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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姑娘挨雷劈 第五章 求娶顧喜兒

「老牛呀老牛,你別給我使性子,就快到家了,你再使點勁,之後我保證給你吃最女敕的草,老牛吃女敕草,歡不歡喜呀?我讓木頭給你割一大捆,吃到你吐……」

老牛吃女敕草是這麼用嗎?牧司默一臉無語。

兩人拖著野豬下山後,顧喜兒先跑回家跟她爹說一聲,說要趁著運糧的空檔借牛車運大家伙。

顧里正老疼女兒了,啥也不問就點頭,由著她折騰,最多不過是又打了一頭老虎回來罷了。

其實一家人哪有什麼秘密,小女兒被雷劈中,一度斷氣又活過來,剛開始或許沒注意,時日一久大家便看出異樣了,顧里正還曾被顧喜兒不經意用雷劈過幾回,只是她不說家里人也就當作不知道,配合她瞞著鄉里鄉親。

自家大兒子有多少本事,當爹的哪會不清楚,別說打老虎,能打只庶子回來就該偷笑了。

老牛嫌棄的瞥一眼牛車上的龐然大物。

「哞!哞!」本牛才不會吐,有多少吃多少,牛胃無底洞。

牧司默扛不動兩頭大野豬,而顧喜兒自稱是小身板沒法扛,到了山腳下,一個臉漲紅,滿頭汗涔涔,一個玩著狗尾巴草,忙著把掉出來的大腸小腸塞回豬肚子,用幾根藤蔓捆緊豬月復,免得嘩啦啦又掉一地。

眼看牧司默真的不能繼續扛了,顧喜兒才回去搬救兵,也才會演變成她在這邊求老牛的地步。

「嘖,你看看人家多努力,吃得都快像頭牛了,你卻一點也不長進,數年如一日的體形,如果豬兄、豬姊再吃幾年,老牛你就要被比下去了。」她該研究研究怎麼把老牛養成巨無霸才是。

她記得之前新聞報過一只澳洲巨牛,它體形巨大,足足有一千四百公斤,在牛群中是傲立群雄,一眼望去在它身邊的都成了袖珍牛。

「哞!哞!哞!」我是牛,不是豬,牛是干活的,豬是宰來吃的,它吃得越多越有肉是理所當然,豬沒肉你就只能啃豬皮了。

老牛邊抗議邊用它的牛尾巴一掃,坐在車轅上的顧喜兒被它掃得差點掉下車。

顧喜兒雙手援腰,出言恐嚇,「顧阿苦,你不要太過分喔,睜開你丑到人人嫌的牛眼,看看誰才是主人。」

居然敢頂撞她,皮癢了是不?她正想做雙牛皮靴子,剛好借它的牛皮一用。

「哞!哞!」你才丑,本牛是牛界第一帥!

「咳咳,喜兒,你是在跟牛吵架嗎?」牧司默悶聲一笑,因為太有趣,他實在舍不得叫停。

這牛真神了,瞪了他好幾眼,一副「敢坐本牛拉的車,一會兒本牛踹死你」的囂張樣。

「我們沒吵架,是在溝通。」顧喜兒一腳住牛踹去。

老牛回頭哞了一聲,似在贊同她的話。

「牛听得懂人話?」牧司默很驚訝。

他話剛說完,老牛就發出類似嘲笑的哼聲,鼻孔朝天,好不神氣。

「我家老牛喝過仙水,比人還聰明,你跟它數數兒它還能回答你正確答案是幾。」顧喜兒得意洋洋。

她可是專門教過的,還用微量雷電刺激老牛的腦,不過似乎有點開發過頭了,結果就是它時不時擺出一副牛大爺的嘴臉,脾氣比人還大。

「別跟牛玩了,看來有點……傻氣。」牧司默顯然還是不太相信。

顧喜兒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才傻,看不見天下萬物皆有靈,木頭就是木頭,傻乎乎的。」

老牛深表贊同的點了下腦袋,讓牧司默又是一陣驚訝。

接下來,顧喜兒不跟老牛玩,反而玩起豬來了,一下子蓋上豬眼,一下子玩著豬耳朵,折耳、握風、拔豬毛,叫人好氣又好笑。

「這兩頭豬你要怎麼處理,光吃肉怕是吃不完。」牧司默問道。

體形太大了,光是一頭就足以喂飽全村的人,另一頭擺著也嚇人,小孩子看了都要嚇哭。

「你不是要當聘禮?」顧喜兒挑眉,在鄉下地方這算是重禮了。

聞言,牧司默嗆了一下。「真的這樣就嫁?」

對他而言,這樣的聘禮太寒酸,以他們侯府的資產,少說也要多出個八倍十倍才算不落面子。

可惜目前他還不能露面,他的「失蹤」讓京里的魚兒一一浮起,探頭看風向,他就冷眼看誰蹦得最歡,捕條大魚下鍋炖湯,沒了鬧騰的,水面自然平靜下來。

一抹冷芒閃過牧司默眼底,快到沒人發覺。

他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毒也清了,連他自己也沒料到竟會好得這麼快,他媳婦的醫術的確不同凡響,比起太醫院的太醫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她的治療方式有點匪夷所思,挖出箭頭後傷口不敷草藥,直接以羊腸線縫合,上頭抹的也不是傷藥而是烈酒,還用奇怪的管狀物連上一個有孔的針頭,將液體注入他身體里。

但不可否認,她這樣做療效奇佳,以他當時的狀況,起碼要高燒數日才會退,嚴重時昏迷十天半個月也是常事,可這回他僅僅低燒了一天,隔天就清醒了,身上除了多幾道疤外並無大礙,還能下床走幾步。

不過他傷好了,有人就要遭殃了,敢設伏要他的命就得付出代價,但他已經不再是當年一點就爆的毛頭小子,他比他們以為的更有耐心。

「說嫁就嫁,還怕老天爺神威大作,飛沙走石不成?」

顧喜兒想開了,為什麼她不對自己好一點,寒門、高門都是門,跨過去了便是自在門,她還怕古人那點小伎倆嗎?

牧司默一听,低聲輕笑。「你肯嫁我就娶,對了,這小玩意兒給你玩玩吧,小心別被它咬了。」他從懷里取出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動物。

「什麼東西?」她接了過去,看起來好像一條圍巾。

「一只雪貂。」剛出生沒多久,還是幼貂。

「雪貂?」看著這巴掌大的小東西,一直想養寵物的顧喜兒好奇的以縴指輕點它的小腦袋。

小家伙不耐煩的抬起頭,露出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乳牙齜了齜,威脅完了後又抱起自己的尾巴躺下,粉紅色的鼻子嗅了嗅,打了個可愛的哈欠。

「我在和野豬搏斗時,野豬撞上了樹頭,它便從樹上掉下來,我想著你一定會喜歡,順手一撈就往懷里放。」他當時真的想到她,要不然以他的個性,礙到他的東西不是一個用力掐死了就是往旁邊扔。

「我很喜歡,謝謝。」女人都抗拒不了一身毛的小雪球,顧喜兒也不例外,一抱住就愛不釋手。

「不用客氣。」看到她歡喜的笑臉,牧司默的心里也跟著心花朵朵開,每一朵都映著她的嬌顏。

她大聲宣布著,「我要叫它閃閃。」閃閃亮亮,一鳴驚人。

「哞!哞!」為什麼它叫閃閃,我就是阿苦?不公平,我要改名!可惜沒人理它,有了新寵,老牛往後大概只能縮在角落畫圈圈了。

「閃閃?」這名字讓牧司默不自覺想到閃電,還有顧喜兒先前那聲「雷來」,他眼神一閃,右有所思。

老牛雖然鬧脾氣,最後還是把牛車拉進村子,起先村里沒幾個人注意到牛車上的龐然大物,還以為只是運稻子回村子曬,直到一個孩子驚恐地大喊「有豬」,大伙兒才抬起頭瞄了一眼。

這一瞄不得了,瞬間引起大騷動,沒下田的大人小孩紛紛上前圍觀,又驚又怕的跟在牛車後頭喊。

這些人聲音太大,傳到正在地里干活的人們耳里,他們以為村里發生什麼事,連忙拿著鎌刀、鋤頭往回沖,看到牛車上的野豬後也跟著傻住了。

「這……這是什麼?」

「豬呀!」真是豬,怎麼連豬也看不出來?

「我知道是豬,可是有誰看過這麼大的豬,我家快要下崽的老母豬還沒它們的一半大。」這體型簡直驚人。

「是呀是呀!看那豬蹄子都比我的腰粗,它要踹我一腳我還有命在嗎?」好在他很少進山,只在山腳附近拾柴火,要是遇到這野豬,別說逃跑,嚇都嚇死了。

「這都成精了吧?少說九百多斤,阿苦真行呀,居然拉得動兩頭豬。」任勞任怨,當真是好牛。

「里正家的牛就是好啊,能干活還能救人,上回老拐家的小芸香掉下河,人都漂遠了,阿苦直接跳下河,踩著河床往前走,張嘴咬住小芸香的衣服往回拖,這才救了她一條小命。」

「神牛呀!顧家要發達了。」

老牛神氣的哞了一聲,那模樣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可惜它的主子正忙著玩貂,沒瞧見它往上高抬的牛下巴。

「發生什麼事了,我們大老遠就听見驚叫聲。」

匆匆趕回來的顧里正看到自家門口圍了一群人,神情很是慌張。

「里正伯伯,豬。」長生家的七歲小兒往里面一指。

童稚的話語一出,所有人都笑了,不明就里的小娃兒搔著耳朵,不知大人們在笑什麼,卻也跟著笑了起來。

「里正伯伯不是豬,那個才是豬。」一個年紀較大的孩子大聲說著。

大家又一起笑了。

「什麼豬?」顧里正往家里走去,一頭豬剛好從牛車上卸下,發出砰的一聲,把他嚇得倒抽了口冷氣。「天呀,好大的豬!」

大可怕了,怎麼長的,老虎遇上它都會落荒而逃吧?

「爹,還有一頭。」顧喜兒站在牛車上,抬起腳輕輕一踢,另一頭野豬也跟著掉下牛車。

地上揚起迷眼的灰塵,兩頭豬疊在一起,原本鬧烘烘的交談聲忽然停止,四周鴉雀無聲。

不愧是村霸,這一腳大家都服了,野豬哪有她霸氣,人家的腳可是淋過神仙的甘露水呢!

當年慘遭雷擊的原主全身焦黑,根本看不出是個人,沒人敢去踫觸,後來顧里正和妻子陳氏來了,堅持把女兒抱到趙大夫那兒,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殊不知在趙大夫說了句「沒氣了」之後,顧喜兒又活過來了,大口喘氣給他看,把趙大夫給嚇得直呼神仙顯靈。

這話在馬嵬村流傳開來,從此以後發生在顧喜兒身上任何不尋常的事,都會被冠上神仙兩字,尤其她不僅活了過來,一身的焦皮在半年後竟完全月兌落,新長的皮膚光滑水女敕,有如剝了殼的雞蛋,白皙透女敕,如凝脂般細膩。

原本還有些土味,鄉下人作態的她,經此大難後月兌胎換骨,人不但變機靈了,也更會說話,還拜趙大夫為師學起醫術,雖然老是搗鼓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卻也不影響她的醫術。

大概是不收銀子的關系,有不少人會偷偷去找她看病,顧喜兒人很好,知道這些人買不起藥,就讓大哥顧孟槐陪她上山,她一邊辨識藥草,一邊找齊所需的草藥,再讓人送去,所以她雖有村霸之名,卻也是村民眼中的大好人。

「咳咳!丫丫,這是哪來的?」顧里正尷尬地站出來。

看到一頭野豬傷痕累累,血都快流干了,內髒外露,另一頭卻全然無傷,只有豬腦袋開了兩個拇指大的洞,他看了女兒一眼,心里有了計較。

第一頭豬尸足有十七、八個血口,八成是牧司默干的,看他一身狼狽還有負傷,想必是使盡了氣力,而另一頭……唉,女兒身懷異能的事情哪天若真的爆出來,連他也保不住她。

顧里正對此感到很是憂心,只希望他擔心的事不會到來,也盼望女兒一生喜樂,沒有憂愁。

「爹,你問他。」顧喜兒一閃身,將牧司默往前一推,她進屋取她的醫藥箱,準備替他療傷。

未來翁婿互視一眼,都有些盡在不言中,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互相僵持中。

「岳父……」

「木頭……」

同時開口的兩個人都怔住,那一聲「岳父」更是讓顧里正錯愕地睜大眼。

看到他驚愕的表情,牧司默反而松了口氣,有種想笑的感覺,他再度態度誠懇地道︰「岳父,那是我的聘禮,我想迎娶你的女兒喜兒,盼岳父大人成全。」他雙手一揖,誠意十足。

「這……」顧里正有些慌張,怎麼說娶就娶,讓人措手不及。

「不行。」

「不成全。」

下一刻,兩張一模一樣的容貌忽地出現,一個身著海棠紅繡雙蟒哮天勁裝,一個是天青色儒服,袖口有著松竹繡樣。

「呃……你們怎麼回來了?」看見兩個兒子忿然的神情,顧里正呵呵干笑,老臉微紅。

兒子不在就答應把女兒嫁人,確實會有點心虛,好像他這當爹的沒看好家中寶貝,被可惡的賊兒溜進屋給偷了。

「夫子放秋收假,十五日。」顧孟泰先開口,每年差不多這時私塾都會讓學子們回家幫忙。

「我回來幫忙割稻。」顧孟槐沒好氣的道,好在他回來了,不然這根木頭都要把他家的寶貝花兒給摘走了。

「呵呵呵……好,多個人手也好早點收割完,今年的收成不錯……」雨水豐足,少風災,少蟲害。

「哪里不錯了?爹呀,你怎麼養了頭白眼狼在家里,快點把他趕出去!」顧孟槐兩眼發紅,看牧司默的眼神像要咬他兩口,他不過離家數日,純真又善良的妹妹居然被狼給盯上了。

「牧公子的傷應該好了,想必府中也有人惦記著,我們就不留你了。」顧孟泰笑著趕人。

他的話中之意是︰你這年紀怕是早就妻妾成群了,請你高抬貴手,不要禍害別人家的女兒。

「你們……爹知道你們愛妹心切,不想她太早嫁人,爹剛剛也被嚇了一跳,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總不能留一輩子。」顧里正也舍不得,可是在這十里八鄉中,他真沒瞧見比牧司默更合適的男子。

一開始顧里正也是糾結的,他看得出牧司默出身不凡,不是他們這種小地方留得住的人,女兒若和他走得太近,不是落個心碎收場,便是離父辭母跟著走,三、五年見不到一次面。

只是不舍歸不舍,他還是要為女兒設想,她的異能只怕藏不了多久,若有人能護住她,他再舍不得也會送她走,這是為人父盼著兒女好的心情。

「他不行,我看他不順眼。」顧孟泰立刻反駁,也不知哪個倚角昔晁冒出來的家伙,哪來的臉肖想他家的金疙瘩。

顧孟槐更是強烈反對,不讓妹妹嫁給來路不明的人。

「不用你看順眼,喜兒中意就好。」神色沉著的牧司默冷冷看著未來大舅子,他身上的高位氣勢猛然迸開。

「你這渾帳,欠揍!」不打這家伙幾拳他不甘心。

不過顧孟槐握緊的拳頭尚未揮出,一只手就拉住他胳膊,制止他無謂的逞勇,打人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式。

「我妹妹還小,怕是沒听過什麼花言巧語,你言語哄騙,有失厚道。」顧孟泰很聰明,他一眼就看出牧司默之所以如此囂張,必定來自妹妹的首肯。

別人他可以悄然無聲的下黑手,讓那人吃了暗虧還感謝他,可是一遇到自家小妹,他就束手無策沒半點法子,一來妹妹比他聰明,他的任何伎倆在她面前有如班門弄斧,她笑笑就化解了。二來對自己妹妹下手他還是個人嗎?她小嘴兒一蹶,眼泛淚光,他當下就心慌了,趕緊哄人。

對別人他心黑手狠,妹妹一來就百花盛開,蝴蝶兒飛,蜜蜂兒采蜜,小鳥兒高聲唱,天下太平,他的寵妹程度比他大哥還嚴重。

顧喜兒就是兩個哥哥的軟肋,他們不只拿她沒轍,還唯妹是從,她說什麼兩人都照做,不問原由,沒有上限,就算哪天她讓他們去殺人放火他們也會搶著做。

「岳父,兩位舅兄,我對喜兒是一片真心,絕無虛假,雖然此時我無法給她鳳冠霞帔,但日後定是誥命加身,我也發誓永不納妾,只她一妻。」牧司默以侯爺之身向顧里正下跪,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起誓。

「你……」顧里正動容。

「誰是你舅兄,太不要臉了。」顧孟槐氣得漲紅了臉。

「口說無憑,人生來兩張嘴皮子,上下動一動,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眼皮一掀,顧孟泰也就看了一眼,不為所動。

牧司默噎了下,瞧瞧未來小舅子說的話,可真毒辣,一句話就否決他所有的心意,意指他不安好心,有騙婚嫌疑,顧喜兒入了狼窟還能翻身嗎?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不知道他腿上有傷嗎?還有你,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跪什麼跪?」她才離開一會兒,怎麼這里的氣氛就風雲變色,劍拔弩張了。

顧喜兒一出現,顧家的男人們一下子都萎了,訥訥地變了臉色,如同小狗般溫順,但又隱含一絲不甘。

「丫丫……」

「妹妹……」

顧喜兒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不要我一不在就欺負我男人,兩頭野豬還入不了你們的眼嗎?有本事去打一頭給我看,一樣有這個頭的我就不嫁。」

真是皮癢了,好不容易相中一個人,好不容易她想通要嫁了,居然要斷她姻緣,翻過年她就十六了,在這時代十七、八歲便是大齡,他們真想留她當老姑娘不成?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顧喜兒走過去拉起眼泛笑意的牧司默,她那句「我男人」讓他心里充滿感動,身子都暖了起來。

同樣的話听在顧家兄弟耳里,他們的感受是不快,可又不能對著杠。說穿了,他們也慫,怕被「天打雷劈」,妹妹引雷來可就爽了,兩人之前或多或少被電過。

「還不殺豬,等著發臭啊?二哥你是文人,沒力氣,就去燒水燙豬毛,爹和大哥負責殺,我愛吃排骨和豬蹄子,這兩樣多留一些,吃不完腌起來日後再吃,豬肉切成一條條,分一斤、兩斤、五斤,有人想買就賣,剩下的腌臘肉……」

顧喜兒毫不拖泥帶水的分配活兒給家里的男人,一個個也都沒二話的動起來,管他是不是聘禮,野豬肉要吃新鮮的,再不收拾放到明天就有味了。

「那我干啥?」陳氏小聲的問著,不幫著好像過意不去。

「娘,你也沒能閑著,找幾個嬸兒清洗豬雜,你看這麼大的豬,兩副內髒肯定要好幾個盆子,說不定要把咱們腌酸菜的大缸拿出來裝。」

她愛吃炒豬肝,豬心、豬肺也能做出一道道好料理,爆炒肥腸滋味美,豬頭皮、豬耳朵……哎呀,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好咧,娘這就去做。」她說完滿意地看了牧司默一眼。「丫丫,對人家好一點,別擺臉色,這小伙子品性不錯,不管他做不做到剛才說的話,娘都听得很窩心,就算是

被騙也值得了。」

顧喜兒覺得好笑,女人就是心軟,禁不起一絲動人話語。

「嗯,我听娘的。」她在母親面前表現得像個乖女兒,等陳氏一走,晚娘面孔又重新擺起來,對牧司默道︰「還不跟我走,我幫你上藥、包扎,傻不楞登的跪什麼跪,有銀子撿嗎?以後沒好處的事別隨意糟蹋自己的身子,你還要陪我一輩子呢,可不許比我早死……」

听著她喋喋不休的嗔斥,牧司默反而笑了,他終于明白顧家父子為何對她百依百順,因為有她的地方就有家,她讓人感受到希望與溫暖,做什麼事都起勁。

「你還笑,傻子。」她沒好氣的拉著他走。

「你好看。」他笑著稱贊。

聞言,顧喜兒臉一紅,橫了他一眼,惱他的不老實。

火熱的殺豬大會如火如荼展開,兩頭小山似的野豬光顧里正一家是處理不了的,因此幾戶與之交好的人家都放下手邊的活兒來搭把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把兩頭野豬收拾

出來。

可是野豬實在太大了,找不到盆子裝,只好直接拿滾水往上頭淋,手腳利落的婦人順著除毛,每淋一塊除一塊,除好了一邊的豬毛後再叫幾個大男人給野豬翻身,同樣的動作再來一遍,光是這項工作就耗去大半天的時間,七、八個人忙得滿頭大汗,除毛除得手都發軟了。

接下來是切開豬月復,取出內髒,將野豬肢解,分成大小不一的肉條,現宰現賣,大家方便。

不過豬皮實在太厚了,又硬得跟樹皮一樣,即使是殺豬匠來也只能切開中間最薄女敕的那部分肚皮,兩邊和背上的皮肉根本切不開,一把刀都鈍了也沒砍出個口子。

豬內髒被一群婦人抬到井邊洗了,擱著的豬身眾人都無能為力,最後是躍躍欲試的顧孟槐和抱傷上陣的牧司默合力將其開膛剖月復,一個用蠻力、一個用巧勁,將一指厚的豬皮給破開,白女敕女敕的油脂一坨坨裝了十幾盆子。

去骨、去頭、去蹄子,再留下顧里正愛吃的豬尾巴,剩下的肉有五、六百斤,賣給三村的村民綽綽有余,一塊豬板肉炖成大鍋肉請來幫忙的人吃,眾人大快朵頤,吃得肚兒圓,滿嘴油花。

顧里正向外賣了一頭野豬,另一頭留下來自用,他切了半扇讓人連夜送到碧水鎮給

丈人和兩位舅兄,又將每條兩斤重的豬肉送了五十斤給早已和他斷了親的顧老頭。

再怎麼樣還是父子,打斷骨頭連著筋,給了岳家不好不給親爹,算是盡一份為人子的心意,以免落人口實。

這期間柳氏來鬧過一回,讓一干人等看得又好氣又好笑,直呼那老賊婆的臉皮越來越厚,跟割下來的豬皮有得比,早年狠心將人趕出門,連老宅子也不讓住,人家發達了又涎著臉上前攀親帶故,簡直不要臉。

柳氏走後,還沒盡興的人繼續吃肉,喝兩口小酒話當年,吃飽喝足的拿了贈送的兩斤肉就離開了。

突地,一道人影由遠而近,看得出來平時沒怎麼鍛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左斜右歪,腳上的鞋子差點掉了,扯著喉嚨大喊——

「徒弟,丫丫,快出來,出事了!快提起你的醫藥箱子跟為師走,救命要緊……」

「什麼事?」正在啃豬蹄子的顧喜兒一動也不動,她等所有人吃完才開吃,早就餓慘了,才不管誰家死人了,民以食為天,好歹讓她填飽肚子。

趙大夫可不許她無動于衷,胡子都白了一大半的他伸手把人從長板凳拉起二話不說往外扯,唯恐去慢了是一尸兩命。

「前壁村董老頭家那個小媳婦生不出孩子,我看了一下,可能要用你那方式。」趙大夫意味深遠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命在旦夕的事,他卻反常的顯得十分興奮。

「我還餓。」她中午就吃一個白饅頭,喝兩管竹子裝的山泉水,果子是啃了幾顆,但不管飽呀!況且她師父老愛夸大其詞,肯定有時間讓她吃飽飯。

「回頭再吃。」趙大夫非要她現在走。

「不行,沒吃飽干不了活。」不肯走的顧喜兒死捉著門口的牆磚,和他拉扯,教人看了有點不忍心。

「好了好了,趙大夫,就讓她多吃兩口,你也餓了吧?桌上還有菜,自個兒來別客氣。」疼女兒的陳氏舍不得她挨餓,端起女兒沒吃完的飯碗往她手里一塞。

顧里正在一旁幫腔。「是啊!將軍不差餓兵,閻王也要喂飽小鬼,不差這一時半刻,前壁村的董老頭我知道,是個頑固又箍門的老頭,他家的人既然沒來請,我家丫丫也不好上門。」

救人不是找罵挨,要是做好事還沒落得一聲好,反而被栽贓不安好心、居心不良,還不如不救。

有一回一名婦人患了闌尾炎,痛得在床上打滾,顧喜兒說要用刀把肚子剖開,切下發炎的地方,結果話還沒說完,婦人的丈夫就拿起鋤頭要打人,罵她惡毒又黑心肝,居然想把人給開膛剖月復。

後來那婦人活活痛了三天後死了,婦人的丈夫居然又到處去說顧喜兒的壞話,罵她心眼兒壞,見死不救。

這可把顧里正氣得一口老血都要往外吐了,立刻去找人理論,卻被轟了出來。

不過後來听說那位婦人的丈夫莫名其妙掉入溝渠里,身上爬滿了有毒的癩蛤蟆,他想從溝渠里爬出來時卻抓破蛤蟆背上的毒囊,被濺了一身毒液,痛苦不堪地找上趙大夫醫治,但趙大夫拒絕了,說他心不好,欺負顧喜兒。

這人為了保命,最後只好去了縣城,花了快二十兩找大夫診治。

趙大夫沒好氣地道︰「縱子如殺子,你們不要太寵女兒了,都火燒眉毛了還計較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顧丫丫,快點背起你的醫藥箱子,一個難產的女人正等著你救,你還吃得下?」那他就真的看錯她了。

「這……」顧喜兒吃飯動作停了下來。

唉,炖得骨頭都爛了的肘子怎麼沒以往有滋味了,叫人難以下咽。

「我背你,你在我背上吃。」牧司默看她一臉為難,想救人又模著扁扁的肚子,心里一軟,往前一站。

「你的腿還要不要了?」有個男人這麼寵她,她怎麼可能不動容,顧喜兒心里發甜,不過嘴上仍是罵了兩句。

「不礙事,我還背得動你。」他輕拍沒受傷的那條腿,表示她不重,他一條腿也能健步如飛。

「你行,我不行,傷上加傷你這條腿就廢了。」她故意說得嚴重,不想增加他的負擔,有傷就得靜養。

「喜兒……」他願意做她的坐騎,帶她走遍天涯海角。

「我來。」顧孟槐大聲一喝,拍拍胸膛,好不豪氣。「我自個兒的妹子我自個兒背,你哪邊涼快哪邊去,八字還沒一撇就想佔便宜,門兒都沒有!妹呀,上來,哥背你,咱腳步穩,顛不到你。」

「嗯。」顧喜兒很熟練的上背,顯然兄妹們之間做過很多回,感情深厚,配合得天衣無縫。

陳氏將小碗里的飯菜倒入大碗中,這樣就不怕飯菜往外灑了,她也能吃得輕松,不用邊吃邊護碗,顧孟泰則默默夾了幾片半肥半瘦的豬肉放在飯上,兩人再一同將碗拿給顧喜兒。

沒能背到人的牧司默目光有些沉,還有一絲絲吃味,那是他的女人,憑什麼讓別的男人背,即使那是她的親大哥,看了依然刺眼……

只是如今名分未定,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將人搶回來,因此他只能拎起頗有重量的醫藥箱子,跟在刻意走得很快的顧孟槐身側。

這時顧喜兒吃太快,噎住了。「咳咳咳……水……」

「給你。」牧司默給了她一壺水。

她連忙喝了一口,把卡在喉嚨的肉咽下去,入喉的清甜讓她感受到他的用心。「你怎麼會有水?」

「你無水不歡。」她愛喝水,尤其是山泉水。

「真好喝。」

「別喝多了,一會兒到了人家家里勤跑茅房。」他特意提醒。

顧里正家的茅房在屋內,砌了磚石只留個孔口,如廁後用水沖掉,沒有穢物,不留異味,所以她再急也堅持回家上茅房,別人家的茅房太臭,她受不了。

「好,听你的。」她喝了一口就不喝,繼續吃飯。

俊雅清潤的面容漾出微笑,瞬間如百花齊放,那抹淡淡笑意掛在臉上,多了包容和寵溺。

十分妒嫉的顧孟槐粗聲一喊。「我也要喝。」

聞言,牧司默輕睞一眼。「你要搶你妹妹的水喝?」

一句話,十六歲少年敗下陣,如斗敗的公雞二焉了。

「哼!我這老頭子真可憐,一把年紀還要操勞,這年頭的小輩也太不濟了,不知讓我老頭子省省腿腳。」

看小徒弟有哥又有情郎心疼,心里泛酸的趙大夫咕噥著,既羨慕又嫉妒,徒弟的好命看得當師父的都眼紅了。

只可惜一個臭老頭哪有小姑娘吃香,講半天也沒人理會,把他氣得額角青筋浮得老粗一根。

顧孟槐體力好、腿勁足,學過武的人還是有點本事,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沒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前壁村。

因為父親是里正的緣故,三村村民顧孟槐都很熟,他一下子就竄到董老頭家門口,自個兒把門踢開走了進去。

此時屋里傳來女子時高時低的哭喊聲,穩婆一直喊著,「使勁、再使勁,不出點力娃兒下不來。」

可是穩婆喊得越大聲,女子的聲音就越弱,最後只剩下時有時無的輕哼,似乎快要沒氣了……

穩婆走了出來,為難道︰「老大爺,要對不住了,孩子是腳朝下,我拉不出來,你們……你們還是準備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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