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保鑣 第八章
「我會給你很高的酬庸。」
「老子不要酬庸,老子要銀子。」
小少爺怔了下,心想,酬庸不就是銀子嗎?他猜想對方可能誤以為他要送的是珠寶,只想要現銀,遂點頭。「可以。」
巫澈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不客氣的開價。「我要一萬兩。」
芙蓉當下听得手一抖,不小心把餅給滑落,但下一刻,那塊餅被巫澈大掌敏捷的接住,他差點有股沖動要把手中的餅給吃下肚,但一接觸到那女入人眼中的懼色時,還是勉強忍住了。
看來一萬兩還是太高了吧?瞧她嚇的,他因為猜測他們身分不凡,必是大戶人家出身,才敢獅子大開口。
他忍住對這餅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在她如臨大敵的瞪視下,把餅塞回她手中,心里對這塊餅卻是萬分不舍,殊不知他這貪婪的表情和逾矩的動作,差點讓芙蓉當場撥劍。
她極力忍著,這男人貪婪的眼神令她心驚,若他敢再有進一步的舉動,她就跟他拼了。
兩人表面不動聲色,但眼中的情緒皆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波濤洶涌。
小少爺也在天人交戰,面有難色地說︰「一萬兩太貴了,我要考慮考慮。」身為未來的家主,必須肩負起重振家業的責任,銀子不能亂花,所以他很猶豫。
「行,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日答復我。」
巫澈不急,心想到時若是不同意,談個七八千兩應該行吧,再不濟也有五千兩吧?
他決定暫時離開,讓他們主僕兩人商量一下,他則進土屋里找找看有什麼可吃的。
他一離去,芙蓉便大大松了口氣,但心情卻變得沉重。
不行,這男人太危險了,她寧可只身一人帶著小少爺上路,也好過身邊跟著一個貪財又貪色的野蠻人。
趁著他進土屋,她悄悄把小少爺帶到一旁,確保遠離他的耳目後,在小少爺的掌心上寫字,提出自己的顧慮。
小少爺看了,面露詫異。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芙蓉,芙蓉說這男人很危險,恐怕對她有非分之想,不能雇用,最好趕緊離開。
芙蓉是他的丫鬟,他做主子的有義務保護自己的丫鬟,立即嚴肅地點頭。
主僕兩人偷偷商議,想來想去,也只能借機偷偷遛走,看是用計把他騙走,還是趁他睡著時離去……
「喂。」
兩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這男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們身後,把他們的魂都嚇跑了。
「壯士何事?」芙蓉鎮定地問,想著他們是在手上寫字,對方應該不知道他們在商議什麼。
「我有事要離開一會兒,辦完事就回來找你們,在這等我,明白嗎?」
兩人听了一怔,接著很有默契地同時點頭。
巫澈見他們同意,便轉身走人,施展輕功,利落的身影一下子沒入山林中。
他這一走,芙蓉可樂了。她才在愁要找什麼機會離開,沒想到機會立刻送到眼前,不用多說,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瞧見了喜意。
機會難得,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巫澈不知自己前腳一走,那兩人後就匆匆駕著馬車快速速了,他這時心里還高興著遇到了財神爺。
保鏢這差事對他來說太簡單了,等湊足一萬兩,他便能向巫善和萬花谷交代,這件事就揭過去了。
登高望遠,他氣沉丹田,發出鳥語暗號。
鳥叫聲在山間回蕩,大約等了一刻,總算有鳥語回應他,沒多久,一名黑衣人凌空而降,來到他面前,立即拱手躬身。
「拜見豹護法。」
巫澈對傳信人命令。「去告訴鷹護法,我找到法子湊銀子,必須離開幾日。」
「遵命。」
送信人領了命令,縱身一躍,沒入林中,消失不見。
巫澈發出消息後,只覺得一身輕松愜意,好似黑暗中瞧見一線曙光。就算銀票找回無望也沒關系,財神爺找上門也是一樣的。
他咧開嘴邪笑,轉身回去找他的財神爺,殊不知此時此刻,他的財神爺和財神丫鬟已經駕馬車選之夭夭了。
看在五百兩的分上,巫姜開始提供花子靳三餐飯食。
她發現進牢做生意也是條發財之路。這坐牢的人也不盡然都是萬惡之徒,有些是被冤枉的,她進牢做生意,說不定很快就能湊足一萬兩。
話說回來,有件事她很好奇,在她進牢之前,花子靳都是怎麼度過的?趁著今夜給他送飯時,她問出心中的疑感。
「听說在我進牢之前,你一直不吃不喝十幾天,當真?」
他啃著肉,神色看似毫無異樣,低垂的眼底卻閃過異芒,淡淡回了一句。「誰說的,我一直有吃有喝!」
她更加好奇了。「吃什麼?喝什麼?」
他抬眼,突然咧開陰森的笑。「滿室都是吃的,你沒瞧見嗎?」
這詭譎的氣場令巫姜霎時警戒起來,她的目光瞟向四周,在空無一物的牢房里掃過一圈後,狐疑的視線又回到他臉上。
見她不解,他緩緩彎起笑,冷峻的五官在陰暗的牢房中突然變得詭異莫測,一如嗜血紋身的羅煞,戾氣森森。「我吃的是蜥蜴、老鼠,還有蟲子的肉,喝的是它們的血。」
他等著看她變臉或露出驚嚇,哪想得到她只是怔了下,繼而恍然大悟的笑了。
「你不早說,正巧,我今日抓了一只肥老鼠,有二斤重,算你一個元寶就好,如何?」
望著她精打細算的明亮笑眼,絲毫沒有懼意,他哼了一聲,繼續吃飯,
見他不答,她卻來勁了,故意與他討價還價,
「不想吃老鼠?還有蜥蜴和蟲子呢,一個元寶,如何?」
他懶得理她,心想,還是省點力氣吃飯吧。
兩日後,天未亮,京城來的一隊人馬便悄然抵達地牢,由刑部的崔大人親自帶隊,奉旨將威遠將軍押送回京。
馬濤早先便已收到崔大人要來的消息,兩人對了令牌確定沒問題後,馬濤便親自領著崔大人進牢提人。當他見到花子靳依然完好時,銳利的目光射向牢頭章元寶,章元寶一臉心虛,用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解釋。
「那女魔頭挑嘴,嫌將軍不洗澡太臭,所以……」在大人的瞪視下,他打住下面的話,噤聲不語。
馬濤重重哼了一聲。「無用的廢物!」低斥一句後轉身,已換上一張笑臉,對崔大人客氣道︰「這里走。」
這位崔大人是由皇上親自任命執行這次的押解任務,兩人會合後,便要一起押送花子靳回京。
牢門打開,花子靳走出牢房在離開時,瞥了隔壁牢房一眼,那女人還在睡,連眼都未睜,似乎對他的離去毫不關心。
花子靳收回視線,背過身,沉默地跟著官兵離開,因此沒看見巫姜緩緩坐起,目送他離去。
巫姜打了個慵懶的呵欠,低咒道︰「這麼早上路,還讓不讓人睡哪。」天都未亮,她只眯了一個時辰,困得要死。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是離開的時候了。
章元寶送走兩位負責押送囚犯回京的大人,頓時松口氣,正打算倒頭睡個回籠覺,卻驚見坐在椅上的女魔頭,正把玩手上的匕首,當場嚇得拔刀出鞘。
「來人——」話才出口,他便驚見其他手下紛紛倒地,看樣子是被人給暗算了。
「過來坐。」巫姜一邊玩著匕首,一邊指指旁邊的椅子,平淡的語氣就像在招呼熟人似的。
章元寶哪敢去坐,卻又不敢違背她的命念,想到外頭傳聞那些關于女yin魔對付男人的事跡,他感到都疼了。
巫姜瞧他一副貞操不守的恐懼樣,陰惻惻地淡道︰「我問你話,你若是老實招,我就先殺後奸,若是說謊騙我,我就先奸後殺。」
章元寶一听,當場嚇得跪下哭求。
「姑女乃女乃饒命呀,我不想死,你要問什麼,我一定說,要奸我也行,但就是別殺我呀——」
為了活命,他什麼都豁出去了,把屁|股洗干淨送人都行,唯獨怕死。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巫姜神情依舊淡漠,瞧不出任何情緒,繼續專心把玩著手中的匕首。
「是誰要殺威遠將軍?」嗓音很輕,沉穩得沒有一絲起伏。
「大姊饒命,只要饒我不死,我甘願這輩子為您做牛做馬——」
驀地一塊東西落了地,章元寶呆愣,望著地上沾血的耳朵,他呆呆的抬頭,見到女yin魔正打量著手上的匕首,嘖嘖稱奇。
「刀過不沾血,果然是好刀。」她的視線移向他,語氣依然淡漠,卻一字字說得清楚。「我再問一次,是誰要殺威遠將軍?」
章元寶只覺得全身泛著寒意,耳朵的血水順著脖子流下,恐懼的顫意直達心底,蓋過了左耳傷口的疼痛,卻反倒讓他冷靜下來。
「是馬大人下的命令,至于他為誰效命,我願發毒誓,真的不知。」
巫姜仔細打量他的神情,他臉色蒼白,眼底的恐懼是貨真價實的。
她想了想,點頭認同。「這倒是,你一個小小的牢頭只適合當棋子,棋子不會知道下棋人是誰。」
她將匕首入鞘,收進腰間,站起身走人。
章元寶見她突然就這麼走了,終于回過神來。「我……我的解藥。」
巫姜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只丟下一句。「沒有解藥。」說完便抬步走人,不再理會身後跌坐在地、一臉絕望的章元寶。
她當然沒有解藥,因為沒下毒,哪來的解藥。
出獄後,她去了一處萬花谷在附近的暗樁,發出特殊的鳥叫聲。這是萬花谷獨創的鳥語,既能隱瞞他人,又能傳遞訊息。
「拜見鷹護法。」來人向她彎腰拱手,身上做獵戶裝扮,隱身于民間。
她冷沉命令。「通知豹護法,告訴他我找到湊銀子的法子了,必須離開幾日。」
「是。」傳信人領了命後,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巫姜則轉身去追押解威遠將軍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