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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看你長得帥 第七章

第三章

凌二一家子往年都是在八月十五以前回到青陽城,然後住到年後。

但如今凌和恭決定自己先回一趟五稜鎮。

「我不能丟下鎮上的人不管,下個月初一前我會趕到朱明城去幫手,雖然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原本凌和恭一家子在今年護送裴家人一塊兒北上,當時只知道瓦西里想生擒身為月神後代的裴錦之,為了不讓瓦西里得逞,凌和恭一家子才順道護送裴家人到青陽城。當然那時還不知道什麼大妖封印,只道是回到翡翠山莊和家人一起對抗藏浪山莊的暗血族。

然而如今他們的敵人不只是暗血族,還包括了可能已經控制白藏城的千年大妖。五稜鎮離白藏城也只需一天的路程,他不知那妖駒能力如何,但至少得回去警告大伙兒小心應付。

凌陽在母親開口前便道︰「我也一起回去。」路上應該能想辦法開小差去逮人,反正這輩子的他是「路痴」,不小心跟家人走散是家常便飯。

玄藥姬和凌和恭難得地一臉遲疑,最後是祁楓先開了口。

「小陽啊……」祁楓大掌拍了拍孫子的腦袋,也是一臉的為難,「要是以前啊,你想去哪,家里都不會有任何意見,哪怕你出門就像走丟,回家就像撿回來一樣,家里只會擔心你餓肚子錢卻不夠花,還有順道擔心一下沒長眼惹了你的人會不會被你打得連人家爹娘都不認得。」說到這里,祁楓都覺得心酸了。

以前這孩子是他最不用擔心的孫子之一,誰知道如今連最不用擔心的孫子也要開始操碎了心。

「可是如今情況比較復雜,咱們雖然武功高強,可也是凡人,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是眼前這種情況,要是你迷路的話,爺爺要擔心的就不是你有沒有錢吃飯,而是怕你會不會遇到那些飛來飛去的壞神仙,會傷心難過到睡不著覺噠!」

盡管這個老頭在自己過去的記憶里是個沒個正經樣的不良長輩,但凌陽還是深刻地感受到這個老頭非常擔心他。

凌陽一向面無表情的臉,差一點就因為別扭而露餡,幸而這時大堂哥凌雲開口道︰「讓湛老爺子跟你們一塊兒去吧,有狐王在,去回不會花太多時間,也不用擔心小陽走丟。」

計劃就這麼定下了,整個翡翠山莊,包括凌家能集結的天下戰力,會兵分三路,一路以凌雲和凌曦為首,往玄英城誘敵並密會今上;一路由凌琥珀和偽裝的大蛇帶頭,暗中前往朱明城部署;而狐王則帶著凌和恭夫婦與凌陽南下五稜鎮。

多了狐王跟著,雖然在凌陽的計劃之外,但他覺得倒是比自個兒假裝迷路方便得多了。

當年他對荊千川封印在玉里的魂魄動了點手腳,現在的凌陽能夠感應到他的所在之處。

狐王有狐王的傲氣,自然是不允許契主以外的凡人騎在它背上,但還是能讓他們的行進速度更快,它所使用的法術在妖族稱為「躍傳」,讓相距千里的兩個點眨眼間便能一腳跨過去。

不過盡管這術法方便,對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來說還是有次數和距離的限制。

在起程的第三天,凌陽和父母進入了長安區之後,他衡量了一下目前所在地和荊千川的距離,便決定是時候行動了。

當天晚上住店,凌陽趁著爹娘和湛老爺子都熟睡之際,突然現身在湛非客房外。

狐王立刻就現形了,由于凌陽現身的同時立刻以強大的安魂咒與防護結界罩住整個客棧,但並沒有顯露任何敵意,狐王的模樣有些戒備。

你……

凌陽食指抵唇,然後比了比外頭,「到外頭去說。」

兩人來到客棧外,其實在安魂咒的作用下,他們在客棧里大聲喧嘩也不會吵醒任何人。凌陽純粹是覺得狐王這麼大的一頭狐狸縮在小小一間客棧里,看著別扭。

狐王的真身哪怕蹲坐著,也是成年男子的兩倍高,可在比它矮小的凌陽面前,它絲毫不敢放下一點戒心。

凌陽這才將自己身上用來掩飾元神與法力的咒術撤下。

在青陽城的縛神陣解除,封印他與荊千川的古玉破碎後,他一回復記憶和法力,就立刻往自己身上施放了隱藏元神和法力的術法,畢竟要在大蛇和「那位」的眼皮子底下偽裝成凡人,不是一件易事。

狐王自是認得曾經的清湖派第一人——不,在他兵解以前,說是宇內修真第一人也不為過。

「寒蕪子前輩?為何……」這是千年老僵尸復活嗎?不對,寒蕪子當年的尸首都沒了,而眼前這位沒有金丹的寒蕪子又是怎麼回事?

在他們那個年頭,實力掛帥,光只是比別人多活幾個年頭,無法讓修真界心悅誠服地喊你一聲前輩。在當年,除了少數有靠山的特例以外,輩分多是看修為到哪里來區分的,黃發魴背的金丹期修士,喊一個三十幾歲就進入元嬰期的修士為前輩,是理所當然的。

「叫我朝華吧,我比較喜歡這個名字。」

當年寒蕪子兵解前,也是見人就說這句話。

那會兒上一任狐王,也就是洪荒以來狐族真正修為最高的那一位飛升不久,它這個從洪荒時代就跟在大姊身邊插科打諢的萬年老二因此被迫當上狐王,每天都覺得很苦悶,听聞寒蕪子也要飛升了,它想著去偷看一眼,沒準一道雷來打中它,它就能兩眼開開準備投胎,啥都不用煩惱……

結果它沒被雷打到,倒是有幸遇上當時像撞邪一樣的寒蕪子,對它說了同樣的話。

簡直宿命的相逢,兩千年後再次相逢,在它心里留下腦袋有病的印象就兵解了的寒蕪子,又講了這句話,狐王當下心里有點發毛。

但狐王仍是維持表面上的禮貌,「朝華真人。」

「凌陽是我的轉生,只是我的記憶在青陽城的縛神陣封印破除後才恢復。眼前我有事得暫時離開,需要你替我騙過我爹娘,當然可以的話,暫時連湛非也瞞著。」這就是凌陽一開始所打的主意,利用身為前輩的優勢讓後輩替自己打掩護。

當前輩就是這點好。

還來不及高興我方好像多了個強力幫手,狐王就覺得果然沒這麼幸運。「幫前輩個小忙是可以,但前輩應該也知道我們一個月後有一場硬仗要打……雖說這是人族和暗血族的恩怨,但是我並不想丟下老友一個人,所以自然也是要全力以赴的,那前輩的話……」雖然是頭狐狸,倒是非常生動地表現出一頭狐狸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的苦惱模樣,了解狐族習性的朝華自然明白這只是苦肉計。

「我也不會放任這輩子的家人陷入絕境。我是去辦一件重要的事,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有可能會再多一個有用的戰力。」凌陽並不想亂畫大餅,他並沒有把握荊千川留有多少前世的法力,更沒把握這一輩子他就願意跟著他。

但眼前,他需要這塊大餅來讓狐王答應他的請求。

狐王雙眼一亮。

考慮到這位傳說中有看「能知古往今來兩千年天下之大事」的大能,既然能帶著法力投胎轉生,他所謂帶回有用的戰力當然也有相當的可信度,狐王立刻答應了。

「前輩安心地離開吧!反正您恢復記憶以前就是一個每天除了吃和睡,只會發呆的單純少年,要做出這麼一個能力不用太多的假魁儡,在下倒還是有能力的。」

「……」凌陽臉頰一顫,生硬地道了謝,然後轉身便要離開。

「前輩留步!」

又怎麼了?

「在下覺得保險起見,還是請前輩留下一個隨時能和您聯系的方式。」大狐狸一臉期待地看著凌陽。

要知道它已經兩百年沒遇見任何厲害的大能了!這兩百年來的人間真是挺無趣的,它等不及要看大能施展已成傳說的玄妙法術讓它膜拜膜拜了。

凌陽無語,走到一旁的槐樹下,摘下一支槐樹葉,施了咒後便丟給狐王。

狐王不得不化為人形接住那生著七片小葉的槐樹葉,「這是?」

「用來化形傳音,一片葉子可以用一次。」這是妖族頗常見的法術,凌陽不知道狐王是不是裝傻,只得耐著性子解釋。

狐王當然知道這法術,只是……

「……七片?」是不是少了點?萬一他一去大半個月呢?

就不能摘葉子多一點的嗎?

「所以,沒事別打擾。」凌陽說罷,連衣袖都不揮就瀟灑地消失了。

狐王看著自己手上在風中顫抖的小樹葉。

人家大蛇的化形傳音好歹用的是玉簡,堂堂人族大能卻摘幾片葉子敷衍?

寒酸!太寒酸了!

真是好小氣的前輩。

荊千川在睡了幾天的荒郊野地後,覺得這樣下去還沒到朱明城,他和兩崽子就會因為各種破理由死在半路上。

畢竟不是每晚都有山洞可以住,住了山洞也不保證沒有蚊蟲。要知道這幾天他和兩崽子被叮得滿頭包,荊千川都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再收一只蛙小弟……但是想到化為人形的青蛙精在一旁張嘴吃蚊子,簡直惡心到讓人毛骨森竦,而且為了滅蚊養一只青蛙精估計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恐怕會成為千古笑柄。

命令蚊子不準咬他們呢?那得先讓方圓百里內所有蚊子都來咬他一口才有用,比養一只青蛙精更蠢。

所以他得進城。

要進城,就得考慮到三黑才剛化為人形,在人前絕對無法長時間不露破綻。

雇個人呢?一來沒錢,二來三黑的身分瞞也不是,不瞞也不是,何況替他們帶路的還是個僵尸也是個大問題。

那讓兩崽子干小廝的活呢?荊千川看了眼在一旁玩猜拳游戲也玩得傻笑不停的兩崽子,抬頭望天,無奈地打消了念頭。

只能靠攝魂術了,找個笨一點的應該會輕松些吧?荊千川在煤炭又準備上路過的城鎮招搖撞騙之前,吩咐她帶點紙筆回來。

「喵!只要紙和筆嗎?」

「寫字的工具、新鮮的吃食、替換的衣服……和廁紙,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都別再買了。」荊千川瞥了一眼在上個城鎮,煤炭拔了小黑的一根羽毛變成一張金葉子換來的馬車,還有車里那些煤炭在逛街時覺得有趣好玩,但荊千川看了只想將它們全扔在路上的破玩意兒。

煤炭相當失望,學人類擺闊,瘋狂花錢買根本不知道要干嘛用的垃圾是她現在最大的樂趣,「喵……好吧。」

垂頭喪氣的煤炭這次拔了一根大黑的狗毛,變作一錠金子,背影灰溜溜地進城去了。

「有錢的話,我們為什麼不直接住客棧?」蘇靖終于問出他藏在心里好幾天的疑惑。

「憑煤炭現在的道行,那些假金子一個晚上就會消失。」所以每次只要煤炭行駝歸來,荊千川就會立刻讓大伙兒準備上路,免得冤大頭們追出來打人。

「……」兩崽子一臉糾結地看著自己身上的新衣裳,舊衣裳早就因為補丁過多,哪怕蘇徽把三人的舊衣都洗干淨了,還是被荊千川以太丑而且地牢的臭氣洗不掉為由全丟了。

本來蘇家負責洗衣服的自然是蘇大姊,但堂堂妖皇荊千川,連自己的褻褲都沒洗過,還指望他洗衣服?哼!作夢!

荊千川有原主的記憶,知道他們的父母教養極為嚴格,蘇晏也一直是一板一眼地不知變通,兩傻崽耳濡目染,眼下心里八成上演著道德與羞恥的拔河。

「愛穿不穿隨便你們啊,反正因為不識時務而得光著的不是我,但我丑話可說在前頭,前面的路途還很長,盡管我們已經趕了幾個晚上的路,被那些妖怪追上卻是眨眼間的事,我們是沒有多少時間耽擱的。」

蘇徽紅著臉低下頭。雖然阿姊以前也沒有多像個閨女,但這兩天言行舉止簡直像個大老爺,這讓他覺得愧對爹娘在天之靈。

都是他沒能保護好家人,才會讓阿姊在受驚和受傷之後性格大變。

蘇靖想的卻是該怎麼說服哥哥放下那些無謂的堅持。

雖然他早就覺得阿姊不太對勁,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倆倒是被照顧得好好的——當然不是阿姊親手照顧,而是三黑。但是蘇靖相信不管阿姊發生了什麼事,跟著她還是比回醋泉鎮安全得多。

「讓煤炭別再亂買別的東西了,我們夠用就好,等到了朱明城安頓下來,我和小靖會去謀個營生,到時煤茨就不用再騙人了。」沒等蘇靖想好說詞,蘇徽已經用他一貫溫柔的聲音,一臉堅定地勸道。

到時的事兒當然到時再說,何況荊千川也不覺得這兩崽子能找到什麼讓她過上舒服日子的工作,他們倆還得伺候她呢!謀什麼營生?

當然這些話她可不會老實說,「行啦!準備一下,煤炭回來我們就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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