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亦是嫁 第十四章
第九章
廉紀鈞整晚沒法入睡，心里一直掛念著裘霞。一大清早，梳洗完畢，他決定再去官府一趟。
突然，方總管沖進來，大喊道，「少爺， 你快點去官府。」
「發生什麼事了嗎？」
方總管上氣不接下氣，「一群人啊！有一大群人擠在官府門外，他們全是丐天幫的人。」
「丐天幫？」
「是啊！他們聚集在官府門外，一直喊著說夫人是冤枉的，要官府快點放人。」
「有這種事？」
「是啊！人數從官府門口一直蔓延好幾條街，那場面跟夫人成親那天一樣。 大家都不相信夫人是害死周家小姐的人，所以在官府門口聚集抗議。」方總管臉上染著興奮。
廉紀鈞加快腳步前往大門口，「那有見到我岳父裘幫主嗎？」
方總管搖頭，「听說這不是裘幫主號召， 是大家得知昨天的事情後，就主動前往官府。」
廉紀鈞的唇角忽地一勾，「原來如此，看來官府要頭疼了！」
「對了， 少爺，還有件不好的消息， 听說朝廷方面可能會指派一名大人前來接手周姑娘的命案。」
廉紀鈞詫異，「知道是哪位大人要接手嗎？」
「這點還不知道，不過消息指出，這位大人的判決或許會影響這次的西域商隊之事。」
聞言，廉紀鈞停下腳步，腦中一轉，迅速明白原因。
「看來朝廷已經知曉周蝶的死和廉家莊有關聯，所以打算派那位大人來決定我們廉家莊是否還有資格負責西域通商之事吧！ 」
「小的在想，一定是周老爺利用人脈向朝廷遞狀紙吧！」
廉紀鈞蹙眉，「若真是如此， 時間上也太快了吧！感覺就像早就準備好。」
朝廷的回應隱約能看出周財的目的了。
「難道……周姑娘的死真和周老爺有關？」方總管的聲音充滿恐懼。
廉紀鈞一嘆，「沒有證據光猜測是沒用的，況且周財疼愛女兒大家都知曉的事情，如今要說他毒殺……」
方總管緊張道，「那夫人的嫌疑，難道沒辦法洗清了嗎？」
廉紀鈞拍了拍方總管的肩，「放心吧！方叔， 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會把夫人救出來，絕對不會讓真凶廉紀鈞在心中發誓，絕對會把凶手捉住，就算失去所有家產，都要證明裘霞的清白。」
廉紀鈞穿過人群來到官府大門口，溫盛閻與伊媃已經在那，兩人對于這樣的場面也感到很吃驚。
官府門口有一整排官兵守著， 防止暴動。
「紀鈞，听說朝廷指派了一位大人要前來接手關于周蝶的命貢。」溫盛閻提高音量道。
「你們知道是哪位大人嗎？」他看著他們夫妻倆。
伊媃搖頭，「不知道， 所以我們才會趕緊過來。」
廉紀鈞瞧著四周，「看這情況， 那位大人若沒出現，大家是不會離去。」
「你岳父呢？怎麼沒見到他？」溫盛閻問道。
「听說他昨晚人就不知去向，今天這群人都是主動過來的。」
「不管怎麼說，裘霞都是丐天幫幫主之女，對大家來說可是最重要的人。」伊媃開心地道。
這時，有人認出廉紀鈞，立刻向他打招呼。
「廉少爺，你來啦！你放心，咱們都相信夫人是清白的，所有人到說好，只要官府不放人，咱們大伙就不會離開這里。」最前面的男子大聲道，接著拿起手中的木棍朝天揮動。
「大家一起喊夫人是清白的。」
他這一吆喝，所有人全都拿起手中的棍子敲地，並且大喊道，「夫人是清白的、夫人是清白……」
聲勢浩大的場面足以證明丐天幫在京城的可怕存在，看著大家為裘霞努力，廉紀鈞心中充滿信心。
這時，後方突然停止吶喊，接著人潮急速地左右分開，一聲聲幫主到來很快地傳向前頭。
廉紀鈞三人一起回頭，人群分開時，一位身著藍衣的男子騎著一匹黑馬出現，左邊是裘武和白鶴，右邊則是黑虎與金猴，後方則有數名官兵。
「是蕭虯！」伊媃認出那男子。
溫盛閻和廉紀鈞當然都知曉他這號人物，三人都沒想到，朝廷會派蕭虯前來接手周蝶的命案。
蕭虯的出現引起眾人靜默，大家對他似乎有點陌生，雖然他定居在京城，卻很少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溫盛閻和伊媃對他絕對不陌生，只是不明白為何朝廷要指派他前來？莫非是因為他在刑部任職嗎？
蕭虯騎著馬來到他們面前，他的樣子還是一樣， 不修邊幅的臉龐，凌亂發絲隨意地披散在後，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位邋遢的中年大叔，說他是丐天幫一員大概也沒人會懷疑吧！
蕭虯見到他們，展開笑容地向他們打招呼，「原來你們都在這啊！好久不見！」
「蕭大人……你不是前陣子有事出遠門？」這消息是伊媃從母親瑤娘那里听來的。
蕭虯模了模胡碴，「是啊 ！不過突然接到朝廷指派要本大人過來的信函後，就連夜趕回京城了，中途正好遇到裘幫主，因為是舊識，所以就一塊過來了。」
他說得理所當然。
廉紀鈞反倒吃驚，「蕭大人和岳父大人是 舊識？」
裘武移動馬匹上前，「老夫也沒想到接手周蝶命案之人會是蕭大人。」
三人聞言，面露喜悅。照這種情況看來，裘霞有救了！
蕭虯經過他們，前往一排官兵， 當他出示證明後，有人立刻進去通報。
縣老爺冒著汗出面迎接，並且請蕭虯進入。
「不用麻煩，朝廷派本大人接手周蝶命案，至于審案過程都隨本大人意思，就請縣老爺將嫌犯裘霞帶到蕭府，本大人自會審理。」蕭大人如此道。
縣老爺急忙回應，然後命人到牢房去帶人。
沒多久，一名官兵臉色蒼白地跑出來，大聲喊道，「大人， 不好了！兩名獄卒被殺，關在牢房里的嫌犯廉夫人不見了！」
什麼！眾人震撼，難以置信，騷動也隨即掀起。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獄卒被殺，裘霞不見，是逃獄或是被帶走？
四面八方接連涌現議論。
正當大家不知所措時，蕭虯卻皺起眉頭，「糟了 ！該不會被真凶捷足先登了吧？」
聞言，廉紀鈞他們三人當場怔住。
從蕭虯的語氣和話里不難猜到，他已經知道周蝶命案的直相了……
昏昏沉沉的感覺漸漸消失，裘霞的腦袋慢慢地清晰。
她緩緩地睜開眼，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她躺在一堆稻草上面，想伸展四肢卻無法如願，因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困住。
她無法坐起身子，只能甩了一下腦袋，想回憶發生何事——
她本還在牢獄里，突然一陣煙霧，接著她失去意識。
她看著四周，空蕩蕩又布滿灰塵的環境，牆壁的木頭幾乎都腐朽了。如果她沒猜錯，她應該是被人從牢獄里綁到這破舊的木屋。
她昏睡多久？又是被什麼人從牢里帶到這里呢？正當她想理出頭緒時，便听見緊閉的門外有人在說話。
她無法自由行動，只能用力地蠕動身子朝聲音來源而去。
她好不容易靠近門，深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听見外頭的說話聲音。
「人已經交給你們，該把解藥給我了吧！ 」
「周財，任務都還沒完成，你急什麼？」
周財！听見對方喊出這個名字，裘霞吃驚不已，趕緊努力傾听。
「我當然急，當初說好只要裘霞一被捉，你們就會立刻給我解藥救我女兒，再這樣拖下去，她真的會沒命！ 」周財的聲音像快要哭出來。
「你就是滿腦子都是你女兒，才會搞到現在這麼失敗。當初要是你能拿到西域通商權，我們也不用繞大圈子，還被迫留在這里沒辦法回國交代。」
「那種事情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朝廷不選我，我也沒辦法。」 周財說道。
「虧你還說得出來，也不想想這些年來我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若不是念在咱們是同鄉，我早一刀將你解決。」
兩名男子的語氣很不耐煩， 听得出來很不滿周財。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周財到底在和誰說話？解藥又是什麼？
裘霞試著想要了解他們的對話。
「你們怎麼能這樣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很盡心盡力地在為國家做事啊！」
「嘖！少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你啊！越活越像漢人，根本都快忘了自己身上流著偉大的匈奴血脈。」
什麼！匈奴人？原來周財是匈奴人。裘霞心中泛起不安。只是她不明白，為何他們要對付她？
她保持平穩氣息，小心翼翼地繼續听著。
「你們別冤枉我，這十幾年來，我竭盡所能地在做事，南北商行就是最好的證明，沒有那個商行做掩，你們如何能出入自由？」周財激動道。
「你現在是在跟我們邀功嗎？你膽子還真大，周財。」其中一名男子凶惺道。
周財的聲音立即出現顫抖，「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想救我女兒……蝶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是你們要我勸她去廉家莊陷害裘霞……那個毒藥是你們給的……現在我女兒命在旦夕，你們居然不給我解藥 ……這跟當初說好的不一樣……蝶兒，我的女兒……」周財最後還是心酸地掉淚。
听到這，裘霞震驚，同時恍然大悟。原來周蝶是自己服毒，而且還沒死。
「臭老頭，別哭哭啼啼的。老實告訴你吧，根本沒解藥，你女兒把毒藥吞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沒命！那是我們匈奴人特有的劇毒，無色無味，只要服一點就會吐而身亡。」
「什麼 ！沒有解藥？這麼……你們騙我？你們怎麼可以欺騙我？她可是我的寶貝女兒啊！」周財受到打擊發出怒吼之聲。
听見真相，裘霞突然同情起周財。
「是你女兒不好，捉不住廉紀鈞的心，不然咱們早就可以拿到邊疆要塞的軍事地圖。當初還以為朝廷 會將西域通商權交給你，怎知冒出廉紀鈞那渾小子。現在可汗交代的期限快到了，我們只能捉住他妻子，
這地步，你女兒也算死得有點價值。」
「你們這兩個沒良心的混帳東西，居然騙我，可惡……」
外頭起了爭執，裘霞的心猛地掠過恐懼。原來他們是想利用她逼廉紀鈞交出軍圖。
她想起那天在廉紀商行看到的東西，當時她也很吃驚廉紀鈞會擁有那種東西，事後廉紀鈞才告訴她， 那是邊疆重要防線的地形圖，如果沒有那個，就無法順利行經西域路線，所以朝廷才會慎選合作對象。
裘霞知道所有的真相後，她想盡快逃離這里。
她不想連累廉紀鈞，她不能讓廉紀鈞為了她而出賣國家，成為賣國之人。
裘霞很著急，拼命地扯動繩索。
她的行動只要獲得自由，就什麼都不怕。
突然， 門外的吵鬧聲停下來，接著一陣濃煙自門縫飄進來。裘霞拼命地退著身子，熱氣散進來，她察覺不對勁。
「我要燒了這一切！全燒了！哈哈……」她听見周財可怕的聲音傳來。
「你這瘋老頭， 就算燒死她，你女兒一樣活不過來。」
「別理他，任務失敗了，咱們快走吧！」
一聲聲咒罵越高越遠，周財的恐怖笑聲卻持續著。
裘霞被濃煙嗆得不斷咳嗽。
怎麼辦？可惡！她根本無法動彈。
不要！她不要死！她還沒向廉紀鈞坦白對他的愛。
她愛他，真的好愛他，這些話她都還沒告訴他，她不要就這樣死掉。
「紀鈞、紀鈞，我在這里，你快來救我……咳咳咳……紀鈞」她用力地喊著。
火越燒越猛，連門都倒下來，如此一來，烈火沖進來，裘霞就算人已經退到最里頭的角落，還是感覺到那快要融化的熾熱。周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的意識快要失去，她虛弱地睜不開眼。
「紀鈞……紀鈞……」她喃喃地道，盼能在臨死之前，見他最後一面。
忽然，廉紀鈞的聲音出現了。
「霞兒！」
那呼喚她的聲音，讓她的心受到需撼，她揚起滿足的微笑，然後閉上眼。
「霞兒，振作點！」廉紀鈞全身濕淋淋地搖晃著她的身子，昏迷不醒的她讓他的心掠過恐懼。 不假思索的，他利用披風將裘霞包住，抱在懷里，沖出火場……
周財死了！廉紀鈞等人趕到木屋時，一切都來不及。
裘霞因為濃煙嗆傷而昏迷，廉紀鈞一直陪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憐惜地看著她，心疼不已。
伊媃留給他們安靜的空間，悄悄地退出房間。
丐天幫的人馬已經散去，街道恢復平靜。
蕭虯沒有為難大家，他希望裘霞清醒後能與廉紀鈞前來蕭府，將所有的事情解釋清楚。
廉紀鈞為裘霞擦拭汗水，輕吻她的額，感謝上天讓她平安無事。
一想到大家趕到木屋時，烈火幾乎快吞噬掉屋子。他不顧大家的阻上，堅持要沖進火場，抱著一絲希望尋找裘霞。
幸好他這麼做了！否則他一定會失去她， 遺憾終身。
「霞兒……」他輕喚她的名，聲音直發顫。
床上的人兒在他數度的呼喚後有了反應，長長的睫毛動了動。
「紀鈞……」她發出沙啞的聲音。
他開心地握緊她的手，「我在這， 霞兒，我在這。」
熟悉的溫度傳入裘霞的心，她與他手指相扣，努力地睜開眼，想將思念的臉龐瞧清楚。
「紀鈞……真是你嗎？太好了……咳咳咳……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她死里逃生，驚魂未定，拼命地想將心中的話告訴他。
他溫柔地揚起笑容。
「你先別說話，好好地休息。」 他不斷地安慰著她，勸她別再亂動和說話。
裘霞迷失在他溫柔的眼神里，慢慢地平靜下來，「那…… 想喝水…… 」
廉紀鈞明白，急忙去倒水。
她想起身，身子卻不听使喚。
他莞爾一笑，含了口水，貼上她的唇，將溫水傳送給她，好滋潤她干渴的喉嚨。
熟悉的觸感讓她覺得好甜蜜，忍不住向他索取更多。
她的主動挑逗讓他明白地將被動化為主動，迅速纏住她的舌，與她展開煽惑之吻。
裘霞的身子貼上他，他意識到，急忙阻止，「等等， 霞兒，你的身子一一」
她不理會他的話，再次吻住他。
廉紀鈞擔心她的身體，小心地抱著她，趁著兩人喘息時道︰「霞兒，不可以再繼續，你的身子說不定有傷。」
她抱緊他，親吻他的頸側，發出透惑美聲，「如果你擔心， 不如由你來檢查我的身子！ 」
「霞兒！」
「哪里有傷，就由你幫我治療就好了。」
她煽情的舉動和撩人的言語一再地考驗著他的忍耐力，思緒被她攪得亂七八糟，實在不知該不該繼續。
裘霞攀著他，渴求著他的擁抱。她想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一切都不是夢，因為她不想再失去他， 不想再與他分開。
兩人有默契似的，一再地向對方索取各式各樣的悸動。
他治愈著她的傷、她的痛，還有恐懼與戰栗， 不管是什麼，他都願意全部接納。
靈魂交會的瞬間，彼此的眼里只有對方，相信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將他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