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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豪商 第十章 杜若墨出手了

宣武侯府的大公子是個病秧子,不說整個天楚城,大半個天楚城也算是早有耳聞了。宮里的御醫前前後後去了幾個,北離境內但凡能叫得上號的名醫也都曾被宣武侯府給請去,一來二去這麼多年了,大公子的病也沒有半點好轉的意思,還是那副病殃殃的模樣。

久而久之,天楚城內有些名號的名醫也就不去蹚這個渾水了。要想治好大公子的病,名揚天下,首先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萬一沒治好,最後再給自己扣上一頂庸醫的帽子,得不償失啊。

宣武侯對這個嫡長子本就沒那麼上心,頗有任其自生自滅的意思。晉氏則想得一個賢名,因此張羅了幾次請回來幾個大夫,不過那時候老夫人尚在,老夫人寶貝孫子,對晉氏信不過,明著暗著念叨了幾次,惹得晉氏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後來實在沒法子,便學宣武侯當了個甩手掌櫃,杜若墨的病就全憑老夫人操持了。

寶芝堂的宋大夫今年正好七十,頭發、胡子雖已花白,可是保養有方,身子骨還很健朗。趕車的小童率先跳下馬車,掀開簾子,一只枯瘦的老手把藥箱遞了出來,小童一把接過,微低著頭,伸出手攙扶著宋大夫下馬車。

每月一次,宋大夫都會來宣武侯府給杜若墨看病,這一看就是七年,宋大夫的醫館是當年是老夫人出手幫著開起的,宋大夫欠侯府老夫人一個人情,所以當老夫人找到他的時候,宋大夫義不容辭的就答應下來,一晃眼七年過去了。

門口守著的小廝見著來人,笑臉相應,宋大夫年紀大了走得慢,小童在一旁背著藥箱,攙扶著老人。杜若墨的小院偏僻,三人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

「宋大夫,大公子在屋內等著呢,小的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兩人前腳進了小院,緊接著就有人將門關上,小童扶著宋大夫進了杜若墨的書房。

「宋大夫,快快請坐。」床上的杜若墨面色蒼白,抬頭見到來人,連忙扶住一旁杜若婉的手,掙扎著要站起來。

「你這孩子,怎麼還這麼客套,坐下、坐下,不用起來。」宋大夫看著面前的杜若墨和杜若婉笑道,走到床邊,緩緩坐下。「伸出來吧。」

杜若墨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拉起袖子將手遞了過去。

宋大夫把起脈,眼楮眯了好一會兒,接著笑了笑。「老規矩,我到偏屋喝杯茶。」說完也不再理會幾人,輕車熟路的進了偏屋。

「這老頑固是越來越上道了,早幾年在一旁盯著我,恨不得連眼楮都不眨一下,我開的方子,他是一味藥一味藥的細看,生怕我動什麼手腳。」一直低著頭跟在宋大夫身邊的小童突然直起腰,一把拽下頭上的帽子,看向對面的杜若墨和杜若婉。

「陳兄,好久不見,咳咳咳……」杜若墨用帕子捂嘴,咳得甚凶。

杜若婉嘴上不說,臉上的憂慮卻揮之不去,而陳客則是泰然自若,沒有半點擔憂。

「杜兄可是想好了?丑話說在前面,這毒解干淨了,你這病秧子的模樣可就一去不復返了,依照你們家那繼母個性,被她發現是遲早的事。」宣武侯府的情況陳客也是清楚的,杜若墨這模樣雖讓晉氏放下了不少戒心,可是府上依舊有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有勞陳兄了。」杜若墨沒再多言。他裝病的原因不外乎是要養精蓄銳,保存實力,如今要把剩余的毒全清除,便是已經做好萬全準備。

一旁的杜若婉一身素衣長裙,烏黑的秀發披在肩上,嘴唇上涂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少了男子的英氣,多了女兒家的柔美。

杜若墨在床上躺好,解開身上的衣襟,露出胸膛,「若婉,你先出去。」他閉上眼楮,輕聲說道。

杜若婉未動,站在窗邊,臉上愁容未散。

「我的小祖宗啊,這解毒有什麼好看的,待會身上扎滿了針,和刺蝟似的,你當年又不是沒見過,去去去,外面等著。」陳客這身小童的裝扮,卻擋不住骨子里驕縱的性子。

杜若婉穿男裝時,他倒是不避諱勾肩搭背這樣的身體接觸,可是杜若婉換上了女裝,陳客卻是老實得很,嘴上說話雖是不饒人,可是也只敢搧風似的趕杜若婉出去。

「好,我出去。」杜若婉攥緊的拳頭最終松了開來,轉身邁著大步出了臥房。

「這丫頭嘴硬,她是擔心你。你們兄妹還真是,銀針解毒怎麼說都要受點皮肉之苦,你呢,不忍她見了傷心,要趕人出去。她呢,明明擔心得要死,又不忍你擔心,何必。」

陳客在一旁念叨著,從藥箱里取出一排銀針,杜若墨不說話,沒什麼精神的笑了笑,用盡力氣咬緊牙關。銀針去毒,哪里只是受點皮肉之苦而已。

「嗯,張嘴咬著。」陳客從藥箱里取出一塊手帕,疊好放到杜若墨嘴邊。

「還是陳兄心細。」杜若墨張口咬住。

「得了,我是怕那丫頭瞧見你嘴唇出血傷心,忍一忍,我這針到毒除,到時候你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也讓他們瞧瞧你的本事。」

杜若墨應了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冰冷。

宋大夫在偏屋休息,杜若婉孤零零的站在門口,繡袍里一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宋大夫肯不顧醫名為哥哥治病全是為了報答祖母的恩情,晉氏任由宋大夫進出侯府是因為七年了哥哥的病沒有半分好轉的跡象,如此才給了杜若婉可乘之機,她讓陳客假扮成宋大夫的小童,如此一來便可跟隨宋大夫自由進出侯府。

起初宋大夫不信陳客能解毒,怕他解毒不成反倒傷了杜若墨,直到後來陳客說明身分,報出師父的名號,並配出了解毒的方子,宋大夫這才放下心防。

陳客的師父不是治病救人的大夫,而是專煉天下奇毒的鬼醫。陳客先是幫杜若墨解了一半的毒,而後每個月跟著宋大夫入府一次,查看杜若墨的「病情」。哥哥這次解毒本是值得高興的事,不過一想到晉氏和生意上那一攤子事,杜若婉只覺得心中惆悵,忍不住嘆了口氣。

屋內,杜若墨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落在枕頭上,身子緊繃,雙手努力想要握成拳,奈何手卻一直抖個不停。

床邊的陳客也好不到哪里去,額頭上冒著細汗,臉上難得換上嚴肅的表情,雙眼專注在杜若墨的穴位上,若說給人下毒,陳客連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毒死了正常,毒個殘廢算那人運氣好。可是這解毒,向來都是精細的活,萬沒有救死這一說。

直到宋大夫這杯茶早已喝過了一個時辰,听屋內終于消停了動靜,宋大夫這才慢慢地從里屋走出來。「治好了嗎?」

房里只站著早一步進來的杜若婉和陳客兩人,杜若墨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出的汗浸濕了棉被,整個人像是被扔進桶里洗了個澡似的。

陳客長長嘆了口氣,一坐在凳子上,「謝天謝地,佛祖保佑。」臉上全然沒有剛入府時的那般恭敬,向宋大夫點點頭。

宋大夫心領神會,撫撫花白的胡須,眼里是擋不住的笑意。「喜事、喜事啊!」

「這是固本培元的方子,每日一服,先喝上一個月。毒是解了,不過身子一時半會還恢復不過來,我估算著只要半年,杜兄的身子便會完全恢復,雖是不能再習武,可是生活上和常人無異。」陳客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緩緩說道。

「你這臭小子,老夫還真是沒看錯人,老夫人在天之靈定是能安息了。」宋大夫眼中露出喜色。

陳客哼了一聲,心里暗道,您老當初不是瞧不上我的嗎!

解毒對于杜若墨來說無疑于在地府走一遭,他躺在床上,身子控制不住的發抖,嘴唇泛白,撐著身體仰起頭看向杜若婉和陳客,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太累了。

杜若婉心疼,急忙上前扶著杜若墨躺好,「這分恩情,若婉沒齒難忘,他日……」

「行了、行了,跟我還客氣什麼,我本來就是來報恩的,恩恩相報何時了,好好照顧他,我們先走了,再待下去,怕是晉氏就要來派人敲門了。」他們這次看病的時間遠遠超出平日,想來晉氏這會兒正猶豫著要不要來親自看一看呢。

「怕什麼……」杜若婉瞄了一眼臥室的門,嘴角露出一絲壞笑。

這邊小童攙著宋大夫前腳剛走,緊接著就有兩個下人,一個端著小半盆的血水,另一個抱著一團的白布,上面染滿了血漬,不消片刻功夫,這血水的事便傳到了晉氏的耳中。

輕紗帳內,晉氏斜靠在枕榻上,攤開右手輕畫著手心里的紋路。

「我七歲時,父親托高僧給晉家的兒女都看過相,那高僧說,我是大富大貴的命,他日必定會為晉家光耀門楣,而我其他幾個兄弟姊妹卻是命數平平。晉氏一族雖與皇後有親戚關系,可是父親的仕途卻一直不見起色,父親听了高僧的話,待我倒是比男子還要上心。」

晉氏拿過一顆蜜餞,放入口中,看著站在一旁的老婦人繼續說道︰「如今看來那高僧還真是有些本事的,男人命在朝堂,我們女子的命也就只能在這宅院……」晉氏輕嘆了口氣,可是紅艷的嘴角卻翹得更高了些。

「可惜了……這杜家的大公子這輩子都進不了朝堂。」晉氏眼中閃過一絲狠絕。

一旁的老婦人彎腰上前,給杯里又添了些茶,這屋里只有她們主僕兩人。「夫人,大公子命薄,當不起這侯府的家,不過好在二公子文治武功皆為上乘,老爺又親自督導二公子的功課,假以時日二公子必定會在朝堂上大展宏圖。」

今日派去的丫鬟親眼瞧見杜若墨的院子里抬出半盆血水,宋大夫出門時臉色陰沉得很,眉毛好似要擰成一股繩,接連的唉聲嘆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公子的病怕是又重了。

晉氏听聞,雖然嘴上沒明說,可是老婦人看得出主子此時候心情極好。老夫人活著的時候廣羅天下名醫,一心想把長孫的怪病治好,覺得她這孫兒是相才,不能一輩子都和藥罐子打交道,是要去朝堂上大展拳腳的,可惜了老夫人折騰到死,杜若墨還是一副病殃殃的死樣子,老夫人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二公子年紀還小,要多多歷練才行,可惜大公子,別說二十五了,再這麼下去,只怕今年都……」晉氏冷哼一聲。相才又如何?能治天下又如何?沒了命便什麼都不是。

鮮紅的指甲將掌心摳出一道深深的印記,老夫人活著的時候處處防著她,她雖是繼室,可也是宣武侯明媒正娶抬進門的,她生的子女也是嫡出,憑什麼侯府的好處都要落到那個女人的孩子身上,她不服。她是大富大貴的命,這侯府的東西只能屬于她,誰都搶不走。

「夫人,老爺這幾日便要回來了,這府里人多嘴雜,保不準大公子身子的消息就傳到老爺耳朵里呢,大公子命薄,但是夫人待他可不薄,依老奴之見,趕明兒還是去廟里給大公子祈祈福吧,保佑大公子平平安安。」老婦人搓了搓手,嗓子里發出呼呼的笑聲。

「說的在理,好吃好喝的多給那院子里送上些,反正也吃不上幾頓了。」

「夫人心善,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對了,那個傻丫頭呢?」

「夫人放心,大小姐與往常一樣,心思一半放在吃食上,一半放在大公子身上,整日老老實實待在她那小院里,大小姐性子悶,平日里也就二小姐心善會去她屋里走動,和她說說話。」老婦人如實說道。

晉氏美眸輕轉,侯爺重男輕女,杜若墨身子不好,便一門心思都放在她的睿兒身上。對這個前妻之女從未關注過什麼,這也正隨了晉氏的心思,她讓自己的女兒馨兒多與杜若婉走動,牢牢的把這丫頭攥在掌心里。等年歲到了,許個人家,這府里也算是清靜了。

「你覺得之白這孩子怎麼樣?」晉之白是她佷兒,在朝廷里謀了個閑差。杜若婉的婚事晉氏早有所謀,她那個死去娘的嫁妝,再加上老夫人給她留下的田產地契,數目不小。晉氏想要賢名,不能明著去爭奪這些東西,思來想去只得從杜若婉的婚事下手,俗話說肥水不落外人田,將杜若婉嫁給自己的佷兒,那些嫁妝還能逃得出她的掌心嗎。

「夫人,晉公子一表人才,又得朝廷器重,老奴覺得……」主僕兩人互看了一眼,心領神會,婦人接著說道︰「這兒女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如此為大小姐操心,真是大小姐的福氣啊。不過此事……」老婦人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晉氏眯起眼楮問道。

「不過老奴覺得,此事還是由侯爺向大小姐說較好……明白事理的人,自然知曉夫人是為了大小姐好,就怕那些碎嘴的奴才在背後妄議是非,若是傳到有心人耳朵里,怕侮了夫人的賢名。」

晉氏听言,頻頻點頭,老婦人是她的女乃娘,從小便在身前伺候,深得晉氏的心,很多事她不方便和自己的兩個孩子說,倒是從來不避諱女乃娘。

「說的在理,這次侯爺回府,我找個機會和侯爺說說此事。」她嫁入侯府深得侯爺寵愛,她父親的仕途也平步青雲,就連皇後娘娘都對晉家另眼相看。自打老夫人去世後,頻頻召她入宮閑話家常,可是晉家畢竟家底薄,雖然這些年她暗中補貼娘家,可是官場上要打點的太多,早日把杜若婉的嫁妝弄到手,她心里懸著的大石頭才能落下。

主僕兩人又在屋里說了會兒話,直到晉氏覺得乏了,老婦人這才退出去。

十四歲那年身患「頑疾」,從此,杜若墨再也未曾踏出過侯府半步,他那小院便是他的一方天地。

得知自己是中毒不是患病的那日,他淡淡一笑,看著紅著眼眶滿臉憤怒的妹妹,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那時剛剛入秋,妹妹身為女兒家也不過穿著一身單衣,可他堂堂男兒卻要圍在火爐旁取暖,若不然,他的身子便會止不住的發抖。

那日其實他是開心的,他並不想死,他在世間還有親人,他要保護妹妹。他在世間還有抱負未曾施展,他還記得曾經對太子一諾,他日太子登基,自己定會竭力輔佐。

如今解了毒,那些曾經遙不可及的夢想,都能一一實現了。

這日,杜若婉換上男裝,攙著杜若墨的胳膊,兩人走過幽暗的密道,直到打開一扇門,外面有人掀開簾帳,陽光照在杜若墨的臉上,暖暖的……

眼前是個男子的臥室兼書房,布置簡樸,杜若墨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妹妹。他的妹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兒時跑到他身前「哥哥、哥哥」叫個不停的小不點了,他的妹妹是能獨當一面的楚當家。

「哥哥,要不要歇會兒?」兄妹兩人皆是一身白衣,杜若婉雖是瘦,可是面色紅潤,眉眼間精神甚好,可是杜若墨卻是帶著病態,這兩日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杜若婉不放心,不想讓他太過操勞。

「我悶在府里幾年了,今日能出來,恨不得馬上去街上瞧瞧,這天楚城變成了什麼樣,你啊,莫要再讓我繼續躺著了。」

杜若婉今日面上的喜色一直未曾退去,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是是是,去街上瞧瞧,市井又熱鬧又好玩,我陪哥哥好好逛逛。」

「你啊,一高興就忘了正事,還是先拜見太子殿下要緊。」

「是是是。」杜若婉連忙點頭。

上了馬車,杜若墨透過車簾的細縫瞧著喧鬧的市井,車馬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議價聲、打鬧聲,這街上的鋪子變了好多,杜若墨有些迷戀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陳客駕著馬車緩緩的駛向目的地。

漕幫的小院,蕭洛坐在石凳上,一副雅正之姿,面前的茶早已涼了。

祁狄筠坐在一旁,手里上下掂量著那枚玉佩,「殿下,來早了。」

蕭洛面露尷尬之色,舉起茶杯抿了口早已涼透的茶。「今日閑來無事,早些出宮,來市井多走走。倒是愛卿,也來早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以前听在祁狄筠耳里就是句屁話,可是今日這句屁話卻是應驗了。幾日不見,他對那小兔子是益發的想念,恨不得去當梁上君子到宣武侯府走上一遭。

「殿下此言差矣,這院子本就是臣的產業,臣回家怎麼還有早晚一說呢?」祁狄筠這是明擺著在逗弄蕭洛。一閑下來,滿腦子都是那傻丫頭,還不如給自己找點事兒干。

「愛卿此言差矣,你我情同手足,怎麼來你府上坐坐,還嫌來早了不成。」要是放到以前,蕭洛是斷不會逞一時口舌之快,不過今日……閑著也是閑著。

蕭洛和祁狄筠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不曾看過對方一眼,雙雙看向小院的入口。

「來了!」祁狄筠突然說道。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三名男子緩緩走進小院,為首的兩名男子皆是白衣,細細打量,兩人的長相有幾分相似,只不過個子高些的臉色不好,兩人身後之人一襲黑衣,緊跟在身後。

待到三人走近,其中一人率先行禮,「草民杜若墨拜見太子殿下、祁將軍,讓殿下和將軍久等,還望殿下和將軍恕罪。」

「草民,杜若婉。」

「草民,陳客。」

「拜見太子殿下、祁將軍。」

杜若婉和陳客有樣學樣,陳客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跟著照做。

「免禮。」蕭洛伸手扶住欲要下跪的杜若墨,祁狄筠伸手扶住了杜若婉,只听撲通一聲,只有陳客結結實實的跪了下去。

一聲輕笑,蕭洛、杜家兄妹听不見,可是祁狄筠和陳客卻是听得清楚。

陳客心里冷笑一聲,小子你給大爺等著。

陳客自己跪下自己站起來,看了杜若婉一眼,很給面子的退守到一旁。他是來護她周全的,什麼太子、將軍,對于陳客來說什麼都不是。

「子安,你的病……」杜若墨,字子安。蕭洛打量著面前之人,是同一個人又不似同一個人,他兩人同拜李非門下,一個在宮廷,一個在侯府,少年相見時正是風華正茂,皆想在朝堂上實現抱負。兩人皆是人中龍鳳,可是,初出茅廬的他們還是將這世道想得簡單了。

「多謝殿下掛念,草民的病已經痊癒了。」過去之事不用多提,在場之人心里都有數,如今重要的不是過往,而是現在和將來。

「子安,大病初癒,有何打算?」

「草民會參加今年的秋闈大考,先謀個官職,在朝堂上才好名正言順說上話。」

蕭洛點頭,他們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殿下、杜兄,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在那批棉衣。」蕭洛不可離開東宮太久,杜若墨也應早回為好,寒暄的話以後有的是時間,還是先解決正事,于是祁狄筠打斷兩人寒暄。

「子安,此事可知一二?」

杜若墨微微點頭,蕭洛將目光挪到杜若婉身上,打量一番。

「此事殿下不能出面,殿下若出面勢必會逼得永安王出面,到時這制衣之爭就會變成名正言順的黨派之爭,咳咳咳……」杜若墨用袖口捂住口鼻。

「哥哥。」杜若婉難掩臉上的擔憂之情。

「不急,子安可慢慢說。」

杜若墨緩了片刻,不再咳了。

「哥哥,那應如何是好?」問話的是杜若婉,她之前的所有準備都是為了這筆生意,從未想過會牽扯得這麼深。

杜若墨苦笑了一聲,「雖然有些不光彩,但是應該有個最省力的法子。如今天楚城有能力和物資來制棉衣的也就是父親和舍妹了,祖母在世時乃經商奇才,宣武侯府的產業遍布天楚,與之相比,舍妹經商短短幾年,根基尚淺,太子和將軍不宜為此事露面,與其硬踫硬,倒不如……」

「倒不如什麼?」杜若婉問道。

「倒不如毀了侯府的囤棉。」沒了棉花,縱使永安王和宰相有天大的本事也造不出這批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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