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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 第十九章

東方日出莞爾地盯著他,隱約可以猜出,這個冷漠無禮的小子似乎不只認識三嬸聞知來而已,說不定整個東方家都曾和他有過因緣?

可他明明看起來如此年輕。

算了,東方家的事無奇不有,這其中原由他想不透也罷,總之三嬸叫他完事就走,他還是快點離開。

只不過,才跨出一步,他突然又轉身走向長孫無缺,遞出一張名片,微笑說︰

「小姐,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可以打給我。」

長孫無缺愣愣地接過名片一點點頭。

薄敬言很快地從她手中搶過那張名片,盯著名片上的字。「你是『東方美人』現任CEO?怎麼?東方四兄弟這麼早就退休了?」

「也不是退休,就是很悠閑地當著董事,把苦差事全丟給我。」東方日出笑笑地看著他,心里暗忖,這人果然和父親叔叔們都認識,雖然年紀看來比他還小,可是那份說不出的氣勢卻完全像個長輩。

薄敬言抬眼打量著他,不屑地說︰「不過是做個瓷器騙騙錢的差事,能有多苦?」

東方日出也不生氣,笑說︰「哈哈,我也覺得我家瓷器挺普通的,偏偏就是有人很愛,愛到一直追貨催貨,還不惜重金搶買,所以我才辛苦啊。」

薄敬言被他回了這句,眉鋒一斂。

東方日出丟給他一記挑釁的微笑,朝一旁完全搞不懂對話內容的長孫無缺眨了眨眼,轉身走出房間。

薄敬言拿起名片再看一眼,喃喃說︰「東方日出……日出東方,人如其名,嘖,東方家倒是生了個好小子。」

俊朗磊落,正氣外露,加上外向陽光的穩定能量,這小子絕對會是東方家這一代的堅固支柱。

「什麼?你說剛剛這個人怎麼了?」長孫無缺好奇地問。

他的目光移向她傻氣的美麗臉龐,隨手將名片一丟。「我說,你給我離那個人遠一點!」

「啊!這是他給我的耶……」她連忙彎身撿起,小心地捧在手里。

他更加不悅,捫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他給的有什麼好的?難道你喜歡那小子?」

「沒有啊!只是東方先生人很好,而且,他有一種非常強大安定的力量,我剛剛靠著他時,整個人覺得暖洋洋的,很舒服……」長孫無缺急忙解釋,卻不知道她這番話惹得薄敬言更不高興。

「哦?靠著他,很舒服?」他危險地眯起眼,聲音幾乎沒了溫度。

「是啊,彷佛他身上的能量可以安穩地定住我的魂魄,讓我不再縹渺游移……」她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對剛剛靠在東方日出身上的那份溫和暖意的懷念。

那是什麼表情?他為了她冒險進入陰陽交界,現在她卻想著別的男人?

薄敬言俊臉拉得更沉,猛地伸手將她拉進懷中,低頭欺向她,口氣森然而充滿了妒火︰「你這是在我面前稱贊別的男人可以給你更多溫暖?」

她愕然睜大雙眼,急著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話未說完,一團挾著怒火的氣息便堵了上來,牢牢地封住了她的唇,她的口,她的呼吸。

……

一夜的纏綿,狂亂又月兌序,他知道,這絕對不只是因為東方日出那小子的挑釁,更不會是單純的醋意。

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此時回想,從虛無的黑暗歸來,他體內就有種詭異的騷動,是那股動凌駕了他的理性,讓他意志松懈,情潮潰堤。

那動……是什麼?

他正沉吟著,長孫無缺動了一下,睫毛輕撮。

她就要醒了。

他擰緊眉鋒,一臉沉凝地翻身下床。

他沒心情,更沒耐性去照應一個傻子。

現在不行……

但這時,她拉住了他,他微惱地轉身,意外地對上了,一雙帶著羞怯的惺忪黑瞳。

他呆住一瞪著她。

黑瞳的主人俏臉一紅,將臉埋進了薄被。

他迅速瞄了一眼牆上時鐘。

早晨七點。

這個時間,她的魂竟然還在?

驚訝坐回床上,他伸出手翻開被子,抬起她的下巴,低呼︰「渺生?」

她看著他詫異的臉色,點點頭,怯怯地問︰「是……敬言,怎麼了?」

他一凜,直接將她從床上拉起。

「啊……」

她低呼,慌忙扯住薄毯遮掩自己,踉蹌地被他拉到窗邊。

他一把掀開窗簾,早晨耀眼的日光直射進來,灑在她身上。

她不適應地眯起眼,對這種暖洋洋的光線感到陌生,更對他的舉動不解。

「你的魂居然沒回去。」薄敬言看著她,神色不定。

與其說驚喜,不如說是不安。

不對……這太不尋常了。

她一怔,這才發覺,天已亮,時辰已過,但她的魂竟穩穩地留在這個軀殼里。

「天啊!我……我怎麼……」盯著自己的雙手,再環住自己雙臂,她驚呼著,張大了雙眼。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還在?沒有回去那個幽黑之境?

這種時候,你的魂不該在這兒的。」他看著她,長目中有著警戒。

她怔怔地望向他,小臉寫滿了驚慌和困惑,但隨即又被那照進房內的日光吸引,忍不住轉頭仰起臉,迎向那耀眼的光輝。

活在黑暗中太久太久,從來沒見過太陽,這一窗煦光是她千百年來的奢求。

「原來……這就是……陽光嗎?白晝的陽光……」她悸動地將掌心貼在玻璃上,任那光溫暖地拂在她的臉上、身上,輕柔地將她包覆。

他見她沐浴在日光中仍魂魄安穩,一把將她攬過來,問道︰「你現在覺得如何?會暈眩嗎?無力嗎?很清醒嗎?」

「嗯?」她暖洋洋地抬眼,搖頭說︰「我……現在整個人……很好。」

很好?像正常的人?怎麼可能!

雙臂倏地攏緊,他將她摟近懷中,直接去感觸她的體溫和氣息。

空殼的長孫無缺因主魂未轉生,體溫一直是略低的,冰涼的手腳,動作僵硬且不協調,但此刻,懷中的她柔女敕溫暖,還散發著誘人的體香,就和昨夜一樣。

但,此時是白天啊!

不屬于這陽世的她,為什麼能留到現在?

「太奇怪了。」他低頭,眉心鎖緊。

「敬言……?我這樣……不行嗎?」她茫然擔憂地抬起頭看他。

伸手輕撫著她細致的臉頰,他沉默不語。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錯,才讓她定在軀殼中。可是,為什麼在這驚疑的瞬間,他卻又有種微妙的喜悅?

日光下的她,更加耀眼美麗。她不再是個痴傻的女人,而是正常的女人,不必只停留在黑夜,可以在白天現身,對他來說,這正是最好的狀況了。

但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咦?敬言,你的手怎麼這麼冰涼?」長孫無缺突然按住他的手掌,貼緊了自己臉頰。

他一凜,一道光閃進腦中,緊接著身體晃了一下。

「敬言!你不舒服嗎?」她急忙扶住他。

他靠著她,抬手盯著指尖,這才發現,一絲若有似無的氣正從他的指尖逸出。

這情況……

他臉色瞬變,心下恍然。

此刻,他不是不舒服,而是元氣被吸走了,被那個虛無的陰陽交界……

現在他懂了,終于明白緲生之所以能出現在白晝的原因。

困住緲生的黑洞,此時正被他的氣息鎮住了。他留在那里時,為了維持清醒而催動了法力,好讓焚香再次燃起時能找到他。

不料這麼做卻讓他和黑洞有了連結,那陰氣極重的虛緲之境,正像吸蟲一樣吸取著他的精氣,若不及時斷開,他的氣很可能就這樣被吸取殆盡。

但是,要斷開這連結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一個。

他的目光緩緩地盯住長孫無缺。

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原本屬于那里的緲生主魂,送回去。

只有她歸位,他才能解月兌。

而且,這次必須由他親手將她送回去。

只是,一旦她回到那個被攪亂了的虛渺之境,要將她再喚出來,勢必更加困難且危險,甚至,她很可能再也無法出現。

這始料未及的狀況,竟有些困住了他。

渺生若無法再現身,意味著他必須一直面對那個痴傻的長孫無缺,那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見他臉色陰鷲,沉默許久,渺生不安地拉了拉他的手。

「敬言,你還好嗎?」

他盯住她,目光沉凝。

現在,她多留一天對他都是種消耗,但他卻不想就這樣將她催送回去。

他心里明白,他心中多少有點不想讓她走,不想讓這個清醒的、美麗得令人迷醉的他的妻子,又變回一個痴呆的空殼。

難得,她能在這樣燦爛的陽光下現身,能有完整的二十四小時待在他身邊,這種奇妙的時機,太過難得。

不如,讓她多留幾日好了。

雖然這樣會消耗他一些法力。

他沉吟著,在掌心結了個法印,用力將五指收攏,稍微止住元氣流泄,然後對她微微一笑。

「沒事,我很好。」將她整個人摟進懷中,低頭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暖香。

擁著她的感覺如此美好,溫軟而真實,不再有之前那種她隨時會消失的煩躁,這種微妙的充實感,是什麼?

「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看起來有點累。」她抬頭憂心地看著他。坦白說,從那深幽虛無之境回來之後,他的臉色就有些蒼白。

他笑了笑,搖搖頭,以指尖輕梳著她黑亮的發絲。

「不,難得你在白天現身,我想帶你出去走走。」

「可以嗎?」她驚喜不已,眼神閃耀。

「當然可以,你不是從沒在白日出過門嗎?」他喜歡看她雀躍的神情。

「但……我能待多久?不會再被拉回去嗎?」她興起疑慮。

「情況有些奇特,我也不清楚,但能待一秒是一秒,我想在白天和你在一起。」他模糊地帶過,暫時不想讓她知道真相。

「也是,能和你在一起,多一秒都好。」她仰起臉,漾起了深情認分的微笑,無瑕的臉龐在陽光下更加清靈秀雅,明艷照人。

他心旌一蕩,不禁低下頭吻住她。

她輕顫了一下,微啟雙唇,怯怯地回應著他,一顆心深深地蕩漾著,為能在白日現身而喜悅著,為他說要帶著她出游而期待著。

更為了昨夜,她真的成為了他的女人而擇動著。

證明了他們終于成了真正的夫妻,雖然想起來仍像夢一樣,不過,這已足夠讓她一顆始終懸浮飄搖的心,踏實地定了下來。

長長的擁吻差點又勾動薄敬言,他及時打住,抬起頭,暗喘一口氣。

「來,別浪費時間,去梳洗一下,我們出門吧!」他撫模著她的粉頰,催促著。

「好。」她歡喜地點點頭,奔向浴室。

他盯著她的背影,溫和的笑容緩緩消逸。

不能再失控了,得小心不能讓她受孕,最好趁著她清醒的這段時間,盡快完成他們的「胚胎」制作。

縱然她的知足順服總會挑起他的憐惜,可在他的計劃中,這些情緒都必須排除。因為,再沒有什麼比得到她的子嗣更重要,他提醒自己,不屬于陽世的她,對他唯一的用處,就是為他留下「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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