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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賴定你 第九章

第七章

一大早,店門才剛打開,白永彥的火氣就非常大,全是因為那些沖著他店門口探頭探腦兼議論紛紛的怪異鄰居。

是怎樣?他連他們的名字都喊不出來,為什麼要在幸芙坊的玻璃門外逗留?

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想上門買剛出爐的面包,反而倒像是他店里豢養了什麼珍禽異獸。

知道他們的目標應該是艾雯,想必是昨天他在大街上瘋狂找人的舉動引起這些愛探听他人隱私的鄰居的好奇。

「真是莫名其妙,這些人簡直就是吃飽沒事干,無聊!」一向懶得跟其它人互動的白永彥,覺得黏在店門口的「蒼蠅」很討厭、很礙眼,準備要親自出去趕人。

江燕翎從他的身後拉住他的手臂,甜甜的彎唇一笑。

「別生氣,反正上門就是客人,還是交給我吧!」

經過昨天的親密接觸,現在她的心里仍是甜絲絲的。

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覺得被人在乎的感覺其實還挺不賴的,不是嗎?

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他的眸光放柔。

他注意到當她勾唇微笑的時候,模樣很是動人,想要保護愛憐她的又蠢蠢欲動。

「那些無聊的人,不要理他們就好了。」他的口氣凶惡,但是撫觸她的力量和看著她的眼神卻是無比輕柔。

听著他孩子氣似的抱怨,她笑說︰「沒關系,我去看看他們想找我說些什麼。」

她發現要了解白永彥並不難,因為他的本性其實是很率真的,只是他老愛板著臉,而且眼神又殺氣騰騰的,所以外面的人總是會以為他很難相處,其實誰能跟她一樣看見他溫柔的那一面呢?

「既然你堅持,那就隨便你,可是如果他們太過分的話,就不要怪我出面趕人了。」湛黑的雙眸瞟了下門外的礙眼者,薄唇逸出沒啥溫度的話語,他高大的身影走向廚房的工作台。

江燕翎轉身,露出歡迎客人的標準笑容,將那些在幸芙坊門口逗留的鄰居請進店里。

發現那個愛擺酷臉的老板沒有出來,反而是在電視上看到疑似失蹤女警官的女子出面招呼,大伙的警覺心這才稍稍的放了下來。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我听服飾店的老板娘說,你是你家老板從外面『撿』回來的?」一位媽媽耐不住好奇心,問出大家心里共同的疑問。

別怪她用「撿」這個字眼,其實早在她第一天出現在幸芙坊時,他們還曾懷疑她會不會是幸芙坊老板買回來的呢!可是要說是買回來的,眼前這個小姐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一點也不像是外籍新娘。

不是他們對外籍新娘有偏見,而是這個小姐說了一口標準的國語,且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英氣,再對照這兩天新聞媒體密集報導的那則尋人啟事看來,她像極了那位失蹤的女警官。

沒料到這票人居然這麼直接就問出心里的疑問,江燕翎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面頰仍是禁不住的燒熱。

「我叫艾雯,至于寶儀姊說的那些話,大家不要太認真,我是我們老板請的店員。」她為自己說的謊言感到心虛。

如果沒有經過昨天的事,她一定可以說得理直氣壯,可是現在……

「你……真的叫艾雯嗎?你該不會是因為之前情傷太重,為了忘記過去,而故意躲到我們這個小區吧?還是……你是被你的老板脅逼,被迫留在這里?」

不管怎麼看,他們都強烈懷疑白永彥以前混過黑道。

因為從他瞪人的氣勢和說話的口氣,很難讓人不去聯想他的背景。

只是那位媽媽話才說出口,冷不防覺得背脊發冷,不禁心生疑惑。

江燕翎對她露出充滿抱歉的微笑,然後輕巧的調了個角度,不讓白永彥的「殺氣」射過來。

「沒有,我老板對我很好,謝謝大家的關心。」

她搞不清楚,這些人的關心為何如此夸張?難怪白永彥會怒氣騰騰,一副想要沖出廚房的樣子,要不是她及時用眼神哀求他不要太凶,只怕這些鄰居一定會被他罵出去。

「請問一下,艾雯……真的是你的本名嗎?」橫看豎看,左看右看,眼前這個長相英氣秀美的女孩子根本就和新聞報導中的女警官是同一人嘛!除非……她有張超級明星臉。

繞了這麼一大圈,江燕翎總算听出端倪,跟白永彥交換了個眼神。

他大步邁出廚房,銳眼微眯,盯著那位問話的歐吉桑手中的報紙。

「報紙可以借我看一下嗎?」

「請,請看。」歐吉桑雙手微微顫抖的奉上報紙。

看清楚手中報紙的報導,還有那張女警官的照片,白永彥和江燕翎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那些想看熱鬧的人,一見到白永彥神情陰郁的模樣,嚇得一哄而散。

白永彥轉頭,全副精神放在他心之所系的女人身上。

「這……難道你……」

她低垂著眼,雙手不安的絞扭著。

他馬上想起昨天晚上他們最後的那段談話,難道……其實她並非對自己的過去全無印象?還是她的記憶早已一點一滴的回復?

「不!我……我不記得……」她心中的震撼不會比他少,只要想到如果他們再進一步確認她的身分,真的是警察的話,那麼……他們是不是就必須分手?

他們既震驚又錯愕的看著彼此,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對方。

胸口盈滿無助,她的表情著急中帶著害怕。

知道她快要哭了,白永彥緊繃著下顎,伸出厚實的大掌,一把牽住她的小手,與她十指緊扣,然後牽著她往店里面走去。

不管這則報導是真是假,看來的確是有必要確認一下。

白永彥與江燕翎並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不語。

她眼神閃爍的瞅著他拿在手里的那張報紙,心里很不好受。

雖然明明知道報紙上留有聯絡電話與聯絡人,按理來說,現在她只要輕輕松松的拿起話筒,與對方進一步確認身分,那麼她遺失的回憶不就可以找回來了?可是,她一點也不想這麼做。

甚至可以說,她多麼希望沒有那則尋人啟事,就這樣平平靜靜的以艾雯這個名字留在白永彥的身邊,一直生活下去。

只是,這種矛盾的心情,他能懂嗎?

他酷寒的眼神未曾從他最在乎與心疼的女人身上移開,黑眸中除了說不出口的壓抑情感之外,還隱藏著是否該要由他親手結束他們的關系的掙扎。

如果她的身分真的是個警察,那麼恐怕他們之間是再無可能了,只因為他不想讓她面對外面世界那種異樣的眼光,畢竟她是女警官,而他可是黑道的白爺,完全極端的兩個角色,就算他能拋棄庸俗的成見,可是她呢?他心中所要面臨的不舍,她能感受到嗎?

「我……」

「你……」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異口同聲,卻又同時住嘴。

「你想說什麼?你先說好了。」白永彥輕輕的嘆了口氣,不想讓氣氛持續低迷下去。

「我……」注意到他專注的目光,她只覺得心慌。她不能讓事實成真,至少……她還不想這麼快離開他,不想。

「你今天有做什麼甜點嗎?我現在好想吃。」她流露出請求的眼神。

「你現在要吃?」他濃眉微挑,面露懷疑。在將要揭曉她的過去之謎前,她還能有胃口?

「嗯,想吃。」她點點頭,表情有些不自然。

望著她畏怯的黑眸,听出她語氣中的遲疑,他眉頭微攏,沉默了一會兒,放下報紙,然後站起身。

「我下樓拿些東西給你吃。」

「謝謝。」她的唇角僵硬的揚起,勉強擠出微笑,等到白永彥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轉頭瞪著他剛才拿在手里不放的報紙,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將報紙塞進垃圾桶里。

她現在只想當可以賴在白永彥身邊的艾雯,她的過去是誰,對現在的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她不想要改變現狀,她害怕改變,更不願意與白永彥分開,她不要!

「我拿了塊蛋糕,你吃吃看。」

其實剛才她將報紙塞進垃圾桶的那一幕,白永彥已經看到了,本來想開口阻止她,可是喉頭動了動,還是選擇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的回到她的身邊。

「嗯,蛋糕啊,我……很喜歡吃蛋糕。」听到白永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有些心虛的轉身,不敢迎視他的目光,不安的調整坐姿,接過他遞到面前的碟子。

「這是摩卡咖啡波士頓派,你吃吃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他不動聲色的說。

「嗯。」她心不在焉的拿著叉子,注意到他的目光追隨著她,于是垂下眼,盡量避免與他的目光相對。

「不管那則報導的真實性如何,我覺得只要有機會,我們是不是應該……」白永彥在她吃蛋糕的時候,語調輕松的提起那則疑似因感情因素而無故失蹤的女警官新聞,提醒她應該要做進一步的確認。

「啊!這個蛋糕的底層,你是不是有加什麼東西?吃起來甜甜的。」嘴里咬著還未咽下去的蛋糕,她刻意打斷他的話。

「嗯,你吃到的那是一種酒糖液。」他別有深意的看著她,面對她的疑問,耐心的回答。

「是嗎?難怪我有吃到一種女乃酒的口感。」

「那是白蘭地女乃酒。」

他看出她想要逃避的企圖,心疼與不舍的感覺更加明顯,可是,如果明明知道有讓她恢復記憶的可能方法,他也要自私的陪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嗎?

「我幫你聯絡登尋人啟事的那位張小姐,約她出來,也許……」

「等一下,這個咖啡鮮女乃油的內餡是不是像你上次告訴我的那樣,中央較多,邊緣較薄,像小山丘一樣將內餡鋪上去……」她仍然在做垂死的掙扎。

「夠了,不要再逃避了。」白永彥搶下她手中的碟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原本看起來膨松綿軟的蛋糕整個裂開。

看著白永彥氣惱的瞪著自己,再看到桌上碎裂開來的蛋糕,她從剛才就一直壓抑的情緒驀地爆發開來,氣得彈跳到另一張沙發上,跟他保持一段距離,借以表達她不滿他的粗魯。

「你……你做什麼?你昨天不是才答應過我,不會再隨便的對我大小聲嗎?你怎麼又大吼了?」她好生氣。為什麼他一副巴不得趕快知道答案的模樣?難道確認她的身分之後,他就要順勢把她轟出去,從此他們不再見面?

明明心里就是在為他們可能的未來覺得不舍,想他百般為她著想,難得的想當個君子,不趁人之危,怎麼知道她竟然一點都不領情?!非但企圖逃避自己的過去,更漠視他對她的在乎,而且最令他不滿的是,她居然敢吼他!

「听清楚,就算你要將我的好心解讀成是在罵你,也沒關系,反正我就是不允許你逃避現實。」

「你怎麼可以說我是逃避現實?你可以代替我過日子嗎?難道我就不能自己選擇,是要當艾雯,還是……那個什麼江燕翎?」

奇怪,念著這個明明就很陌生的名字,她卻莫名其妙的感覺熟悉,不安的警鈴在她的心中響起,愈來愈害怕。

明明就是好心的替她著想,結果放任她的下場,就是得到她的無理取鬧?

「之前到底是誰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說想知道自己的身分?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你卻要放棄?」白永彥刻意漠視她小臉上流露出來的委屈,想讓她知道他心里的在乎。

「之前是因為我才剛失憶,那個時候任誰都會急著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啊!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我真的是她,那……那……」她說不下去了。

看著她氣到俏臉發紅,淚珠又要溢出眼眶,白永彥伸出厚實的大掌撫額嘆氣,口氣壓抑的說︰「你別那麼神經兮兮,好嗎?也許你跟那位女警官只是恰好長得很像,也許你根本就不是她……不需這麼害怕。」

「如果我是她呢?如果我真的就是那個女警官呢?我們會怎麼樣?你……你是不是真的不再理我了?」她看著他,害怕分開的感覺,逼得她再也忍不住淚水。

白永彥愣住了。

他不知道,原來她是這麼的在意他昨天說過的話……雖然他昨天說如果她真的是個女警,那麼他們便要分手也的確是認真的。

舍不得看她傷心,卻又不願意她逃避現實,不得已,白永彥只好主動靠近她,而她則負氣的邊哭邊想後退,最後還是被他摟進懷里,他心疼的為她拭淚,看著她唇邊殘留的女乃油漬,輕笑出聲,透過胸腔的震動,安撫了她。

「你這個小傻瓜,真是白白糟蹋了我的波士頓派!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才做好的嗎?」

「你現在還有心情管我是不是糟蹋了你的派?」她的淚眼控訴他的無情。

他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你看你的眼淚是咸的,我的派是甜的,請問一下,這兩種味道混和在一起,口感會協調嗎?」

她搖頭,眼神卻透著莫名。

什麼跟什麼啊?現在是討論口味的時候嗎?

白永彥輕輕揩拭她的眼淚,唇舌溫柔的舌忝舐她唇邊的女乃油漬,黝黑的眸子鎖住她,感覺心口一陣絞擰,雖然他不願意就此跟她分開,可是他真的能毫不在乎的擁有她嗎?

「你現在听不懂我的意思,沒關系,反正我剛才下樓拿蛋糕的時候,就已經幫你打電話聯絡那位登尋人啟事的張小姐了,她明天就會趕來這里,跟你做進一步的身分確認。」

他那彷佛沒有溫度的親吻,卻灼痛了她的心。

她僵硬的嘴角擠出干澀的笑,難以置信的開口,「你……是騙我的吧?」

「沒有,我不是騙你的,況且一直以來想恢復記憶的人也是你,不是嗎?」他看著她,黑眸中不帶任何感情,如同他的外表給人的印象那般冷酷。

「為……為什麼?你不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嗎?」為什麼這麼急著想推開她?

「幫助你找回過去,跟希望你留下來,這是兩回事。」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對另一個女人動心,她願意留在他身邊,他也希望這種關系能長久的維持下去,可是……不可逃避的現實,卻是她的過去竟然有可能是一名女警官?

「好,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可是我要把話說在前面,不管我到底是誰,都不會輕易的離開你,我已經愛上你了,不可能因為你簡單的幾句話就離開你。」

算了,既然他都已經打電話了,人也聯絡好了,她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改變事實,反正他有他的想法,她也有自己的作風。

她的話,遠比任何他所做的甜點,還要更容易甜入心脾,就連他听了,也不禁微微動容。

微笑是兩個人共同的默契。

大膽的告白讓她羞紅了臉,略微垂下眼,瞥見桌上剩下的波士頓派,她微微一笑,故意的用手指沾女乃油,涂在白永彥的鼻頭。

「這是回敬你剛才吼我的『禮物』,你昨天明明說過會更愛我,所以……我這是在懲罰你。」

白永彥輕輕的攫住她的手指頭,望著她的雙眸異常灼熱,俯首,再次自她的指尖熱烈的親吻到她的唇,然後是她身體的每一寸……

是的,這個夜晚,他將會好好的愛她。

至于明天究竟會發生什麼變量,管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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