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善變 第十章
第七章
古氏醫學中心
手術室上頭的紅燈亮起，李若曦像是沒有電池的機械女圭女圭，怔怔的盯著手術室的門。
圍繞在她身邊的，全是龍門的人，突然之間，她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好像是一場夢。
打從她離開龍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再回去，這麼多年來，縈回在她腦海里的，除了對爸爸的怨恨，還有深埋在心底對龍若謙的崇拜與戀慕外，好像什麼回憶也沒有留下來。
可是如今，她想做的事情，一件也沒做成，卻以這般狼狽的姿態，接受龍門人的照顧，甚至是她最討厭的爸爸。
「若曦，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我們……竟然會是在這種場合見面。」冷明杰感嘆的說，面對疏離多年的女兒，神態顯得局促。
李若曦故意撇開臉，沉默不語。
「若曦，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爸爸，還記得嗎？」冷明杰伸出手，搖晃她的身體。
「不要踫我。」她動了動肩膀，拒絕冷明杰的觸踫，轉頭，眼神冷漠的瞅著怨恨了許多年的爸爸，念在剛才他有出力營救謙哥哥的份上，她就姑且不在這里跟他翻舊帳。
「若曦？」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對待，冷明杰的心里很不好過，他看著她，喉頭動了動，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若曦，明慧……我是說，你媽媽呢？她最近過得好嗎？」
這麼多年了，他完全沒有她的消息。
「媽媽？你還記得媽媽嗎？」他不提媽媽還好，這一提，簡直就是引爆了李若曦心中埋藏的地雷，「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假惺惺了，你會不知道媽媽早在幾年前就被你逼死了？」
「逼……逼死？若曦，你在說什麼？」冷明杰滿臉錯愕。
「夠了，你不要再演戲了，也不要告訴我，其實你什麼也沒做，你什麼也不知道，反正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媽媽也沒有你這樣的丈夫，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听懂了嗎？」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對冷明杰說出內心強烈的憤怒。
「若曦，我……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說我逼死了……媽媽？這些事情，你是听誰說的？」
冷明杰光是听到明慧已經死去，就夠驚訝了，沒想到他的女兒居然還告訴他，明慧會死，是他逼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听誰說的，很重要嗎？重要的是，那些事情都是事實。」
「為什麼你會認為那些是事實？對了，我想起來了，在廢棄的停車場里，我有看到黃雄升，難道你也跟明慧一樣，進入虎嘯堂，成為……」殺手？
「怎麼？知道我也是虎嘯堂的人，你還想故技重施，也逼死我嗎？」李若曦冷冷的看著冷明杰，嘲諷的問。
根據黃雄升所說，當年冷明杰在知悉媽媽是虎嘯堂的人時，就極盡所能的派人狙殺媽媽，最後媽媽才會在一場「意外」的車禍中死去，這一切都是眼前的男人所害的。
「我懂了，你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是黃雄升告訴你的？」
「是或不是，已經不重要了。」李若曦低垂眼皮，表明不想再跟他談論這個話題。
「若曦，你在黃雄升的身邊這麼多年，應該知道他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為人，我相信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還能有什麼誤會？媽媽死了是事實，我被黃雄升收養是事實，我孤單無人可依靠的時候你不在我的身邊也是事實，不是嗎？」
冷明杰無言以對。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今天要不是謙哥哥出事，我根本不想看到你。」李若曦說出內心真正的感覺。
看著自己的女兒當著他的面說她最恨他，冷明杰的內心真有說不出來的復雜感覺。
正當這對父女的相處陷入冰點時，白永彥走了過來。
「抱歉，打斷你們的談話。冷叔，請問你是什麼血型？」白永彥剛才一口氣輸了四百西西的血，本來他認為自已的身體還能負荷，可是護士小姐叫他另外找人幫忙。
「我是A型。」冷明杰說。
「呃……那你呢？」白永彥轉頭看向李若曦，擺明就是還不清楚她和冷明杰的關系。
李若曦皺起眉頭，避開冷明杰的目光，別扭的說︰「A型。」
「咦？這麼巧？算了，我還是打電話回公司，找人來輸血比較快。」白永彥拿出手機，迅速撥通電話，「喂，是我，叫公司里所有B型血型的人都盡快趕到醫院來輸血。」
等他掛斷電話，李若曦緊張的追問，「謙哥哥的情況怎麼樣？」
「他的情況不太妙，失血過多。」白永彥據實回答。
「那……怎麼辦？會不會有危險？」她听到情況不好，小臉瞬間慘白。
「這……」看到她這麼難過慌亂的樣子，本來就不擅長說話的白永彥，更是詞窮了。
「永彥，軒宇來了。」冷明杰知曉白永彥個性，輕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以正事為重。
「好，我剛好也有事要找他，冷叔，我先離開一下。」白永彥也不說廢話，趕忙上前找劉軒宇。
李若曦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目光緊鎖著手術室上頭的紅燈，只期盼龍若謙能平安的完成手術。
「若曦，你別太緊張，若謙會沒事的。」明知他們父女之間存有誤會，可是冷明杰還是適時的表達對她的關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整個人縮到角落，拒絕再與他說話。
面對她的敵視，冷明杰除了嘆氣之外，暫時找不到其它辦法。
半晌，龍國平匆匆的趕來。
李若曦僅是瞥了龍門的老幫主一眼，便低下頭。
龍國平嚴肅的表情中帶點沉思，看著李若曦。
「老幫主，對不起，我……」冷明杰了解龍國平這個眼神代表的意思，心知他一定是在思忖著若曦存在的合理性。
畢竟她的身分太敏感，不管是對幫里還是對公司而言，她的存在的確是容易引起非議。
龍國平轉移目光，擺了擺手，表示他暫時還不想處理「她」的問題。
這時，手術室上頭的紅燈熄了，醫護人員將龍若謙推了出來。
李若曦的腳步才移動，便因為龍國平掃來的嚴厲眸光而頓住。
那是隱含著責備意味的眼神，她當然看得懂，礙于龍國平是謙哥哥的父親，也礙于的確是她害謙哥哥中彈，她也只能咬了咬唇，全身僵直的站在原地。
她一直在人群之外，眼神關切的注意著躺在病床上的龍若謙，對于他們之間的騷動，她半點興趣也沒有，滿心滿眼只有龍若謙一人。
好不容易等到龍國平將人事調度完畢，看著一群人忙著要將龍若謙移往加護病房，她想動，卻不敢動。
白永彥發現她的異樣，濃眉一挑，對站在一邊的冷明杰使個眼色。
冷明杰會意，派人先送龍國平返回住處。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幫主，白永彥這才松口氣，走到李若曦的身邊，「走吧！我想若謙如果醒來，一定會吵著要見你。」
他太了解龍若謙的脾氣了，不是他最在乎的女人，以他的個性，是不可能開口要他照顧李若曦的。
「真的可以嗎？」她的眼眶含淚，有點不敢相信龍門的人會願意讓她接近謙哥哥，雖然她也的確很想留在他的身邊。
「走吧！」白永彥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
李若曦點點頭，緊跟在他的身後。
手術過後，等龍若謙體內的麻醉藥退去，並真正的蘇醒過來，已經是中彈後三天的事情了。
這天，李若曦一走進單人病房，就看見龍若謙正吃力的想要坐起身，因為疼痛而眉頭糾結，她的心口抽緊了下，連忙上前攙扶他。
「為什麼要起來？」
醫生才跟他千交代萬叮囑，要他沒事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不要亂動，沒想到她不過才離開一下子，他又急著想下床。
「我怕你又被老頭子刁難啊！」他醒來後，沒有看見她，擔心她是否又被老爸為難。
早知道他家的那個老頭是個超級老頑固，總認為是若曦害他受傷，還勒令龍門的人注意，不準讓她來看他，要不是他極力抗議，她不知道還會再吃多少老頭子的排頭。
「你想太多了，董事長並沒有再為難我，況且……這些事情，原本也就是我惹出來的。」李若曦拉了張椅子，在床畔坐下，手里還拿著一顆隻果。
前幾日，好不容易才盼到龍若謙蘇醒過來，她正想趕來探視他時，卻遭到龍國平的為難一事，至今想來，她仍然有說不出來的愧疚與難過。
「若曦，不是我要說你，我家老頭滿腦子權威思想也就罷了，可別連你也是滿月復的贖罪心眼，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龍若謙伸出手指，輕彈她的眉心，不喜歡她蹙著眉頭的模樣。
「生什麼氣啊？身體都這樣了，還生氣？」她拍開他的手，低下頭，開始削隻果。
「當然要生氣啊！誰教你總是悶悶不樂的。」雖然知道她會如此抑郁寡歡的原因，可是他就是舍不得她將所有的問題攬在身上。
輕輕的抬眸，看著他雖然仍顯蒼白虛弱，但是依然俊挺的臉龐，她露出笑容，「只要你的傷可以早點好，我就能真正的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