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善變 第四章
第三章
在薩爾斯堡，最大的特色就是密集的教堂，所以當李若曦站在這座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教堂前時，也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見鬼了，她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為什麼她要花好多時間找這間教堂？又為什麼她拿了項鏈還不走？更扯的是，為什麼她要赴這場與她無關的婚禮？
「我一定是中邪了。」她為自己出現在這里找了個理由。
事實上，她本來就沒有赴約的打算，可是她像是被催眠了，按照指令走，乖乖的易容，乖乖的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在約定的地點，等到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站在教堂前時，才驚訝的想著，為什麼她要這麼乖？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李若曦在進入教堂前，低頭看了下自己今天的裝扮。
首先，為了參加婚禮，她特意找出一件性感火紅的連身低胸禮服，將一頭長發盤起，呈現復古的發型，而她刻意在臉上弄了幾顆雀斑，讓自己的外型看起來跟大部分的奧地利人沒什麼兩樣。
「如果要論身手，我也許是自嘆不如，可是講到易容術，我就不相信你能在這麼多人之中認出我！」李若曦輕輕的說，像是告訴自己，她不過是接受他的挑戰，並沒有任何期待的心理，雖然她真的對他好奇得不得了。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會彈奏出讓她覺得熟悉的旋律？
關于這些疑問，李若曦其實很介意。
隨著婚禮開始的時間愈來愈接近，她不安的環顧出入教堂的賨客們。她看到有些人穿著奧地利的傳統服飾，心想，那些人應該是新人的家屬。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該進入教堂接受挑戰時，卻意外的撞進那雙狹長的黑瞳中。
是他！那個自稱是Kiss me的他。
他的眼神很銳利，當李若曦的目光不小心跟他在半空中交會時，她竟然感覺一道無形的電流透過他的眼神竄過她的心口，轉瞬間，她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下意識的別開眼，力持鎮定的看向一群年輕女子，假裝里面有一個人是她所熟悉的，然後往她鎖定的人群靠過去，故作熱絡的與她們攀談。
龍若謙看到她閃躲他的眼神，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此刻漾著溫柔的笑意。是她嗎？
看她身穿性感火紅的低胸禮服，勾勒出豐盈的身段，透露出來的嫵媚讓人驚艷，為了確認「她」就是他的目標，他移動步伐，向她靠近。
眼角余光瞥見他正朝著自己徐步而來，李若曦暗暗驚呼，為何他的直覺如此敏銳？
她不安的掃視周遭，思考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若無其事的瞞騙過他？
這時，龍若謙閑適從容的來到她的旁邊。
他沒有刻意將目光放在可疑的目標上，僅是綻放俊美的笑容，跟正聊得開心的女子們打招呼，「哈！我是琳達的朋友，各位美麗的小姐呢？」
難得在婚禮上能看到來自東方的臉孔，那些年輕女孩一見到龍若謙主動攀談，個個眼楮發光，甚至有些人還興奮得羞紅了臉。
「好巧啊！我們也是琳達的朋友。你是在哪里認識她的？是在酒吧嗎？」之前曾經听琳達說過，在她工作的地方有一位長相英挺帥氣的東方男人，听說他待人舉止很紳士，尤其是對待女人，更是細心體貼，琳達曾經說過，要不是她已經先愛上杰克，否則一定要主動追求他。
「嗯，我是在酒吧表演的時候認識琳達，她是個熱情美麗的女人。」龍若謙溫和有禮的回答，卻不動聲色的偷瞄抿著嘴角的「她」，發現她的眼神始終不肯與自己交會，他心里有數，不禁偷笑，深深覺得像她這樣的女孩，個性怎麼別扭得如此可愛？
想到別扭的個性，他深邃的眼瞳閃了下，彷佛聯想到什麼，不過沒有馬上拆穿，而是繼續露出微笑，嗓音低沉悅耳的說︰「等一下我也會在婚禮上擔任伴奏，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哇！真的嗎？我听琳達說過，你的鋼琴表演很棒耶！」穿著水藍色禮服的女孩一臉驚喜，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龍若謙。
「謝謝，希望等一下的表演不會讓你失望。」
「咦？他的鋼琴演奏真的有這麼好嗎？」在薩爾斯堡，最不稀奇的就是听到優美的音樂了，對這里的人來說，他們的耳朵對于音樂可是挑剔得很。
「美麗的小姐，對一位鋼琴表演者來說，如何讓自己的每次表演都讓聆听者滿意，是我們努力的最大目標，希望我等一下的表現能讓小姐滿意。」龍若謙露出優雅的微笑。
看著眼前這個東方美男子朝著自己微笑，再加上他俊逸挺拔的高佻身材一點也不遜于國際級的男模，因此，即便是身為德國人，就算從小被家人教育要注重規則和紀律，她也全部暫時拋諸腦後，一雙小手忍不住挽住龍若謙的手臂，眼里充滿了愛慕。
「如果可以，我希望跟你一起擔任琳達的伴郎與伴娘。」
天啊！如果能跟這麼帥的東方美男子走過紅地毯，包準她會幸福到直接升天見主，呃……是幸福到讓她流口水啦！
其它人不甘示弱，也跟著鼓噪、附和。
這樣子的騷動，著實讓李若曦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個家伙頂著一張漂亮到不可思議的俊臉，在外面到處招搖撞騙，看他對其他女人滿嘴的溫言軟語，到底在他的心中還有沒有她的存在？
突然，李若曦打住念頭。
停！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在意這個臭家伙的心中是否有她的存在？她真正該在意的是，自己怎麼會像個笨蛋赴他這名為挑戰的約呢？看他現在的表現，擺明了已經將昨晚他們的約定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好意思，我臨時想到有別的事情，先離開了。」雖然李若曦完全不認識這些像花痴的女人，可是基于她現在所扮演的角色，是她們的「朋友」，所以還是很敬業的盡量不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等一下，婚禮就要舉行了，就算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也等到婚禮結束再說嘛！」龍若謙保持微笑，將勾住他不放的「章魚手」一一撥開，然後以佔有性的姿態，握住李若曦的手腕，不讓她臨陣月兌逃。
「對不起，我真的有急事。」李若曦瞪著被他緊握著的手，嬌顏上隱隱流露出一股凜冽。這個男人實在太放肆了，他總是這麼無禮的靠近她，甚至還奪去她的初吻。
「Dawn，是你吧？」龍若謙巧妙的利用體型的優勢，擋住身後一票好奇的目光，深情款款的看著李若曦。
「你……你在說什麼？」李若曦的小臉微微一變，尤其最讓她招架不了的，還是他那電力超強的眼神攻勢。
「Dawn，你害羞的模樣，真的好迷人。」他注意到，她的臉上即便有一層面具的阻隔，可是她雙頰燒紅的模樣仍是美得勾魂攝魄，尤其是她那深棕色的瞳仁填滿了他的倒影，讓他興起強烈的，想要佔有她。
「我……我不是……」李若曦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識破她的易容術，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情緒要被他牽著走，一向冷淡、寡情的殺手李若曦，到底是怎麼了？
「你想舍棄你失敗的自尊嗎？」見她仍然想否認，甚至不帶感情的掙月兌他的手，龍若謙收斂玩笑的面孔，口氣嚴肅的說，成功的困住了她的步伐。
「什麼意思？」她轉頭看著他，不能接受他的指控。
「我說你是Dawn，你不承認，那好，如果我真的錯了，你大可以轉身就走。可是如果我沒有認錯人，那麼你還是堅持要昧著良心說我認錯人了嗎？」他看著她，眼眸熠熠閃亮。
「我……」沒料到他竟然會拿話堵她，殊不知她李若曦別的沒有，就是十分看重自尊心，如今被他識破身分，真要矢口否認，她還真有些說不出口。
她看著他被劉海略微掩住的雙眸，心口緊縮，知道終究還是逃不過他的銳眼，生平第一次被人識破易容術，她的心底此刻交錯著復雜的情緒，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響應。
瞧出她的嬌顏掠過一絲羞窘，龍若謙又換上可親的笑臉，再次溫柔的牽起她的手，往教堂的方向拾階而上。
「你……你別這樣挽著我的手。」李若曦又羞又惱的抗議。
「走吧！婚禮就要開始了，我們快進去。」不將她小貓似的抗議聲當作一回事，也不想理會身後那些因為「失寵」而嫉妒得想將她刺穿的目光，龍若謙以一派紳士優雅的「霸道」行徑，帶著她走進教堂。
教堂內部金碧輝煌，到處都是銀制的燭台，還有美麗的鮮花，如此浪漫的婚禮會場，可是李若曦第一次親眼見到。
「很漂亮吧？其實米拉貝爾宮的結婚禮堂才是有『世界最美的結婚禮堂』之稱，如果有機會，真希望能在那里辦一場音樂婚禮。」龍若謙早就肖想那間大理石室很久了，就算他未來的另一半不喜歡那里也沒關系，蒙特湖婚禮禮堂也是不錯的選擇。
「誰要跟你一起辦婚禮？」李若曦沒把他說的話听清楚，以為他又在說些曖昧詞句，把她當成隨便的女人看待，不滿的直接對他嗆聲。
「咦？如果是你的話，我也不反對，不過我剛才是說，我希望能在那里辦一場音樂婚禮，我可沒有指名新娘是你耶！」龍若謙為她的「誤听」心情大好，因為如果不是她「心有所屬」，又怎麼會自動對號入座？
「你……」她一方面為自己的听錯感到羞惱，另一方面又對他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覺得無奈，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她真想馬上消失。
龍若謙略佔上風，瞥了眼佳人暗咬唇瓣的別扭模樣，輕笑一聲，覺得她想生氣卻又因為理虧而無法發作的模樣實在可愛到無以復加，深深被她那多變的情緒化反應所吸引。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除了易容術很厲害之外，其實你細致的表情才是更吸引人的地方？」想擁有善變的外表，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辦得到的。
因為不清楚他說這句話的用意，所以李若曦干脆選擇閉上嘴巴，反正經過這幾次與他的相處和交談，她已經明白，只要是口頭上的爭執，她永遠是個大輸家。
「哎呀！怎麼不回答？」更令他覺得惋惜的是，她連個表情也不給，難道是因為他的話，反而讓她武裝起外表？
「婚禮開始了。」李若曦听著結婚進行曲，看著花童和一對新人走過紅地毯，身處在如此浪漫氛圍的結婚典禮上，她原本想故作冷漠然的臉，也禁不住變得柔和。
難怪人家常說結婚、結婚，好像只要是女人，置身在如此浪漫的婚禮中，不管她平常是個女強人也好，還是如她一般，職業是個女殺手也罷，回歸初心，還是希望被呵護、被疼愛，進而想跟心愛的男人步上紅地毯，將自已一生的幸福托付給所愛的男人，而參加婚禮，總是會讓女人陷入浪漫愛情的氛圍里。
想到這里，她忽然又感傷起來，因為她想起了早逝的母親，還有黃雄升口中所說的那個薄情寡義的冷明杰，每次只要想到那個男人，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燃燒起仇恨的怒火，她恨那個男人，恨那個當初拋妻棄女的冷明杰，
多少年來，她都是依靠著報仇的意念，支持著她忍受殺人的強大罪惡感，她發誓，這回回台灣，不管組織再加何的阻止她，她也一定要殺了冷明杰！
瞥了旁佳人陰郁不定的臉色，龍若謙眨了下眼楮，輕旋腳步，來到那架雪白耀眼的大三角鋼琴前，透過鋼琴前的麥克風，對著婚禮中的來賨們輕輕的說︰「今天為了祝福我最要好的朋友們，我為大家彈奏一首曲子，請大家敞開心胸，听我彈唱好嗎？」
新娘子琳達站在台下，看到龍若謙準備要彈琴，開心的揮舞著捧花，「Yes！是要彈Kiss me嗎？」這首歌是「蓮兒與啷當六便士」團體的成名曲，琳達記得第一次听到Lung彈唱這首歌，是在應酒吧里求婚的客人的要求才表演的，還記得那一天Lung的表演雖然非常完美，可是因為他的表演實在是太過溫柔深情，听說原本想求婚的那位客人，他的女友差點因此移情別戀，愛上Lung。
「我就應新娘的要求，彈唱Kissme這首歌。」龍若謙眉目含笑，柔情的看著李若曦，彷佛在用眼神告訴她，他現在所要彈唱的曲子，其實就是要唱給她听的。
想到那天在廣場上，他莫名其妙的說出Kiss me，然後誘騙她上當，而被他奪去初吻，李若曦的臉頰不覺泛起赧窘的紅潮，本來想負氣不理他，可是當前奏琴音響起時，輕快的旋律，加上不同于原唱女聲的甜蜜唱法，她原本冷硬的心思與雙眸便很沒有骨氣的專注在他修長白淨的手上，看著他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彈奏動人的音符。
龍若謙以溫柔的醇嗓，還有帶著誘人迷醉的腔調，深情的自彈自唱，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李若曦，彷佛料定她不會離開，揚起自信的笑容。
不知怎地，李若曦的心中忽然產生微弱的悸動，那種感覺帶著一點細微的疼痛包圍著她，讓她不知所措。
教堂里回蕩著鋼琴聲，還有他以德文和英文輪唱的歌聲，所有參加婚禮的人都打從心底感覺到幸福，十分的感動。
當然，一向冷情的李若曦也不例外，她怔怔的看著彈唱中的龍若謙，看著他嘴角的那抹笑意，莫名的情感撞擊著她的心，忽然想起那一日她在酒吧中所听到他彈奏的那個旋律，不就很像謙哥哥從前最愛哼唱的曲子嗎？
看著眼前的他，她眨了眨眼，感覺心中涌現一股潮熱。
「謙哥哥？」
她心口發緊，難以置信的看著正在彈奏鋼琴的他，心想，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她小時候所認識的謙哥哥嗎？
真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