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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田園妻 第九章 幫手來報到

「什麼,請我暫代夫子一職?」

乍听這請求,江半壁有些愕然,擅于謀劃的他從未為人師表,這婦人提出這種叫人匪夷所思的要求。

他要教什麼?

難道教心計和攻守策略?

此時的羅琉玉並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之念,竟讓未來的首輔大人非常苦惱,而且也為兒子找了一座強而有力的靠山,成為日後皇上跟前第一紅人唯一的入室弟子。

「莫非你以為自己無法勝任?」請將不如激將。

這是絕大的羞辱,他會無法勝任?「承蒙夫人的信任,令郎的天資尚堪造就,不才便教導他二一。」

「你也別吊書袋,咬文嚼字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點事才不會長霉,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你就這點長處了。」既然是國子監出身,好歹有點文墨,放著不用有點可惜。

听到這話的江半壁差點要吐血,什麼叫也就這點長處了?他是堂堂三皇子跟前的第一幕僚,連生性高傲的六皇子都相當忌憚,在這婦人口中竟成了閑人一個,還人盡其才?

罷了、罷了,虎洛平陽被犬欺,婦人無知,頭發長見識短,他不與之計較,當是還收留之恩。

江半壁不曉得他以為的無知婦人實則學富五車,前一世的她可是博覽群書,看過的書足以開座小型圖書館。

「你在我這兒吃穿不用付銀子,束修就用你的藥費來抵,相信你也知曉自己傷得有多重,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救回來,施恩不望圖報,但你也要心存感激。」她可不想救一頭白眼狼,認為她的所做所為都是應該的。

「嫂夫人所言甚是……」東承兄,這是你夫人?算得可真精呀,一點虧也不肯吃!

看到江半壁投而來的嘲諷眼神,與有榮焉的陸東承眼露寵溺地回他,「家有賢妻,吾心悅之。」

賢妻?江半壁看了一眼算盤打得好的明麗女子,不由得覺得陸東承病入膏肓,沒得救了,明明是悍妻一個卻說賢妻,他那只眼楮是怎麼長的,瞎得太厲害,牆邊小花看成盛世幽蘭。

他不知道陷入愛河中的男人是多麼不理智,看什麼都是好的,在陸東承眼楮里再也沒有比妻子更好、更善解人意的女人了。

反正他是著魔了,一切以妻子為主,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對的,他心悅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嫣然一笑。

「那就從今天開始吧!別浪費大好時光,紅顏易老,少年轉眼白發蒼蒼,你要珍惜這明媚光景。」

學習要趁早。

「我是紅顏?」江半壁錯愕地看向陸東承。

陸東承同情地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至少表示你這張臉還能看,不像我一開始被她嫌棄到想打個地洞鑽進去。」

「你確定這不是諷刺?」他深感懷疑。

「不,是對你的嘉許。」陸東承悶笑。

看到同窗好友抖動的雙肩,江半壁頭一回有想翻白眼的沖動,這一對夫妻真是絕配,坑人絕不手軟,他是幸還是不幸,落入他倆手中,日後的日子是福或水深火熱?

他已有認命的覺悟,自己這條命是撿回來的,那就……人盡其才吧!暫時他也沒什麼事好做。

沒半點掙扎,江半壁手持一本論語,開始孔孟學說的教導,望著曾經熟悉的書冊,他感慨萬千。就在孩童稚氣的朗讀聲中,羅琉玉也開始了對後山的規劃,這塊地棄之不用可非她本意,她大有用處。

首先她先建設,雇了一群人蓋屋子,一整排磚瓦屋子矗立在半山腰,四周樹木林立,紅瓦白牆在綠意盎然中忽隱忽現,若不細察還真看不出那是屋子,與山勢融合為一體。

山不高佔地卻很遼闊,她以無毒農業耕作法種上各種藥草,除了一開始的施肥外便放置不理,任其野生野長。因為她不缺銀子了,不用種藥草賺錢,她遍植藥草種子,用意是把整座山當成她家的藥園,有需要就去采摘,不用擔心藥源斷絕,隨時想用隨時有。

以多年生藥草為主,還種了不少人蔘苗、黃 、當歸、天麻、黃精、何首烏等。

這是一個天然藥庫,現采現制,羅琉玉未雨綢繆,為兒女們的未來弄了個天然寶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生生不息。

可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一個無心之舉竟造就出一座「百草山莊」,這也是她始料未及。

「婉娘,留心……」

山上山下來回不知幾百趟,自認為已把整座山都模透的羅琉玉太過自信,沒發現前幾日一場大雨將地上的泥土沖掉一些,露出埋在地下的樹根,她一腳踩下絆了一下,差點整個人往前撲倒。

多虧一只長臂及時伸出,攬住她細腰,將她往回拉,不然她真要出事了,跌個滿嘴泥!「陸東承,你可以松開了,我站穩了。」一股男子的陽剛味傳來,目中一眩的羅琉玉牙一緊,忍著不受他的影響,暗惱這人真是無孔不入,一逮到機會便肆無忌憚用男色引誘她,不時挑戰她的忍耐性,太犯規了。

「謹之。」他改扶為攙。

「你還丟不掉你的化名嗎?」她冷諷。

「那是我的字,我沒有騙你,于是我娘的姓,因本姓有所不便而借用。」于謹之不算假名,半真半假。

「倒是方便了,把我耍得團團轉,看我傻子似的,你就樂了。」

陸東承一臉無辜,「我哪曉得你認不出我,也就多了一把胡子而已,而且我當時想著不拖累你,才月兌口而出一個拼湊來的名字。」

本以為謹之是他的字,她多少會有點聯想,可她沒有,就當他是初識的陌生人,將他當成勞力使喚。

她不是原主自是認不得他。她記仇的回道︰「你的不拖累就是給我帶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好在她的莊子離京遠,又地處偏僻,不然早就被這兩人禍害了,她想過個清靜日子有這麼難嗎?

他訕然一笑,面頰紅了一下,「事出突然,我也沒想過會多出一人,可是不救他我良心過不去。」

在將軍府的地牢中見到相識之人,順手為之的事當仁不讓,他不想將軍府以後萬劫不復,成了殘害人命的地方。

「你的沒想到給我添了多少負擔,害我得想辦法把他藏起來。」勞心勞力又不討好,她何苦來哉?

「所以你讓他當教年哥兒的夫子?」他恍然大悟,驀地了解她的用心良苦,想到這法子掩人耳目,不愧是太傅之女,機敏多智。

看來這人還不笨,一點即通。羅琉玉沒好氣的橫他一眼,「你的手可以放開了吧!這條山路我很熟,閉著眼也能走得比你快又穩。」

「可我路不熟,你要拉緊我才不會走丟了。」他大手握小手,理直氣壯,毫不臉紅。聞言,她腳下一踉蹌,差點撲倒,「你的臉皮可以再厚一點,這麼不要臉的話說得像吃飯喝水,你爹娘知不知道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用十根破城大柱也砸不破?」

遇到這種不顧臉面糾纏的人,她著實拿他沒轍。

羅琉玉一方面不想與他太過接近,一方面又要顧及他是孩子的爹,看了那張少了胡子的俊顏,她承認是有所動搖,畢竟身旁有一名美男子又怎會不心動?

可要把持得住真的很難,面對如此的誘惑真是考驗人性,她的矜持快要蕩然無存了。「重九快到了,我們一起到爹娘墳頭上香,我再問他們介不介意。」他說得一表正經,彷佛臉皮厚是家學淵源。

陸家先祖若是地下有知必是顏面無光,沒能教好頑劣子孫,為了追妻連祖宗臉面都不要了。

「誰跟你是『我們』了,你不要再死纏不放,讓我們一再提醒你我們和離了,不再是夫妻。」他們的關系是前夫和前妻,覆水難收、破鏡難重圓,一顆花生兩個仁,剝開了便各自為政。

「婉娘,『和離』兩個字不要一直掛在嘴邊,這對你的名聲不好。」不管她是對是錯,都會被認為德行有虧。

她一听,差點要氣炸了,「你若不跟前跟後的纏著我,逢人便說你是孩子的爹,我的名聲會不好嗎?」

剛搬來莊子時,她是以寡婦自稱,丈夫戰死沙場一事雖非眾所皆知,可起碼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大家體恤他們孤兒寡母,能幫忙的盡量幫忙,幫不上忙的也不為難人,讓娘仨有個安樂窩。除了幾次小沖突外,她和鄰居們的相處還算和睦,偶爾還會有所往來,互送一些糕餅、水果什麼的。

可是自從他恢復本來的面目後,她的麻煩也尾隨而來,不少待嫁姑娘就沖著他那張臉來,有人還揚言非他不嫁。

陸東承對外是冷著臉、不苟言笑,眼神凌厲得像頭惡狼似,叫人看了心生寒意,偏偏一到了她面前便忠犬似地寸步不離,冰臉瞬間融化,春意融融,若他身後多了一條尾巴,肯定拼命地甩來甩去,在她身邊話多如牛毛,做這做那的極盡討好。

孩子們追著他喊爹,他也樂呵呵地一手一個吊手臂,人家問他是親爹嗎?他面一凝說是親的。

不是死了丈夫嗎?怎麼多了個親爹。

那真是有理說不清了,任她怎麼解釋都得了一個異樣眼光,認為她婦德有損,丈夫剛死就找了男人。

「我不是孩子的爹嗎?這話不假吧!你總不能讓孩子不認爹。」他實話實說,不摻一點假。

「可你那語氣太認真了,反而讓人覺得假,認為你是心虛才裝模作樣,拿你當奸夫看待。」她好不容易累積的好人緣因他而一夕瓦解,被人指指點點。

丈夫變奸夫,他不怒反笑,「既然都背了鍋,那就偷人吧!兩個孩子太少了,我們再多生一點。」

「滾遠點,你這頭豬!」她想將人推開,反而跌入他懷中,兩人先天體力上的差距,她這個虧是吃定了。

「我是豬,你就是母豬,年哥兒和蓮姐兒是小豬崽。」

「你才是豬、全家都是……」她氣得口不擇言,但一說出口後,看到對方越咧越開的笑臉,她才懊惱口太快,罵到自己了,他是豬,生下的孩子難道能是蛇鼠牛羊嗎?當然也是豬。

而她是孩子的娘,不是母豬是什麼?

「豬婆娘,你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豬屎味,香得很。」陸東承湊近一嗅,露出陶醉的神倩。

「你……算了,打嘴仗沒意思,我忍了,你接下來要等三皇子回京嗎?」他一恢復身分,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趕他離開,他再待下去,連她都想跟他走了。

她就是膚淺的人,看臉能多吃幾碗飯,可是她接收了原主的兒女,卻不想連人家的丈夫也接收了,感覺佔了原主的東西,心里老有個疙瘩在,時時提醒著她做人要有分寸,不可得寸進尺。什麼好處都讓她一人得了,老天爺不會打雷劈她嗎?

「不,我過兩天還要進京一趟,看看情況,不能只依賴三皇子這條線。」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三皇子不是唯一選擇,他們要另闢蹊徑,找條後路。

陸、陳兩家還是有不少故交舊友,看在父執輩的分上,還是會有所幫助,只是不像三皇子能直接面聖,是最便利的捷徑。

「你要進京?」一听他又要深入虎穴,羅琉玉並不贊同,雖然認定兩人沒有夫妻緣分,可也不想讓孩子少個爹,看年哥兒近日來活潑了不少,就知道他也想有個爹。

「看看將軍府的動靜,是否又在往你身上打歪主意,秋收季節又快到了,還有朝廷的動向也要心里有數,我出事時戰事已進入尾聲,就看雙方肯不肯退讓一方談和,又是派誰出面議和,我對陸家軍還有一份責任在……」

他不能任其落入皇子的爭斗中,成為他人手中的刀,淪為最先被犧牲的棋子。

「以你這副尊容?」那是送肉入虎口,給人添菜,即便他多年未回京,還是有不少人認得他的模樣。

陸東承知道妻子的意思,心里高興她為自己擔心,「我會做些修飾,喬裝改扮一番,人家看了只會覺得眼熟,不會認出我是誰。」

她給他剃的柳葉眉給了他靈感,女子的胭脂水粉能使她們添彩,同樣地也能改變一個人的樣貌吧!

台上的戲子都能男扮女,雌雄莫辨,他在臉上涂涂抹抹也不差,大不了扮個菜販進京,菜圜子的菜很多,隨便一拔便能裝滿一車,沿街叫賣也能和其他小販打打交情,從中套取小道消息,販夫走卒接觸的人最多,同時听得聞言碎語也不少,大戶人家的婆子、小廝常往外跑,沒把門的嘴就關不住了,往往這些人知道的私密事比一般人多。

「你想做什麼就去吧!出門在外,多想想你是兩個孩子的爹,凡事不要太冒險,我不是每一次都來得及救你。」她指的是靈液,它能救急,卻不好依賴成性。

「婉娘,你對我真好……」陸東承執起她的手,不免真情流露。

「去,少惡心。」她臉一紅,裝作不為所動。

口是心非。他低笑,「對了,你要帶我到哪去?」

「到了。」其實不遠,只是彎道多,彎彎曲曲看似迷障,不熟路的人根本找不到出路,迷失其中,所以羅琉玉給莊子每一個人發一只竹哨,一有緊急狀況便可吹響,不論多遠都能听得見,循音尋人。

「到了?」眼前滿是雜草的山壁,讓人撞牆也太狠了。

「就是這里。」她帶人往山壁的夾縫鑽過去,一入其中才知別有洞天。

「咦!這是……」山洞?居然有光。

「我無意間發現的,這兒有個天然洞穴,上面開了十尺寬的□,下雨會從口落下,形成底下一個水潭,也不知哪來的魚,在潭底游來游去,還長了不少水草。」她撈過魚來吃,肉算鮮美。

「這里倒是很好躲藏的地方。」他一看就明白了。

羅琉玉嘴角噙笑地帶他往深處走去,「這里的山洞是一個串一個,能住人也能儲物,原來的洞壁本就有許多像蜂巢一般的小坑洞,我讓二牛、四喜把小坑洞挖大,每個坑洞口留個可供攀爬的石梯,你看像不像臥鋪?」

抬頭一看後,陸東承驚訝極了,形成對立的兩邊洞壁上各有十來個像是炕的坑洞,一層一層高低不等,一共有三層,人能踩著突出壁面的石柱往上爬,就能住在里面。

他爬進其中一個坑洞往內看,發現里面其實很大,就算住進一家人也綽綽有余,走到最後面還有一道小門,打開門一看,竟是階梯,能通向每一個坑道。

她那腦子到底裝了什麼,居然想到這種穴居法,山洞很大,住再多人也不是個事兒,隱密性高,也很安全。

「本來我想把這里弄成避暑勝地,天兒太熱就帶孩子來避避熱,住上幾天,讓他們開心,後來陸家人來了……」

她便改了主意弄成可住人的石屋,多儲備一些糧食和日常用品就可長期居住,一出夾縫便在山中,想摘野果或打獵都十分方便,只要做好遮掩,不會有人發現山洞里面能藏人。

而她又讓人種下藥草,一有頭疼腦熱的,葛根、柴胡、黃花地丁滿山遍野,都能解毒清熱。

若是只有她一個人是不會費這麼多心思,真遇到解決不了的事,一走了之便是,天下之大還沒容身之地嗎?不行就避開,不用以卵擊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可是多了兩個孩子就不得不多想想,年哥兒、蓮姐兒都還小,以他們的腳程走不快也走不遠,甚至一有不慎就會病倒,所以她只能想盡辦法給他們一個安全無虞的小窩。

「我也是陸家人。」陸東承的愧疚更深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個麻煩。」羅琉玉的埋怨中多了對家人的關心,她自己卻察覺不到。

「我會用一輩子補償你,不讓你再為一些瑣事煩心。」男兒在世,當為妻小支柱,支起大傘擋住外頭的風風雨雨。

聞言,她心口一亂,避開他深情的雙眸。「別說廢話了,你听仔細了,下面有一條通向莊子的地道,我讓二牛挖的,他一身蠻力挺能干的,一個月就挖通了,這地道寬度能容一個人通行。」

「你做得真多……」他苦笑,又有點驕傲,這個女人是他的,在越困苦的環境中越顯見不凡。

「不然呢?差點被你陸家人削骨切肉的吞下月復,我這是被逼出來的……唔、唔……」他太小人了,居然俯覆住她的唇……

「你叫五月,你是六棄,然後分別是七雲、八風、九尾,記住自個兒的新名字,別給忘了……」

等了許久,三桐的同門終于來了,一共五人,三女二男,女的和她一樣長相普通,往人群中一站就不顯眼,男的很高,身材偏瘦,但眼神很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他們的衣服都有點舊,行李也不多,看得出這個門派不是很富有,養出的門徒也瘦不拉嘰的,和三桐的面色紅潤、兩頰有肉完全是兩個等級,一邊是養尊處優的肉牛,一邊是啃草根的干癟耗子,看了叫人唏噓。

「為什麼是數字?我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嗎?」一名長著吊梢眼的女子不滿地嚷嚷。

「因為好叫又好記,還有,你們日後回了師門便可丟棄不用,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要是結交了仇人,名字一換不就不怕別人上門尋仇了。」她的用心良苦呀,希望他們明了。

有理是有理,可是……「你取的名兒我們不喜歡,換一個,要好听又響亮的,能展現我們的氣勢。」

「你們憑什麼不喜歡?你們是來為我干活的,可不是來當大爺,你們要氣勢干什麼,想踩在我頭上嗎?」羅琉玉霸氣全開,這才叫氣勢,幾只蝦兵蟹將也敢在她面前橫行?

「可……我們會武功……」另一名女子小聲地說,氣勢弱了許多。

「能干了,但武功可以當飯吃嗎?」多少英雄被一文錢逼死,看來這幾人涉世未深啊!

「……」他們去打雜,人家嫌力氣太大,想進鏢局混個鏢師也沒門路,師父不許他們為壞人做事,只能以武助人,不得以銀兩多寡動搖習武者心志。

換言之,他們的門派很窮,因為在山里,所以肉食不缺,練武空閑闢了菜園,有菜有肉還能吃飽。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就靠租了塊地給山寺建廟,每年收個幾百兩租金勉強過活。

所以三桐一跟對主子就不回去,吃香喝辣樂不思蜀,把師門拋在腦後,要不是羅琉玉急需用人,大喊人手不足,她也不會想起嗷嗷待哺的師兄弟姊妹們。

「三桐,跟他們說說我的規矩。」

「是,娘子。」三桐從牛背上跳下來,吐出嘴里咬著的草睫,「娘子的規矩很簡單,就是沒有規矩。」

「什麼意思?」

「沒有規矩……」

「耍著人玩嗎!」

「別急,听我說下去,沒有規矩的意思是,凡事娘子說了算,她叫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她沒說的事就別多事,娘子永遠是對的,你們只需干活,不許質疑,這便是娘子的規矩。」看似簡單,實則不然。

「如果我們做不到呢?」有人問。

「娘子的格言,天底下沒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想干的活,各位師兄弟、師姊妹,我都干得了,你們肯定也行。」娘子說了,要給他們信心,鼓舞他們的上進心。

「做不好不會有懲罰吧?」有個師姊提出疑問,像他們門派就有規定,練功怠惰被罰不能吃飯,挑一百擔柴、挑一百桶水,山上山下來回。

她一滯,「呃!娘子從來不罰人,只是有一回我出言不馴,她讓我和一百只耗子共處一夜。」

「你不是最怕老鼠?」師姊六棄驚呼。

三桐一副人生到了盡頭的苦瓜臉,「我……不怕了。」

「你們一個個那是什麼表情?活像我會吃人似的,不識好人心,我是幫她克服恐懼,你們這會兒問問她還怕不怕老鼠?」對于恐懼,就是要面對它、直視它、戰勝它。

「你……你不會這樣對我們吧?」八風是個大男人,卻瑟縮著像個小媳婦,他最怕蝙蝠了。

羅琉玉陰惻惻的說︰「來了就別想走,我求才若渴,先讓你們休息幾天回回神,然後開始干活。」

五人神情一繃,彷佛進了刀山血海。

「三桐,一會兒分給他們竹哨,教他們怎麼用,哨音的各種用意,讓他們不能亂吹。」他們以哨音來溝通,能得知事情的輕重和發生什麼事,需要幾個人前往救援。

「是,娘子。」她有伴了,不然老是對著四喜那傻妞,久了她都覺得自己也變傻了。「後面那排屋子是給你們住的,自個挑一間,平時要干的活便是保護莊子上的人,以我的兒子、女兒為第一優先,其他人量力而為,另外,你們日日要打拳練劍,那地方是你們的練武場,我準備在那上面蓋個園子,你們就把我系上紅布的樹給砍了,樹根拔起,再把地整平……」

「桂!好高。」

「那是山頂吧?」

「在山里建園子……」

「那得多累呀!」

「……」沉默。

「粗一點的樹當梁柱,細的砍了當柴火,等把幾百棵樹砍倒,地也整平了,咱們就先築牆吧!不會太辛苦的,也就五、六十畝的地全圍起來,你們一磚一瓦全都挑上去……」她預估半年內能弄好園子的外圍。

「什麼?」讓他們築牆和挑磚?五人齊喊。

「叫什麼叫,你們要臉嗎?對習武者而言,那只是你們日常的健身而已,你們在師門難道不用練武、對打、打坐冥思,修煉內力?」一個個不成器的家伙,欠缺磨練,一點小事就叫苦連天。

幾人羞愧的低下頭。

「好了好了,也別覺得自己太嬌氣,過幾日好好表現,我還是很看好你們的。三桐,帶他們下去,時間到了自個去食堂吃飯,新來的王嫂手藝不錯,管飽。」

莊子的人一多,吃飯的人也變多,因此羅琉玉買了一個善廚的婦人,婦人又帶了女兒來打下手,母女倆管著廚房。

等園子蓋起來後,她需要的人就更多了,管事、婆子、小廝、丫鬟不能少,再來幾個武功高強的武林人物當護院,那就更完美了。

「東承兄,嫂夫人真有山大王的架勢。」那一虎佔山頭的氣勢叫人望塵莫及。

「哪里哪里,管管下人還行,婦道人家也就這點本事了。」陸東承的嘴角揚得很高,一「我很得意」的模樣。

江半壁嘴角一抽,「那不只是下人吧!看他們腳步輕盈、下盤極穩,一腳落下的足印深半寸,可見功力深厚,是會武的,實力不下六皇子的青衣暗衛。」

「半壁兄觀察細微,我看他們就是一般的莊稼漢。」武功再好也是給他家打雜的,沒听到他娘子要他們要砍樹、整地嗎?

一般的莊稼漢?東承兄,這樣的鬼話你怎麼說得出口,你與嫂子睜眼說瞎話的性情越來越像了!他瞪了陸東承一眼,「嫂夫人到底想干什麼,就蓋個園子?」

我們有錢你管得著嗎?陸東承沒好氣道︰「閑著沒事弄個園子給孩子玩。」

他嘴角再一抽,「你家孩子還小。」

「很快就長大了,我們慢慢蓋,蓋好了不就可以胡玩瞎玩,我家蓮姐兒還說想養馬呢!」園子不夠大如何跑馬?

「你們太寵孩子了。」寵到叫人匪夷所思。

「也還好,就幾年而已,等年哥兒、蓮姐兒再大一些,他們就會有自己想做的事,當爹娘的想多寵寵他們也會被嫌煩吧!」看著正在和四喜學編繩的女兒,陸東承臉上揚起的是為人父的滿足笑意。

「看得出來你的心被妻子、孩子佔滿了。」分不出半分雄心壯志一搏從龍之功。

「他們是我的一切。」陸東承眼神放柔,柔得能滴出水,簡單的一句話便能听出他心底對妻小的眷戀。

江半壁听著听著心就酸了,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妻賢子孝了,他的未來不會允許他有心愛女子,唯有利益至上。

「你們在談什麼,怎麼面容嚴肅?」好像誰家死了人似的,不好大聲言笑,只能默然哀悼。

「人生大道。」非常重要。

羅琉玉看了江半壁一眼,杏陣清亮,「你的人生大道只剩一半了,再談下去就是雨中落葉了,飄零呀!何處不是歸處,任風雨拍打,你這把骨頭承受得住嗎?」

「不帶這麼埋汰人的,嫂夫人,在下沒得罪你吧?」這嘴毒堪比蜂尾針,螫得人滿頭包。

「憑這句『嫂夫人』,就夠我給你兩耳刮子。」她都提醒幾回了,這人還是記不牢。江半壁知趣地改了口,眼角余光往夫綱已喪的陸東承一掃,「陳娘子,是在下一時口誤。」

「嗯!識相的人活得久,某人就該學一學。」少做些找死的事,她自問不寬宏大量。某人眼一挑,接下了文,「我一向很知情識趣,婉娘不妨試試,上次……」

「滾——」一想到在山洞的事,她就恨得想把自己打暈,不僅被他吻個正著,還有點陶醉,不小心回吻了一下。

「滾不動,我中了毒。」他一手放在胸口,彷佛中毒已深的樣子,就差靈丹仙藥來解毒。

「你中毒了?」羅琉玉眉頭一顰,差點要取出備用的靈液往他嘴里倒。

關心則亂,她沒發現他眼底的笑意,只認為他不能死。

「中了名叫婉娘的情毒。」他做出掏心的動作,要將自己的一片真心拿出來給心中所系的女子看。

她一怔,而後橫眉豎目,「你腦子壞了呀!這種玩笑也敢隨意亂開,真想死就喝烏頭汁。」

江半壁倒抽了口氣,對這對夫妻的惡趣味不敢領教,「我還在這里,你們在我面前打情罵俏好嗎?」

對孤家寡人的傷害甚大。

「我沒當你是個人。」陸東承怪他壞人好事。

「你該去上課了。」沒把她兒子教好,就剃頭當和尚去。

看看兩夫妻如出一轍的無情,江半壁慨然一嘆,「我只問一句,陳娘子找來那些人是何用意?」他想為三皇子招攬一些江湖人士助陣。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我讓他們來捉鳥。」嗯,很久沒吃烤小鳥了,叫「數字們」多捉幾只。

他的嘴角抽了又抽,連抽三下,她這話是拿來糊弄三歲小孩的吧!他有被人蔑視的感覺。「你們不做夫妻絕對是天下一大憾事,說起鬼話來是絕頂高手,毫無凝滯。」

「多謝、多謝,我們本是珠聯璧合……」陸東承說到一半,一只繡花鞋往他小腿肚一踹,他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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