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心愛上你 第九章
周末,靳隱深的診所半天診,周日則是固定休假日,這兩天,只要兒子回爺爺女乃女乃家,基本上就是他和李星蔓的兩人世界。
一早,李星蔓被急召回老家,他則送兒子到爺爺女乃女乃家,一直待到吃過午飯才回到家。
一回到家,他正想著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李星蔓處理好事情沒,突然響起的電鈴聲讓他放下手機。
前些日子他打了一副鑰匙給李星蔓,讓她方便進出,今天居然按起門鈴,不會是把鑰匙搞丟了吧?
靳隱深暗付,卻又想到李星蔓不是那麼粗心的人,只能半帶著疑惑,上前去應門。
當他打開門,看到的不是近來熟悉的臉龐,而是會在午夜夢回間,出現折磨他的久違容顏時,他幾乎無法反應的證愣在原地。
何一純看著前夫的反應,笑著打招呼。「嗨!好久不見!」
靳隱深飛快斂住臉上的神情,抑下內心波動的情緒,冷著嗓問︰「你來做什麼?」
感覺他的冷淡,何一純不依地嘟起唇抗議。「這麼久沒見了,怎麼是這樣的反應?真讓人傷心耶!」
靳隱深不得不說,如果不是歲月善待眼前的女人,就是優渥的環境讓她有足夠的金錢去維持她的青春美貌。
這一刻,何一純保養得宜的精致臉容幾乎與當年離去時的模樣沒啥差別,甚至可以說,看不出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只是她再美,都與他無關了。
他很慶幸,兒子今天去了爺爺女乃女乃家,否則讓她這麼突如其來的登門造訪,他會很難跟兒子解釋。
靳隱深略定下思緒後才開口,「你不應該沒聯絡就這麼跑來。」
多年不見,他依舊斯文俊氣,溫潤如朗月。
可惜這樣一個男子並不適合她。
強烈感覺自己不受歡迎,何一純也懶得寒喧,裝做彼此還很熟稔的模樣,直接開門見山道︰
「我有事找你談,不會讓我就杵在門口說吧?」
靳隱深再一次慶幸兒子不在家,他打開鐵門,讓她進屋子。
何一純一進屋子,好奇的張望一番才說︰「這幾年你的中醫診所經營得不錯,應該賺了不少錢,怎麼還住這樣的地方?」
她一開口,充滿評判的語氣讓靳隱深想起兩人離婚前,她天天無理取鬧對他吵嚷著的話。
那一段天天爭吵到無力應付她的無理取鬧的日子,消磨了愛情,成了他不堪回首的惡夢。
他隱忍著內心的不悅,淡聲問︰「你想談什麼?」
見他沒聊過往的興致,何一純也不想自討沒趣,徑自道︰「我要結婚了。」
「恭喜。我不會去祝福你。」
听著男人波瀾不興的語氣,她冷晬了一聲。「真無情……」沒等他開口,她緊接著又說︰「這便是我來的目的。」
靳隱深不解的看著她,不懂她葫蘆里賣什麼藥。
何一純也不賣關子,坦坦然然的說︰「我的末婚夫是政治世家,一家都是政客高官,要的媳婦可是萬中選一,無可挑剔的。我爸好不容易才談到這一門親事,我們都希望你對我們那一段婚姻,還有生過孩子的事保密。」
靳隱深幾乎要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這是要完全抹煞掉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包括孩子的存在……
想到自己竟然曾經愛過這樣的女人,想到兒子有這樣一個媽媽,靳隱深心痛到無以復加。
他雙手緊握成拳,將內心激動的情緒都握進那一掌當中。
好半晌,他整理好情緒才抬起眼,凝視著她問︰「一純……難道我和兒子真的——」
似乎是猜到他會說什麼,何一純搶先一步截斷他的話。「阿深,我說過,我們之間是一段錯誤的結合。我們根本不應該開始,不應該結婚,更不應該把孩子生下來……」
多年後,再一次听她說出這些話,靳隱深只有濃濃的厭惡。「就算是錯誤,也已經結束這麼多年了。至于那段過去既然都是我們不堪回首的過去,我又何必主動提起它?」
慶幸他們有共同的想法,但這仍不足以讓她安心。
「我要的是你萬無一失的保證!還有你的父母親友也得去提醒提醒,我不希望有一點點消息傳出去……」
靳隱深冷冷看著她。「我沒有辦法給你這樣的承諾,如果你未來的丈夫愛你,就該連過去的你都一起包容,而不是抹煞,洗白,當沒發生過,否則那跟欺騙有什麼兩樣?」
何一純听他這麼說臉都綠了,但她不可能真的用什麼激烈的手段,只能動之以情。
她激動的一把抱住他,哀聲求道︰「阿深,求求你,你如果真的愛過我,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等我順利嫁過去了,我就不會再來找你,拜托你……」
因為徹底的心寒與痛夾雜著濃濃的懊悔,靳隱深僵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
在氣氛僵持之際,突然傳來紗窗鐵門被打開的聲音,緊隨而至的輕呼跟著揚起——
「阿深,你在嗎?」
李星蔓一離開老家,看了看時間,索性跑了趟大賣揚,挑選了幾樣輕食當晚餐,又選了瓶紅酒,拎了一大袋爆米花準備當零嘴。
雖說沒幾樣東西,但重量卻不輕,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上樓,卻發現大門沒關。
她疑惑的推門而入,話說完抬起頭,卻被映入眼底的情景震得僵在原地。
她看到有個女人抱住新隱深!
因為太過驚訝,她不自覺松開手,手中那一袋東西跟著重重掉落地上。
砰的一聲,裝在購物袋里的紅酒歪斜撞到地面,發出破裂的清脆聲響,汩汩流出一地觸目驚心的葡萄紅色澤,醉人的酒香瞬間彌漫整個空間。
何一純回過神,看向一臉震驚的女人,訕訕的松開手,問︰「女朋友還是老婆?」
沒等任何一方開口,她緊接著說︰「總之我要說的說完了,你別再做惹我傷心的決定。」
話一說完,她冷瞟了李星蔓一眼,走了出去。
在何一純離開後,李星蔓發現靳隱深像被點穴似的成了活雕像,她沒開口喊他,只是關上門,默默收拾一地狼藉。
收拾完,發現靳隱深還杵在原地,她推了推石化的男人問︰「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靳隱深還深深陷在何一純帶來的無言感受當中。
各種情緒洶涌襲來,腦中思緒像人瀕死前,不斷自動播放著過往發生的點點滴滴,他昏恍了許久,一直到李星蔓輕推了他一下,他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認識他以來,這還是李星蔓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恍然的神情。
好像神魂飄出了軀殼,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具無意識的。
她板起臉,質問道︰「你難道不應該好好跟我解釋一下,剛剛是什麼狀況嗎?」
「剛剛……」
「那個女人抱著你,臨走前要你不要再做出讓她傷心的決定,那是什麼意思,」
剛看到的那瞬間,她是震驚,但畢竟沒目睹事情發生的經過,她不想無亂揣想。
靳隱深定定看著眼前過分沉定冷靜的女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意識到李星蔓有多不一般。
一般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抱住,不會有這麼冷靜的反應,這也表示,一旦狀況不如她預期,她會毫不猶豫的甩頭就走。
想到那個可能,他生起一股慌意地緊拉著她的手,「那女人是我前妻,她今天來告訴我,她要再婚,因為對方是高官權貴,她希望我……替她保守她嫁過人、生過小孩的秘密。」
他看似說得風淡雲清,卻可以強烈感覺藏在語氣中的苦澀。
李星蔓美眸瞠得大大的,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保守秘密不就等于是抹煞兩人曾相愛過的事實,抹煞靳迅爾的存在嗎?
靳隱深看著她的反應,自嘲地扯了扯唇。「很不可思議對吧?剛剛我就一直在想,當初到底是怎麼鬼迷了心竅才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我覺得很對不起阿爾,我居然為他找了這樣一個媽媽……」
在歲月的消磨下,被背棄的痛淡了,甚至可以說無感,能讓他痛的,依舊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