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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離婚無效 第九章 威風凜凜夏念申

就在夏念申被夏三太太勸得想生孩子時,顧行梅開始忙起來了。

先去浪南府看了要采收的黃柏,還順道驗了楊桃,蔬菜,接著是顧家的清明祭祖——又是到那個大祠堂,由宗主顧錦寶主祭,今年顧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好,于是沒來,其余兩百多個顧家人浩浩蕩蕩的跟著拜。

那個快九十歲的曾伯祖父特意把夏念申他們夫妻叫過去,雖然沒說得很明白,但也听得出來老人家關心他們成親三年一膝下猶虛。

彼行梅這一年月兌胎換骨,于是許多伯叔都過來說話,各種談生意,倒是把大房顧別擎、顧行春父子冷落在一旁,顧別擎生性懶散也就罷了,顧行春卻是個好大喜功的,怎麼樣也咽不下這口氣。

看著曾伯祖父跟顧行梅夫婦相談甚歡,顧行春越看越氣,忍不住餅去說︰「再從伯祖也別使盡夸行梅了,行梅其實沒這樣好,他現在河驛停著五船陸家的橘子呢。」

曾伯祖父很意外,「行梅,可是真的?」

彼行梅又好氣又好笑,「大哥買了十船賣不掉,祖母讓我分攤一半。」

曾伯祖父一听就責備了顧行春,「行春,你這樣不對,自己做生意應該自己承擔,你賺錢又不分行梅,怎麼賠錢了要行梅擔,既然受了恩惠,少了損失,就應該感謝在心里,而不是到處說行梅囤了五船橘子,這樣人家會以為他無能。」

彼行春卻是不知道悔改的性子,「他要是有再從伯祖說得那樣好,自當把那些橘子賣掉,可見他以前只不過運氣好而已,不是真本事。」

夏念申听得來氣,「是,你最本事,冬季五十艘船只開出十艘,自己不認真,只想叫夫君勻合同過去,夫君苦勸你別買陸家橘子,你還是傻傻的千里送銀子,賣不掉了又賴給弟弟,我們顧家的主心骨、脊梁柱,果然了不起。」

夏念申故意說得大聲,引得附近宗親回過頭來,人人听得顧行春這樣不像話都忍不住搖頭,議論紛紛。

「行春怎能這樣離譜!」

「要我說,是三嬸把這長子嫡孫寵壞了一賣不掉的水果賴給弟弟這種事情,我們整個顧家可沒听說過,我們顧家在東瑞國的河運好歹有些名聲一可別放著行春這樣胡來一把名聲給敗掉。」

「只能說行梅不得三嬸的緣一這要是放在別家一肯定是打行春一頓了,哪還叫人幫他收拾呢,真是好命崽子。」

此起彼落的,毫不顧忌的討論。

饒是顧行春這樣無恥的人,這下也不舒服了,「二弟,你也不管管二弟妹,祭祖的場合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夏念申卻不退縮,「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大家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別的不說,夫君那五船橘子上的封口印還是大哥的名字呢。」

旁邊一個叔祖忍不住了,「行春,你要是真不行,還是早早把掌家船給行梅吧,掌家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差池,你們整門都要賠進去,你祖父可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絕對不忍心見到你們這一支門戶沒落。」

一個族伯也跟著道︰「行春你這樣未免不像話,尤其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是行梅分攤你的損失,你卻要說成行梅沒本事賣不出橘子,好沒良心。我們顧家向來誠信仁義,可鮮少像你這樣被慣壞的孩子,以後可得改改,不然我要請宗主主持公道了,我們顧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容不得蛀蟲在里面。」

叔祖跟族伯你一言我一語的,毫不留情直接教訓起顧行春來了,听得顧行梅跟夏念申內心一陣痛快。

對嘛,這才是人話,哪有人像顧家老太太那樣偏心的,而且偏得完全沒道理,一樣都是自己孫子哪。

彼行春眼見吃瘸,于是恨恨的說︰「顧行梅你行啊,跟宗親勾結想要奪得掌家之位了,你別想。」

夏念申覺得實在好笑,「我們對掌家沒興趣,但我倒是看得出來大哥對我們的銀子很感興趣,這不,隔三差五的打著主意,進銀少時要我們勻合同,自己買了橘子賣不出去還硬要我們買一半,大哥這生意做得可真輕松。」

幾個宗親都笑了起來,自然不是微笑,而是嘲笑。

饒是顧行春這樣厚臉皮的,這下也受不住了,恨恨離開。

就見那個曾伯祖父搖搖頭,「這孩子不行,不過你祖母寵他,看在同為顧家的分上,你可得好好振作,這支以後恐怕還是要你來承擔。」

「行梅只不過一個普通人,賺錢只是為了有事情做,順帶讓妻子過過好日子,其他沒什麼想法。」

「我知道你對家里有點心灰意冷,不過你怎麼說也是姓顧,無論怎麼樣別放著家里不管,曾伯祖知道你委屈,但是有能力的人難免要承擔比較多。」

「曾伯祖父的教誨,行梅會放在心中。」

「那就好。」曾伯祖父老老的臉露出笑意,「你要記得,你之所以行船順,部分原因也是我們顧家名聲好,不然就算你那胡家表兄幫忙,你也不可能馬上買下這一季的黃柏。要知道黃柏可是藥材,從來都只有買家缺貨,沒有貨欠買家,我們顧家跟泯南府各農業一直有往來,所以你買黃柏才會這樣順利,要知道同氣連枝的道理,我們姓顧的一定要彼此照應,越來越好。」

「是。」

回到家里沒多久,顧老太太就把他們夫妻叫去罵了一頓,旁邊顯然是剛剛告狀成功的顧行春,得意洋洋。

兩人都知道顧老太太偏心,也都算了,反正罵一罵又不會少塊肉。

老太太拚命罵,各種小事找麻煩,又威脅要把朱雪兒許配給顧行梅,彷佛他們多十惡不赦一樣,直換了兩盞茶才終于放過他們。

夏念申听得夏三太太勸,要生孩子,內心也覺得時機成熟了——都穿越一年,顧行梅的表現也很好,他們這輩子又遇到一個秦素妮,他也沒上當,雖然說朱雪兒還在顧家,也幾次寫信到景朗院,但他沒有回覆一夏念申很滿意。

算算日子,這幾日剛好是危險期……

彼行梅今日沒出門,在家接待了兩個顧家的從兄——果然是行銷出身的,真的跟五湖四海的人都能相處。

夏念申在花廳里,喝著雨前龍井,吃著柑橘蜜餞,享受是挺享受,但吃到那個柑橘蜜餞忍不住就想起那五船橘子。

三百兩呢……顧行春真是阿達,花六百兩去買人家不要的東西。

免費送路人不妥,萬一以後變成「顧家的橘子就是這樣的」,連帶名聲受損,要扔也沒地方扔,上百籮筐的東西要扔去哪,但一直讓那五艘船停在河驛也要停船費啊,然後顧行春那個不要臉的還在催,快點把橘子賣掉,把船還給我,媽的。

做成果干泡茶嗎?但現在是清明後,谷雨前,根本沒太陽,切開的橘子也不能保存那樣久,會爛的。

如果有太陽就好了……

橘子還能做啥?

做……做……

夏念申突然間腦海靈光一閃,果醬?

對了,做果醬啊,只要加入麥芽糖就可以了。

而且甜的東西可以保存很久,古代人沒吃過,說不定可以賣個滿堂紅。

陸家的橘子沒水分不要緊一做成果醬,有沒有水分都沒差,夾在燒餅或者饅頭中一味道一定不錯。

天哪一夏念申,你是天才,這麼困難的事情都給你想到了。

說到就想做,于是她趕緊讓臨月進來,「去大廚房拿幾顆橘子,檸檬,還有麥芽糖,另外小爐子跟小刀都搬到這邊來。」

夏念申一直是風風火火的性子,想到就要做。

臨月經過一年多的相處也知道二少女乃女乃性急,于是一路小跑步把要的東西全拿來了。

夏念申先切好橘子,然後化開麥芽糖一接著把果皮果肉丟了進去,開始慢慢的攪動熬煮。

麥芽糖開始冒出糖泡泡,甜香混合著橘子香,一下散開了。

臨月看得嘖嘖稱奇,「二少女乃女乃,這是什麼,好香啊!」

「叫做果醬。」

「果醬?這名字倒新鮮。」

夏念申想到銀子,展現了難得的耐心不斷攪動,等時間到了加入檸檬汁又繼續攪一就見橘子皮,橘子肉,麥芽糖,檸檬汁,慢慢成了果醬狀。

春風舒爽,這果醬香飄得整個院子都是。

餅了一整個下午,顧行梅帶著兩個從兄進來,笑說︰「怎麼煮起橘子來了,味道可真香。」

二從兄聞了聞,一臉好奇,「弟妹你做的這是什麼,我整個下午神不守舍,這橘子又香又甜,可真好聞。」

大從兄笑說︰「我弟弟最愛甜食,這味道一飄進窗,我就知道他受不了。」

兩人早上來景朗院時自然是打過招呼,夏念申記得是兩個遠房從兄弟,過來跟顧行梅談論要不要試著買海船之事。

「你們來得正好,這東西我煮了一下午,剛剛才算大功告成,連燒餅都是廚娘才烙好的,大從兄、二從兄、夫君都嘗嘗看我做的橘子果醬。」

二從兄愛甜,一听怎麼忍得住,第一個搶過來了,一大口吃下,滿臉驚奇,「這是什麼,又有橘子香,又甜,隱隱有點檸檬清爽,伴著燒餅好吃得很。」

夏念申見得吃得狠了,連忙給他倒水,「二從兄喝點茶水。」

時間是申正,本就是有點餓了,這橘子果醬又是古人沒吃過的東西,感覺新鮮自然有一番好滋味。

大從兄跟二從兄都各吃兩個。

二從兄意猶未盡,「弟妹這好東西哪買的,倒是告訴我一聲。」

「不是瞞二從兄一這是我剛剛做出來的,外面沒得買。」

「那給我個方子吧——」

大從兄連忙打斷,「你糊涂啦,方子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隨便要。」

就算一樣是顧家兄弟一那也得有分寸的。

夏念申笑說︰「無妨無妨,方子簡單得很,我……」說到這里,突然又想起一事,「二從兄,不如我把方子給你,我們合作一件事情,你看怎麼樣?」

二從兄來了興趣,「弟妹請說。」

「二從兄知道我跟夫君有五船橘子,我想我們一起做這果醬,由我們出橘子,出方子,二從兄負責做,負責賣,賣出的金額由我們獨得,以後這方子還可以做蜜桃錢,隻果醬,那些都大同小異,自然都是二從兄個人獨得,我們不會要。」

大從兄笑了出來,「行梅,弟妹可是精打細算的,這若成了,可就解決了那五船橘子的問題了。」

彼行梅含笑,夏念申前生也是企劃的一把好手,每年都做大案子的,這點簡單的事情自然難不倒她。

他們現在正是夫妻一心。

就見二從兄想了想,一拍桌,「行,我回去擬約,明日給你們夫妻送過來,另外我會派幾個廚娘過來,二弟妹就把方法教她們。」

夏念申大喜,「多謝二從兄。」

「是我要多謝弟妹了,這我只是虧開頭的人工跟器具,後面能大賺,弟妹,以後若有吃食方子,一樣賣給我。」

「二從兄是自己人,當然是以我們自己人為優先。」

二從兄速度很快,不過半個月那五船的干澀橘子都成了香甜的果醬,而且靠著顧家船只銷往東瑞國南北。

彼家有名聲,中盤接手快速,淨利也來得很快,共一千五百兩銀子。

等于顧行梅花三百兩買了顧行春的五船橘子,現在淨賺一千兩百兩。

當然,二從兄也沒閑著,為了做果醬大肆添購上百個鍋具跟上百工人,正在熬煮蜜桃醬準備發財。

銀票自然早早送來,顧行梅吩咐夏念申收好,兩人都是很樂——總算在橘子壞掉前解決了這問題。

彼行梅道︰「我在想,最近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就外出去看宅子吧,我听說要弄一個宅子到能舒服住人,至少得兩三年。」

夏念申想起未來的盼頭,內心愉悅,「好。」

然後又想,買宅子,畫圖,總會提到孩子將來長大之事,那他們之間是不是該更進一步啦……

「哎一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彼行梅好笑,「怎麼這樣客氣?」

「我覺得……我們也穿越一年了……好像應該……」

彼行梅耐著性子,等待她的支支吾吾。

夏念申想得簡單,但要說時才發現有點尷尬,尤其是穿到這里後,他幾次表示那意思,自己都拒絕了,現在立場丕變,她才知道他的每次手來腳來需要多大的勇氣,「……我想……生個孩子……」

彼行梅以為自己听錯,「生孩子?」

夏念申見他沒有喜悅的樣子,立刻覺得受挫,馬上轉身,「不要算了。」

早知道不講了,又尷尬又丟臉,原來他現在已經沒那意思了……

「要要要,當然要。」顧行梅大喜,「你說真的,生孩子?」

「嗯。」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來吧。」說完就要把她推往屏風里面的大床上。

夏念申被他的積極笑到了,「我們現在是白日宣婬啊。」

「說白日宣婬太難听了,我們是夫妻情深。」

彼行梅把她推倒在床,很快的把她衣服解了大半。

夏念申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莫名想起前生兩人第一次親熱,他也是很急,然後就……

不能提,不能提,提了太傷他男子自尊了一他一臉不敢相信的拼命解釋一自己不是那樣的,是跟她太高興了才會反常,夏念申記得自己當時笑到捶床。

後來事實證明,那真的只是意外,他平常是挺威武的。

彼行梅已經把衣服解光,也放下帳子,看到她在笑,忍不住也笑了︰「在想什麼,笑得這樣高興?」

「在想……」夏念申捧著他的臉,「在想我們都不容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生活。」

「你說的很對,我們真的太不容易了,尤其是我,我這身體才二十歲,每天看你睡在身邊,看得著吃不著,現在總算老天爺要補償我了。」

夏念申來不及大笑,因為他親上來了。

他們很久沒做了,但畢竟前生在一起十年,彼此還是很熟悉的。

夏念申心想,雖然不太明白老天為什麼這樣安排,但她現在覺得很好,她會算危險期,以後讓他多多在危險期努力,相信孩子很快會來。

不知道孩子會像她還是像他,還是一人像一半好了,不不不,還是像她吧,懷胎十月,當然得像她。

然後個性嘛一就不要像她了一她知道自己性子急一性子急會錯過很多風景。

蚌性像他,沉穩,寧靜。

要在這邊傳宗接代了呢一小孩子這種小家伙很可愛,多來幾個一嗯,三個好了一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以後把女兒嫁在很近的地方,讓她們常常回娘家。

自從開始同床,夏念申每天都在算日子,既然想要孩子還是早點有吧,不然她一個人在後宅實在太無聊了。

能有個小娃就能打發時間,夏三太太做了好多口水兜給她,說是給未來外孫的。

夏念申看著那些口水兜,針腳細密,不難看出一個外婆對未出世外孫的疼愛。

話說回來,自己該不該學一下女紅,不然將來可沒辦法給自己孩子做衣服——不能給顧行梅做衣服還好,不能給自己孩子做衣服,感覺有點遺憾……

外面一陣見禮的聲音,「見過二少爺。」

夏念申抬起頭來就見顧行梅一臉神采飛揚,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卷,「什麼事情這樣高興?」

「劉家船舶因為調度出了問題,現在定天府有一百五十籮筐的昂貴中藥沒人運回泯南府,為了避免失信南北商家,那劉家便問我有沒有空船,我剛好有一批隻果運往北方後還沒安排,等于白賺了一趟。」

夏念申也高興,于是打趣他,「恭喜二少爺,名聲做出來了呢。」

兩夫妻說笑了一陣,顧行梅伸手模模她肚子,「雖然知道沒這樣快,但還是忍不住想模一模,日子要是算得對,說不定里面已經有了。」

按念申道︰「真有就好了,那我發誓,一個月不詛咒顧行春。」

兩夫妻說笑了一陣,外面小丫頭說︰「二少爺,二少女乃女乃,老太太那邊的巴嬤嬤過來請人了,說老太太要見您們。」

夫妻對看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一點無奈,顧老太太不曉得又要鬧什麼把戲。

到了松柏院,不意外,顧別擎跟顧行春父子也在。

不清楚他又給顧老太太灌了什麼迷魂湯,顧老太太那架式一看就是要罵人的。

雖然早知道沒好事,但兩人還是行禮如儀見過長輩。

就見顧老太太嘴角下垂,「還知道我是祖母。」

夏念申前生是企劃,應付過無數難搞的客戶,自然不會把一個古代老太婆看在眼中,只是笑說︰「租母讓我們過來一肯定有事情吧。」

「我听說,你們靠著賣那個什麼……什麼……」

彼行春連忙道︰「果醬。」

「對,靠賣果醬賺了一大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顧行梅一邊回答,一邊覺得奇怪,雖然說消息難免會散出去,但這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二從兄結余銀子給他們還不到十天呢。

彼老太太一個拍桌,「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中?」

「行梅不明白祖母說什麼,還請祖母明示。」

「你們明明有這賺錢的方子卻不肯早點拿出來給行春,害他損失五船橘子,你這樣可有把他當兄弟?」

彼行梅好笑,「祖母莫不是忘了,當時大哥言明了「此後各自分攤,互不相關」。」

彼老太太噎住了,過了一會才說︰「就算他那樣講,你怎麼能就這樣不管他,他好歹是你大哥,我們——」

夏念申在心中想︰顧家的主心骨、脊梁柱。

彼老太太果然接著說︰「顧家的主心骨、脊梁柱。」

夏念申忍笑。

彼老太太繼續發威,「你得把他放在自己前面,有好的先給他,你要是有十兩銀子的生意,那就讓給他八兩,有一百兩銀子的生意,那就讓給他八十兩,那才叫手足兄弟。你這樣只想著自己好,沒資格當他弟弟。」

彼行梅淡淡一笑,「大哥這樣出息,哪還需要行梅幫忙?再者,只听說哥哥愛護弟弟,沒听說弟弟要供養哥哥,一百兩生意給他八十兩,怎麼不顛倒過來,他去談一百兩生意給我八十兩,那我什麼都不用做,在家翅腳收錢就好。」

「行梅,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顧別擎忍不住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跟你做生意那兩個雖然說是你從兄,我從佷,但那可是遠房親戚啊,只不過叫親一點順口而已,說起血緣都不知道幾層外了,這樣的人你把發財機會給人家,不給你自己的哥哥,你、你讓人好心寒!」

夏念申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忍不住想,顧行春這樣沒用,只怕就是被女乃女乃跟父親養費的,真同情大少女乃女乃熊氏,嫁給這樣沒用的丈夫。

看到別人賺錢就眼紅,但給他機會又拿不出半點本事。

不是想著要跟別人一樣好,是希望別人跟自己一樣爛。

想想,她憋不住了,于是大聲回道︰「大伯父才讓人心寒。」

彼別擎突然傻眼,「我……我什麼都沒做,怎麼讓人心寒了?」

「喔,原來大伯父也知道自己什麼都沒做啊。」

彼別擎一下被抓住語病,突然有點氣惱,「行梅媳婦,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怎能這樣跟我說話。」

夏念申大炮連發,「我護著丈夫還不行了?」

彼行梅看她那樣,又窩心,又好笑,此時的她看起來像一只斗雞,威風凜凜,而這一切是為了不太好說話的他。

能這樣夫妻同心,經歷過什麼都值得了。

彼老太太擺擺手,「我也不想說什麼了,總之,你把那個什麼果醬的方子拿出來,算是給你們大哥的一條發財路,當然,你們自己可不準用,要是讓我知道你們也偷偷做果醬,我可饒不了你們。」

彼行春得意洋洋,「可听見了,這是祖母發話。」

「祖母明監。」顧行梅一拱手,「這方子已經賣給二從兄,有打契約的,不能再說出來給大哥,不然于我們顧家名聲有損。」

彼老太太一怔,「打契約了?」

「是,不然二從兄怎麼肯用大哥買的爛橘子。」

夏念申忍笑,顧行梅把沒汁水的干澀橘子說成爛橘子,她總覺得他口中的「爛」是在罵顧行春的。

「行梅,你怎麼這樣糊涂!」顧別擎氣得跳腳,「這樣一條發財路白白拱手讓給別人,不行,你去找你那二從兄,讓他把合同還給你,最多賠他們一百兩,算是讓他們白高興一場的補償,以後果醬就由你大哥獨做,這樣也算是我們顧家的一門生意。」

夏念申真佩服顧行梅,這樣還能氣定神閑,像她,她就很想把鞋子月兌下來朝顧別擎的頭上打下去。

彼行梅直接拒絕,「大伯父若想要那果醬的合同跟方子,得自己去跟二從兄買,我既然已經賣斷就沒理由再找他要回,賠一百兩就想把方子要回,大伯父說得簡單,要是人人做生意都這樣無賴,那還要合同干麼?」

彼別擎被搶白一內心不悅,「你試都不試就拒絕一我知道,你不希望你大哥好,果然是個自私自利的性子,看著你大哥能力好就想讓他操勞,母親您看,行梅這樣子是不是像透了別溫——」

「夠了!」听見這生身父親的名字,顧行梅冷冷打斷,「我尊稱你一聲大伯父,你也當成大伯父的樣子,要是一邊想佔我便宜,一邊又想污辱我的父親,我斷然不允許。」

彼老太太臉色很黑,靜默了許久,終于道︰「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後若我知道你還有這麼賺錢的方法,給外人而不給你大哥,我不會饒過你。」

回到景朗院,林嬤嬤說,夏三太太來了信。

厚厚一疊,想必是把朱雪兒的事情都調查清楚了。

夏念申一喜,看完,心里已經有了主意……等等,慢著,別急,這種事情得等好時機。

彼行梅的生意做得順風順水,但就在這時候,意外出現——他運送的三船中藥材金銀花一沉了。

這是夏日第一批金銀花,十分珍貴,買主也早就定下,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在河驛乍听到消息,顧行梅一時間不敢相信,「沉了?」

伍大大氣都不敢喘︰「薛管事快馬加鞭來的消息。」

彼行梅立刻道︰「趕緊派人去聯絡南方農家,看有沒有人可以搶收,加三倍的價格給他們。侯管事,你幫我跑一趟定天府,說這批金銀花約莫會晚上半個月,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就算半送的,不收余款了。」

侯管事一听,忍不住說︰「二少爺,這樣一來一回,我們可要賠上近八百兩。」

「商譽重要,就算賠一千六百兩也得賠下去。」說起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商譽,顧行梅沒有心疼的樣子。

伍大跟侯管事見狀,匆匆去了。

彼行梅坐回位子上,心跳急速——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伍大約莫半個時辰後回來,恭恭敬敬的道︰「回二少爺,已經派莫管家父子趕往南方,小的親自看他們上船的,二少爺稍安。」

「剛才急著處理,話沒問清楚,這船怎麼會沉?」

他們顧家的船一向牢靠,十天一小修,一月一大修,每十年就淘汰換新,為了就是避免貨物出問題,不會有壞了船只卻不知道這種事情。

伍大回答,「听說是行到河中央,突然進了水。」

「三艘都進水?」

「是。」

那不用問,就是有人蓄意了。

他是擋了誰的財路?三艘,這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而已。

彼行梅皺起眉,劉家?還是歐陽家?他在去年突然崛起,固然成了顧家的新榮譽,也的確會成為運船界的刺眼人物……

「怎麼啦?都一臉垂頭喪氣的。」胡範天的聲音傳來。

彼行梅勉強一笑,「表哥怎麼來了?」

胡範天是很爽朗的人,但見到他們主僕這樣的氣氛自然不會再調笑,「我今日跟從兄要送冬蟲夏草去隅連府,想著離上船還有點時間,過來看看你在不在。人在是在了,怎麼這等氣氛?」

伍大嘴快,「表少爺一我們的三船金銀花沉了,二少爺煩惱著要怎麼生出貨物給已經定好貨物的買家。」

胡範天詫異,「沉了?」

「是啊,听說船底被鑿了洞……」

「好了。」顧行梅打斷伍大,又提起精神,「表哥過來,我們還是聊些高興的事情吧,這金銀花之事等我再慢慢處理。」

卻沒想到胡範天道︰「這金銀花我們胡家的倉庫倒還有,不多不少應該是四船的量,可以先勻給你無妨,只不過沉船之事重大,你與其想破頭,不如去報官實在。」

彼行梅卻是只听到前面,不敢相信自己有這等好運氣,「表哥有金銀花可以先勻給我?」

「那是自然,不幫你,我爹都饒不了我。」胡範天開玩笑說︰「去年雷家原本說要買海船,所以我這才購入四船金銀花想運去海外看看,結果雷家放出風聲要買,後來又不買了,氣死我,畢竟是貨物也不能扔,但我一時間也找不出時間來賣,只能先堆在倉庫,已經放了半年一品質一般般,不過我們胡家的倉庫一向保持干燥,肯定不會有問題。」

彼行梅大喜過望,「也不用品質多出色,只要能過得去就好。」

「我等會寫個紙條一你讓下人去我胡家倉庫取,不過行梅,有人鑿穿船只,這可是恨你到極點了,你一定得把人找到,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大事,這次是我剛好有金銀花,下次未必能這樣巧了。」胡範天正色說。

「我知道,這人我一定饒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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