另娶他人,我何須做到此等地步?她走了,你的心還留在她身上,我放下了自尊,不過是要讓她徹底死心離開你,你才能真正的屬于我!我哪里錯了?」
蕭凌雪鷹眸微眯,冷聲質問︰「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你做的一切,不過是要擁有我,那你為何要和完顏錫見面?也是為了我嗎?」
穆越彤罕見的露出了一絲驚慌,但她很快定了定神,若無其事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是因為我趕走了秦肅兒,你就要把通敵賣國的罪名胡亂冠在我身上。」
「閉嘴!」蕭凌雪惡狠狠的松了手,推開了她。「我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沒空跟你打迷糊仗,你盡管去向完顏錫通風報信,看他能不能毫發無傷的離開雲京!」
蕭凌雪甩門而去,候在外頭的凌寶急得不得了。
「如何了?爺?爺……您不要不說話啊!好歹跟小的講,您可是一次都沒回觀星苑睡,郡主怎麼會懷上您的孩子?」
蕭凌雪頭也不回,凌寶追了上去,不意外,蕭凌雪上了馬之後便快馬加鞭的來到惠仁堂。
夜半時分,惠仁堂大門深鎖也在情理之中,可蕭凌雪心中不祥的預感卻濃得叫他極度不安。
不等蕭凌雪示意,凌寶便上前拍門,不管不顧的扯著嗓子喊道︰「曉鋒!珊瑚!開門啊!」
沒會兒,大門由里面打開了,林曉鋒披著外衣,傻眼的看著門外的兩人。「王、王爺……」
緊接著又有好幾個人出來了,高澄均扶著大月復便便的潤青,後面是吉安、楊年福、多兒和林曉翠、林曉花,全部的人都對這夜半的訪客很是意外。
蕭凌雪看著多兒,沉聲道︰「去喚醒肅兒,就說我要見她。」
「呃……」多兒愣了會才斂容稟道︰「王爺,小姐此刻不在里面。」
凌寶急道︰「這個時辰不在房里,是出診去了嗎?」
「不是的。」多兒潤了潤唇。「小姐三日前留書離開,說是要去芳州探望老爺夫人,至多一個月便會回來,讓我們一切如常。」
蕭雪蹙眉,銳利視線掃向眼前的幾個人,問道︰「她一個人回去芳州?」
肅肅未曾見過真正秦肅兒在芳州的爹娘,她絕不可能回去探望他們,她肯定是去了別處。
「小姐還帶著珊瑚。」林曉鋒慌忙回道︰「看到留書後,小的曾去碼頭打听,小姐和珊瑚確實坐上了去芳州的游船。」
依照蕭凌雪此刻的心情,恨不得插翅飛到芳州去找人,可他擔心的是秦兒到了芳州之後,又轉到其它地方去了,若是如此,人海茫茫,他要上哪兒去找人?不如守在京城,她不可能放得下惠仁堂,定會再回來。
翌日,蕭凌雪立即派一隊人馬搭商船直抵芳州,由于商船沿途不停靠,速度會比游船快上一倍,因此他派去的人,肯定會比秦肅兒早到芳州,只要她在芳州下船,他的人就一定能堵到她。
唯一的變數是,她在中途下了船,因此,他也另外派了人在游船沿途會停靠的碼頭守著。
如此過了六日,尚未有消息傳回來,蕭凌雪覺得自己宛如隨時會爆炸的火山。
而同在府里的穆越彤安安靜靜的,像不存在似的,盯梢的手下回報,穆越彤未曾府,她甚至足不出戶,一直關在房里。
他不管她在搞什麼鬼,眼下他只著急一件事,他必須向肅肅解釋清楚,他沒踫過穆越彤,他沒有背叛她。
又過了三日,被派去在芳州統領事宜的吳興回來復命了。
「王爺……」吳興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說吧。」經過了數日的折磨,蕭凌雪表現得很平靜。「是不是船到了芳州,秦大夫卻沒有下船?」
若是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打緊,中間數個碼頭,他的人肯定會看到她。
「王爺……」看著淡定的主子,吳興驚惶不安,萬般艱難地說道︰「秦大夫搭的游船因大風雨發生了船難……船,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