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郎真無害? 第七章
第四章
在園子里沒見到洛雲汐,玄朗便想著到花房里去找,果然就在花房里看見洛雲汐正在照顧幾棟只有綠葉的盆栽。
方才一听到有媒婆來,洛雲汐本來一臉不開心,但玄朗此時看見的洛雲汐卻是笑著的,玄朗明白,洛雲汐喜愛花草樹木,也唯有這些植物能轉換她的心情,讓她遺忘所有不快。
玄朗走上前去,好奇的看著那幾株洛雲汐正在照顧的盆栽道︰「這些牡丹不是一般種植來販售的牡丹,也不是代客種植的吧!」
「只看到綠葉你竟識得這是牡丹?」洛雲汐的語氣中帶著贊賞,玄朗對植物的知識學得很快,好像是他失憶前腦子里本就知道這些事,她只是提醒他便記起來一樣。
「我識得,只可惜這些牡丹有生命卻還沒有靈性。」
洛雲汐聞言噗哧一笑,他說得那麼玄,像客棧里說書的一樣。「這植物有沒有靈性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所有植物都有靈性,這幾株牡丹還不確定能不能養得活,若能養得活,就會有靈了。」
這一點倒讓洛雲汐對玄朗刮目相看,這的確不是一般的盆栽,而是她所培育的新品種牡丹,她已經經過多年的嘗試,但總是失敗,即便牡丹結了花苞,最終也撐不到開花就枯萎。
所以玄朗某方面還真說中了,這株牡丹養不養得活,還在未定之天,只是……他是真能知道植物有靈,還是被他蒙中的?
「喔?這你也知道?」
「當然知道,是它們告訴我的,萬物皆有命數,若有機緣,也有可能成精成仙。」玄朗指著滿花房的花,十分認真的解釋。
但每每說到這方面的事,洛雲汐總不信他,還當他是在開玩笑。
「原來如此,哪日我不懂花語時,還得靠你為我和這些花兒交談嘍!」
「這沒問題,盡管來可我。」玄朗拍著自己的胸脯,驕傲的承諾著。
他的言行看在洛雲汐的眼中倒有點傻氣,惹得她發笑道︰「我初見你時覺得你像貓兒,可我現在覺得你像纏著我猛搖尾巴的小狗。」
玄朗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不禁蹙著眉,彷佛洛雲汐說他是貓可以,就是不能說他是狗。
「我這麼聰明,哪里像那些傻乎乎只會搖尾巴的狗?但其實我生得這般俊美,應該更像是枝葉扶疏的桃花樹。」玄朗說完還張開雙臂,模仿樹的姿態。
「你哪里像了?桃花生得如此嬌媚,要被比做是桃花,怎麼也該是女子才是。」
「那麼我的容貌與你最愛的那株桃花樹相比如何?誰較美?」他忍不住問。
洛雲汐伸出手指推了下玄朗的額頭,沒好氣的說︰「原來你在嫉妒那株桃花樹嗎?竟想跟桃花比美?」
「我才不是嫉妒桃花樹的美,我是在嫉妒你眼里只有桃花樹。」
听到這里,洛雲汐不但沒消氣,反而在手指上使了力,「竟敢對我說這些渾話,不怕我教訓你嗎?既然你這麼清閑,幫我做做苦力,把那兩包花肥扛了,跟我來。」
玄朗有些失望,看來獻殷勤這招用久了就沒效了,一開始洛雲汐還會被他逗得心花開,露出嬌羞的笑靨,近來倒真把他當表哥一般,對待他越來越像個「親人」,而不是「男子」。
當初撿到玄朗時,他身上雖然穿著上好質料的衣裳,但因為他沒帶包袱,所以被帶回洛家後便只穿著尋常布衣,再加上或許是洛嬸的補湯真起了效用,玄朗的臉色越來越紅潤,看起來十分健康。
不管是什麼樣的打扮,都無損他的俊美。
雖然對于俊美容貌的驚艷總會退去,但玄朗對她的呵護及示好,卻能讓洛雲汐對玄朗的好感與日俱增。
玄朗住進洛家不過月余,卻已經像是洛家的一分子,玄朗人又貼心,對義父義母早晚噓寒問暖不說,對她亦是。
洛雲汐出身農家,粗重活也不是沒做過,即便花匠的工作再辛苦,她倒也能應付。
但自從玄朗也進了園子工作後,說什麼自己是男子,本就有義務照顧家里的女子,所以大部分粗重的活都讓他攬了。
洛雲汐被玄朗這麼呵護著,還被他稱做是家里的女子,心頭多少有些發甜,不過她可沒有忘記玄朗是失憶的,而且很可能有個戀人正在等著他,那個叫做青琉的女子……
玄朗扛起花肥轉過身,跟著洛雲汐走出花房時,不小心踢翻了一個小盆栽,所以在把花肥放到洛雲汐指定的位置後,他立刻走過去扶起被他踢翻的扁柏。
洛雲汐一回頭,就看見花肥已經放在她指定的位置,卻不見玄朗,她四處張望了下,看見玄朗又蹲在植物旁盯著植物看。
玄朗每回進園子工作,一有空閑就會蹲在些盆栽前,一臉玩味的看著盆栽,洛雲汐第一次看見他這可愛的模樣時也發噱,他就像個孩子被新奇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只是一般的孩子不會被動也不會動的植物所吸引。
「怎麼?那株扁柏對你說了什麼?」洛雲汐沒忘記玄朗總是說他能听到植物說話。
「它跟我說別小看它,它可以長到幾丈高。」
「喔?它怎麼會沒事跟你說起這個?」
「因為我方才不小踢翻它,我對說它太小了,我沒看見它。」
「是啊!別笑話它,它會這麼小是因為它是三年生的扁柏,移植到十里真的可以長到幾丈高。」
洛雲汐對他的話不以為意,笑著說完後就又專心在自己的工作上。
玄朗知道洛雲汐並不相信他的話,但他並不急著為自己澄清,總之洛雲汐沒因為他听得見植物說話而害怕他就好。
玄朗一開始以為桃花樹旁的野花特別,畢竟在听到那些野花說話之前他也常在洛家的園子里工作,那時他可沒听見其他植物對他說話。
而這樣特殊的能力好似一發現就停不下來,後來再進園子里工作,他竟听到兩株蘭花在和對方說話,他好奇的蹲在兩盆蘭花旁傾听,直到那兩株蘭花發現這個蹲在身旁的人類不是在賞花,而是在听它們說話時,覺得稀奇,于是滿園子的植物便都會找玄朗說話。
原來植物們並不是喋喋不休,它們就跟外表一樣,總是靜靜的待著,除非必要才會與同類交流。
「有怪味呢!聞了好不舒服……」扁柏發出聲音。
玄朗蹙眉,他也聞到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異味?
「那是一種叫『土畦』的毒,長得跟一般的土壤,但對人類來說卻是慢性毒,聞久了會致死,人類不像我們能聞出土畦,所以即便被毒死了也查不出死因。」一棟長壽梅盆栽如老學究一般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土畦這種毒?」扁柏不服氣,一樣是長在園子里沒見過世面的盆栽,怎麼就這株梅樹會知道這玩意?
「我跟園子里的其他盆栽不同,你們或是嫁接、或是播種、或是山里采來的,自然沒見過世面,我是分株,所以能完全傳承上一代的智慧。」
玄朗听著卻大蹙其眉,既然是植物才能聞到的毒,為什麼他也聞到了?莫非是听了扁柏說有怪味,這才有了錯覺?
在玄朗還覺得不解的時候,洛成由園子外捧進了一盆蘭花,玄朗立刻聞出那怪味是出自那盆病懨懨的蘭花。
「義父……這不是朱老爺那盆心愛的墨蘭嗎?」
洛成把蘭花放在園子里的台子上,看著怎麼醫都沒有起色的蘭花嘆道︰「是朱老爺的墨蘭沒錯,剛剛朱府的小廝送來的。」
洛雲汐看著那盆枝葉發黃的蘭花,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墨蘭我上回分明已經治好了,怎麼又病了?」
墨蘭並不難栽植,大多數養此蘭的人都是將墨蘭放在廳里或窗台觀賞,只要見葉子略干澆些水,注意不要讓根部積水就好,怎麼這株墨蘭會送來治病這麼多次?「那朱府小廝口氣可張狂了,剛剛送盆栽來時說你空有綠手指之名,什麼花草都能種活,偏偏一株小小的墨蘭治那麼多次都治不好,說了再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若是我們再治不好這株墨蘭,朱老爺放話要讓全長嶺縣都知道我們是坑蒙拐騙的騙子,用綠手指之名招攬生意。」
現在洛雲知道義父為何嘆息了,這朱老爺財大氣粗,當初不做他生意不行,怕得罪了他,如今做了他的生意也頭痛,一個不順心就說要放話。
「憑義父的手藝、憑我的能力,不怕他胡亂栽贓。」
「雲汐,可知道這墨蘭出了什麼毛病?既然你能多次治好它,應該知道是什麼病癥不是?」
「義父,其實這墨蘭並沒有什麼病,只是養分不足,之前我不過施了些花肥就恢復了。」
玄朗一直在一旁听著,也實在看不過去朱府那囂狂的模樣,看見洛雲汐捧過墨蘭準備再次施肥時,他突地叫停。
洛成及洛雲汐皆一臉不解,看著玄朗抱著那盆蘭花煞有其事的自言自語起來,他倆面面相覷,不知道玄朗在玩什麼把戲。
不一會兒,就見玄朗突然高高捧起盆栽,看起來像準備把盆裁摔下,洛成及洛雲汐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他不但摔了花盆,還把土給挖開,並在根部挖出一只藥包。
「這就是問題所在,這株墨蘭不是病了,是聞了怪味覺得不適,並沒有從土壤吸取了足夠的養分,這才讓葉子枯黃了。」
洛成接過玄朗拿出來的藥包,試著湊近一聞,卻沒有聞到任何味道。「我怎麼聞不出味道?」
「別聞!說是植物才聞得到,這是一種叫土畦的毒,聞久了會致命,而且中毒者喪命後往往驗不出被下了毒,只會當做暴斃而亡。土畦與一般土壤相似,就算這個藥包被找出來,若非醫者或擅毒者,也無法察覺這是何物。」
洛成一听嚇了一跳,連忙丟了手上的藥包。
玄朗立刻尋來一只木盒把藥包收起來,免得讓人聞久了中毒。「莫非有人要害朱老爺?」洛成常常為一些大老爺府里的花園做養護,這種宅斗的陰謀手段不是沒听過。
「看來是的,只要把這藥包交給朱老爺,再為墨蘭換新的盆子施些花肥,墨蘭便可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