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家的二嫁妻 第二章
可秦執就站的直挺挺的,顯然是沒領會院長的意思。
院長嘆了一聲,「直白點,你若是娶了她,那就可以一步登天,省了不少力氣。」
秦執沉默不語,院長可不認為秦執心動了,以他對秦執的了解,只怕……
「不妥,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依靠女子,簡直是胡來!」秦執挺直了背部,一臉的堅定,「多謝院長的好意,但在下……」
「你先別拒絕。」院長搖了搖頭,「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不願的話,這京城可就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
秦執抿了抿唇,眼神堅定,正要說什麼,院長揮揮手,要他回去想好了再過來,他安靜地退了出去,隱約听到院長低聲道︰「聰明一世胡涂一時。」
他的腳步微頓,男子漢豈能依仗著女子站穩根基,如何他都不會妥協的。
但院長的意思也很明顯了,路侍郎這是以權壓人了!
他不虞地往外走,家徒四壁,家中早已沒親人了,但他當初了為了能爭一口氣,硬是向村里的人借了不少銀子去赴考。幸好他也是一個節儉的,省吃儉用之下,最後清了那一筆錢,但他如今是身無分文,沒有一點積蓄。
每月三兩銀子,房租就佔了二兩去,他平時除了省就是省,偶爾在街上擺個攤子幫人寫個信什麼的賺點小銀子做補貼
本以為在書院做先生是一個穩定的事兒,可如今看來是要變了,若是變了,他就要再去找下一家才是,否則他連飽月復都做不到了。
他嘆了一口氣,如何都是不願違心娶了那路家大小姐。
甭管她是不是嫁過人,他自不是嫌棄這一點,他是從京城最窮的小村子走出來的,那兒不缺寡婦和鰥夫,再娶就是了。
他不過是有著讀書人的骨氣罷了。
怎麼能靠著女人往上爬!
路菀之氣得這幾日都沒睡好,吃也沒吃好,還是身邊的丫鬟木香勸著她,「大小姐莫要生氣了,這讀書人都是死腦筋,一時轉不過彎,這才會拒絕,等他冷靜想一想,只怕他要後悔得不得了了。」
「真的嗎?」路菀之咬著唇。
「定然是這樣的。」木香笑著說。
沉香端著一盤紫黑葡萄走了進來,「大小姐,剛送來的葡萄,妳快嘗嘗看。」
「唉,沒什麼胃口。」
沉香將葡萄放在桌上,「那大小姐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路菀之無精打采,「我如今只要想到他拒絕了我,我就難受,哪兒也不想去。」
「大小姐,這不是說明秦秀才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嗎?」沉香溫柔地說︰「是個有骨氣的人。」
「呸,我看是迂腐。」木香哼了哼。
路菀之噗嗤一聲笑了,「妳們也別替我憂,我去會會他,說不定他看在我花容月貌,就改變主意了呢?」
沉香和木香一臉的為難,木香低聲道︰「大小姐,這不好吧?」
「妳們自幼是在我身邊照顧的,也知道我的性子,讓我坐以待斃,我可不行。」路菀之知道秦執這人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否則她也不會看上他。
但他太有原則了,弄得她頭有些大,既然如此,她便親自會一會他,說服他娶她好了。
路菀之的膽子大的很,說做就做,換了一套衣衫,帶著沉香和兩個侍衛出門了。她知道秦執住哪兒,京方巷的租金便宜,同樣也魚龍混雜,她一心念著情郎,倒沒多想。
可還沒走到秦執住的地方,幾個市井流氓走了過來,
路菀之自然也注意到他們,兩個侍衛就護著兩旁,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沉香說了一句,「大小姐,奴婢的錢袋被模走了。」
路菀之斂眉,狠狠地瞪了那幾個男人,他們倒不急著跑,反而站在一旁大剌剌地打量著他們一行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婬浪露骨,她沉了臉下來。
她走到了那幾人面前,聲音陰沉,「把錢袋交出來!」
幾個男人中的一個身材矮小,長得猥瑣的男人笑著說︰「哪里來的千金大小姐,一張嘴就不饒人,什麼錢袋,我們可不知道。」
「就是。」
「哈哈……」
路菀之冷笑一聲,朝兩個侍衛看了過去,兩個侍衛立刻上前圍住他們,也虧得他們膽子夠大,居然敢在她帶了侍衛的情況下,還敢上前做偷雞模狗的事情。
「誒,這是干什麼?」
「放開!」
幾個男人也不是好惹,但兩個侍衛功夫也自然是好的,只是這幾個地痞流氓,盡是用著下三濫的小人招式,跟侍衛們纏在一起,其中矮小的男人眼里放著精光,在後面看了一眼路菀之,就見路菀之仰著下顎,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呸了一聲,突然身體靈敏地往前,臭娘們!擒賊先擒王,搞定了這個女的,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嘿,要是能趁機揩油,佔佔便宜,那更是再好不過,姑娘家的最要臉面了,大庭廣眾之下,被他上下其手,說不定他還能多撈些好處。
矮小男人正作著美夢,可下一刻卻被一腳狠狠地給踢中了下月復,他眼朝上,啪地一下給摔在了地上了,那一腳沒用多少力氣,可也怪疼的,差點就踢到他的子孫袋,他躺在地上喊疼。
一切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路菀之踢完人,氣呼呼地說︰「把他們拿下,送到官府去。」
兩個侍衛正好將人都控制住了,低聲道︰「是。」
沉香扶著路菀之,「大小姐,妳可好?這種事渣讓奴婢來就行了,免得髒了妳的腳。」
「哼,我看他很不爽。」路菀之性情直爽地說。
可下一刻,路菀之就似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嘎嘎!正對面那個長的很像她意中人的人是誰?
不對,根本就是她的意中人!她心虛地腳尖抵在地上,這個時候裝柔軟,還來得及嗎?
秦執跟旁人一樣,是被吵鬧聲吸引過來的,等看到這位小姐身邊有兩個侍衛,也就沒動作了,這種情況下,是不會吃虧的,可沒想到的是,其中一個男子會沖著那位小姐而去。
他本就不是一個坐視不管的人,正要上前幫忙,就見那小姐踹飛了那男人,真的不是他夸張地說,是踹飛了,再一看那踢到的部位,作為男人,他都有些疼了,差點就要斷子絕孫了。
他輕咳了一聲,打算轉身要走的時候,就見那位小姐楚楚可憐,眼眶發紅地望著他,他,認識她嗎?
只見她身段裊裊而來,在他面前停了下來,福了福身體,「小女子見過秦先生。」
他愣住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妳……」
「秦先生,這兒不便說話,不如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她的聲音嬌媚動人,就如那樹枝上的黃鸝,可秦執沒有忘記她剛才凶悍的模樣,這一位怕是不簡單,他心想,既然是來找他,他自然應下,正要打算請她去附近的茶館,沒想到她含羞帶怯地望著他。
「秦先生的家是哪一個方向?」她心中知道,卻打算作不知。
秦執再一次愣住了,眉頭一皺,略帶強勢地引著她去了附近的茶館,「這邊請。」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帶一個姑娘去他家中。
到了茶館,秦執正打算坐一樓大堂的時候,就見她嬌羞小聲地開口,「秦先生,我要與你說一些話,旁人最好听不得。」
秦執想到了他的錢袋子,再看了看這一位詭異的姑娘,面不改色地去了二樓的廂房。
他只要最下等的茶,心中盤算著今日這一筆銀子一出,怕是要勒緊褲帶子過日子了,書院的事兒怕是要丟了,他雖然為斗米憂愁,可也沒流露出半分小氣,淡定地正要開口,就見那姑娘把她身邊的人趕出了廂房,甚至要丫鬟關上門,他立刻開口,「這位小姐,孤男寡女,不宜一室。」
這才打消了路菀之的念頭,她打算讓沉香進來,秦執卻道︰「門敞開就是了。」
路菀之忍不住笑了,她又不會對他做什麼,他擔心個什麼呀!但是看他這麼正經的樣子,她又歡喜得不得了,「都听秦先生的。」
秦執咳了一聲,避開了她過分明媚的水眸,低聲道︰「不知道小姐找在下有什麼事?」
他,並不認識她。或者說,他根本沒認識的姑娘家,他一向秉承著要與女子劃清界限,不得逾越的原則,畢竟男未婚女未嫁的情況,太容易被人非議,盡管同窗常常取笑他,他若是能剃掉胡子,那絕對能被高門小姐看上,在仕途上少奮斗好幾年。
但……他沒剃掉胡子,怎麼也被那一位戶部侍郎的女兒看上了呢,怪哉!他如今年紀尚輕,有了胡子看上去老了不少,但少年老成總不會讓人小看,以前少不得有人看他面女敕開口取笑的。
路菀之偷偷地打量著秦執,就連到了嘴里那差極了的茶都沒喝出澀口,只覺得甘甜。秦執其人,頎長精瘦,模樣看不出來,胡子佔住了半邊臉,可那眼璀璨有神,一看就是一個敞亮的人。
若不是之前遇到麻煩的時候,他挺身而出地替她解了圍,她也不知道這個其貌不揚,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能打動她的心。她也曾如一般的姑娘家,喜歡貌美的少年郎君,可是少年郎君卻不及眼前這個男子的一半好。
「秦先生好,我姓路,閨名菀之。」
一听到路,秦執的腦袋就疼,再一听這名字,他哪里還不知道她是誰!他木著臉,「路大小姐?」
這就是那一位在原來夫家骨頭要被吃沒了的可憐的路家大小姐?
不像!秦執臉上浮現詭異的神色,想到了陳媒婆嘴中形容的路家大小姐,看看坐在他前面低眉順眼的乖巧的女子,再想一想她剛才凶悍的樣子,他喉朧一緊,端起茶暍了一口。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人也。
他放下茶,清了清喉朧,開口道︰「不知道你找在下有何事?」莫非是惱羞成怒,想讓侍衛教訓他一番?他嘆氣,若真的是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但她會是這般粗暴的人嗎?
又想到她那一腳,他垂下眼眸,罷了,真的要被揍就被揍吧,總歸不打死他便成。
「秦先生,小女子心中有疑,這才來問一問。」
她就如同他教的學生,一臉的認真,他沉著地點點頭,「請說。」
「不知道秦先生為何拒了路家的親事?」路菀之一點也不委婉,一雙美目春波蕩漾,一身鵝黃色的衣衫襯得她肌膚白,修長的頸子低下,彷佛下一刻隨時都要哭出來,這一副縴弱如柳的樣子,當真是惹人憐。
若不是秦執先入為主地記住了她的凶悍,都要懷疑他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是假的。
他,差點就信了她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