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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金小娘子 第四章 舍不下的感情

昨天是一時權宜才讓韓淺語與韓彥旳同車,今天要從別莊回去長安城的韓府,雖然車程頂多一兩個時辰,但韓彥旳怎麼說也是富貴出身,雖然不比女子,但也是有喜歡及用得順手的事物,裝滿就得一輛車,更別提要帶進城的東西也是滿滿當當的一輛車。

韓淺語早上在翠雲的伺候下整裝完畢,站在大門口看著搬出來的一只只箱籠都錯不開眼,再看看自個兒收拾的簡陋小包袱,背著都沒有六斤重,里頭自是沒有多少銀子。

活生生的對比打擊了她的自信心,她登上馬車,自然與韓彥旳不同輛,然而車內的裝飾卻遠勝韓彥旳的,四角安著羊角琉璃燈,包覆著錦緞的坐墊十分柔軟。

沒想到她才贊嘆完,就看見車簾被一只古銅色大手撩起,接著一張熟悉的臉孔映入眼簾,可她對他卻不再抵觸,許是昨晚的夢太美好。

「少東家在前頭的馬車上。」韓淺語說。

「我知道。」長腿一跨就進到馬車里。

哦!原來是她搭錯車,就說怎麼會內裝這麼豪華,韓淺語準備起身下車。

「你做什麼?」

「不就上錯車,我正要換。」

豈料她才剛站起來就毫不設防被他伸手一拽,直接撲進他的懷里。

她連忙伸出手掌想撐住身子,但手卻放在他隔著絲綢衣物的結實胸膛上,她下意識按壓兩下,沒想到他有著穿衣顯瘦、月兌衣有肉的結實身材。

「你這是在非禮我嗎?」

頭頂傳來的男聲听不出什麼情緒,但韓淺語已經漲紅臉,忙不迭的移開身體,卻听見他發出一記悶哼。

怎麼了?她訝異的抬頭,發現他一臉隱忍的怪異表情。

「還不下去!」他索性攬住她的縴腰,輕易幫她換了姿勢,讓她穩當的坐在他懷里。

他、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雙眼一花居然就換好姿勢?

「我不喜歡被女人壓著!」

「什、什麼壓著?」哪有人這樣說話。

看著她一張俏臉紅到幾乎要燒起來,趙繼玄忍不住嘴角一勾,總算逗著她了。「終于像女人了!」

「我本來就是姑娘。呿!放開我,我要換車。」還來不及耍脾氣,就听見車輪聲轆轆,居然駛動了。

「這馬車大,坐著舒適,你乖乖坐在這兒,我不逗你就是了。」

趙繼玄放開手,就見她馬上縮到馬車一角,手里還拎著小包袱不放。多少女人朝他前僕後繼,他全看不上眼,沒想到現在眼前這黃毛丫頭竟不把他看在眼里……不對!她剛才還模了他的胸膛兩把,可見應該是喜歡的?

這人的嘴巴很壞,韓淺語打定主意不要開口理會他,然而馬車行駛中,就見他拿出紫砂胎瓖玉檳榔壺,倒出來的茶水還冒著煙。

「籠屜里有零食,你可以打開來品嘗。」

韓淺語端起杯子聞香,入鼻的甜味似是桂花,她趕緊喝一口,真的是桂花蜜水,沒想到他記得自己的喜好,在夢中被撩撥的心湖又波濤洶涌起來。

「你果然是小娃子口味。」喜歡甜滋滋。看她一雙杏眼滿足得眯起來,他莫名滿足。

「這輩子的苦滋味還在後頭,為什麼不能在吃食上先樂呵?」哼!她再灌進一大口,卻發現他根本不接招,逕自低頭看起書卷。

韓淺語拉開籠屜,哇!雲片糕、金絲糖、芝麻脆,全是精致茶點,這簡直是頂級享受,她喜歡!接著她開始研究起車上的豪華裝置,雙眼熠熠生光。

「對了,你被我勾上了嗎?」他看她不知愁滋味的模樣,就想逗她,看她變臉。她好不容易才忘記的!「沒有、沒有、沒有,很重要所以說三次,你听清楚了?」再問就咬死他。

「我以為你很滿意我的胸膛?」

轟!五雷再度炸開,一路上,她都沒有抬頭正視過趙繼玄。

該死的瘋子,不能跟他認真,認真就輸了,她不能繼續在意他了,畢竟每個人最後都會離她而去,爺爺、爸爸就是這樣,只要她開始在意、難以割舍,分離時就會越痛。

從五歲開始,爺爺除了教會她所有監古的知識,還教她該如何面對各種分離,誰讓韓家干過盜墓的活,意外不知何時到來,這都是老天的報應,只是她並沒有學好,偏偏不管是在這朝代還是現代,都只剩她一個人……她不能軟弱,不能眷戀……這份對她的好。

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進長安城門時,韓淺語瞧見外頭有工匠扛著一批精貴木材,隨口一句「能用松木充做題湊,想來主家也是不簡單的人物」。

光看到木材就猜是這方用途?趙繼玄私下遣人追上前詢問,得到的答覆居然是肯定的,這是光祿少卿王家的老祖宗備下的。

光祿寺掌管酒釀食膳,說白了就是管理一切吃喝,從糧食到釀酒無一不經手,而人一天不月兌吃喝,掌家理事的好手都知道,家中油水最多的地方就是廚房。

從小處看大處,宮里這油水計算下來可是嚇死人,也莫怪這王光祿少卿能準備著木材,而最高等題湊用的黃心柏木又稱黃腸,非御賜不得擅用,但仍能用其他木材,所以凡是家中講究些都老早就開始張羅身後事的材料,畢竟好的木材也不是垂手可得,但她怎能一眼就猜出是題湊用?

「原來趙公子是好奇這事,說起來簡單,那批木材統一裁成三十寸長,數量又多,在下自然就猜是題湊用,畢竟這種長度的用途有限。」韓淺語很爽快的回答他的問題。

「所以你對墓穴建造很了解?」

這種陵墓建築始于漢朝,題湊是棺槨以外的木結構,形同木牆,除了保護真正的棺槨外還能防盜,畢竟用得起這種規制的人陪葬品一定不少。凡是有參觀過揚州的天山漢墓或是北京大葆台廣陽王墓就知道,能用上黃腸題湊建墓格局的不止有錢,還得有根基。

而讓韓淺語興奮的就是能認識這些存在于歷史上的世家大族,加上墓穴建造可算是她的老本行,只是過去她參與的都是後人挖掘好的寶物土大典,現在或許能親眼見證甚至參與陵墓的建成、看一樣樣珍稀陪葬品入土,怎麼能讓她不熱血沸騰?

但她可沒有忘記歷史上參與建墓者之後都有被滅口的可能性,所以韓淺語警告自己,興奮歸興奮,可別把自己葬在這兒讓後世人挖掘「出土」,加上她可是身穿不是魂穿,沒有那種死了就可以回到數百年後的好事,她還是愛惜小命的。

「稍微,方才看到題湊月兌口而出後,好像想起些什麼模糊記憶,祖輩應該做過這些事,曾指點過在下一二。」她故作苦惱的思索。

「這麼說是家學淵源?」

「在下知道的也不算詳細。」韓淺語拱手謙稱,腦袋一轉才發現大事不妙,尋常人家怎麼會清楚題湊和墓穴建造?

「剛好我這兒有些關于墓穴的事要尋人詳問,你可記起祖上名號?」

暗著試探不成,現在來明的,一步錯步步錯!韓淺語提起十二萬分精神應對,她從來不敢小看趙繼玄。

思索半晌她才緩緩搖頭,「無名人氏罷了。」態度不卑不亢,甚至極為自然,畢竟造墓事關重大,沒有確定人選前也只是嘴上請益而已,「只是祖輩可能對此極有天賦,尤其是防盜部分,但這些都是紙上談兵,真正實行倒還不曾。」

韓淺語說的可是大實話,現代人講究環保,以火葬居多。「防盜以虛墓疑塚為首,至于日墓動墓則以五行八卦區分,相信十六爺多有耳聞,在下就不再多說。至于崖墓則是依山為陵,崖壁陡峭自然難以盜取……在下只是知道些皮毛罷了。」

「若用鐵汁澆灌呢?」

韓淺語自然還沒有修練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頓時面露訝異。這不能怪她,鐵汁澆灌可是著名的防盜方式,《舊唐書》中記載乾陵玄關其門以石閉塞,其門縫隙鑄鐵以固,層層澆灌多層,堪稱完美的防盜方式。

但這兒的歷史止于漢,壓根就沒有唐,自然也不會有唐朝的乾陵,就算大燕處處與唐相似,鐵也是國家管制物品,尋常人不可得,尤其此法所需的數量巨大,誰會如此浪費,他又怎會想到?

韓淺語臉色怪異,半晌才回答,「鐵是國家專賣,鐵汁澆灌法需要的量極大,而且……若無法取得足夠大量的鐵汁澆灌足夠多層,用硫酸水就能破開。」

「硫酸水?」趙繼玄不解。

「就是綠礬油。」韓淺語想起古今說法不同,連忙換種說法,卻發現趙繼玄臉色仍然古怪,莫非現在沒有煉丹術?若是有煉丹術就一定有綠礬啊!

「綠礬剛由孤剛子提煉出來,你怎麼知道這東西?」

糟糕!踩中雷了,第二次……韓淺語腦筋飛快轉著,順溜的說︰「這也是听祖父說的,但祖父沒有說從哪得來的?」

「那麼可否拜會令祖父?」

「在下的祖父及父親已經仙逝多年,恐怕無法回答公子問題……在下也仍未想起家在何處。」反正現在什麼無法解答的事就推給爺爺和爸爸,還有她記憶模糊的狀況。

「我會交代人去試驗。」趙繼玄沒有想到原來綠礬有這番功效,居然能夠破開鐵汁澆灌之物,不過現在得試驗綠礬到底可以破開幾層鐵汁澆灌。

「已經進了長安城,一起用膳吧。」趙繼玄適時轉換話題,再逼問下去這丫頭應該不會再回答了。

用膳?不曉得是否精神太緊繃,一听到這兩字頓時解月兌,她居然覺得饑腸轆轆,「那麼可以去酒樓用午膳嗎?」本來她也想之後去酒樓嘗鮮。

「已經訂好岳陽樓。」

岳陽樓是長安城中最大的酒樓,韓淺語早就心生向往,偏偏阮囊羞澀只好作罷,沒想到現在竟沾了這位十六爺的光。

大燕的長安城與她認識的並沒有多大的差異,一百零八坊南虛北實、東富西貴,韓家就住在城西,自然是貼著西市關系,只是歷史上的文字記載總不如親眼所見,眼前坊里滿滿當當的都是人,販夫走卒挑貨賣貨吆喝聲四起,空氣中彌漫著熱鬧氛圍,這就是長安人的日常生活。

突然一名胡商從車邊走過,人高馬大,穿著紅金相間的民族服飾,韓淺語看得目不轉楮,一直到馬車轉進平康坊才收回意猶未盡的眼神。

「第一次來長安城,容易被迷花眼,小心屆時找不著回家的路。」下車後趙繼玄不禁開口,韓淺語的表情太生動,看著人就感受到活著享受生命的光采……他怎麼會有這種感觸。

韓淺語面露窘然,模著後腦杓,「讓十六爺看笑話了,在下來長安城的年紀太小,沒什麼印象,這回見著這股熱鬧勁都看花眼了。」也沒有什麼不能承認,就是鄉下土包子一枚!

「若是十六爺願意領著在下再看看熱鬧就更好,畢竟十六爺是長安在地人,定然知道有哪兒好玩,若能得到指點,一定讓在下受用無窮。」韓淺語自然清楚身旁這位爺在笑話她,但無所謂啊!她擺出一副滾刀肉模樣,她就是個混不吝的!

受用無窮是用在這兒?韓彥旳也已經下車,听著韓淺語近乎無賴的話頗覺得無語,可不曉得為什麼,王爺似乎對韓淺語很放縱。更奇怪的是韓淺語雖然性子跳月兌,但談起正事仍是嚴肅,說話也懂得拿捏分寸,但在王爺面前幾次都故意搗亂,說話恭敬,但臉上的表情卻帶著濃濃的調侃笑意。

「盡胡說八道,幸好你年紀還擺在那兒,沒人會計較!」韓彥旳不想讓韓淺語真把王爺惹怒,只好出聲打圓場,也是暗示趙繼玄她年紀還小,大人有大量。

「改天帶你去清漱閣吧。」趙繼玄突然開口插話。

清漱閣是什麼地方?韓淺語看到韓彥旳面露訝異及不贊成,突然覺得自己應該不想知道答案,也沒有追問。

眾人魚貫進了岳陽樓的三樓雅間,韓淺語自然沒有點菜的分兒,反正她也不曉得怎麼點,便坐好等著上好菜。

眼瞧兩位大爺讓人送了酒,拿著白胎瓷杯推杯換盞兩回就停手,想來也是極為自制,接著就談起事兒。

韓淺語閑得嗑瓜子,這 嚓 嚓的聲音穿插在對話中,惹來好幾次趙繼玄異樣的眼光,她原本沒有什麼自覺,直到後來連韓彥旳都用詫異的眼神瞧她才發現。

什麼嘛,不準人吃瓜子何必擺在桌上?韓淺語也不是真的沒眼色,索性放下瓜子往窗邊靠,不吃瓜子賞景總可以吧!

臨窗往外瞧才發現正對大街,岳陽樓樓高三層,在平康坊里算得上是高樓,而樓越高自然消費就越昂貴,三樓的視野好,可以瞧見一樓的熱鬧景象,又不至于像二樓一樣頭一抬就被瞧見在窗邊的樣子。

韓淺語發現平康坊里有不少官吏前往飯館,穿著青色圓領窄袖袍衫應該是八九品官,在長安城里隨便一塊招牌砸下來就是當官的,瞧見官員也不稀罕,尤其現在又是飯點。

韓淺語朝細微處觀察,發現大燕朝對于長安城的規置與唐朝近乎相同,總算能稍稍放心,她的優勢還是存在,雖然無法百分之百監古知今,也不想大開金手指,但不想和不能之間的差距還是存在,現在知道總是稍微寬慰,不然她都要以為老天爺偏心了!

入眼的不止男子,還有女子三兩成群在嘻笑,她們並沒有戴著帷帽,攏著輕紗披帛,妹紫嫣紅,進入酒樓或食肆毫不避諱,大燕對女子的規矩極為開放,但應該還不至于與男子在街上調笑,所以這是妓子?

文人追捧妓子的風流韻事自古皆有,甚至蔚為美談,還有句人不風流枉少年。所以孟郊登科後賦詩一首——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不就寫出一朝青雲直上,成為天子門生的得意,長安花指的自然不是名花魏紫之類,而是影射妓子啊!

韓淺語不是衛道人士,她清楚自古女中豪杰多出紅塵,如貂嬋、綠珠、蘇小小之流,再說這些教坊里出來的女子頗多知書達禮者,均不輸名門閨秀,事實上有些也確實是罪臣之女,落魄鳳凰不如雞就是如此了。

韓淺語細細觀察,從服飾到日常用品,雖然有許多跟唐朝不同的事物,幸好還在她所知的範圍內,但仍讓她目不暇給,長安果然是好地方!

她看著方才的妓子們進到某處,她啊了一聲,回頭看向還在聊天的兩人,「十六爺剛提到的清漱閣難不成是妓院?」

臉上完全沒有趙繼玄預料的一臉怒意,反而興致勃勃。

韓彥旳沉下臉,他剛才就認為王爺說話輕佻,韓淺語女扮男裝是為了方便混跡在男人之間辦事的,王爺這種說法幾乎是輕視,甚至往深想就是諷剌她愛混在男人堆里。

「十六爺只是開玩笑,你別當真!」

趙繼玄沒有否認韓彥旳的話,他此時也察覺這麼說不妥。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十六爺什麼時候帶在下去清漱閣開開眼界?」這麼典雅名字想來是為了吸引文人騷客、達官貴人,若不是靠著這位爺,她身上哪來的銀子去這種高消費的地方。

「你要去?」難道聰慧如她沒有發現王爺是在諷剌她?看著她興致高昂、絕對不是開玩笑的表情,韓彥旳突然覺得太陽穴抽痛起來。

「當然!」

「免談。」女人去什麼妓院,趙繼玄與她同時開口。

「出爾反爾,明明是你提議的。」韓淺語大聲反駁。

趙繼玄語氣僵硬,「我、我是開玩笑的……」

「不好笑,很爛的笑話。」韓淺語扮了個鬼臉,視線再次轉往窗外。唉!長安城的紙醉金迷她是沒有機會欣賞了。

「看著外頭肚子就能填飽?」趙繼玄為了彌補她的失落,趕緊招呼她用飯,也訝異于她對街上這麼感興趣。

「原來菜來了!難怪這麼香。」韓淺語往案桌靠去,被香味勾得肚子的饑蟲都開始躁動起來。

哇!四乾四蜜三甜碗都到齊,蜜汁火方、黃爛油肉、碧螺蝦仁、松鼠蹶魚、煨炖老母雞湯,道道鮮美,看得她的口水都快流淌下來。

她不客氣的朝最愛的鮮蒸武昌魚下手,魚肉入口即化,這魚不就吃個鮮字,只要新鮮就是好吃,但嘴巴咂巴了幾下,她又覺得少一味。

對了!就是少了雞湯調味。

「味道不好?」其實韓彥旳已經嘗過,味道不錯,畢竟是岳陽樓的招牌菜,哪能不好,可她的表情卻十分復雜。

「已經算好了。」

「所以可以更好?」趙繼玄淡淡的問,他認為岳陽樓的掌勺已經有當御廚的資格,沒想到還有人可以品出差異。

「若能用雞湯調味,滋味一定更鮮甜,或者將豬皮塞進魚肚子里一起蒸,味道更甜。」

這種魚油脂不足,吃起來肉質鮮美卻達不到綿滑,若是添上油脂……伺候的人很機伶,連忙出去交代。

韓淺語沒有發現,因為她忙著填飽肚子都來不及,所有菜幾乎都嘗過一輪才再朝自己喜愛的菜多挾幾次。

她倒是不挑食。趙繼玄看著她好胃口的模樣,不自覺也吃得比平常多,或許是她吃東西的樣子好似食物很美味,讓他都吃多了。

後來送來的鮮蒸武昌魚確實按她說的改良,趙繼玄入口後覺得多了油脂味道更豐富,連魚肉都女敕滑上幾分,但依照韓彥旳的說法,她出身貧困,這挑剔的舌頭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韓淺語吃得肚兒圓,忍著不打飽嗝,也拒絕讓韓彥旳派馬車送她的提議,她打算走回去,剛好消食也可以就近觀察居民生活狀況。

韓彥旳清楚她的心思,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便告訴她韓府的位置,只有趙繼玄擺著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沒有說什麼就領著人離開岳陽樓。

韓淺語交代伙計把剩下的食物打包,這桌好菜一定不便宜,至于惹來伙計的側目就不在她的管轄範圍,銀子都付了怎麼不能打包。

上食肆酒樓沒享用完的食物當然可以帶走,但這兒可是岳陽樓,而且又是三樓雅間,能進來的都是長安城里喊得出名號的人,怎麼可能做打包這種事,也難怪伙計投以異樣眼光。

韓淺語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窮啊!有錢的凱子是老板,雖然韓府也管伙食,但伙食哪有酒樓的菜色好,打包帶走還可以加菜呢!

韓彥旳與趙繼玄走出岳陽樓就上了馬車,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讓馬車停在斜對角,掀起簾子就可以瞧見岳陽樓的大門,果然就瞧見韓淺語大搖大擺拎著油紙包跨出門檻。

趙繼玄示意身邊的侍衛跟上她,韓彥旳就敲敲馬車壁,示意可以離開。

「王爺覺得韓淺語有問題,是敵人?」

「雖然不是敵人,但她來歷不明,甚至沒有身為下屬的自覺,就連本王刻意展露出來的威壓也可以輕松面對,這種閑適的模樣你見過幾人?更別提她的味覺異常敏銳,若不是處在富貴的環境,怎麼能夠養得出來?」

韓彥旳知道她充滿疑點,但他感受不到韓淺語的敵意,甚至她提出來的辦法都是可行的,且一旦成功,收獲最大利益的人正是韓家的博古雅集,而且越相處越會發現——或許世上就是有這麼一連串神奇的巧合,因此韓淺語才會入他的眼,甚至幾天相處後就推心置月復,王爺不也對她另眼相看?

「十六爺說的在理,但韓淺語的來歷我也曾多次推敲,她提出來的主意都極為精妙,我也清楚背後絕對不可能缺少積極栽培,但破綻頗多卻找不到可切入的點。」

「你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盯著是好事,但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反讓她給耍得團團轉。」

趙繼玄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午膳時韓彥旳對韓淺語多方關照,現在還替她說話,這真的不像是他認識的韓彥旳。

韓彥旳聞言也尷尬起來,沒想到王爺會挑明。「或許是因我見著她就覺得親近……」

他可以理解,但卻看不慣韓彥旳的親近。

「十六爺,回府後咱們直接進德馨堂?」駕車的是親衛的領頭人趙日,至于派出去跟蹤韓淺語的則是趙星。

趙繼玄掀簾而出,德馨堂是他的書房,他帶著韓彥旳直接進入正廳晤言堂,既然回到武王府就不需要避人耳目,行事也隨意許多。

大燕開國近百年,時經三位帝王在位,吏治清明、百姓安居,到了建文十年時政治經濟都到達顛峰,看著長安城就知道,人民富足、商業熱絡,也應證韓家祖輩在卜筮上的修為達到逆天地步。

韓徹窺得天機幫開國之君找了一個可保帝王霸業千秋的風水龍穴當祖墳所在地,如今也證明能庇蔭子孫,但萬事萬物哪有事事得利,有其利便有其害。

這風水龍穴唯一的缺點漸漸浮現出來,大燕帝王時歷三任,後宮除了皇後外四妃九嬪皆足,余下位分一個不漏,這麼多女人卻只出生十多名孩子,這還不以男女分開序齒。

世家大族確實采男女分開序齒,實在是皇帝的孩子出生率過低,若按這種方式排序就顯單薄,與時下講究的多子多福相悖,所以乾脆就男女一並序齒。

趙繼玄排行十六,是ど子,听起來多,但架不住夭折率高,行三的建文帝的手足目前存活的只有六名,這還算上長順長公主和樂平長公主。

建文帝即位屆滿二十六年,他就更慘了,國力達到大燕史上顛峰,但子嗣艱難也同樣達到歷任皇帝巔峰,膝下就一名及笄的女兒芙蓉公主,還有嫁進護國公府的喜安公主。

這情形自然讓有心人士開始活躍,其中有可能過繼並成為儲君人選的有四——與建文帝同輩,行九的齊王趙繼融的嫡長子趙御簡是一;行十二的惠王趙繼興的嫡子趙御逵是二;其三是趙繼興的ど子趙御剛,趙御剛今年剛滿六歲,身強體壯,太後曾建議建文帝過繼趙御剛,但建文帝的態度高深莫測;第四位就是趙繼玄了,雖然他輩分不同,但年紀輕且立有功勳,大燕朝皇族嫡支子嗣不豐,因此即便尚有子佷輩,有能者居之,兄終弟及也是可行的。

朝中為了立儲一事時有爭執,過去還有議諫大夫以死勸諫皇上立儲,但建文帝毫不動搖,以鐵血手腕逼退眾人後確實安靜了幾年,直到今年初又被提起了一次。

這回文臣群起,從歷史舉證,引經據典,還引用韓非子的〈亡征〉︰太子未定而主即世者,可亡也。往嚴重來說是在詛咒皇帝去死,當場令龍顏大怒,天子之怒伏屍百萬,但還等不到建文帝責罰,說出這話的張大人就撞柱身亡,還有兩位三品官也跟著湊熱鬧撞柱,幸好被御醫給救回來。

這番景況讓建文帝黑著臉兩個月,此後立儲一事正式浮上台面,建文帝也終于松口決定明年會確定儲君。

這消息一出自然各家心思活絡,其中也包括了趙繼玄,因輩位長于三位佷子,態度更顯低調,但這不代表私下沒有為自己謀劃,尤其他是先帝最鐘愛的ど子,只是時不我予,他出生時先帝已經垂垂老矣,若改傳位給他勢必會引來兄長的殺機。

這也是後來他自請到關外的原因,就是消弭兄長的猜忌,也是為了替自己積蓄實力。趙繼玄坐在黃枝平井扶手椅上,端起內侍送上的龍井茶輕啜一口,就听見外頭有人拜見,原來是曹長史。

趙繼玄讓人進來,曹長史行完禮,又與韓彥旳互相拱手招呼,才對著趙繼玄說︰「宮里傳出太後有意藉這次壽宴為王爺賜婚,屬意的對象是順國公府的姑娘傅欣儀,今年十七確實是適齡,但這麼一來王爺就與惠王綁在一起了。」

太後好心計,惠王一脈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卻是太後唯一的親兒子,母親為兒子謀劃是常理,偏偏惠王干過的惡事罄竹難書,賣官蠰爵、與民爭利,件件都讓先帝斥責,甚至後來指著惠王大罵蠹蟲,這也絕了惠王的帝王路,但惠王不行還有惠王的兒子啊!

可惜歹竹出好筍並沒有實現在惠王家里,兒子是子承父業的紈褲下去,所以太後想保住惠王一家的榮光也成了難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武王綁上她娘家順國公府,這是個雙贏的局面,暗示若有姻親關系,就能得到順國公府的支持。

但趙繼玄可沒有這種想法,尤其對和惠王綁在一起甚是反感!

「王爺若是不願,不如趁早定下王妃。」韓彥旳也認為惠王一派不是好的合作伙伴。

「皇上不會答應,所以太後的想法定會落空,這事就不用再摻和進去,而本王最好的做法就是無為。」

「就算不提這些,王爺也應該盡快決定王妃人選,畢竟王爺膝下猶虛,這對儲君人選來說並不是好條件。」曹長史面露擔憂。他會這麼說並不是無的放失,建文帝當年能穩坐儲君之位正是因為有兩名嫡子,雖然後來紛紛夭折,但那時建文帝已經登基,根本無所謂。

歷任大燕帝王子嗣皆困難,王爺應該要引以為戒,早日成親才能傳宗接代,就算有庶子也可以,至少證明子嗣方面無礙,可惜王爺清心寡欲,在上極為節制,甚至可以說不好此道,到現在一個孩子也沒有,對外當然是口徑一致宣稱是尚未娶妻,不願將庶子生在嫡子之前,這理由自然得到一片贊賞。

「這事本王自有決斷,時間到就會有答案。」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自然認為王爺已經有其他心儀對象。

王爺放下采玥才真正對韓家有益,這樣很好!韓彥旳斂著眉,心底百轉千回。

韓淺語離開岳陽樓後並不急著去韓府,反倒逛起大街來。平康坊里除了燈紅酒綠的風化場所外,也有能沉澱心靈的寺廟,所以韓淺語確認過位置後就一路走去。

一般名聞遐邇的名剎古寺多半都位于人煙稀少的地方,這當然有遠離紅塵的意思在,但平康坊的菩提寺反其道而行自然也有原因——人多香火才能鼎盛,道理粗淺卻真實。

韓淺語越接近菩提寺就看到越多小販,當然還有不少乞丐,她發現一個衣衫檻褸的娃兒一直跟著她,不錯眼的盯住她手上提的油紙包,這是餓了?

這娃兒的身形極為瘦弱,她瞧不出男女甚至連年紀也不清楚,她有些同情,轉身開口對他道︰「你餓了嗎?這給你。」她將油紙包遞給他,沒想到他只是盯著卻不肯拿取。

韓淺語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孩子的防備心太強,所以她將油紙包放在地上,還往後退了幾步。

那娃子觀察一下才放心向前,動作十分俐落的拿了油紙包就馬上拆開,直接塞滿嘴,唯恐被搶似的,一發現韓淺語要離開,就趕緊收好油紙包繼續跟著。

有個娃子像條小尾巴一樣跟著,韓淺語很是無奈,加上時間不早,菩提寺比想像中遠,她得先回韓府了,可是這娃子還跟著呢!

「你不能再跟著我,我就是個被雇用的伙計,讓東家瞧見你會不高興的。這樣好了,你下次如果肚子餓再來這兒等我?隨便買個吃食給你還是我能力所及。」韓淺語對于孩子總是有份不忍心,若是她冷漠不理或是惡聲驅趕,一定能趕走這娃子,但她狠不下心。

「我、我可以跟著你嗎?我會做很多事,不會吃白食……」聲音沙啞粗礪,听得出來極少開口說話。

韓淺語瞧著娃子總算願意抬頭正視她,雖然髒污的小臉帶著忐忑,卻還是勇敢迎視,這份堅持讓她嘆口氣,「你今年幾歲?」

「十歲,應該十歲了!」娃子挺著胸脯。

十歲還這麼瘦弱!韓淺語本以為他年紀更小,「城里有普濟堂,你怎麼沒到那兒去?」

普濟堂由朝廷設置來留孤老年幼不能自理者,並且有官田五百畝令其耕種,並在堂中設置醫藥局讓各家醫館的大夫輪流幫忙治療貧民病患,這些支出光靠那五百畝田地產出當然是捉襟見細,所以會設立名目讓一些富貴之家的夫人適時給予捐助,讓她們賺得好名聲又能維持經營,一舉兩得。

韓家每年都會在夏冬兩季從公中撥款捐到普濟堂,算是回饋于民,也是響應朝廷的仁政。

「我不回去,我、我可以找份活養活自己……」

「你在里面被欺負了?」霸凌不分年代,持強凌弱的情形在所難免,韓淺語低頭想了一會兒,「你先跟著我進去收拾乾淨,但這不代表你能留下來,畢竟我只是名伙計,無法做主。你有名字嗎?」

「乞子?」

瞧她問什麼蠢問題。韓淺語露出安撫的笑容,帶著乞子從韓府後門進去。

乞子骯髒的模樣自然引來不少下人的注意,只是礙于韓淺語的身分不好說什麼,但還是會听見竊竊私語——

「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府里領,當這兒是自個兒家來著?」

「噤聲!人家可是少爺眼中的大紅人,得用著呢!」

韓淺語左耳進右耳出,這些下人都勢利眼,看人下菜碟,她是無所謂,在她的觀念里,今天你到這兒賺錢,我也是,大家都捧著一樣的韓家飯碗,沒有誰比誰高貴。

只是這些人卻看不上她,雖說少爺交代這韓淺是他新聘的幕僚,但人家趙禮也是幕僚,卻有個總管事的職稱,這種才叫得主子重用,韓淺一個嘴上無毛的臭小子,听說在別莊時成天就跟著少爺進進出出,這根本是小廝吧,哪用得著尊敬?

「我以為你在這府里很得臉。」乞子悶聲說。

韓淺語霎時氣笑了,敢情她的好心還讓人嫌棄。「現在發現我不得臉,這靠山還挺不靠譜,你就想離開了?」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乞子連忙搖手否認,「我只是怕給你帶來麻煩。」

「我不是都說了我也是人家雇的伙計,能否收留你還得看主子的意思。」

「我以為是推托……」乞子帶著羞澀,還懂得不好意思,誰讓這人看起來像個貴人。

「我心底可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你既然在街頭混飯吃,學會看人臉色正常,但進來這兒就別把街頭的壞習慣也帶進來,眼皮子別這麼淺,遇見人也別急著掂斤兩,畢竟光靠兩只眼楮就可以知曉一切,你也不會落魄到這種地步。」韓淺語把心里頭的實話都說出口,這也是這些日子以來的感觸。

她的際遇簡直是搭著雲霄飛車般,不論是趙繼玄、韓彥旳還是翠雲、曹掌櫃他們,從王公貴族到販夫走卒,她對待的方式都一樣,這也稱得上一視同仁吧?韓淺語在心底樂呵,反正他們不講明,她自然樂得裝胡涂,畢竟捅破那層窗戶紙不就代表她以後見著趙繼玄都得行跪拜大禮,這麼折騰下來攝取再多鈣質都沒用,更別提這時代可沒有什麼保健食品可以吃。

不過這乞子在長安城里四處混飯吃,學會看人臉色行事,只是他的功力顯然淺薄,否則怎麼會纏上自己,但這或許是他的福氣,真找上那些貴人,誰會把他當一回事?

然而對乞子來說,他要的貴人不用榮華富貴、穿金戴銀,而是要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可以供他遮風避雨的屋檐和一口熱飯吃就好,眼下的公子不就是?所以他的眼光很好!

找著了自個兒住的屋子,韓淺語讓翠雲找了套乾淨的衣裳遞給乞子,還吩咐人送熱水進來,交代乞子先洗乾淨才能領他去見韓彥旳,這可是大事,不能馬虎。

乞子也懂得這道理,乖乖進去淨房。

等韓彥旳回府,韓淺語領著改名叫作桂平的乞子去見他,乞子實在太難听,她索性幫他改了名字。

桂平洗乾淨後長相清秀,就是身子太瘦弱,但只要吃得營養些就可以養回來。

見著韓彥旳後他讓桂平留下跟著伺候韓淺語,但得學規矩還得簽契約,這些都是韓家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這道理韓淺語清楚,自然不會說什麼。

隔日一早,卯時末,韓淺語用完早膳正翻著游記,就听見翠雲來稟,居然是韓彥旳有請,這時間太早,一般不會在此時找人,也違背韓彥旳的習慣,想來有什麼要事,何況她雖是韓彥旳的幕僚,但韓彥旳為了避嫌,不會輕易找她。

韓淺語隨著翠雲來到正廳,只是她沒有料到進入正廳時,會見到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而且對方一見到她就開始眼中泛淚,心情激動。

「像!真的太像!怎麼會這麼像?」

婦人繞著韓淺語走一圈,絲毫都不放過,這讓韓淺語不自在,她彷佛透過她在看著另一人……這種感覺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位是?」其實看著韓彥旳一雙飽含歉意的眸子,她就猜這位應該是他的母親韓夫人,同時也是那位韓大小姐的母親。

每個人都說她與韓大小姐十分相似,唯一差異的大抵是兩人神韻天差地別。

「這位是我的母親,她自從知道你的存在後,就堅持要見你一面。」

韓夫人在得知消息後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兒子帶人回來,畢竟她思念女兒成疾,身體虛弱難以出門,尤其听說武王也見過那個姑娘,她更急了!

武王對采玥的情意這麼真切,他為了采玥做過多少事情?可惜她女兒福薄,若這真是她的玥兒還無所謂,要是有人頂著與女兒相似的樣貌迷惑武王,她一定要親眼證實,她不能容許有人藉著她女兒攀附權貴。

「在下見過韓夫人,不如咱們先坐下來說話?」韓夫人一直捉著她不撒手,韓淺語只得扶著她在紫檀雕荷扶手椅上坐下。

「我听翠雲說你長得與采玥相似,原本我還抱著一絲懷疑,但你們真的好像!如果我的采玥還活著……」顫抖的雙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韓夫人心中復雜,這姑娘不是她的玥兒,可這種熟悉感又是怎麼回事。

韓淺語尷尬不已,她從小就由父親、爺爺扶養長大,母親生她時難產去世,她從來沒有被女性長輩關愛過,韓夫人的掌心非常溫暖,貼在頰邊時,心中流淌過一股熱潮讓她眼眶泛熱……

娘親,您別難過啊!

韓淺語一驚,這聲音是怎麼回事?她又幻听了?她背脊發涼的同時,那聲音又瞬間消失了,但她確定真的有一道如鶯啼般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旳兒你說,韓姑娘與采玥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是不?」韓夫人見韓淺語不相信,急著拉兒子當證人。

「娘,韓姑娘知道這件事,兒子已經跟她提過了。」韓彥旳安撫著娘親,試圖讓她別太激動,以免嚇著韓淺語,看她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我听旳兒說你家里沒人了?可憐的孩子,你才幾歲就要自個兒想法子醐口,不過你別擔心,就好好住在府里,有空就來找我這老婆子聊天。」

「夫人怎麼會老,看著明明就像姊姊。」韓淺語可沒有說謊,韓夫人保養得宜,臉上肌膚平滑,若不是鬢邊帶著白絲,確實不似四十多歲的婦人。

「你嘴巴還真甜,我都快五十了!」

韓淺語瞪大杏眼,「騙人吧!我以為您才快三十歲。」

若是她願意,確實可以嘴甜不償命,畢竟自小被爺爺帶著混跡在考古隊里,隊上老人最多,她當然學會一蘿筐的賣萌招式,每發必中,現在不就把韓夫人哄得眉開眼笑。

母親好久不曾這麼愉悅,或許帶韓淺語回府是件好事,至少讓思女心切的她稍有慰藉。

原來有娘是這種感覺啊!看著韓夫人緊握著她的手不放、眸子里盈滿慈愛的樣子,韓淺語忍不住感嘆。

「孩子,看著你我就覺得投緣,感覺好像女兒又回來身邊,不然你留下來給我當女兒好不?」韓夫人突發其想。

韓淺語一愣,古人收義女,有口頭也有正式的,甚至還會上族譜,韓夫人的意思是哪一種?

連韓彥旳也驚著,娘親這決定也太突然,但目光觸及相同慌張的韓淺語,與妹妹相仿的臉孔和聰慧的性子,還有妹妹沒有的鮮活……唉!也罷。

「這主意甚好,韓姑娘的意思呢?」

有這麼漂亮的娘親有什麼不好?更別提還多了一位得力的富商大哥。

「好!」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難道暖玉把她帶來這里,就是老天為了彌補給她一份來自母親和兄長的親情?

她只有爺爺和爸爸,以前看同學挽著母親去百貨公司逛街,總少不了一份欣羨,現在她也有母親了!

明明才告誡過自己不能依戀,但她總是舍不得,何況那出現在腦中的聲音,以及胸口莫名流淌的感情……韓采玥真是她的前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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