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來的小媳婦 第二十四章
思量須臾,卓天揚突然問道︰「你可知,事發之後老六身邊有兩個手下失蹤了?」所有的皇子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老六,不僅因老六是他愛重的先皇後所生,也因他性格沉穩,因此當初查到老六盜賣宮中寶物之事,他才會格外震怒,命人將老六打入天牢。而讓他相信這事是老六所為的另一個證據,是那竊出宮中寶物的太監在招供出老六後便一頭撞死了。
裴念玦略一沉吟答道︰「可是張保泰和張保威兄弟?」
卓天揚頷首,問︰「沒錯,你怎麼猜出來的?」
「這張保泰就是當初和呂昌接頭之人,我懷疑他們兩人應當是早就被人收買,而且只怕六皇子身邊被收買之人不止他們兩個,否則哪能蒙蔽住六皇子的耳目,背著他私下做出這種事來。」
听他這麼一說,卓天揚也益發覺得此事確實充滿疑點,也許六皇兒真是被人所構陷,離開前他出聲說道︰「朕會親自提審你所說的呂昌,再重新派人調查老六身邊那些心月復手下。」
他也期盼這事不是他最器重的兒子做出來的,但倘若這事不是老六所做,八成就是他另一個兒子所為,目的是為了陷老六于罪。想及此,卓天揚一陣心寒,天家彷佛注定了永遠都逃不過這種骨肉相殘的悲劇。
此時的他倒希望裴念玦所說的那神奇的天譴改造系統能在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如此一來便能督促著人人向善,再不會為了爭權奪利,而殘忍的不擇手段去害人。
送走皇上,裴念玦還有一件事要辦。
听完他想做之事,太後忍不住勸道︰「你這才剛醒來,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你啊,就別再勞心傷神,先好好歇歇,想調查這事也不必急于一時,等你身子復原後再查也來得及。」
「真到那時便來不及,不能再用這辦法查了。」先前他急著見萊安,接著又忙著要把六皇子的事告訴皇上才耽誤了這事。現下也不知有沒有人把他已蘇醒的事給泄露到宮外去,不過被外泄也無妨,他也有應付的法子。
「怎麼會來不及?」太後納悶的問。
裴念玦將自個兒方才想到的辦法告訴太後,听完,太後詫道︰「你懷疑是他們對你下的毒?」
「我也是前段期間才想到,若是我死了,最後得利的人會是誰?我這濟王的王位雖然不能世襲罔替,但日後降等襲爵也能有個郡王當。」他這些年在京城橫行,想要他死的人自是少不了,可濟王府守衛森嚴,能有機會對他下毒之人定是他親信之人。
先前他一直不曾懷疑過那些親人,是後來當他听見萊安督促姜薇薇讀書的那件事時,他才對身邊的親人起疑。
他這番話令太後猛地恍然大悟,「怪不得在你中毒昏厥不醒的這段期間,你那大伯娘一再進宮來探望你,還不時對哀家提及想要將她一個剛出生的孫子過到你名下,說是要給你增添些喜氣,讓你早點蘇醒。現在想來,她圖的不就是你那爵位嗎?」
「是不是他們一家對我下的毒,還得試過才知道。」
「哀家這就差人去辦。」太後派了心月復的一個嬤嬤去,讓她見機行事,倘若那裴紹夫婦已接獲消息得知濟王清醒之事,那麼就說他先前是回光返照,交代幾件事後便撤手去了。
同時她還派人另外去向皇上借調四名大內高手過來。
不久,裴紹和妻子鐘氏聞訊匆匆趕來惠安宮。
被領著來到裴念塊住的寢房里,裴紹夫妻倆見到太後站在床榻旁拭著淚,一時之間也忘了行禮。
兩人相覷一眼,鐘氏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太後,念玦他當真沒熬住……去了?」他們是從太後派來通傳的嬤嬤那兒,得知佷兒已過世的消息。
太後拿著手絹捂著臉,抬手指向躺在床榻的孫兒,語氣哀戚,「你們自個兒看吧。」
兩人上前,瞧見裴念玦就跟以往一樣緊閉著雙眼,夫妻倆往他胸口處瞧去,見他胸膛似是沒了起伏,心中暗喜,還來不及再多看幾眼就听一名宮女上前說道︰「奴婢要為王爺洗面淨身,還請裴老爺和裴夫人讓一讓。」
兩人連忙退開,來到太後跟前,露出一臉哀容,鐘氏勉強擠出幾滴眼淚,說了幾句請太後節哀,莫要太傷心等話。
太後十分哀慟的模樣,不欲多言,擺手讓他們出宮去。
兩人離開惠安宮,待走遠後,裴紹再也按捺不住面露一抹喜色。
「等了大半年,可終于把那小子給熬死了,早知道當初那毒就下得猛一些,也不至于拖這麼久才磨死他。」
鐘氏皺著眉低聲說了句,「你傻啦,我求太後這麼多次,太後都還沒答應讓咱們把宏兒過到他名下,這會兒他死了,那爵位……」
裴紹壓低嗓音罵道︰「你才蠢呢,他活著這事不好辦,他死了這事才好辦,否則我當初做啥對他下毒。」他恨只恨當初沒一口氣毒死他,讓他苟延殘喘的活到今天,「你想太後那麼疼愛他,他又無子嗣,太後會忍心看他無後嗎,定會想辦法過繼一個到他名下,咱們宏兒可是念玦的親佷兒,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能成為他嗣子,繼承這香火和爵位?」
「你說得有理,咱們……」鐘氏正要再說什麼,前面的路忽然被四名帶刀大內侍衛給攔住。
裴紹驚疑的質問︰「幾位侍衛,為何攔住我們夫婦倆?」
其中最年長的那名侍衛出聲道︰「從你們一踏出惠安宮,太後便命我等一路暗中跟著你們,太後讓我們將你們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下來,倘若證實真是你們對濟王下毒,便帶你們回去覆命。兩位請吧。」他們可是御前帶刀侍衛,並非一般的侍衛,身手不凡,能無聲無息的跟蹤他們而不被發現。
裴紹夫婦聞言,驚得臉色遽變,鐘氏連忙道︰「那毒不是我們下的,你們听錯了。」
「咱們有四個人,八只耳朵,是不是听錯,等到太後跟前再做分辨,請。」那侍衛嘴上雖說得客氣,但另外三人已上前挾住他們,前往太後的寢宮。
待裴紹夫婦被帶回惠安宮,見到原本已死去的裴念玦,竟好端端且活生生的端坐在椅子上。
「你、你沒死?還醒來了!」裴紹看見他宛如見了鬼似的。
看著被帶回來的大伯與大伯娘,裴念玦心緒復雜,他自嘲的冷笑一聲,「這些年來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把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妻當成親人看待。」
鐘氏震驚之後,明白他們是中計了,他分明是故意詐死來誘騙他們,連忙喊冤,「念玦,你怎麼這麼說呢,這些年來咱們對你可是比對自個兒的親兒子還疼,不管你想要什麼都給你弄來。」
「那倒沒錯,我不想讀書,你們便讓我不要讀;我想玩樂,你們找來很多人陪著我一塊玩,我有瞧不順眼的人,你們告訴我,我可是堂堂濟王,看誰不順眼,盡管打殺了。你們還告訴我,皇上和太後疼愛我,我可以在京城里為所欲為,不會有人敢說句不是,要是真有人敢說就杖斃那人就是。你們蓄意把我養成一個任性妄為、驕縱無禮、不會明辨是非的紈褲子弟。」
而他們卻不會這麼教自己的親生孩子,反倒逼著那幾個兒子讀書識字,還不許幾個兒子跟他玩樂。他們唯一不讓他做的就是接近,每次他若有稍微中意的姑娘,兩人總能找到各種理由把那姑娘說得極是不堪,因為他們早就打定主意不想讓他有後。
以前他真以為他們對他比對自己的兒子還疼,現在他知道不是了,這是捧殺,他們是想借此來毀了他,讓他成為一個惡名昭彰、被百姓們怨恨的濟王。
這心思比直接殺了一個人還要歹毒,何況他們還真對他下毒,想毒殺他。
明白裴紹夫婦會被帶回來,定是被那四名帶刀侍衛听見毒確是他們所下,太後滿臉寒霜的掃了裴紹夫婦一眼,朝四名帶刀侍衛問道︰「他們說了什麼?」
四名帶刀侍衛輪流說出一段自己記下的話,合起來剛好就是裴紹夫婦適才所說,且一字不漏。
听完,太後震怒,「為了謀奪念玦的爵位,你們竟然如此狠心的算計他、對他下毒,虧他還一直拿你們倆當成自個兒的爹娘那般孝敬!」
裴紹夫婦嚇得面色如土的跪下求饒,「太後息怒,絕無此事,是他們听錯了,我們絕沒有做出這種事來!」
太後怒斥,「他們四人是皇上跟前的帶刀侍衛,耳目比常人還靈敏許多,豈會听錯冤了你們。」不願再多見兩人一眼,她沉聲下令,「來人,將他們兩人拖下去,擇日處斬。」
被侍衛拉下時,裴紹夫掃驚恐的大叫著,「念玦、念玦,你相信我們,那毒真不是我們下的,我們絕沒有說出那種話,你快求太後饒了我們……」
裴念玦冷冷回道︰「蒼天有眼,報應來了,該你們的,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