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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夫人 第二章 意外代嫁

敬忠侯府。

夜容央剛從外頭回來,見下人過來傳話,說夫人要見他,便轉往母親住的跨院。

「娘,您找我?」

「容央,來這兒坐,娘有個件喜事要告訴你。」敬忠侯夫人方氏白皙豐潤的臉龐帶著笑意,招手讓兒子過來。

「什麼喜事?難道大哥又要納妾?」夜容央隨口問了句。

他大哥夜容善是世子,已有一妻十妾,不過除了妻子是他自個兒娶的之外,那十名妾室皆是太後賜給他的美人。

方氏喜孜孜的說道︰「不是你大哥,這些年來他都娶那麼多妻妾了。是你,都二十三了,身邊連個服侍的小妾都沒有,娘可不能再讓你任性下去。娘已經替你挑了一門親事,這回不論如何你都得給我娶。」

夜容善的母親是敬忠侯的元配妻子,為他生下一子四女後病逝,之後敬忠侯再迎娶方氏為繼室,她為他生下一子兩女,兩個女兒早已出嫁,如今侯府里還未成親的就只剩下夜容央了,為了兒子的婚事,她這些年來可是操碎了心。

「娘,我不是說過我的婚事您別管,我還沒打算要娶妻。」見母親又提起這事,夜容央不耐煩的攏起眉峰。

「你都老大不小了還不娶親,你是想氣死娘嗎!這回你一定得給我娶,否則娘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方氏這次是鐵了心,不惜以死相逼。

夜容央氣惱地繃著下顎,明白此時說什麼娘都听不進去,便站起身往外走,打算去找能治母親的人來勸她。

侯府另一頭的書齋里,敬忠侯夜亦行正在翻看著一冊陳舊的古籍,見兒子進來,他擱下書,心知肚明兒子找他有何事,因為妻子今天已上他這兒來鬧過。

進了書齋,夜容央直接了當的道︰「爹,娘又提起要我成親的事,勞煩爹去勸勸她。」

夜亦行下頷蓄著短須,面容儒雅,他露出一抹苦笑,嘆了聲道︰「我已勸過她多次,這些年來為了你不肯成親的事,你娘沒少埋怨我,這回她自己挑上了一戶人家,我怎麼說她都不肯听,她甚至已經派人前去說親了。」

夜容央不想听父親叨念,淡淡的提醒道︰「爹,當年您答應過我,我這輩子都可以不用娶妻,這事皇上也親口允了。」

夜亦行被兒子的話給堵得一窒,無奈的道︰「我沒忘記,但是你母親這回是橫了心,還威脅若是我不讓你娶妻,她就死在我面前,難道你真要我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

聞言,夜容央的表情更為深沉。

夜亦行緩了臉色,勸道︰「這些年來你遲遲不肯娶妻,你娘心里著急,爹也不是不明白你的顧慮,但你娶個媳婦進門陪陪她也好,至少平日里能有個人在她跟前替你孝敬她。」

夜容央嘲諷的回道︰「娶了媳婦後,她接著就想要抱孫子了。」而他早已打定主意,這一生絕不會留下自己的後代。

夜亦行沉默著沒有答腔,心情沉重的看向擱在桌案上那冊還未看完的古籍。若再找不到辦法,他們夜家日後也許也會步上沈家和蔡家的下場。

可當年國師都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這數十年來,他翻遍無數古籍,同樣也尋找不到一絲希望。

夜容央未再多說,旋身離開。

罷了,娘要他娶他就娶吧!就當是他為母親盡的最後一點孝心。

站在小院後頭搭建的小廚房里,墨清暖拿著一只鍋子,里頭擺著的是在麻油里浸泡了幾天的紫草和當歸。她把鍋子擱在爐灶上頭,熬煮里頭的藥汁。

眼角瞥見一抹紅影閃過,她側首望去,就見君媚兒出現在面前。

那夜,君媚兒跟著她回了墨府,萬幸她沒用實體現身,所以墨府的人瞧不見她。

後來君媚兒又跟著她回到房間,待了一會兒,跟她說了自己的名字,問了她一些話後,似是覺得無趣,便離開了。這幾天來君媚兒神出鬼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也阻止不了,便由著她去。

「丫頭,妳這是在做什麼?」君媚兒好奇的問。

「熬制紫雲膏。」墨清暖答。

這藥膏是她在七、八歲時跟著她娘學來的,但凡蚊蟲咬傷、燙傷、外傷出血、皮膚干癢、長疹子、起皰疹、皮膚皸裂等都可涂抹。因為里頭多加了幾味藥材,比起一般的紫草藥膏療效來得更好。

九歲那年,她索性建議娘,不如多做一些,悄悄拿去藥鋪賣,私下里賺些銀子。

因為她們的紫雲膏比外頭那些藥膏更好用,賣得不錯,這幾年來讓她和她娘暗中賺了不少銀子。

「那里頭是什麼藥材?」君媚兒又追問道。

「麻油里的是當歸、紫草,要熬到變硬才能撈起來,再加入其他的藥材。」這幾日墨清暖發現這厲鬼性子雖然肆意而為,但並沒有再像那夜般突然暴怒,因此對她少了幾分懼意。

看著墨清暖站在爐灶前熬煮著藥膏,君媚兒模模糊糊的想起以前彷佛也曾看過有人做同樣的事,她緊蹙著眉心,努力思索著那人究竟是誰。

見君媚兒不知在想什麼,墨清暖沒理她,待當歸和紫草熬得差不多後,她撈起藥渣,用細網過篩,濾出藥汁,再加入冰片、甘草,加熱繼續攪拌均勻,最後放入黃蠟,待其融進藥汁里,趁藥汁尚未凝固前分裝進小藥罐里,等藥膏放涼凝固後,便能上蓋收起。

君媚兒想了半晌,什麼都想不起來,見她做好藥膏,突然想到自己是為什麼過來找她,興匆匆的開口道︰「對了,丫頭,妳知道那夜容央要求娶你們墨府那位六姑娘的事嗎?」

這事是她方才過來時,無意中听見她嫡母與身邊的婆子提起的,听那語氣,似乎很不滿意這樁婚事。

「是嗎?」墨清暖有些意外,夜容央竟要向六姊提親。

君媚兒賣著關子再道︰「妳可知道這夜容央是誰?」

「知道,他是敬忠侯的次子。」墨清暖簡單回道。

這京城里一定有人不知道當朝幾位尚書的名字,但是絕對沒有人不知這位皇上面前的寵臣。

「哎,這些事誰不知道,我是問妳,妳可知那晚我調戲的男子就是夜容央?」

墨清暖輕點螓首,那晚她透過慶王世子幾人的對話,就隱約猜到為她解圍的男子正是惡名昭彰的夜容央。

「哎,丫頭,我瞧這夜容央長得人模人樣的,家世也不差,妳想不想嫁給他?妳若想,姑女乃女乃我可以替妳想想辦法。」她對這丫頭有著莫名的好感,又瞧夜容央的長相頗為順眼,一時興起想做媒人撮合他們。

墨清暖驚得急忙搖頭,「我沒想嫁給他,妳可千萬別亂來。」他橫行霸道的事跡,她沒少從清荷那里听說,壓根不想嫁給這樣的人。

君媚兒沒好氣的啐罵她一句,「妳這丫頭胡說什麼,姑女乃女乃像是會亂來的人嗎?難得我看妳順眼,好心替妳的終生大事盤算,依那夜容央的出身,妳若能嫁給他,這輩子不愁吃喝,否則以妳這庶女的身分,可是許配不到什麼好人家。」

墨清暖心忖這幾年靠著她和娘賣那些藥膏賺來的銀子,只要不揮霍無度,已足夠她不愁吃喝了。但是這位姑女乃女乃的性子跋扈不羈,這樣的話她可不能說,要是惹得君媚兒一個不高興,說不得真會亂來。

她好聲好氣的哄著君媚兒,「多謝姊姊關心,但我不過是墨府一個小小的庶女,是高攀不上敬忠侯府這門親事的,您就別為我費心了。」她又趕緊岔開話題,「對了,姊姊可有想起仇人是誰?」

「沒有。」吐出兩個字,君媚兒意味深長的瞥她一眼,穿牆離開。

她離去前的那個眼神,讓墨清暖無端打了個寒顫。

她不會真的胡亂插手吧?

向墨清雅提親的不只敬忠侯府一家,還有靖國公世子杜向崇。

論身分,杜向崇是高過夜容央的,墨之應和錢氏也更中意靖國公這門親事,卻礙于夜容央這些年來深受聖寵,性子又喜怒無常,他們壓根不敢得罪。

就在兩夫妻正苦惱著不知該如何委婉退掉敬忠侯府的提親時,靖國公府竟主動取消提親之事。

就連靖國公府也不敢招惹夜容央,墨之應與錢氏沒得選擇之下,只得應下敬忠侯府的親事。

但一心盼著嫁給靖國公世子的墨清雅,萬分不願嫁給夜容央,來到母親房里哭訴道︰「娘,女兒不嫁給夜容央,求您和爹退了這門親事。」

錢氏心疼的勸道︰「娘又何嘗願意如此?但夜容央這人咱們實在招惹不起。兩個月前,紹郡王世子不知何故惹怒了他,他一鞭子就將對方從馬上給抽下來,導致紹郡王世子重傷至今未愈。紹郡王進宮求皇上作主,可你看皇上連罰他都沒有,你說咱們若真退了他的親事,他一怒之下會不會跑去抽了你爹,或是找你大哥他們撒氣呢?」若是可以,她也想替女兒退了這門親事,無奈他們墨府招惹不起那煞星啊!

墨清雅听完這話,更不願嫁給夜容央,「娘,那夜容央這麼可怕,女兒真嫁給他,以後若不慎惹他不快,他是不是一鞭子就抽死女兒了?」

「這……以後你小心些,別惹怒他就是了。」她不是不疼惜女兒,而是在丈夫和兒子女兒之間,她只能先顧著丈夫和兒子這邊。

墨清雅不敢置信的看著素來疼愛她的母親,「娘,您這是要女兒犧牲一生的幸福,來保全咱們墨家嗎?」

錢氏不舍的替女兒擦了擦臉上的淚,「娘哪里舍得你,但你是咱們墨家唯一還未出嫁的嫡女,咱們府里除了你,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出嫁了啊。」若是可以替換,她早就安排其他的庶女嫁了。

墨清雅靠在母親懷里抽抽噎噎的啜泣,錢氏憐惜的哄著她。

母女倆絲毫沒有察覺,這寢房里還有其他「人」在。

不久前一時興起跑來錢氏屋里的君媚兒,此時玩味的勾著嘴角,驍著腳坐在桌上,看著她們母女相擁而泣。

她托著腮,悠哉的輕啟粉唇,「瞧她們這模樣,既然不想嫁,不如我好心的來幫幫她們。」

半晌後,墨清雅紅著眼走出母親住的跨院,君媚兒也穿牆而出。

墨清雅走在回自己寢房的路上,突然被墨清菊給攔下。

「六姊,你讓丫鬟們們先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墨清雅冷淡的回她一句,「我現在沒心情與你說話。」

墨清菊走上前,在她耳邊低聲道︰「是關于你的婚事,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讓你不用嫁給夜容央。」

墨清雅驚疑的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揮手屏退丫鬟們,顧不得追究她是如何得知自己不想嫁給夜容央的事,心急的問道︰「你快說你有什麼辦法!」

墨清菊輕快的吐出四個字,「李代桃僵。」

墨清雅一愣,「李代桃僵?你是說找人替我出嫁?但這能瞞騙過夜家嗎?」

「只要你依我所說的來做,就絕對能成。」墨清菊信心滿滿的說道。

「可若是日後夜容央發現咱們騙了他,那該怎麼辦?」

「那時木已成舟,他還能怎麼辦?」

「萬一他拿墨府出氣呢?」墨清雅雖不願嫁給夜容央,卻也不想給墨家招來禍事。

「放心,他不會為了這種事拿墨府撒氣。」她先前才去夜家探過,發現那夜容央壓根就不願娶妻,這回是被他娘給逼迫才不得不娶,至于娶進門的人誰,依她看,他八成絲毫不在意。

墨清雅被她說得十分動心,「七妹,你真有辦法能幫我?」

墨清菊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沒錯,要真出了事,我負責。」

「好,那你說該怎麼做,我都听你的。」墨清雅在走投無路之下,決定豁出去相信她。兩人交談片刻後,墨清雅提步離開。

此時一抹紅色虛影從墨清菊的身子飄出,笑吟吟的離去,留下宛如剛睡醒、神情恍惚的墨清菊。

她揉了揉眼,奇怪自己怎麼會獨自站在廊橋上,一臉納悶的走回自己住的小院。

墨清雅與夜央容的婚期定在三個月後。

這段期間,墨清暖除了去向墨老夫人請安之外,鮮少離開小院。

自打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她再無怨言的听從孔靜的囑咐,裝傻扮笨,隱忍退讓,平日里不是看書,便是在小廚房里熬制藥膏,想多賺點銀子。

眼見再過不久就是墨清雅的出閣之日,墨清暖早上跟著墨清荷姊妹倆去墨清雅房里敘了會兒話,便回到小廚房里做六神膏。

這種藥膏主要是由六神花所制,能消炎治牙痛,對蚊蟲叮咬、創傷也有奇效。

上個月藥鋪的掌櫃打算將她們母女做的藥膏賣到外地去,讓她們多做些,因此過了中午之後,孔靜也來小廚房幫忙。

這藥膏的配方是尚家祖上傳下來的,為免配方外泄,母女倆做藥膏時都會退下人。孔靜一邊幫女兒將做好的藥膏分裝進藥罐里,一邊說道︰「今兒我過去夫人那里,她說等忙完六小姐的婚事之後,接著便要替你和清菊議親了。」

墨清暖將事先放涼、已凝固的藥膏一只只蓋上蓋子,收進一個小布袋里,漫不經心的回道︰「終于輪到我和七姊了呀,七姊應該早就盼著了吧!」

她原本對自個兒的終生大事也有些期盼,但在知曉自己並非墨家的子女後,那樣的期待已淡去不少。

不管怎麼說,墨家養她到這麼大,這些年來也沒短少她吃用,對她有養育之恩,以後會被安排嫁給誰,她听之任之就是。

孔靜望向女兒,柔聲道︰「娘嫁進墨家時沒帶多少嫁妝,不過這些年來咱們賣藥膏掙下的銀子,娘會全留給你當嫁妝。」

她畢竟不是知府夫婦的親生女兒,義母為她置辦嫁妝已是仁至義盡,她只有心存感激,這些年她也常托人捎帶她做的藥膏和為他們配的藥膳回去給他們。

墨清暖拒絕道︰「娘,那些銀子你留著傍身,這些藥膏我也會做,成親後,我私下里悄悄做來賣就是,您用不著擔心我。」說完,她收起最後一只藥罐,卻瞥見君媚兒忽然穿牆而入。

雖然孔靜瞧不見君媚兒,墨清暖還是找了個理由將她送出小廚房,「娘,我很喜歡您幫我做的發簪,要不你幫我再做幾支吧!」

孔靜柔笑頷首,「好,我也幫你再做幾身衣裳。」女兒約莫明年就能出嫁了,她盤算著得多替女兒準備些新衣裳。

待孔靜離開小廚房後,墨清暖看向笑睇著自己的君媚兒,淡淡的問道︰「姊姊這麼高興,莫非是有什麼好事?」

君媚兒點點頭道︰「是有樁好事。」她這麼辛苦的幫這丫頭,等事成之後,這丫頭可要重重的答謝她。

「是什麼好事?」墨清暖隨口又問。

「還沒成,不能說。」君媚兒瞧見擺在一旁沒用完的六神花,忽地怔忡了下,「這是什麼花?」

「那是六神花。」

君媚兒上前拿起一朵紅黃相間的六神花,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見過,突地,她的腦海中閃過一畝藥田,藥田一隅就種了這種花。

她宛如听見自己問道︰「這是什麼藥草?」

耳邊似乎響起了一道溫潤低沉的嗓音,「這是六神花,摘采下來曬干後,泡在酒里一個月,可以消腫止痛,也可以做成藥膏涂抹。」

君媚兒喃喃說道︰「我好像認識一個人,也像你一樣會熬制藥膏,可我怎麼樣都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見她眉頭越擰越緊,墨清暖安撫道︰「別急,想不起來就慢慢想,早晚有一天能想起來。」

君媚兒下意識覺得這人似乎對她很重要,失神的拿著六神花,一動不動的苦思冥想,但一直想到夜幕低垂,她仍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隨著樹梢上的綠葉逐漸轉黃凋零,很快來到夜容央與墨清雅大婚之日。

清晨時分,墨清雅坐在閨房里,自打梳好頭,上完妝換了喜服後,她就不時朝著房門口望去,似是在等著什麼。

須臾後,墨清雅蹙著黛眉,扯了扯一旁早早就過來的墨清菊,壓低嗓音問︰「怎麼還不來?」

墨清菊正要回答,忽見房外進來一人,努了努嘴,笑道︰「喏,這不是來了。」

墨清雅抬眸瞥去,臉上登時一喜,向下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我有幾句話要同九妹妹說。」

墨清暖納悶的望著她,不明白一向與她不親的六姊有什麼話想與她說,一早就讓人把她給叫過來,她原本打算稍再同清荷姊妹一塊過來。

待下人都退下後,墨清雅沒搭理墨清暖,而是向墨清菊使了個眼色。

墨清菊隨即走向墨清暖,笑吟吟的道︰「九妹,事情是這樣的……」她來到墨清暖跟前,拿起手里的絹帕在她面前揮了下,就見墨清暖陡然間眼神呆滯,一臉木然。

墨清雅上前,好奇的看了墨清暖幾眼,「她真被你用藥給迷住了?」

「沒錯,快把你們兩人的衣裳換了吧。」

「她不會半途突然醒過來吧?」墨清雅有些不放心的問。

墨清菊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等她清醒過來,都生米煮成熟飯了,這夜家不認也不成。」

聞言,墨清雅快速月兌下了身上的吉服,再拆下那些珠釵首飾。

墨清菊將從墨清暖身上扒下來的那件灰綠色衣裙遞給墨清雅,讓她換上,而後墨清雅梳了個跟墨清瀾一樣的隨雲髻。

兩人接著再幫墨清暖換上吉服並梳頭上妝。

墨清暖宛如木頭人般,一動不動的任由她們施為。

半晌後,墨清雅拿著手絹,掩著臉、低垂著頭,順利的離開寢房,沒被任何人識破身分。

墨清菊抬手往墨清暖的面前一揮,瞬間,她的臉竟變成了墨清雅的臉。

少頃,下人進來後,一名婆子細心的再次檢查新嫁娘臉上的妝容有沒有不妥之處,便忙著指揮其他下人清點稍晚要帶到夜家的物品。

兩名心月復丫鬟隱約覺得自家主子似是有些不對勁,但是也不敢多問什麼。

加上墨清菊在一旁提醒道︰「六姊心情不好,你們別去煩她。」

這下更沒有人懷疑什麼,因為這屋里的下人都知曉,自家主子並不想嫁給夜容央。墨清菊走出墨清雅的閨房後,閉上眼,身子微微一晃,下一瞬,猶如自夢中醒來似的,神情恍惚迷茫。

她瞅了眼所站的地方,納悶的低喃道︰「嗯?我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要去六姊那兒嗎?」

不久,夜家花轎前來迎親,但夜容央並未親自前來,替他來迎娶的是他的一位表兄。對方委婉的解釋道︰「容央今晨身子忽有些不適,無法親自過來,姑母便讓我前來替他迎娶。」

對此,墨之應與錢氏心中不悅,將女兒嫁給夜容央他們已是百般不願,沒想到夜容央竟還不親自前來,這不啻是不給他們墨家面子。

墨氏夫婦臉色難看,但礙于夜容央的身分,並未多說什麼,在喜娘扶著蓋著喜帕的女兒出來後,夫婦倆勸勉了她幾句,便由著兒子送女兒上花轎。

大喜之日,敬忠侯府賀客盈門。

在花轎抵達夜家後,夜容央才到門前接了新娘子,他俊美的臉上神色冷淡,沒有一絲喜氣,彷佛今日要成親拜堂的人不是他。

坐在喜堂上首的方氏看著新娘子在喜娘的攙扶下,與兒子一步一步走進喜堂,朝他們夫婦倆磕頭,她欣慰的抹了抹淚,終于完成兒子的終生大事,給他娶了個媳婦,總算了卻了她一椿心事。

在兒子和新進門的媳婦送進洞房後,她笑呵呵的忙著招呼前來賀喜的一眾親友們。

殊不知夜容央來到喜房前,便直接拂袖走人。

喜娘錯愕的忙喊道︰「二公子,儀式還沒完呢,您要上哪兒去?」

夜容央只回了兩個字,「茅廁。」

喜娘和其他下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不好再阻止他。

然而等了大半天也不見新郎官回來,喜娘忍不住嘟囔道︰「該不會是跌進茅坑里了吧?」

她差了個下人去茅廁找人,結果沒找著。

方氏得知兒子拜完堂後就丟下新娘子一人徑自離開,也沒在喜宴上露面,頓時著急又氣惱,她私底下吩咐下人找遍府里上下,卻都不見新郎官的人影。

最後為了不讓這事傳出去,夜家以新郎官急著進洞房為由,讓夜容善代替夜容央招呼來賀喜的賓客。

喜房里,新嫁娘罩著紅帕坐在喜床上,端坐了大半夜,似是累壞了,不知不覺睡倒在喜榻上。

喜娘見狀,心忖這新郎官遲遲不見人影,還不知今晚會不會進喜房呢,便沒讓人叫醒新娘子。

沒人見到從外頭飄進來的君媚兒,倒是她听見陪嫁丫鬟們竊竊私語談論著新郎官不見蹤影的事,她皺眉罵道︰「這夜容央搞什麼,丟下新娘子不理跑個沒影,那我今兒個的這番安排豈不白費了?要是讓我找著他,非揍他一頓不可!」罵完,她趕緊飄了出去,要去把新郎官給抓回來。

離開前,她思及施用在墨清暖身上的迷幻術已快失效,那種迷幻術短期內無法再施用在同一人身上,她回頭朝屋里的喜娘和丫鬟下人們吹了口氣,迷昏了她們,省得待會兒她們發現今日出嫁的是墨清暖而非墨清雅。

君媚兒離開不後久,墨清暖幽幽醒過來。

發現頭上罩著塊帕子,她抬手揭去,看了看四周,驚覺自己竟置身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頭,她驚駭得瞪大雙眼。

這是哪里?寢房里四處貼滿喜字,這應當是一間喜房,問題是,她怎麼會在這里?

她驚疑不定的下了榻,踩到曳地的裙擺,踉蹌了下,險些摔倒,扶著一旁的床板站穩後,瞥見自己竟穿了一襲紅艷艷的喜服,更是驚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這是在作夢嗎?

她滿臉迷惑,不經意的一瞥,就見丫鬟婆子躺了一地,一動也不動,她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里究竟是哪里?!

她記得今天是六姊出嫁的日子,一大早六姊便叫她過去,可是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全都想不起來……

墨清暖猛地一驚,腦海中掠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里該不會是……敬忠侯府吧?!而這間寢房該不會正好是夜容央和六姊的喜房吧?!

她的目光從躺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身上掃過,認出幾個眼熟的,正是嫡母為六姊安排的陪嫁丫鬟。

她抬手狠狠捏了下自己的臉頰,嘶,會痛,她不是在作夢!

她她她竟然穿著一身喜服,來到了這原本該是六姊待的的喜房里?!天哪,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在搞鬼……鬼!

思及什麼,她倏地抬目怒道︰「君媚兒,你給我出來,這事是不是你做的?」

里里外外尋了大半夜,四處都找不著新郎官的君媚兒再次回到喜房,正好听見墨清暖在找她,笑吟吟的飛到她面前落下。

「喲,丫頭,你醒啦!」

「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兒?」墨清暖滿眼噴火的怒瞪著她。

「怎麼樣,很驚喜是不是?不過這新郎官跟你拜完堂後就跑了,也不知去了哪兒,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君媚兒沒好氣的埋怨道。

墨清暖氣得跳腳,「驚喜?!我要被你給害死啦!你快點帶我走,把我六姊換回來!」君媚兒無情的拒絕她的要求,「那怎麼成,我好不容易才讓你代替她嫁進夜家,豈能再把你換回去。」

墨清暖氣惱得想咬死她,「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君媚兒兩手橫胸,不滿的沉聲道︰「丫頭,我沒害你,我這是在幫你。你和夜容央拜過了堂,你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是夜家的二少夫人,你可別不知好歹。」

得知墨清雅不想嫁給夜容央時,她便想到了墨清暖,橫豎以她庶女的身分,日後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加上對她那莫名的親近之意,她難得生出一次好心,想幫墨清暖謀得這樁好婚事。

她這人素來隨心所欲,這麼一想,便著手做了。

沒想到自己費心安排,墨清暖卻如此不知感激,還怨怪自己是在害她,這是什麼道理啊!

「我一點都不想做夜家的二少夫人,我也做不來,人家夜家要娶的是墨家的嫡女,要是他們發現我這個庶女竟然假冒了我六姊,我怕是連命都要不保了,你這不是害我是什麼?求你了,快把我換回去!」墨清暖上前拽著君媚兒的衣袖,急得都紅了眼。

君媚兒當時只一心想著等今晚墨清暖和夜容央入了洞房,成就好事,這親事夜家不認也得認,可是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個兒想得太過簡單,也不夠周詳,更別說連新郎官還不見人影,這下子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君媚兒正要安撫墨清暖幾句,瞥見地上那的丫鬟婆子們紛紛清醒了,只好匆匆說了句,「丫頭,你別擔心,我這就去找能幫你擺平這事的人過來。」

見她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飄走了,墨清暖滿臉錯愕,「君媚兒,你給我回來,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收拾爛攤子!」

清醒過來的一個丫鬟瞧見她,驚課的問︰「九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六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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