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捕快 第八章 在下不同意這門親事
第二天,陸知遙一進衙門便被陳邱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迫不及待打听陸家的事兒,陸知遙也沒瞞著,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听完陸知遙的敘述,陳邱連連稱奇,「那你可得記得齊管家的這個情,好好的謝謝人家。」
「放心,陸爺我是那麼不會辦事的人嗎,改天我就請他下館子好好吃一頓。」
兩人正在說著,一抬頭瞧見了緩緩走來的胡主簿。
「兩位捕快,大白天的躲這干麼呢,害得我里里外外好一頓找,申大人叫你倆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商量。」
胡主簿年紀大了,走兩步就喘得厲害。
「胡主簿您慢點走。」看老爺子喘得厲害,陸知遙急忙上前攙扶。
胡主簿擺擺手,靠著牆邊扶好,「你們先過去,別讓大人等急了,年紀小也不能不懂禮數,快去,我、我隨後就到。」
在這個清水衙門當主簿,胡主簿比陸知遙還摳門,之前因為賞銀的事兒兩人沒少吹胡子瞪眼楮的。不過胡主簿大度,陸知遙記性不好,這兩人今天吵完,明天就和沒事人一樣。
上午剛審了一個案子,這會兒申文杭月兌下官服在內室休息。
「屬下拜見大人。」兩人齊聲道。
「坐。」申文杭放下手中的茶碗,緩緩說道。
「不知大人招我兩人前來,有何吩咐?」陳邱打量著自家大人,今天大人臉色如常,不像是吃了慶國公的虧,有苦不能言的模樣。
「你們倆準備準備,跟大人我去趟京師。」
「去京師?」
陳邱和陸知遙兩人都是一愣,怎麼好端端的要去京師呢?
陸知遙看了眼一旁的陳邱,小心試探的問道︰「大人,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嗯!」申文杭原本也沒想瞞著,開口道︰「去京師告御狀。」
申文杭說得雲淡風輕,可是听在陸知遙和陳邱耳中卻是有如青天霹靂。
「大人,您真、真想好了要和慶國公魚死網破?拉著他共赴黃泉?」陸知遙咬著嘴唇問道。
「說什麼呢?什麼魚死網破共赴黃泉,要去黃泉也是他去,你大人我還沒活夠呢。」申文杭捋著胡子,氣沖沖的說道。
「怎麼?你倆怕了?」申文杭沒想瞞著的原因也是想考驗、考驗他們兩人,這一路上先不說到了京師是個什麼情況,就算有皇帝撐腰,申文杭心里還是沒底,他希望跟他一起去的是兩個幫手,可不是兩個累贅。
「隨州百姓苦、大人苦,陳邱都看在眼里,大人為了百姓進京師,陳邱赴湯蹈火也跟著。」陳邱起身行禮道。
「大人知我,知遙孤家寡人。」還好陸家的事兒都安排好了,陸知遙拍拍胸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知遙自然是要跟著大人走的,不過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日子還沒定,不過也快了,我今天先和你們通個氣,你們先安排下家里,此事不要同外人講,我們是秘密進京,有些事我還需要時間安排,等時機到了我們即可啟程。」
「大人,這應該算是出公差了吧,那個……有沒有補助啊?」陸知遙走上前小聲問道。
「你和胡主簿上輩子是不是爺孫,本官耳邊銀子、銀子、銀子的,就你們倆叫得歡。」好好一個陸家大小姐,怎麼就掉到錢坑里了呢,申文杭真想不明白。「有,每月二兩銀子的補助,吃住全包。」
「好 ,大人您放心,我這就回家收拾去,大人說走,咱們就走!」吃住全包,還有補助,這告御狀也不能見天的往京師衙門跑,抽時間她還能查查她的身世,一舉兩得還省銀子,怎麼想怎麼劃算。
「去吧,一切從簡。」申文杭擺擺手說道。
「是!」
望著兩人出去的背影,申文杭若有所思,陛下微服出訪,身邊必然是高手如雲,他跟著陛下返京,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為什麼陛下要他帶著陸知遙一同前往?
申文杭想了好幾日,想啊想,想啊想,怎麼也沒想明白。「聖心難猜啊。」
申文杭搖搖頭,難道說,陛下看上這丫頭了?
「不、不、不可能。」這個想法一出來,申文杭自己都嚇了一跳。陸知遙這丫頭長得是不錯,可這上躥下跳、上房揭瓦、當街打架的性子,怎麼能往後宮放,到時候不得翻了天啊!再說了,京師什麼樣的美人沒有,陛下此舉必然是有深意的。
申文杭就是想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所以打算把陳邱也帶上,多個幫手多個商量的人,陳邱為人沉穩,是個能幫得上忙的。
「好好走路,穿著官服呢,蹦蹦跳跳像什麼樣子。」陳邱看了眼上蹦下跳的陸知遙,教訓道。
「頭兒,我爹說,當初就是在京師郊外撿到我,這次去京師,我……」陸知遙難掩面上喜色。
「此次進京是有要事,你那點心思給我收一收!路途凶險,把心思放到正地方,要是丟了小命,你什麼人都找不到。」一提起這事兒,陳邱不免有些擔心。
「嗯,頭兒你放心,我絕對不給大人丟臉,不給咱隨州衙門丟人。對了,我還有好多事要辦呢,收拾東西、和我二嬸嬸說,還得請齊管家吃個飯還人情。頭兒我先走一步呀……」
不等陳邱回話,陸知遙便跑得沒影了。
陸知遙原本想著先回家的,但是這兩條腿不知怎麼走著走著,就走到齊府來了。
「陸爺,您來了!」黃家小子一瞧見來人,急忙迎了上去。
「嗯。」既然來都來了,「和你們齊管家通報一聲,說我找他有事。」陸知遙笑著說道。
「不用的,齊管家交代只要是陸爺您來,直接進就行,不必通報。」黃家小子歡喜的引著陸知遙往門里進。
兩人進了後院,「齊管家,陸爺來了。」黃家小子隔著房門通報了一聲。
房門打開,齊袁林出門相迎接,「陸爺,請。」
兩人進了屋,陸知遙還有些不好意思,「齊公子,別來無恙。」
「陸爺,沒記錯的話,兩日前你我還見過面呢,家里的事听說處理得不錯。」齊袁林給陸知遙斟茶。
「托你的福。」陸知遙笑著道。
「陸爺今日來找在下,是來請在下吃飯的嗎?」
「嗯?對、對……不瞞齊公子,我那一百兩的賞銀到手了,隨州城的館子,你隨便挑,我請客。」對,她終于知道她這兩條腿為什麼走到齊府了,腦子忘了請吃飯這事兒,腿可沒忘。「但是,你家大業大,京師什麼山珍海味都有,我呢……荷包比較空,你也知道,別、別挑太貴的了,嘿嘿嘿。」
齊袁林抿嘴偷著樂,這丫頭摳門算是摳到家了。
陸知遙有些心不在焉的轉著手里的茶杯,看著桌面愣神。
「衙門里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這丫頭有心事,齊袁林能猜出幾分,但他並不想挑明。
「也、也不算出什麼事吧。」去京師這事兒陸知遙表面上歡天喜地,可是心里卻有顧慮的,她親生父母為什麼不要她了,這次去找不到人也就死心了,若是找到人呢?他們會不會認自己……陸知遙肚子里有太多的疑問了。
「就是,過幾天我可能要出趟遠門。」
「哦?去哪兒?」齊袁林明知故問。
「哎,公務,出門辦公務,就江北這地界轉轉。」他們家大人是去告御狀的,一路凶險,陸知遙可不傻,雖然想和齊袁林說,听听他的意見,可是她不能說。
「那挺好,出公差,有賞銀,陸爺又要大賺一筆了,哎……陸爺要出公差,再過段時間我也要回京師了。」
「這麼快就要走嗎?」陸知遙愣了下神,要是日子差不多,他們會不會在路上遇見呢?自己去了京師能去找他嗎?
「嗯,家里有些事,來信催著讓我回去。不過你放心,收茶的事我已經交代人辦了,這宅子也不會退。」
「嗯。」陸知遙點點頭,這宅子不退,黃家小子就有活干,這是個好消息。
「只是不知道陸爺是哪天走,不知臨別時還能不能見上陸爺一面。」齊袁林狀似傷感的說道。
「那、那你明年還會來嗎?」宅子不退,應該明年還會來吧。
「不會,京師的生意忙,隨州的事我會交代其他人打理。」齊袁林實話實說,一次出宮他父皇都氣得要命,明年要是再出宮,他估計得被老子打死不可。
不會啊,那這次可能是他們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了……陸知遙心里有些惆悵。齊然是個好人,除了隱瞞自己的身分,其他都很照顧她,陸家的事他幫了很大的忙,要是光靠她自己肯定沒這麼容易。
「好,那今晚我們不醉不歸,館子由齊公子隨便選,這次不省了。」總歸是最後一次了,她陸知遙就大方這一回好了。
「哦?不醉不歸?說定了?」齊袁林饒有興趣地問道。
「陸爺我說話算話。」陸知遙拍拍胸脯保證道。
兩人在屋子里聊了會兒,齊袁林又抽空打點了下生意上的事,時間過得很快,眼瞧著日頭漸落,齊袁林跟著陸知遙出了府,兩人下館子去了。
另一邊的陸府,洛氏滿臉喜色,三房、四房在院子里砸東西,她都懶得理會。
「這天都要黑了,人怎麼還不回來?」洛氏在陸知遙的小院里來回轉悠。
「娘,你急什麼。」陸春香穿著一身明黃色衣裳,百無聊賴的撐著下巴看著母親一圈一圈的轉悠。
「這丫頭就是野慣了,指不定又到哪兒瞎逛去了,一天天的不回家,你可別和她學,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模樣。」提起陸知遙,洛氏是又高興又生氣,高興的是陸知遙的親事終于有著落了,生氣的是見不著人。
「娘,您淡定些,不就是徐家三公子同意親事了嗎,我姊離了他又不是嫁不出去,咱家這麼趕做什麼。」
下午陸春香的爹帶來好消息,說徐孟然有意和陸知遙結親,這話一听,洛氏便愣住了,這相親都過去好久了,徐家一直沒信,洛氏原本以為這事兒肯定是不成了,沒想到好事還真是接連不斷。
「你懂什麼,少和你姊學得沒個正形,不等了,我去衙門找她去。」洛氏心急,再等下去她非得憋瘋不可。
「娘,你干什麼,衙門的人不知道姊是陸家……」陸春香急忙起身攔著。
「我是去找人,又不是去吵架的,我、我就說我是知遙的家人怎麼了,他們又不認識我,我不給你姊找麻煩,你跟不跟我去?不跟我去,我自己去!」
「我去、我去,娘,我和您去。」陸春香哪兒敢不去,她不去才更不放心。
稍晚,一輛馬車停在衙門的後門,陸春香扶著洛氏下了車。洛氏在家里說一不二,可是出了門,特別是來了衙門的地界,她身上的銳氣收了不少,倒是陸春香,四下瞧了會,瞧見兩名穿官服的捕快。
「兩位官爺,敢問陸知遙陸捕快在嗎?」陸春香大大方方的上前問道。
「陸爺?她不在衙門,她……您兩位是?」捕快將兩名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依這兩人的穿著打扮,肯定是富貴人家的。
「我們是陸捕快的親戚。」陸春香表明了身分。
「啊,陸爺的親戚啊,陸爺她……」
「她去緣來酒樓了,我瞧見她和齊管家一同進的門。」另一個捕快連忙說道。
「齊、齊管家是哪位?」一直不吭聲的洛氏突然問道。
「你們不知道嗎,齊管家是陸爺的意中人啊,他們倆前些日子還一起吃飯來著。」
完了!陸春香偷瞄了一眼洛氏,只見洛氏面上陰晴不定。
「多謝兩位官爺。」說完,陸春香連忙將洛氏扶上了馬車。
「你听見了嗎,听見他說什麼了嗎?心上人?齊管家?哪兒跑出來的齊管家?石頭縫蹦出來的嗎?我怎麼不知道,你知道嗎?」洛氏一連串的問題劈頭蓋臉的砸向陸春香。
「娘、娘冷靜,天地良心,女兒要是知道怎麼敢不告訴您。」姊,這次你自求多福吧,我是幫不了你了。
「這丫頭出息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才幾天就給我弄了個心上人出來!老袁,去緣來酒樓!」洛氏沖著外面的車夫吩咐道。
「娘,這樣不好吧,要不我們先回去,等等姊姊……」陸春香試探的說道。
「等?還等什麼等!我等不了,現在就去。」
「是!」窗外傳來車夫的聲音。
緣來酒樓包廂里,陸知遙喝了口梅子酒,這里最出名的就是羊肉火鍋,這次陸知遙可是下了血本點了一大桌的肉。
兩人已經吃喝一陣了,陸知遙臉色微紅,「你家里這麼著急催你回去做什麼?」她有些醉意,開口問道。
「你猜猜看?」齊袁林給對面的人斟了酒,笑著問道。
「我哪兒知道,怎麼猜?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二嬸嬸這幾年催我的無非就是婚姻大事。」對于催婚這點,陸知遙深有感嘆。
「猜得八九不離十。」齊袁林飲了杯酒,嘴角的笑容漸漸褪去,宮里遞來的信確實和婚姻大事有關,文武百官又在催立後的事,父皇被催煩了,干脆將摺子打包都給他快馬加鞭送到隨州來了,要怎麼處理,讓他自己看著辦。
「可憐,你我同病相憐。」陸知遙伸長手臂拍了拍齊袁林的肩膀,「齊公子儀表堂堂,又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不愁娶妻,不像我。」陸知遙想到了自己,長聲嘆了口氣。
「像你怎麼了?」
「我二嬸嬸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將我嫁出去,不過每次相親人家都看不上我,我就不明白了,女兒家當捕快怎麼了,溫言溫大將軍也是女兒家,人家還官拜將軍呢,最後也照樣結親了,嫁的還是北離的宰相。
「我南玄女人當將軍、女人入軍營、女人習武皆屬常事……若是非逼得我在大宅子里,這親我寧願不結,還得和其他女人爭夫君的寵愛,與其這樣,我倒寧願一輩子當捕快。」陸知遙紅著臉打了個酒嗝,大聲說道。
這丫頭難道還崇拜溫言不成?齊袁林略微有些頭疼。
「陸爺,難道視溫將軍為榜樣不成?」
「那、那是當然,你別誤會我不是要嫁什麼宰相高官,我是想為自己做主。女人家相夫教子我不反對,但是我不想過那種日子,溫將軍能上戰場統領千軍萬馬,那我、我就在隨州城當捕快抓賊,哈哈哈……」
他應該想到的,南玄女子但凡要進軍營的,十個有十個都是沖著南玄第一女將軍溫言的名聲去的,這當捕快的丫頭,自然也是跑不了的。
「那如果有機會讓你和她見上一面呢?」溫言雖遠嫁北離,但是每年都會回一趟南玄,讓這丫頭和溫言見上一面也不是什麼難事。
「哈哈哈哈,齊公子我還沒醉,你倒是醉了,溫將軍乃一、一品武將,哪里是你我說見就見的,那是花多少銀子打點都見不到的人。」陸知遙揉揉眼楮,「你回了京師听你父母的話,好好相親,娶個賢慧的妻子過門,好好過日子。隨州這兒你放心,茶葉的品質我給你看著,我二叔父為人忠厚,和他做生意你放心。」
齊袁林敬酒,陸知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次,或許就是你我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了。」不對,她也是要去京師的,說不定在京師他們倆還能再遇見,「你、你在京師……」你在京師住在什麼地方呢,我如果有機會去京師,去找你如何?
陸知遙咬住了舌頭,將後面的話咽了下去,自己雖是捕快但也是女子,齊然若是結親了,自己去府上找他,他妻子若是不高興怎麼辦。
「我在京師做生意,酒樓、茶舍、客棧,產業遍布京師,陸爺哪天若是來京師,我一定第一個知道。」陸知遙是真的喝多了,坐著都有些搖搖晃晃,齊袁林連忙起身坐到她身邊將人扶穩。
「你、你那不叫生意遍布,那、那應該叫眼線遍布。」陸知遙笑著說道。
「我、我這次出公差可能要去很久,不放心我二嬸嬸和妹妹,我功夫還可以,有我在,可以保護她們,可是我這次走了,府里就沒人保護她們了。三房和四房肯定不、不會善罷甘休,我、我有點擔心她們。」陸知遙趴在桌子上,歪頭看著齊袁林說道。
醉酒的小野貓,倒是乖順了許多。齊袁林沒忍住,拍了拍陸知遙的頭,輕問道︰「要我幫忙嗎?」
「得了吧,你都要回京師了,怎麼幫我。」其實陸知遙還真動過這個念頭,陳邱要和她一同前往京師,若是三房、四房真打歪主意要動手,齊袁林身邊有高手,她想求他出手幫忙。可是,齊袁林要離開了,他一再幫她,她也不好再開口。
「你求我,我就幫你。」齊袁林壞笑著說道。
「好好好,齊大公子,我、我求你,你可有什麼法子?」越是和他相熟,陸知遙便看出來這人就是個「壞心眼」的,喜歡捉弄人。一時的口舌之快而已,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見識。
「跟在我身邊的兩個丫鬟,陸爺可還有印象?」
「嗯。」陸知遙趴著應了一聲。
「我把她們兩人送給你。」
「送我丫鬟做什麼,我不需要。」陸知遙有些模不著頭緒。
「放在你二嬸嬸身邊一個,放在你妹妹身邊一個,她們兩人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要論動手,十個男人都不是她們的對手。」
「你、你說真的?」陸知遙蹭的一下坐了起來,不知是屋子里熱還是酒的後勁大,臉色更紅了。
「我何時騙過你。」只是苦了他,回京的這一路都沒有侍女伺候了,不過……齊袁林看著陸知遙,以二換一,這筆買賣值了。
「你、你到底、到底是什麼人?」陸知遙拍了拍腦袋,頭有些昏沉沉的,面前的蠟燭有些重影,齊袁林的面容有些模糊,她湊近了身子盯著他看,想看得更仔細些。
他們家到底是多有錢,連身邊的侍女都是個中高手?陸知遙暈乎乎的想著。
「我……」齊袁林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房間的門便被推開了。
「陸知遙!」
「姊,娘她非要來,我拉不住,我……」
身後跟著的陸春香險些撞上她娘的後背,「春香關門!」
「啊?」
「關門!」
陸春香根本來不及多想,快速進門隨手將門關上,待看見眼前的一切,她才明白她娘的用意。
陸知遙紅著臉,眯著眼楮和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面對面坐著,那男人用手撐著她的肩膀,她姊好像、好像要親人家……
洛氏氣得手直抖,站在原地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二嬸嬸、春香你們怎麼來了。」陸知遙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清醒,她撐著齊袁林的肩膀站起來。
奈何腿有些麻,腳下一軟,好在齊袁林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陸知遙的腰。
「謝、謝謝,你、你不是在對面坐著嗎,什麼時候在我身、身邊?」
「春香,還不過去把你姊扶好。」洛氏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是、是!」陸春香小跑著上前,將陸知遙扶穩坐好,「姊,你是瘋了嗎,有心上人怎麼不和娘說,你完蛋了,我和爹這次都救不了你了。」陸春香俯在陸知遙耳邊小聲嘀咕著。
「男女授受不親,知遙這孩子是當捕快的,她不拘這些小節,但是也不好讓外人瞧見,畢竟女孩子名聲最重要。」洛氏大方落坐,坐得端正,頗具當家主母的風範。
「坐好!」洛氏拍了下陸知遙的後背。
陸知遙身子雖然還打著晃,可是卻條件反射的坐直。
齊袁林忍著笑,這是受了多少年的「壓迫」啊,腦子都還沒清醒,身體倒先乖乖听話了。
「齊然,見過夫人。」齊袁林起身行禮。
洛氏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眉清目秀,長相是不錯,听捕快們說是個管家,他們知遙再怎麼說也是陸家的小姐,嫁給個管家算是下嫁了。洛氏眉頭有些緊皺。
說起來還是徐家老三踏實,是個讀書人,有功名在身,日後沒準還能中舉,那就是當官的料,那孩子她見過好幾回,名聲也挺好,老實本分,知遙若跟了他,她放心。
「嗯,坐吧。」洛氏點點頭。
「二嬸嬸,您怎麼來了,心上人什麼心……」剛剛陸春香和她說的話,陸知遙听得不全,迷迷糊糊只听得心上人這幾個字。
「徐家來人傳話了,同意你和徐家老三的親事,我去衙門找你沒尋得人,兩個捕快說你在這里。」知遙啊,不要怪二嬸嬸棒打鴛鴦,嫁人最重要的是要找個老實可靠、穩重,沒那麼多花花心思的男人,徐家人她知根知底,這個什麼齊管家她听都沒听過,不知道哪兒來的人,她可不放心將知遙托付給此人。
「徐孟然?」頭好疼,要炸開似的疼,陸知遙雙肘靠在桌子上,撐著腦袋,「那小子發哪門子的瘋,他怎麼可能……」那日落荒而逃的明明是他,怎麼可能會同意什麼親事。
齊袁林臉上的笑容從未變過,可是隱在桌子底下的雙手卻漸漸握成了拳。
「徐家老三挺好的,有功名在身,為人也老實可靠,這門親我看著不錯,這是個好消息,二嬸嬸等不及了,想著快點告訴你。」
這算哪門子的好消息,整日之乎者也的,她才不要听徐孟然「念經」呢。
「我、我不同意,我不……」我不喜歡他。
陸知遙的話還沒說完,只听得一旁的齊袁林突然說道︰「夫人,這門親事恕在下也不能同意。」他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
「嗯?」陸知遙扶著桌子站起來,「我的親事,你跟著摻和什麼?」這人哪根筋不對了。
「夫人應該從衙門的捕快那里听說了,我便是知遙的心上人。」齊袁林扶著搖晃的陸知遙,大方的說道。
洛氏面色有些不悅,「听說了。」就是因為听說她才來的,「听說你是個管家,陸家的事我不知道知遙和你說了多少,知遙是我陸家的嫡長女,當捕快是她的志向,我不攔著她,但是身分從未變過。
「知遙父母走得早,這孩子我當自己姑娘一樣養到大,我不望她高嫁,但是門當戶對還是要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嫁到婆家受苦。」什麼兩小無猜一見鐘情,洛氏半輩子見過的不少,這些感情最後都抵不過門當戶對。
「你們說什麼呢,二嬸嬸我、我和您介紹,這個就是春茶的幕後買家,齊、齊然,齊公子。」什麼門當戶對、亂七八糟的,頭好暈,眼楮都要睜不開了,要不是齊袁林扶著她,她只怕連站都站不住了。
「夫人,在下齊然,初來隨州做生意,不知情況如何,所以自稱管家。」這下倒也省了齊袁林解釋了。
洛氏冷哼了一聲,「那又如何,我陸家不缺銀子,徐家那孩子我從小看著長大,脾氣、人品我都清清楚楚。」
想用銀子壓她嗎?生意是生意,人是人,她洛氏可不是為了銀子賣女兒的人。
「可是知遙不喜歡他不是嗎?」
這酒的後勁大,陸知遙身子漸軟,齊袁林不得不將她摟在懷里。
「那她喜歡你不成?」這個人不簡單,洛氏深覺看不透此人。
「知遙,你要不要與我一同前往京師?」齊袁林轉過頭,深情的看著陸知遙問道。
知遙是叫她呢,去京師,肯定得去,大人的命令哪。「嗯,是要去京師。」一句話,陸知遙只听清了半句。
洛氏的面色越來越陰沉。
「娘。」陸春香拉著洛氏的袖子,生怕她起來去揍陸知遙。
「你家里都有何人?」女大不中留!這丫頭還、還要去京師,洛氏強壓著一口氣。
「家母早年去世,家里有父親和幾位兄弟姊妹。」齊袁林如實回答。
「可曾娶妻納妾?」洛氏接著問道。
「無妻無妾。」皇後是沒立,妾嘛,他還是皇子的時候,皇後、貴妃倒是往他府里塞了不少人,那些女人都是眼線,他可沒少給她們下蒙汗藥。待到他承了大位,那些女人都打發走了,現在後宮確實無人,他這算不得瞎話。
「平日里喜歡做些什麼?」
「讀書、打理家里的產業、喝茶、下棋。」早些年他還有個听曲兒的愛好,不過自從當了皇帝,桌上的摺子堆積如山,哪兒來的功夫听曲兒。
「你父親對你的婚事可有什麼要求?」
這個老爺子還真沒說過,「父親年事已高,專心于種花草,我的婚事他不曾過問。」
這兩人在說什麼呀,「二嬸嬸、春香,我們回去吧,我好困、好困,頭疼得厲害。」
「我就這麼兩個孩子,去京師,我……等這孩子酒醒了,再和她商量、商量。」強摘的瓜不甜,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徐家老三她是一萬個看重,可知遙若是打死不從,她也不能把人強塞進花轎,所以當著這位齊公子的面,她也不能把話說死了。
「扶著你姊,我們回府。」
「姊,慢點、慢點。」得了母親的吩咐,陸春香急忙上前將人扶了過來。
「齊公子不用送了,女兒家名聲最重要,讓外人瞧見了不好。」
「嗯,恭送夫人。」陸知遙這個二嬸嬸倒是拎得清的人,一門心思為她考慮,齊袁林看著三人出了門,重新坐回位子上。
他臉上的笑容早就如同面具一般,面對生死都不會有絲毫改變,可是來自內心的真實聲音,他也清清楚楚,讓陸知遙嫁給什麼徐家三公子,他絕不會同意,這小野貓是他先看上的,誰都別想搶走!
文武百官不是擠破了頭哭著喊著讓他立後嗎,好啊,那他就立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