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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膳嬌妻 第二十一章 身世之謎隨風揚

安承嫣服下了順胎丸,沒受多大痛苦,順利生下了白胖兒子,取名封天恩,小名大順,封潛一直在榻邊陪著,不肯去休息,安承嫣滿身的疲憊,但對得來不易的兒子也是凝視著微笑,百看不厭,喝了碗她自己調配的濃濃藥膳肉湯之後便耐心地哄著孩子,不假女乃娘之手。

封頤得訊,竟在幾日後的深夜微服出宮和皇後一塊兒來看孩子,愛不釋手的對皺巴巴的新生兒抱了許久。

「這小腿兒怎麼像藕段似的,肉嘟嘟的,朕竟然是這小豆丁的堂哥?」封頤抱著封天恩,很是不可思議的皺鼻子。「差了這麼多歲數,不是應該叫朕一聲皇叔才是嗎?」

皇後笑顏如花地道︰「這孩子出生,皇上成了哥字輩,著實變年輕了,將來皇上的孩子出生,皇叔卻是變老了,會被叫一聲皇叔公,成了公字輩。」說罷,又嘖嘖嘖了三聲,朝封潛笑了笑。「大家有看過如此俊美的叔公嗎?」

被皇後當眾調戲,封潛臉色一僵,不置一詞。

安承嫣淺淺一笑,覺得皇後的話甚有道理。

封頤卻是橫過去一眼。「大膽,皇後連皇叔的豆腐也敢吃?」

皇後千嬌百媚的一笑。「皇上別吃味了,臣妾還是喜歡吃皇上的豆腐。」

安承嫣實則想哈哈大笑,她努力憋忍著,笑睇箸皇後,她總覺得皇後各種風情萬種和輕佻的舉止都毫不違和,就像是「天生吃這行飯的」,可具體是哪行飯,她也說不上來,但肯定不是皇後這份職業就是。

驀地,她耳邊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藥靈袋表示︰皇後懷孕了。

她一喜,藥靈袋看出皇後懷孕了,莫非皇後自己還不知曉?

「我能為皇後診個脈嗎?」

「好啊。」皇後在繡墩落坐,毫不遲疑伸出了雪白皓腕,笑咪咪的說道︰「上回皇嬸給我的青春丸都吃完了,身子果然是女敕白了許多,這回再開些養顏美容的方子,我一定照點服用。」

安承嫣診脈之下,果然是喜脈,她抬眸一笑。「恭喜皇上,皇後有喜了。」

突如其來的喜訊令皇後失了方寸,她一顆心咚咚直跳,有些犯懵。「難怪……難怪我覺得怪怪的……」

封頤眉開眼笑,喜出望外地問道︰「皇後懷孕了?此話當真?」

安承嫣笑著點頭。「約莫有月余了,回宮之後再多讓幾個太醫診得仔細點,避免疏漏。」

封頤笑逐顏開地道︰「皇嬸乃是朕御封的天下第一神醫,肯定不會有錯,朕終于要當爹了,喜訊接二連三,皇祖母和母後知道可要樂壞了。」

皇後垂眸凝視著自己月復部,她真的懷孕了嗎?她沒想過自己也有懷孕的一天……

安承嫣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有些養胎心得要跟皇後說,皇上和王爺能回避一下嗎?」女人家講悄悄話,男人自然是不必听的,封頤興高采烈的說道︰「你們慢慢聊吧!皇叔,今天這麼高興,不如咱們喝一杯,不醉不歸,朕今天就睡在這里了。」

封潛肅著面孔。「不可。」

封頤奇了。「為何不可?」

封潛不苟言笑道︰「皇上明日還要早朝。」

封頤一笑置之。「朕以為什麼事呢,早朝之前回宮不就得了。」

封潛挑眉。「太後知道要不高興了。」

封頤賴皮說道︰「那簡單,不要讓母後知道就行了。」

封潛素來冷厲的眼底毫無笑意。「還是不可。」

封頤蹙眉。「又為何?朕想與皇叔把酒話通宵,皇叔就不能爽快一點,點頭答應嗎?」

封潛乃是不為所動地道︰「臣不想與皇上把酒話通宵,臣想陪伴辛苦生產的妻子和孩子,皇上將來當了父親便能明白。」

夜已深沉,萬籟俱寂,叔佷兩人一邊斗嘴一邊出去了,日晴悄聲將房門掩上,也和皇後的貼女侍女一塊兒退下了。

房里簾帳垂落,燻香甜暖,孩子喝了女乃,睡得極沉,那雪白的小臉叫皇後看得痴了。

「我要做娘了?」皇後猶在夢中,美麗的鳳眸竟慢慢滑落了淚珠,一滴、兩滴,甚是美麗。

安承嫣看得忘我,她常忘了自身現在也很美,常為別人的美而贊嘆。

比如此時,她打從心里由衷說道︰「皇後將來一定是個好母親。」

皇後咬了咬下唇。「我沒把握……我呢,作了個夢,夢里我是揚州花樓最年輕、手段最高明的鴇娘,送往迎來,閱人無數,一日復一日,沒想過能遇到良人,也沒想過會有做娘的一日,以為一生就那麼過了,有一日,一個來找漢子的婆娘殺紅了眼,我讓她給砍死了,醒來卻成了高貴的皇後,我作夢也想不到,我這樣低賤的人能做娘親……」

安承嫣心里驀然一動。

莫非皇後這是在講她自己的故事?所以,她這個皇後才會如此與眾不同?

每個人都有隱私,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例如她自己,她也不好問太仔細了,前塵往事都是過去式,重要的是未來。

她取出了小瓷瓶。「宮里水深,這是保胎丸,皇後每日服一次,可保胎兒安康。」

過了三日,宮里宣布了皇後懷孕的喜訊,舉國歡騰,一整日鞭炮聲不絕于耳。

安承嫣听說皇上在後宮下了命令,若皇後的胎有所差池,六宮所有嬪妃不問緣由,一律問斬。

「好狂啊!」她得知這道御令之後,忍不住大贊,這就是真男人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方法。

「你現在是在本王的面前贊皇上嗎?」封潛很是不悅的將她拉到懷里。

她的肚子消了,總算能好好抱她了。

「皇上不是王爺的佷子嗎?我稱贊皇上,王爺還吃醋不成?」她笑著想躲開,卻被封潛壁咚到了牆邊,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她臉一紅,臉上微有嗔意。

她才生產完小半個月,身子還沒恢復,有那麼急嗎?

封潛將懷抱收緊,嘴唇湊過去,在她耳邊親了親。「除了本王之外,你不能稱贊別的男子,皇上亦同。」

安承嫣推著封潛,笑道︰「不贊便不贊,那你讓開些,我要去看孩子……」

孩子照規矩是不能由她親手帶的,尤其她還在月子里,此刻在隔壁房里由女乃娘照顧著。

「不讓。」封潛冷硬的輪廓添了溫柔神色,他猛然抱起了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床,將她放在床上,欺身壓了上去,在她耳邊說道︰「我會小心,不會弄疼了你,不必擔心。」

安承嫣羞到極致,她捉住他要解她衣帶的手,急道︰「現在還不行……」

封潛在她耳邊哄道︰「說了我會小心,若是疼,你說一聲,我退出便是。」

安承嫣知道此時要消滅他的火是絕不可能的事,若是他身邊有個伺候的人也不至于這樣,都按捺了大半年,極限了,而這分忍耐也是因為愛她,她自然理解他此時的急切。她認命的任由他動作,身子也漸漸熱了起來。

安承嫣出了月子之後,傳來秦鶯平安順產的消息,秦鶯果然生了兒子,令老侯爺夫人喜笑顏開,四處報喜,宋家總算有承襲爵位的嫡子了。

另一個洛陽侯府鬧得沸沸揚揚的大事是,在秦鶯生產當日,宋易修人在城外,侯爺夫人薛氏阻著不肯讓秦鶯的丫鬟去請產婆,還把秦鶯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關了起來,不讓他們出去通風報信,讓秦鶯身陷危險之中。

幸好,秦鶯自己爭氣,順產了,宋易修得知後震怒,他以七出之名休了薛氏,如今秦鶯是唯一的侯爺夫人,而她的兒子則是洛陽侯世子,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秦鶯後來說,全靠安承嫣給的順胎丸才保住了性命,她並沒有痛太久,她的貼身丫鬟幫忙剪臍帶。若是陣痛太久,她肯定丟了性命。

開春後,適逢太皇太後生辰,安承嫣為了討太皇太後歡心,特地組了戲班子訓練他們排演知名芭蕾舞劇「胡桃鉗」,「胡桃鉗」是一部很歡樂的芭蕾舞劇,很適合在生辰時演出。

為了找有天分的演員,她可是吃足了苦頭,好幾個人牙子帶了幾百人來給她面試,她好不容易才敲定名單,將中意的人選都買下來,其中扮演女主人翁克拉拉的是十一歲的小女孩名叫萱兒,長得伶俐也極有天分,讓她不禁惋惜,若宣兒身在現代肯定被喻為芭蕾舞神童,在這里卻因出身卑賤,只能任由人買賣,一生為奴。

不過,如今既然她已買下宣兒,當然不會埋沒她的天分,再讓她為奴,她要好好培養女兒,保不定將來還有機會代表大武朝參加中原的萬國博覽會哩。

為了要讓太皇太後看得開心,安承嫣又在京城的第一繡坊訂制了芭蕾舞鞋和芭蕾舞衣,為免有傷風敗俗之說,她將衣裳稍做改良,舞衣沒那麼暴露,但保留了蓬圓裙的設計,將裙長做得長些,但能夠露出芭蕾舞鞋。

終于到了太皇太後生辰的這一曰,各國的賀壽使臣團陸續抵達大武,安排住進迎賓館,在宮宴之上,他們紛紛獻上賀禮,其中不乏稀世珍寶,看得眾人嘖嘖稱奇。各宮嬪妃獻上的不外乎是自己誠心繡的大件繡品,諸如一百個壽字的百壽圖,或是一百個蟠桃的蟠桃賀壽圖,又或者八仙賀壽圖等等,強調不假他人之手,皆是親自繡了數月才完成,其中以恭妃獻上的賀壽屏障最為驚人,繡品上各式圖案、文字均用金色絲線剌繡,其中所繡人物、花草、走獸、吉祥對象等均繡得栩栩如生,其繡工之細致精美,叫人贊嘆連連,恭妃獲得一番夸贊之後,很是得意洋洋的退下了。

只不過,這風頭很快被搶走了。

輪到安承嫣獻上壽禮時,大家都在看她這個皇家新婦會為太皇太後獻上什麼禮物,殿中,芭蕾舞團一出場,「奇裝異服」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文武百官與其眷屬和各國使臣都看得目不轉楮,頻頻發出贊嘆之聲,無人舍得眨一下眼楮。劇終時,爆出了熱烈的掌聲,還是由封頤帶頭鼓掌叫好的。

「皇嬸編的這出芭蕾舞劇實在驚為天人,朕從未看過如此精采絕倫的戲曲,這下子,皇嬸不但是我朝醫術第一人,也是編曲第一人了。」

安承嫣嫣然一笑。「皇上過譽了,我哪里能擔得起編曲第一人之稱,不過是想討母後歡心罷了。」

「好好好!」太皇太後連夸了幾個好,笑得閨不攏嘴。「嫣兒有心了,不但有孝心,還有一分玲瓏心思,這是哀家最好的生辰賀禮。」

皇後也笑問道︰「不知除了這出‘胡桃鉗’的戲曲,皇嬸可還有別的芭蕾戲曲?我也是看得眼饞哩。」

安承嫣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母後喜歡,兒媳定當再接再厲,編排更好看的芭蕾舞劇。」

太皇太後滿意的連連點頭,笑道︰「快把大順抱過來給哀家瞧瞧,才幾日不見,這小寶貝兒好似又長大了。」

安承嫣從日晴手中接過孩子,親自抱去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忘我的逗弄著孩子,眼里的寵愛藏不住,一派的和樂融融。

戰麗佟將一切看在眼里,袖里的手攥得死緊,在這歡樂的氣氛下,她那黯麗的面孔上也無一絲笑意。

太皇太後真會演,真當那是孫子了,真是可笑。

好啊,這個安承嫣,就會用嘩眾取寵的方式來博得太皇太後的喜愛,連太後也因為皇後有孕之事對安承嫣改觀了許多,因為皇後說,她能受孕都要歸功于安承嫣給她的受孕方子,因此太後才會對安承嫣的敵意少了許多。

她知道太後已經安心了,興許太後以為皇後懷孕就大事抵定,只等著皇後生出小皇子,冊封為太子,那麼她擔心的事就不會發生。

她可不會坐以待斃,錯失了除掉安承嫣的機會,讓安承嫣連兒子都生了,她一直在檢討自己哪一步走錯了,為何會與前世截然不同。

不過,如今追悔已于事無補,她要破釜沉舟,不久之後這座宮殿將會改朝換代,她要做這里的女主人。

戰麗佟獨自一人甚有把握的在廊下等待著,這里位于皇宮的南端,因枝葉茂盛而顯得陰暗冷寂,是廢棄的離宮,過去是幽禁廢妃的地方,曾有過多起鬧鬼的傳聞,平日不會有人過來。

她知道封潛一定會來,因為她很大膽,找專家模仿了封頤的筆跡,給封潛送了密函,信上言明,有軍機要事要與他商議,讓他自己一人赴約,並不得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果然,片刻之後,身後響起清晰的腳步聲,封潛在約定時間現身了。

她甚為得意,翩然轉身看著他,對他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會來。」

封潛銳利清冷的看著她,眼眸冷沉淡漠。「你在搞什麼鬼?」

見到她的剎那,他知道自己上當了,他早該想到皇上要見他,不會送密函。

對于他態度不佳,戰麗佟毫不動怒,反而柔聲道︰「你先別對我充滿了敵意,我是來拯救你的。」

她告訴自己,封潛是因為不知道真相才會這麼對她,等他知道以後,他就不會這麼對她了,反而會對她有滿滿的感謝。

「本王不需要你的拯救。」封潛臉色更加陰冷。「本王現在就要去稟告皇上,冒充皇上筆跡,看你該當何罪。」

戰麗佟忍無可忍的喊道︰「封頤才不是皇上,你才是皇上!」

封潛臉色倏地一變。「大逆不道,罪加一等!」

「大逆不道,混淆皇家血脈的另有其人!」戰麗佟一點兒也沒退縮,她大聲說道︰「你可以去問太皇太後,可以去問太後,她們比誰都清楚你的來歷,太後是你的姨母,你是她的庶妹和先帝生下的孩子,所以太後才會那麼討厭你,因為先帝愛上了她的庶妹,她妒火焚身,不同意先帝將你娘帶進宮,不準先帝給你娘任何名分,甚至在先帝還來不及阻止時痛下殺手將你娘毒死了,先帝有愧在先,無法將她治罪為你娘討公道,只好把你抱回宮里,當時還是太子妃身分的太後還無所出,她要將你寄在她的名下親自扶養你,但先帝怕你被害死,不肯交到她手中,太皇太後當時是皇後身分,正巧臨盆生了個死胎,她索性將你當成她的兒子來扶養,如此就不怕有人要害你了,于是你就變成了先帝的弟弟。

「封頤出生後,你成了封頤的叔叔,你們兩人明明是差幾歲的兄弟,卻以叔佷相稱長大,而事實上,封頤這個你袒護到心坎里的佷子,他是太後和當年的待衛長所生,太後為了報復先帝,和侍衛長有了私情,他們苟合生下了封頤,這件事先帝直到死前還被蒙在鼓里,才會將大位傳給了封頤!而你和封頤最終的關系不是叔佷,不是兄弟,而是表兄弟啊哈哈哈哈哈!這真的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前世,她死前在冷宮照料她的那個老宮人便是當年東宮的人,從太後還是太子妃時便是東宮的小丫鬟,因為機靈,知道了許多秘密,後來輾轉犯了一些錯,被發配到冷宮做粗活,此事悠關性命,她的口風原本也是極緊,是以為她這個失寵的老貴妃快死了,在給她擦身子時才悠悠的講起這些宮里的陳年舊事,無心的一席話卻叫她有死不瞑目之恨,死前才得知她愛慕的封潛才是正統的皇室血脈,才是應該坐上皇位的人,她卻選錯了邊,在封潛毀容之後選擇了入宮為妃,後又不得封頤寵愛,不但生不出子嗣,甚至還被皇後陷害而被打入冷宮,寂寥一生。

「你說,真相被揭穿了會怎麼樣?」說到這里,她興奮的笑了起來。「封頤會讓人從皇位上拉下來,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私生子,太後會因為不貞不潔而被口水淹沒。而你,你才是正宗的封氏血脈,你是唯一有資格坐上大位的人,如今是白白便宜了外人,便宜了一個雜種!」

封潛面色冷肅,緊抿著唇。

不知為何,他頭一次沒有懷疑戰麗佟說的事。

自小到大,他遭受太後多少冷眼,尤其他與先帝在一塊時,太後像是要把他看出一個窟窿,那惡狠狠的眼光足以殺死他,他一直不明白太後討厭他的原因,今日明白了,原來他對太後而言是芒剌在背的存在,他的親娘搶走了先帝的愛,而太後怕他搶走封頤的位置。

同時,他也想起了先帝,那個他稱為皇兄的人,幼時抱著他習字時,有時會忽然嘆氣,模模他的頭說道︰「如果你娘在的話該多好。」而在他皇兄駕崩之時,有一日的午後,太皇太後更是凝視了他良久,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很多想不通的事,豁然開朗,原來他和先帝不是兄弟,是父子。

「封潛,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可以老實告訴我,現在你是不是感到很憤怒,你該有的一切被奪走了,大武朝的天下原是你的,那至尊寶座上卻坐著別人,而你只是個親王,這些是不是讓你覺得忍無可忍?讓你覺得憤憤不平?你要拿回屬于你的一切,把封頤和太後趕出皇宮……不,太後這個賤人,欺騙了世人,要賜她一條白綾讓她自我了斷才是,她不配苟活于世,她享受的榮華富貴都要讓她吐出來!」

戰麗佟鼓動著他,越說越激動,她美麗的眸子充血,身子顫抖,像是隨時會因為情緒太過投入而昏倒。

驀地,下雨了,雨水打在青石階上,濺起了細小的水花,封潛面無表情的看了陰沉的天幕一眼。

「我會當做沒听到,你最好也忘了這些事,從今爾後,不準再提半個字。」

「你在說什麼?」戰麗佟瞳孔收縮,無法置信,氣得跳腳,她攔住了他不讓他走。「你竟然不討回屬于你的東西?是我看錯了你嗎?你竟然這麼軟弱?你要把江山拱手讓人?」

封潛神情冷凝。「你所謂的秘密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一切仍會照舊運轉,你所期待的翻轉不會發生,因為我不會讓它發生。」

「你打算要將一切揭過嗎?」戰麗佟笑了起來。「來不及了,我已昵名送了一封信給太皇太後,說你已知道所有的事,從今爾後,你們沒法再扮演和樂融融的母子了,面對應是你祖母的太皇太後,你還叫得出母後嗎?另外,另一封信也送到太後手上了,她知道你已知曉真相之後,她會放過你嗎?她肯定要想盡辦法來對付你了!

「何況,太皇太後並不知道封頤是太後的私生子,這是我才知道的秘密,如今太皇太後知道了,她打擊會有多大?你想輕輕放過,太皇太後的想法會與你一樣嗎?她會容忍太後的私生子坐在封氏家族的寶座上,踐踏封氏家族嗎?」

遠處的廊下,安承嫣听得冷汗涔涔。

一早,封潛說要進宮見皇上,她也想見見皇後,順道再給皇後帶一些保胎的藥丸,兩人便一同進宮了。有封潛在,她便也沒帶丫鬟,最重要的是,她想再听听皇後說夢里那揚州花樓的故事,日晴或銀杏跟著都不太方便。

可是,她到了甘露宮卻看到皇上也在,正對皇後跟前跟後,殷勤得很,不像與封潛有約的樣子,她心里驀然一動,想到封潛收到密函之後還皺了眉頭,不解皇上為何約他離宮見面。

她將保胎丸交給皇後之後便不動聲色的告退,稱要去給太皇太後請安,實則找宮女問路,一路尋到了離宮來,將封潛與戰麗佟的話全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拳頭不禁握了起來,戰麗佟這個女人太壞了,到底要興風作浪到什麼地步才甘心,揭開了皇家血脈秘辛,她難道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場腥風血雨、朝堂動蕩嗎?而戰麗佟又為何會知道這些天大的秘密?她從頭開始想戰麗佟種種不合理的行為,推斷出了一種可能——戰麗佟是重生而來。

她重生而來,想靠著前世握有的秘密來扭轉大局,她知道封潛和封頤的身世,篤定封潛會坐上皇位,因此盡管她已是皇妃還是要糾纏封潛,並且三番兩次對付她,想除掉她!

如果她是原來的安承嫣,怕是早被戰麗佟除掉了,因為她穿來了,她的作為讓戰麗佟無法得逞,也改變了原來的軌跡,加上皇後也可能是附體重生者,牽一發而動全身,便造成了蝴蝶效應令戰麗佟再再失算,每一步都不按照她的預期走,所以今日她才會破罐子破摔索性將一切對封潛抖出來,期待達成她想要的結果……

讓她失憶——藥靈袋的聲音冒了出來。

安承嫣一驚,不過,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排斥這個主意。

戰麗佟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于她知曉前世之事,若她失了記憶,便只好安分守己的做她的貴妃,不會再有非分之想,而皇後會先生下嫡皇子,戰麗佟也動搖不了皇後的地位。

這是她第一次用藥靈袋的靈力要害人,但她很堅定,心中沒有一絲不確定,這對戰麗佟來說是最好的安排,對所有人來說也是最好的安排,沒有人知道給太皇太後和太後的那兩封信是戰麗佟派人送去的,也就是說,除了封潛和她,沒有人知道戰麗佟知道這些秘密,只要堵住戰麗佟的嘴就行了,只要能讓她閉上嘴,那麼所有人都不會受到傷害。

她立即飛奔去了太醫院取了幾味藥材,借用了配藥室,借著藥靈袋的靈力熬出了失憶藥膳,使勁吹涼,裝進小巧的瓷瓶子里。

跟著,她在儀陽宮的偏殿找到封潛,他果然還沒離開皇宮,他說過,這里是幼時他與先帝最常一起待著的地方,先帝在此教他讀書、習字,亦兄更亦父,對于先帝,他有無限懷念,那份感情投射在如今的封頤身上,只要是為了皇上,他什麼都能做。

如今,得知先帝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內心會有多激動、多澎湃、多唏噓,他一直喊皇兄,都沒能叫一聲父皇……

「原來你在這里啊。」她走到了封潛身後,假裝輕快,心里卻緊緊一縮,為他而心疼。他,甚至沒見過生他的娘親……

「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封潛回頭,大手輕撫她小巧面頰,強顏歡笑地說道︰「和皇後聊完了?」

安承嫣縴手貼住了她面頰上的那只修長大手,眸子澄澈地搖了搖頭。「沒怎麼聊,因為皇上也在。」

封潛一僵。

所以她知道他沒和皇上見面?

安承嫣拉下了他的手,兩手將他的大手包在其中搓了搓,溫柔的看著他。「我跟在你後頭,麗貴妃說的話,我都听到了。」

封潛一震,他的喉嚨動了動,好半晌才說道︰「我什麼都不想做,我唯一遺憾懊悔的是,沒多跟皇兄相處。」

「我明白,我可不是那種逼你去搶皇位的俗氣女人。」安承嫣挑挑眉,一本正經的說完,從衣袖取出小瓷瓶。「這是能讓人一輩子失憶的藥膳湯,你設法讓麗貴妃喝下去,讓她忘了所有的一切,其余的,太皇太後和太後那里,咱們再慢慢想法子,總會有法子的。」

對于封潛來說,闖入紫宸宮鉗制戰麗佟,撬開戰麗佟的嘴逼她喝下湯藥,當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隔日,宮里就盛傳麗貴妃精神不太好的消息,說她健忘,一直問宮女們從前的事,與封頤互動一直很冷淡的她,還炖了補湯去封頤面前獻殷勤,叫人模不著頭緒。

安承嫣也听到這個傳聞了,雖然是在宮里發生的事,可也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原本八卦就是這樣的,只要有嘴的地方就會傳遞出去,何況宮里那麼多嘴,又怎麼可能防堵得嚴實?

失憶藥膳果然有用,謝謝你了藥靈袋,免除了一場滔天大禍。

她心安了,抱著兒子輕搖,愉快地輕輕拍著兒子的背,哼唱著,「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

銀杏笑嘻嘻地道︰「王妃哼的這曲子真好听。」

這時,孩子突然溢女乃了,就吐在安承嫣肩上,那女乃味令她一陣反胃,一連干嘔了幾聲。日晴連忙將小主子接過手。「王妃怎麼了?」

安承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那熟悉的感覺……

不會吧?大順才五個月大,她不會又懷上了吧?

過了三日,封潛終究還是讓太皇太後給召進了宮里,會時過三日才召他進宮,太皇太後想必也是經過了一番痛苦折磨和深思熟慮。

「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我給你加持。」安承嫣親自為封潛更衣之後,手便在他身上胡亂地畫符,有時捏捏他胸膛,有時搔搔他胳肢窩,故意逗他發笑,想讓他放寬心情。在她的認知里,太皇太後是位仁慈的長者,她一定會圓滿的處理這件事。

「加持?」封潛芫爾一笑。「這是你們現代的講法?」

安承嫣點了點頭。「我已經用現代的法術給你加持了,所以,你相信我,由現在開始一切都會很順利,我跟我們的兒子女兒都是你的後盾,只要想著我們,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等等,」封潛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兒子女兒?我們哪來的女兒?」

安承嫣嗯哼一聲,拉著他的手到自己平坦的月復部。「在這里,現在正在長大呢,所以你這個爹可要好好表現。」

封潛一陣狂喜。「你又懷上了?」

安承嫣哼道︰「是啊!拜某人夜夜求歡所賜,能不懷上嗎?」

「等我回來,咱們再好好慶祝。」封潛喜不自勝的親了她一下。「你說你們現代慶祝會喝一種叫做香檳的酒是吧?咱們也喝果子酒慶祝,還要打賞府里上下。」

封潛雖然是帶著如此愉快的心情出府的,可到了長,他的心便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他不知如何面對他叫了二十多年的母後,太皇太後原來是他的祖母……

錦秋來接他,原就淚眼婆娑,見到他,更是淚流不止,拭著淚不斷重復,「王爺心里受苦了,肯定苦極了……」

她是自小便照顧他長大的女乃娘,自然知道他不是太皇太後所出,她們主僕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守這個秘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揭穿來。

「姑姑別哭了,我沒事。」封潛反過來安慰淚眼漣漣的錦秋。

錦秋奉命送他到偏殿入口,他得自己進去。

他未曾想過,有一日他來見太皇太後會是如此緊繃不安的心情,太皇太後對他而言一直是很穩固的避風港,任何事都能對她說,她都會細細傾听,是個很溫暖的母親。

他挺起胸膛,大步走了進去,如常地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母後放心,送密函來的人,兒臣已經永遠讓她閉嘴了。」

太皇太後一愣,旋即,她慈愛的看著他,朝他伸出了雙手。「過來,讓哀家抱抱你。」

封潛毫不遲疑的走了過去,像幼時那般投入太皇太後的懷抱。

太皇太後輕輕拍著他的肩,欣慰道︰「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能明白的,這也證明了,哀家將你養得極好,是不?」

封潛壓抑著心中的情緒,說道︰「自然是的,母後一直是兒臣心中最好的母親。」

擁抱分開之後,太皇太後深深的凝視著他,問道︰「有什麼想知道的,你說,哀家都會告訴你。」

封潛搖了搖頭。「兒臣沒有想知道的。」

太皇太後有些驚訝,她以為,他會想知道他爹娘的故事。

「兒臣只有一個要求。」封潛凝視著太皇太後。「兒臣希望頤兒一輩子都不知道所有的事,無論頤兒是佷子或是弟弟、表弟,對兒臣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都是兒臣要守護一輩子的人,而您,永遠是兒臣的母後。」

太皇太後的眼眶迅速潮濕了。「哀家明白你的心意了,會照你的意思做。」

「謝母後。」

封潛告退之後,偏殿里恢復了寂靜。

太皇太後嘆了口氣。「出來吧。」

太後悄然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面上五味雜陳。

太皇太後看著她,溫聲道︰「都听到了吧,潛兒又豈是會傷害頤兒之人?這一點,你想必也清楚,只是心里不肯承認罷了。」

太後心中愧疚,不敢抬眸。「母後……」

收到那封密函之後,她寢食難安,竟然有人知道封頤不是先帝的骨肉,用此威脅她,還說太皇太後也會收到相同的密函,她大受驚嚇,幾乎愁死,沒有任何人可以商量,就在她坐困愁城一步也不敢離開慈慧宮時,想不到今日太皇太後卻派錦秋去請她過來,她戰戰兢兢,

一顆心像懸在半空中,以為太皇太後要向她問罪,然而太皇太後卻只是要她躲在屏風後頭,不要出聲,然後,她便听到了封潛說的那些話……

「頤兒的身世,哀家早就知曉,先帝也知曉,你也不需要擔驚受怕了。頤兒是個純良的孩子,哀家也不願他受到傷害,這個秘密,咱們帶進棺材。」

太後十分震驚。「您說……先帝知道?」

太皇太後雲淡風輕的點了點頭。「他自認愧對于你,他也發自內心的疼愛頤兒,將頤兒當成自己的骨肉,你既是沒察覺到,那表示他做得不錯。如何,這些能平息你心中長年的憤恨,能化解你心中的心結了嗎?」

太後頓時淚如雨下。「母後……」

她不知道是這樣,她真的不知道是這樣,當頤兒出生時,看著先帝抱著頤兒欣喜的樣子,她還在心中暗暗痛快,可沒想到,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別哭了。」太皇太後柔聲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哀家相信你也是個心善的,否則潛兒不會能活到現在了不是嗎?」

她很明白,太後有許多機會能對封潛下黑手,可她始終沒做。

太後益發痛哭失聲。

她的庶妹,她疼愛有加的庶妹愛上了她的男人,她的男人也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的庶妹,她胸中的不平又有誰能體會?

她用了二十幾年憎恨封潛,想不到,封潛卻說要守護她的兒子一輩子……

對于封潛的娘,她也該放下了。

太皇太後慈悲的看著雙肩抖動的太後,輕聲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一切都會轉好,會好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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