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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孕小王妃 第七章 兄姊的關懷

石斛院這邊難得的熱鬧,不時听見千兒的吆喝聲。

千兒拿著紙筆可忙翻了,她指揮著那些二等丫鬟們搬聘禮,從垂花門往里搬,也就是說雍王的侍衛們全止步于院子門口,至于那些個二等丫鬟不用說都是鳳氏派來的人。

當初個兒想全部撞走了事,是沈瑯嬛說人既然來了,擱著就是了,換一茬又來一茬,倒不如留下干點粗活,諒她們也翻不出浪花。

于是千兒也樂得指使她們干活兒。

上輩子嫁過人的沈瑯嬛對那些聘禮並沒有太多關注,她把四位教引嬤嬤引進了屋子,親手用紫砂壺沖泡君山銀針,茶碗用的是青花瓷,茶葉是今年剛由洞庭湖快馬送過來的新茶。

相較于講究情趣的點茶,她喜歡這種較世俗的以茶壺沖泡出來的茶湯。

幾個嬤嬤都是宮中積年老人,雖說享用的是主子的殘渣,但絕對不會比王公貴族們差,她們來到這里,也知道這位娘子便是將來要教導的未來雍王妃,仍多少自恃身分,對于她用紫砂茶壺泡出來的茶水還是頗有微詞。

哪里知道一入口,一個個表情全變了,這茶湯完全不輸點茶點出來的口感,而且更加甘純,入口回甘,喝上幾杯都不覺得膩。

沈瑯嬛像是知道四位嬤嬤的想法,她從容的落坐,不經意的說道︰「我喜歡用這壺泡出來的茶湯,幾位嬤嬤可能一開始吃不慣,不過我覺得簡單又方便。」

這是她上一世的喜好,到了這一世便一直延續下來。

「娘子要是入了王府,要知道禮不可廢,該遵守的皇室規矩要遵守,可不能把個人喜好放在最上頭。」

沈瑯嬛維持著完美的笑容。「不如先請這位嬤嬤自我介紹一下吧?」

這是沒把她放眼里吧。也難怪,她回家有段日子了,就算沒參加過任何宴會,她相信鳳姨娘也會不遺余力替她宣傳,說她就是個鄉下地方出來的人,鄉下人能有什麼見識?禮儀更是不可能。

听了這些傳聞,這幾個宮里的老油條又怎麼可能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因為這樣她就必須對她們唯唯諾諾,抱歉,她還真做不到,何況她也不是真的鄉下人。

幾個嬤嬤自我介紹後,她對其中一位姓奇的嬤嬤倒是留了個心眼,這位無論其他三人說了什麼,她都只板著一張好像人家欠她幾百萬的臉,和其他三人更是全無交流。

來日方長,沈瑯嬛便讓瀟瀟領著幾人去安置。

然後她去了沈雲驤的院子,在院門處就踫到剛從沈素心那里回來的沈雲驤。

會在這時間點踫到三娘,沈雲驤臉上的錯愕微微閃過,他如今也模熟了這個三妹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男方來下聘的大日子,哪個娘子不是含羞帶怯的待在屋子里,可她不是,去接了旨意不說,听說還神色自若地領了四個宮里來的嬤嬤回院子去,結果一轉頭,她人又在這里了。

這麼活躍的性子,真待得了王府那和深宮大院沒差多少的地方嗎?但是,她也沒有選擇了。

「你怎麼來了?屋里坐。」

兩人進了屋,沈瑯嬛淡淡將擺設掃過幾眼,只見長案桌上擺了好幾本翻開的書,墨香淡淡,掛著青紗帳的瓷枕邊也放了六藝書,顯然是睡前看的,她這哥哥真的把她的話听進去,開始發憤圖強的讀書了。

她也不羅唆,將謝氏的陪嫁單子給了沈雲驤,他看了後頗為吃驚,那些個妝奩雖然稱不上十里紅妝,可也不少了。

沈瑯嬛這邊早早就吩咐拾兒將成本和盈余分開,兄姊不會知道她有多少私房,她取用了母親的嫁妝多少銀錢,她也如實還上,甚至這些年都照著金額給了三分的利錢。

「說起來當年若不是我留在巴陵,母親那些嫁妝也不該分給我打理,如今我也進了衛京,我想,自己終究年紀較小,這些嫁妝還是勞煩兄姊多操心了,只是姊姊那邊可能暫時不上手,哥哥勞累一些吧。」

「你眼看著要出門子了,身邊哪能沒有銀子傍身?去了王府可不比在家,處處得用銀子的。」沈雲驤雖然紈褲,卻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玩世不恭,他知道女子不比男子,嫁了人後若沒有銀錢,立不起威,根本使喚不動那些下人。

他是沈府的嫡長子,鳳姨娘不敢克扣他的月銀,還極盡所能的供應他的花銷,將他捧殺于酒色財氣中變成廢人。

以前花天酒地、千金散盡的時候就算手頭一時湊不齊,他也沒為阿堵物煩惱過,現在這一大筆錢他也不眼紅。

妹妹這般大氣,他這做兄長的也不能讓她小看了,既然是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即便推到他面前,將來自然還是要交給兩個妹妹帶走的,至于他自己,他自有準備。

「說起來我早用了娘親的錢在外面置了產業,雖然不像大哥的酒樓在衛京遍地開花,小打小鬧也賺了些錢,銀子我是不愁的。」她從不自夸,將來就算她爹給不了嫁妝她也能在王府混個風生水起。

沈雲驤舉起手來就想往沈瑯嬛的頭上模去,可在舉手的同時又想到這妹子再過不久就要出閣,成為人婦,心里的失落和祝福同時涌上,但身為兄長只能露出鼓勵的笑容,「想不到老哥的那點老底讓你模了個透,三娘你這玲瓏心竅啊……」後面余下的都是感嘆。

「是我家拾兒能干。」她從來不吝嗇在人前夸獎她的幾個丫頭。

拾兒這個商場老手自從知道她們家姑娘想在衛京大展拳腳,便逛遍了大街小巷,模熟了各處商行的底,這一查,沈雲驤不為人知的產業才曝了光。

沈瑯嬛本來就看出一點端倪,如今拾兒這一模底,只是讓她更加確認罷了。她也不糾結沈雲驤的想法。「我還有一事要和哥哥商量,娘在京里那三間鋪子于我有用,可以先借我嗎?」

「你想用就拿去,據我所知那幾間鋪子雖是鳳姨娘代管,這些年卻不賺錢,再說她那性子會輕易把帳簿和鋪子交出來嗎?你得留個心眼才是。」畢竟貪婪的人常會有種錯覺,自覺已經進了袋中的東西又再吐出來,那就是挖他的肉,鋪子再不賺錢,仍舊是個營生。

沈瑯嬛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和淺淺的小梨渦,眼眸閃著細碎的光芒,像只美貌兼具的狡猾小狐狸。「我已經在父親那里過了明路,帳簿鑰匙她幾時要還、事項不交割,我無所謂,我已經先讓白掌櫃去把鋪子要回來,了不起從零開始,這也難不倒我。」她不想浪費那些無謂的時間去和鳳姨娘做那些拉扯,雖然從頭開始要多費銀兩,她還真不缺那點銀子。

這財大氣粗的口吻讓沈雲驤一陣好笑,他和這個妹妹相處的時間不多,可是這會兒看著她含笑靜坐,瑩白的臉上是他不曾見過的自信,听她已經暗地讓人收回鋪子,打了鳳姨娘一個措手不及,這等魄力,尋常男子不見得做得出來,令他不禁心生佩服。

沈瑯嬛回到石斛院,所有的聘禮已經讓千兒有條不紊的擺進庫房,拾兒則帶著幾個小丫鬟整理從鋪子里帶回來的舊帳,一疊一疊的堆得像座小山。

見沈瑯嬛進門,拾兒大搖其頭。「姑娘,奴婢見過經營不善的鋪子,卻沒見過把原來好好一家鋪子經營成那個樣子的,您瞧瞧這些總帳,奴婢過了兩遍,尋不出毛病,連一貫錢的損耗都沒有,這想騙誰?根本是假帳。」

沈瑯嬛等不及百兒給她倒茶水,自己便咕嚕咕嚕連灌了兩杯茶,急得百兒直跳腳,怕她嗆到。

「我相信你看帳的本事,一貫錢的損耗都沒有,鋪子卻連年賠本,這帳,是專門做來哄騙我這個不會做生意的吧。」她哂笑。

大哥、大姊都不看帳,自然只能是用來騙她的,這是把人都當傻子啊。

「我不追究鳳姨娘從鋪子里拿走多少好處,不過……」她敲著桌面,順手翻開總帳瞧了幾眼,不論真假,她還是挺佩服鳳姨娘的膽大包天,把鋪子掏得干干淨淨,殺雞取卵,有必要這樣嗎?

「姑娘讓她白得那麼多好處?」拾兒不高興了,賺錢容易嗎?那可不是小錢,十幾年來那得是多少銀子?她都替姑娘覺得肉痛了。

「看在她替我爹管家多年,我兄姊在她『照料』下也算有驚無險的長大了,我不與她計較,但她要是讓我查出更離譜的作為,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心狠手辣了。」她清淡如水的聲音沒有半分高昂,但眼中戾色閃過。

她做事通常與人留一線,不是為了日後好相見,而是她覺得為人本該這樣,不到趕盡殺絕的地步就放人一馬,但是對方要是超過她能容忍的程度,那不好意思,對付人的手段她也懂,直接粗暴,效果卻是出奇的好。

「這些帳本收起放在一處,吩咐庫房的嬤嬤多注意著些,往後鋪子你就多用點心,只要做出成績來,我重重有賞!」

拾兒的神情帶著些許自信和驕傲。「哪回姑娘交到奴婢手中的事沒有辦妥的?」別用那種眼光看奴婢,奴婢知道自己能干得很!

「是呀,我要沒了你,我該怎麼辦?」沈瑯嬛輕佻的勾了勾拾兒的下巴,她這幾個侍女是焐得熟的,一個個忠心不二。

「姑娘這樣信任奴婢,奴婢都感動得臉紅了。」

「真的?我瞧瞧紅在哪?」沈瑯嬛還動手去掐拾兒的小臉蛋,逗得她又羞又窘。

嬉鬧過後,拾兒繼續說道︰「我爹已經找回以前離職的掌櫃和伙計,不方便回來的也重新征人,奴婢相信只要咱們能推陳出新,鋪子的營生很快能有起色,甚至比以前更好。」關于這些她都已經做過通盤考慮。

沈瑯嬛相信她,做生意拾兒是把好手,是天生的女商人,沈瑯嬛也相信,要讓已經被做到將近倒閉的鋪子起死回生,事在人為。

錢砸下去,拾兒就有辦法讓鋪子在她的手里起死回生,甚至發揚光大。

「我有你這麼能干的財務總管,我擔心啥呢?」

她從不擔心拾兒貪了她什麼,或是做什麼手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她真心想要,沈瑯嬛覺得就算把鋪子都送給她也沒什麼不行。

錢財如流水,來來去去,兩輩子她看得還少嗎?吃進月復內,穿在身上,舒心恣意的過日子,為自己而活才是她想要的。

瞧著沈瑯嬛談興正濃,拾兒又多說了幾句,「話不能這麼說,奴婢看著珠寶鋪子里的首飾都是陳年舊物,褪了流行不說,樣式老舊,上門的除了幾個據說是老客戶的,一天下來的客人真的沒幾個。香料鋪也是,那積年的伙計說鳳姨娘為了節省進貨開支,貪圖方便,許久不曾由海外進貨,就算進貨,櫃上的也都是中、次級的香料,瓷器鋪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拾兒說起自己擅長的事情,頭頭是道。

謝氏留下來的三家鋪子不只位在東臨長街的最中心,三家的距離也就幾條街,是商家都艷羨的地點,偏偏不懂經營,一心只從鋪子殺雞取卵的鳳氏能把這樣躺著賺都能賺到流油的鋪子做到這步田地,也真是厲害了,這樣經營不善的鋪子還能供應他們開銷,就知道若生意好起來會有多麼的日進斗金。

「我過兩天研究一下衛京城里貴婦淑女都流行、喜好什麼款式的飾品,得出結論來,再畫幾款首飾樣子,你拿去讓鋪子里的金銀打造師傅照著打,打出來的飾品不用多,賣完絕不重復。」她深知物以稀為貴,不管任何物件,創造出稀有的價值,便能大賣,然後還得推陳出新,才能牢牢吸引住貴婦們的眼珠子。

「至于香料鋪和瓷器鋪,明日你陪我走一趟,去瞧瞧他們都賣些什麼,到時候再做盤算。」她的心很大,這三間鋪子只是她在京中的事業墊腳石,她想要的不只這些,她不打算浪費以前掌握的那些客源和貨流,她要重新拿回來,甚至做得比以前更好。

所以在放開手腳在京里闖出一番局面之前,那三間鋪子必然得好好的把知名度打出去,在京里站穩腳跟才行。

主僕倆磨刀霍霍。

「姑娘,大娘子來了。」守在門簾外頭的百兒高聲喊著。她素來知道姑娘若在里頭談事要她出外守著,那談的便是要事。

沈素心是頭一遭到沈瑯嬛的院子,下了軟轎,便見到一個鍬曬架掛在層層的茉莉和梔子花叢中,才三月,梧桐樹的枝楞已經長出許多女敕綠,十分喜人。

入了屋內,不見香爐也聞不到任何香味,衛京人很享受花香與香沐組合的蒸香,很是流行,幾乎每個小娘子、文人雅士的屋里的香爐都有四季花香,三娘回到京城不久,還未受到這里的流行喜好燻染,這也說得過去。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這麼想,但妹妹現在是有了身子才不宜用香啊!

她因為走得急,在內室坐下的時候還有點喘,拭了拭額頭的汗,她不由得抱怨。「姨娘怎麼把你安排在這麼偏僻的院子,來到這費了我多少勁。」

沈瑯嬛和氣帶笑,「大姊來找我可是有事?」

看她雲淡風輕的模樣,沈素心重重的拍了她一下,眼眶瞬間紅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就悶不吭聲的?」

要不是那人有心尋來了,三娘打算怎麼辦?自己養孩子嗎?世人會用什麼眼光看她啊!從大哥口中得知三娘婚事的原委,她心底那點忌妒心一掃而空,她不曾想過自己住在京里,身邊有爹有娘,想要什麼都有,她遠在巴陵的嫡親妹妹卻遇到那等劫難,還懷了那人的種,真真是艱難又惶恐啊!

侍候的百兒奉上香茗和一盤嬌艷欲滴的果桃,很有眼力的屏退所有的人,自己也退到柱子後頭。

沈瑯嬛被拍得莫名其妙,手背居然紅了一片,這手勁是有多大啊?大姊,你這是要謀殺親妹啊?

沈素心也發現自己太粗魯,不過她這不是情急嗎?

一听完大哥的話,連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就急匆匆的往這趕來。

她瞄了眼沈瑯嬛平坦如昔的小月復,語氣含著心疼。「你可還好?」

沈瑯嬛一下就明白大姊已經從大哥口中知道她婚事的原委,以及她肚子里也不知是揣了包子還是饅頭的事了,說起來都是自己嫡親的哥哥、姊姊,她也沒想過要瞞。

「能吃能喝,日子還很淺,所以也沒什麼害喜的感覺。」

她要問的是不是這個?老實講她常常忘了自己是個孕婦,非要百兒叮摩糾正才會緩一緩,飲食也是,幾個婢女只要看她往涼菜多挾了幾筷都要嘮叨,連一向默不作聲的瀟瀟還點頭稱是。

「阿姊不知道你遇到了這等齷齪的事,到底是誰喪盡天良,設計這樣壞人貞節的惡事來,真真該下地獄!」沈素心握著拳頭,恨不得把人碎尸萬段,才能解胸口這悶氣。

「是我錯信小人,把小人當知交,事情發生後很是慌亂,接著事多纏身,空不出手教訓陷害我的那人,不過這個公道有一天我終是要討回來的。」她不是睚皆必報的人,但是毀掉女子一生,已經不能當成被狗咬了一口。

這場子是一定要找回來的,段、氏、兄、妹。

千兒告訴她段家大房馬上要到京城了,不過到了京里估計也只能和庶女們待在一起,京中貴女多,她們也不喜歡和鄉下地方來的姑娘家玩,眼界可高了。

京里的人情冷暖她是知道的,雖然不全眼楮長在頭頂上,卻也差不多,總之,夠那段日晴和段日陽好好喝上一壺的了。

她只要在家里候著等他們過來,她會讓那對卑劣的兄妹得到該有的教訓,這才能替原主出一口惡氣!

不過這些就不用讓沈素心知道了,沈瑯嬛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岔開,「再過兩日大姊就要去參加選妃宴,你可曾想過,一旦得了太子青眼,父親便成了太子黨,這是把整個家族都綁在一條船上的事,憑父親的本事要替你找個良配不困難,大姊的相貌才情都是京中翹楚,為什麼非要太子妃之位不可?」

這話她也就騙騙沈素心,讓她多想想,照沈瑛雞蛋不放同一個籃子的性子,肯定不會阻止沈素心跟沈仙去爭太子妃,不管誰上位他都無所謂,何況派出兩個女兒,獲選機率一定比別家大一些。

沈素心彷佛找到知音,帶著點得意和羞澀說道︰「妹妹也覺得大姊我的相貌出挑吧?論才華詩詞畫作,我不輸別人,為什麼就不許我去爭一爭?那潑天富貴,一呼百諾,將來或許能得到後位,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既然我的條件那麼好……我想去,不管結果怎樣我都要去,就算得不到太子青睞,我也認了。」

好,這是下定決心,破釜沉舟了?但是後位……

她腦子里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麼。

如今的年號是慶泰,她上一世的年號是道光,她剛重生過來那會子因為段日晴的陷害心情紊亂氣憤,後來又要適應沈家老宅的生活,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佔據了她的心緒,然後接到回京的消息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等馬不停蹄的回京,面對的是表面母慈子孝、後宅其實並不平靜的相府生活,一直到今天才忽然想起來——

不對啊!因為慶泰帝早在她上輩子出生前就去世了,如今的慶泰二十九年,是在她去世的三十年前啊!

她風中凌亂了很久。

她重生到別人身上就算了,還是三十年前的人,不僅僅是完全不同的人,更是不同的年代。

她再努力回想,如今這大衛朝的儲君是什麼名字?

雍壽。

是啊,壽王,他並沒能如願登基坐上皇位,只知道他因故被慶泰帝幽禁二十年,是個殘了雙腿的王爺。

至于登上大寶的是誰?

紫綬郡王,這個人後來封為殷王,登基後傳位雍佶,前世派人殺她的人是孫太後……

至于她要嫁的雍王,據她所知下場也不怎麼好,本朝看似河清海晏,可外有契丹、大遼、西夏等外患環伺,因為慶泰帝重文輕武,雍王卻主張文武並濟,與遼軍一役的勝利讓他極力主張乘勝追擊,然而以沈瑛為首的談和派卻主張簽訂明約互為兄弟之邦,並給大遼每年大量的銀錢。

這是賞賜失敗者的盟約而不是失敗者進貢賠款,滑天下之大稽。

在簽訂這樣喪權辱過的條款之後,雍王便被冷置,就此隱沒于人前,後人對他是怎麼去世的有諸多臆測。

此時的沈瑯嬛驟然想起來,雞皮疙瘩在一瞬間爬滿全身,她這不起眼的蝴蝶翅膀輕輕拍,雍王和沈瑛,這兩個本該敵對的人,因為她,成了翁婿。

往後就算兩人在朝堂上意見相左,應該也不至于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吧?

這時候,沈瑯嬛突然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另一方面,知道沈素心對太子妃之位固執得跟一頭已經決心往前沖的牛似的,沈瑯嬛並沒有多勸。

何況對于她愛听的話,沈素心是很能從善如流的,但是規勸她三思、違了她意思的,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正好听見百兒稟報沈瑛帶著雍瀾往這里來,沈素心便帶著如霜從另一條小徑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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