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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姑娘挨雷劈 第十章 猛藥合歡散

「無媒、無聘、無花轎、無人親迎、沒拜過堂、沒給祖先上香,連名字都未載入祖譜內,更沒抱著大哥牌位冥婚,這算哪門子大嫂,我們鄉下人家的騙婚都沒這般惡劣,娘呀,你真是虧大了……」

騙婚?

仗著牧司情未婚妻的身分,用盡心機才入侯府大門的範紫芊最後只得到這兩個字,簡直是在往她胸口插刀。

當初她就是不想要那些繁文縟節的入門儀式,想著先在楊氏面前混個臉熟,博得她的喜愛,繼而從長媳升格成女兒,她才好順理成章拜楊氏為義母,由婆媳變成無所不談的母女。

這樣待日後牧司默回府後,她便能有意無意的暗示楊氏,長子、次子都是兒子,嫁誰都一樣,她願意為牧家婦,伺候楊氏終老。

愛的是牧司默,定下婚約的卻是牧司情,範紫芊心里對此有訴不盡的怨言,陰錯陽差失去所愛,她怎麼也不甘心。

沒想到她千算計萬算計,卻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楊氏對牧司情的執拗太深,真把她當媳婦看待,讓她無法以未婚之身接近牧司默,人言可畏,叔嫂之名反而將兩人拉遠。

而她自以為聰明的退路如今卻成為絆腳石,無媒無聘即為奔,奔者為妾,非妻也,她連祖先都沒拜過,也未給楊氏敬過茶,至多只有楊氏請族老們喝個茶,認個臉熟,因此她根本不是牧家人,就是個寄宿在侯府的外人。

既然如此她就不是大嫂,也沒資格接掌侯府大小事,甚至半點親也沒沾上,非親非故的,她憑什麼賴著不走?

「那女人居然要我最遲三天後交出中饋,把我經手的所有帳冊和庫房鑰匙,還有府里的對牌一並交出,她好打理打理做個總冊,總不好老勞煩外人……」

她費了多大的心思才將侯府大權搶到手,又出了多少氣力掌管府里資產,既要把面子做得好,讓侯府的帳面有進帳,還要應付她那貪得無厭的爹,以及想摘走果子的牧司謙,她容易嗎?

一個女人要面對的不僅是四面環伺的豺狼虎豹,更要與之周旋,她多麼害怕一切化為烏有,在她把西北侯府當成掌中物後,她的努力和付出絕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可這算什麼,為人作嫁嗎?

她不甘心也真的不甘心,好想將那女人給殺了,什麼神明、什麼位列仙班,這才是假的,故弄玄虛沒一句真話,大家都被騙得團團轉。

「她根本是趕盡殺絕,不給我一條活路,我上哪把帳面抹平,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現在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做不了手腳,那老太婆沒那麼好擺平,當初我又跪又哭,足足在侯府門口跪了三天她才讓我入府……」

想起當時受的活罪,本就怒火中燒的範紫芊更加憤怒,都沖出焚天烈焰了。

「默弟娶的那個村姑不簡單。」簡直是神了,口齒伶俐得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指鹿為馬,還讓人為之信服。

「我找你是為了商量對策,不是听你頌揚神棍的豐功偉業,我都快急死了,你還沒事人似的蹺二郎腿!」氣極的範紫芊砸出一只薄胎玉碗,輕脆的碎裂聲在地上形成一朵瓷花。

她已經裝不下去了,露出暴戾的本性,美人多嬌卻禁不起滿臉猙容,讓花容月貌少了三分顏色。

牧司謙嘲諷,「說是神棍,人家可是有幾分真本事,說打雷就打雷,清暉堂前院都打出三尺深的土坑,伯母還不讓人填平,反而使人開挖,掘出個養魚的池塘。」便是成全那女人的一片孝心,以魚養性、修心。

「那是巧合!她又不是神,張口就來一道響,不過是瞎貓踫到死耗子,誤打誤撞,誰知那老太婆腦子灌水了,居然相信她的連篇鬼話,對我也沒有以往的親近。」範紫芊說得嘴酸,眼神透著冷意。

「你別說巧,還真有點古怪,自從默弟回府後,侯府接連來了兩道雷,還下了兩場雨,這未免太離奇。」牧司謙懷疑是牧司默裝神弄鬼,對于小村姑反倒沒那麼上心,她也就口才好,耍耍嘴皮子罷了。

範紫芊冷笑地朝他一呸。「我看你是被雷給打傻了,冬雷陣陣本就尋常,表示快下雪了……」眼看著就要臘月了,她卻在這兒焦頭爛額,不知道這一劫過不過得去。

被她一說,牧司謙也覺得自己想多了,人若能呼雷喚電還不搞得滿城皆知。

「你呀,輸在手輕心軟,要是一進門先下毒手,此時該哭的人就是她,而不是你在這里摔碗罵天。」

範紫芊一臉怒色的由鼻孔重哼。「我沒安插人進去嗎?可是那兩人油鹽不進,一個也沒收,直接讓黑甲軍入府充做府衛,嚴控防守,我的人進不去,壓根沒法下手。」其實黑甲軍只來了一百名,另外四百名去了城外京畿營,由周強帶隊,教教京軍如何應戰,與敵交手。

而府里的百名軍士則由陳七管著,他們的任務是三班巡邏,防止夜賊闖入,  以及懲處生有二心的下人。

現無戰事,黑虎都成了管事,原先的三名管事降為小避事,听從黑虎的吩咐,而黑虎則歸顧喜兒管。

「侯府這麼大,還怕找不到機會下手?」牧司謙嘲笑她連件小事也辦不好。

殺個人有多難,他這幾年不知為五皇子干了多少骯髒事,手上沾的人命也不在少數,一網打盡,借刀殺人,月黑風高放火夜……真讓他謀劃,無一不成功。

心要狠、手要快,想要出頭便要六親不認,抱對大腿跟著升官發財,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他拚的就是從龍之功,五皇子應允他一旦大事底定,西北侯府就是他的了。

「你說得簡單,里里外外多少黑甲軍,我動得了嗎?」範紫芊這會兒最煩的是三日後的中饋交接,她還不曉得上哪里湊足虧空的銀子,將自己清清白白摘出來。

賠了夫人又折兵,她虧大了。

銀子還是小事,庫房內被取走的御賜之物更麻煩,落在誰手里都是一條大罪,她怕行事乖張的牧司默真會一一去找回來,畢竟丟失了御賜的物件他也是有罪的,輕忽不得。

牧司謙忽地露出陰惻惻笑容,從袖袋中取出一只青花小瓶。「對付不了那個女人,不是還有我默弟嗎?你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始終放不下,我這就成全你,省得你朝思暮想。」

她心口一跳。「這是什麼?」

「好東西。」他婬笑。

「說清楚。」美目一睇。

「合、歡、散。」牧司謙一字一字故意說得很慢,還朝她勾唇、挑眉,意味深遠的點出趣處。

「合歡散?」範紫芊一听,手抖了一下,只覺燙手得想丟棄,偏又緊緊握在手心,玉顏不自覺飛紅。

「怎樣,我是不是對你很好?」他笑著往縴指泛紅的小手模去,光滑柔膩的冰肌玉膚叫人心猿意馬。

「呸!別想佔我便宜,你什麼玩意兒我可是一清二楚,不要以為說兩句花言巧語就能哄得老太婆開心,牧司風那個小表都能把你一鍋端了。」真沒用,佔了兩年的宜春園居然又被搶回去。

一想到被個不及肩高的小畜生趕走,牧司謙神情變得陰沉。

「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貨色?對未婚夫的弟弟起了痴戀之心,這要傳出去你不只要身敗名裂,還會被當婬婦看待,人人唾棄。」他狠厲的一笑,捉起她胸前的衣衫撕碎,隨即將人壓在花桌上,大手往胸脯一覆……

驚呆了的範紫芊不敢大聲喊人,自個兒引狼入室能怪誰,可她又不甘遭此羞辱,張口死命咬上他肩頭,咬出滿嘴的血……

算計來、算計去,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而這時候的牧司默夫妻也有點小爭執,但不傷和氣,純粹是閨房小趣味,鬧著玩。

「啊!你干麼?」顧喜兒捂著小翹臀,不快地瞪了逞凶人一眼。

「我說過什麼,不能在晴天響雷,你明知故犯。」他真的不願她引起各方注目,等他們回到西北,整日雷響個不停他也不管,那片天是他管的,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然而京城里有皇上,有嫉賢妒才的皇親國戚和高官勳貴,他們沒有就想得到,得不到便要毀掉。

我有而人無,我高高在上,我無而人有,搶之奪之佔有之,天地之間我為大。

彼喜兒裝听不懂。「老天要打雷關我什麼事,我是仙姑不是茅山道士  ,只會通靈不會掐指一算。」

聞言,牧司默又好氣又好笑,長臂一伸攬住細腰,另一手又拍了翹臀兩下。「不听夫言,該打。」

「你弄痛我了。」顧喜兒掙扎。

「不痛。」他沒使勁。

「痛。」她擰起眉。

「哪里痛?」他真沒用力,做做樣子而已。

「面子。」超痛。

他默了下,接著又多拍三下。「那就再多痛一點。」

「男人打女人,天理不容。」她哼哼地瞪人,一臉要記恨一千年的神情。

「我沒打你,我是拍,或者你會更喜歡……」說著他在女子最嬌女敕的部位輕撫,一下一下的加重力道,改撫為揉,順著腰溝往上揉搓,再由腰間滑向前月復……

「打住,不許越雷池一步。」感覺腰肢兒發軟,身子一陣一陣的發熱,顧喜兒低吟一聲,連忙伸手一擋。

可是男人像狼,在沒喂飽前永遠處于饑餓中,柔女敕小手不擋則已,一擋全面潰堤,修竹般長指輕握柔荑,十指交握,眸色一深的牧司默低頭吻住粉女敕小口,將人一提抱坐在靠窗的羅漢榻上。

「我們該圓房了,從馬嵬村回京已過數十日了,本侯爺不想再等了!」

「白日宣婬台會引人非議……」她話說到一半,他把手放在她眼楮上,蓋住。

「天黑了。」不算白晝。

彼喜兒噗嘯一笑,藕臂往他頸後一掛。「相公,別忘了你還在重傷中,不宜行房事。」

「關起房門做的事有誰知曉,夫人就從了為夫吧。」他口氣像土匪,但動作十分輕柔,像怕弄傷了玉瓶兒。

「我們府里還有很多混進來的眼線尚未清除,你真能放心?」連宮里的太醫前後來了三位都不是同一掛的,可見他的「傷」多叫人憂心。

不同掛的意思是非同一陣營,也許是皇上的關心,或是後妃的試探,皇子們更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事,傷得多重,能不能領兵。

「他們我還不放在心上。」他在她頸上一咬,聞著顧喜兒身上散發的芬芳。

「牧司默,不要像孩兒般無理取鬧。」顧喜兒取笑他心性像孩子,還耍賴來著,但她很喜歡被寵愛的感覺,很甜,很幸福。

「親親夫人,你知我的,在我干涸的心底,因為你的出現,讓我的人生充滿甜蜜感。」她身上的香氣和糖一樣令人著迷,不是果香,不是脂粉香,是一股宜人的山林息,花和樹,草木與山泉融合的清冽,淡雅幽致。

「牧司默,你真要在今時今地嗎?」她是想過段時日再說,這副身子剛發育不久,還稚女敕得很。

十五、六歲在現代還是個孩子,被法律所保護的未成年少女,在這里卻已經是可以當娘的年紀,文化的差異讓人好沖擊,她不知該特立獨行,或是隨波逐流。

尚未成熟的骨盆不利生產,往往難產或大出血,即使順產也會損及身體,要隔上好些時日才能再受孕,否則容易危及性命。

他一頓,眼中有些許掙扎。「你不想成為我名符其實的妻子嗎?」

「名符其實不用經由這種事,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前提是我們都活著。」

看見他手臂上的傷口又泌出血絲,她心里很不舍,他就是拿命拚前程的人,為什麼非要逼著他站隊,他不能誰也不偏幫嗎?

活著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戰場上的死傷相當慘烈,他每一天都希望自己是活下來的那個人。「及時行樂呀!夫人,也許我們都等不到那一天,所以我希望你能完全屬于我,免得留下遺憾。」

活色生香的妻子就在身邊,真這樣放過她,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男人。

牧司默伸手解開妻子的衣帶,漸漸升高的體溫讓彼止喘息聲加劇,眼楮閃動著熾熱的光芒。

彼喜兒失笑。「不要如此激動,小心樂極生悲。」

就像顧喜兒說的,老天爺似乎也不想讓牧司默太順利抱得美人,他剛要將妻子納入懷中之際,窗戶夕突然出現一顆頭……不,是一個男人,他全無聲息的現身,沒注意到打斷什麼好事。

「將軍,您要的人小的帶來了。」

牧司默一聲低咒,「小黑,你想清蒸還是紅燒?」

他想剝了那一身虎皮,高高掛起,讓人知道什麼叫前車之監。

「將軍,小的不叫小黑,小的是黑虎。」怕他貴人多忘事,黑虎將自己的代號重申一遍。

「管你是小黑還是黑虎,你眼楮被鷹啄了嗎?滾遠點,一會兒再來!」他大喝。

「是,將軍。」黑虎才走三步又回頭,差點讓他家將軍提刀砍人。「將軍,  一會兒是多久?」

牧司默俊美的臉黑了  一半,控制著將某人頭捏爆的沖動,低頭看著正無聲輕笑的小嬌妻,一時悲憤又無奈。「有多久就多久,我和你到老不相見都成。」

「將軍,小的十九,不老。」他娘還等著他回家娶媳婦。

他忍、他忍……他不想忍。「滾——」

「是,將軍。」

眉頭緊蹙的牧司默正在反省,為什麼他的兵士不帶腦子,他把他們教得太好了嗎?只會服從命令,卻不知變通。

嗯哼,全都給他等著,回去後操死他們,從黑甲軍中再精挑出百名青鷹衛,做為妻子的護衛隊!

「你還笑。」看妻子笑了,他也跟著笑,不過是苦笑。

越說顧喜兒越開心,迷戀的看著顏值爆表的丈夫。「我覺得你的運氣挺背的,每一回都不成事。」她都要同情他了。

「你怎麼不說是小人作祟。」他忿忿的說道,一拳往榻上擊去,羅漢榻面出現拳頭大的凹陷。

「你是指陳七他們?」她捧月復笑到肚疼。

牧司默咬牙切齒。「一群見不得別人好的兵痞子,自己娶不到老婆還不讓我有老婆抱。」

「乖喔!小默默,咱們吃肉也要給別人喝喝骨頭湯,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年頭得紅眼癥的人不少,咱們要有一顆體恤的心,讓人知道咱們殺人放火也做菩薩。」有顆慈悲心才能立地成佛。

「夫人,你在做什麼?」說好的同舟共濟呢?他怎覺得她坐在船尾,眼睜睜看船頭的他溺水。

「幫你模模頭。」他的頭發好軟,一點也不硬。

「我要的是安慰,不是安撫。」他們兩人之間麗誰比較孩子氣,夫人好淘氣。

彼喜兒不解。「有什麼不同?」

「安撫是情緒,安慰則是……」身體。

「將軍,一會兒到了沒,夫人的婢子等很久了。」黑虎這次學聰明了,站在老遠大喊。

「這黑子……」牧司默又換了名,可見有多惱。

「先將人帶下去休息,明兒再見也不遲。」不急于一時,她還能應付,一雷在手,萬夫莫敵。

「听見夫人說的話了沒,帶去邊角小屋。」離他們遠一點,省得又來壞他的好事。

邊角小屋位于正屋東側的下人房,連棟的兩層樓屋子,有獨立的小院子和洗漱間,與主屋隔了一道牆。

「是,將軍。」

「奴婢告退。」女子的聲音嘹亮,中氣十足。

「別皺著眉,既來之則安之,我既然決定嫁給你為妻,就沒想過獨自享福,推你去擋刀,夫妻是風風雨雨都要一起渡過,誰也不能丟下誰,我是心甘情願。」他若不離,她便不棄。

「喜兒,你真好,為了我的事讓你受了不少屈辱,甚至因為娘的緣故,至今還沒法將那兩人趕出侯府。」牧司默無奈,那兩人留著就是禍害,防不勝防,比附骨之蛆還難清除。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在陪伴了自己多年之後,楊氏還是舍不得當長媳看待已久的範紫芊,想留下她作伴,不讓走。

範紫芊一留下,牧司謙當然也不肯走了,雖然他被踢出僅次于主屋的次院,可卻厚臉皮的在楊氏面前跪求收留,最後成功佔據了客房。

如果楊氏知曉她昏迷和中毒是出自這兩人的手,她還會老好人似的讓他們多留一年半載嗎?

彼喜兒搖頭,讓丈夫將她松開的衣襟攏好。「你猜三日的期限內,範紫芊能湊足虧空的銀兩嗎?」這才是她感興趣的事。

「不能。」牧司默搖頭,她沒那麼大的本事。

「你確定?」她躺入丈夫懷中。

牧司默冷笑,以指輕撫妻子白皙柔女敕的臉頰。「已經花掉的銀子要如何拿回來?她在算計侯府時可沒想過會東窗事發,把侯府的銀子當她自己的嫁妝銀,愛怎麼用就怎麼用。」

事實上範紫芊沒有嫁妝銀子,她不是嫁進侯府,而是穿著單薄彬在侯府門口求楊氏讓她入門,自稱是淨身出戶,不帶走尚書府一根針線、布頭,她說會用行動顯示她的決心,絕不回頭。至于女乃娘丫鬟,則是所謂忠僕,不離不棄跟上門。

「那我不是吃虧了?」顧喜兒鼓起腮幫子裝氣憤。

「不愁,為夫替你討回來。」他渾子的名聲又要傳遍京城的每一個角落了。

範紫芊的確湊不齊歷年來她大肆揮霍的銀子,她憑什麼要還,花了就花了,還能叫她吐出來不成?

她早把侯府產業看成是她的,她用自己的銀子沒有什麼不對,買買首飾,看看布料,讓書畫鋪子送些字畫、紙硯進府沒什麼大不了,順手弄間鋪子也是為大家著想,只不過鋪子記在她名下罷了。

兩手空空入侯府的她如今身價非比尋常,七間鋪子、兩間酒莊、莊園三座、良田百頃,好幾箱子的珍珠、瑪瑙、翡翠和各色寶石,以及三尺高的血珊瑚……當然銀子也不在少數。

只是她一樣也不會拿出來,她的就是她的,別人休想伸手,她藏都不藏的認為是她辛勞所得。

面對顧喜兒索要帳冊和庫房鑰匙,她起先惶恐不已,深怕多年算計一夜落空,可是有了牧司謙給的小瓷瓶後,她一下子底氣充足,不再惶惶不安,也多了些勢在必得的膽氣。

此路不通就另闢蹊徑,她不信以她的姿色會有男人坐懷不亂,比起言行粗鄙的小村姑,她是一朵芙蕖池里坐,不撩人也動人。

「二弟,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我給你煮了老鴨酸菜湯,你喝了暖暖胃,早點歇歇。」她終于等到了  ,皇天不負苦心人。

在侯府這些時日,範紫芊手邊倒是有不少可用之人,雖說有黑甲軍守門,她進不了正院,但是她可以讓人盯著,等牧司默出院子,她再派人跟上,看他去了哪里,她好去堵人。

也是給她得了個機會,牧司默一人去了書房,一待就是好半晌,直到入夜掌燈時分都還在。

「你來干什麼,出去。」目光一沉,牧司默冷視著不請自來的女人,疾言厲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他的冷顏以待不但阻止不了小露玉頸的範紫芊,她蓮步款款,笑若春花的端著一盅湯走入書房,還故意扭腰擺臀,挽起繡了紅杏鬧春的袖子,露出凝脂般的皓臂。

北風起,在屋外吹得呼呼作響,星子黯淡,半圓的月被雲層遮敝,隨著天氣越來越冷,眼看著就要落大雪,霜白上了屋檐。

牧司默在酷寒的北方待過,故而眼前的一點冷意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刻意穿得少的範紫芊卻凍到口吐白煙,要不是手上多了熱湯,怕是身子都凍僵了,哪還能這般姿態撩人。

「你性子還是這麼急,想當初我們在江南游湖時,你看見一條大魚還跳下湖捉,捉不到就不肯上船……」那時候的他像牛犢子,一味的橫沖直撞。

「什麼意思?」他最不願想起的便是那段荒唐歲月,為了一時的恣意張狂,而將家人拋在腦後。

「你想不起來我議嗎?二弟……不,小牧,我從未忘記過你。」想著曾經的年少輕狂,範紫芊壓抑不住內心情意,縴手一伸就想撫模思念已久的俊顏。

他倏地避過,黑眸多了怒色。「你究竟想干什麼,男女有別,別逼我動手,自己走出去。」

「你真的忘了我是誰嗎?你再想想,那一夜我們都喝醉了,你說過我若是女兒身,你便娶我過門。」那時她高興得都哭了,回府後就等著他請媒人上門提親。

等媒人真的來了,她欣喜若狂,含羞帶怯的一點頭,打算親繡鴛鴦枕頭和嫁衣,笑做新嫁娘。

誰知她的未婚夫姓牧沒錯,卻是她心上人的兄長,為此她想過退婚,為自己據理力爭一回,只是她才一開口就被父親狠甩一巴掌,大罵她不知羞恥,還把她關進滿是蟲蟻的黑屋子里面三天,嚇白了臉才被放出來。

牧司默冷冷的一眯眼。「你是範仲卿?」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範仲卿有點女氣,果然如此。

見他說出她用過的假名,範紫芊頓時面上笑花朵朵,想要靠近。「仲卿是我弟弟的字,我借來一用。」

「站住,不許再往前。」他驟地起身,和她隔著一張桌子,孤男寡女,他不會給人留下話柄。

聞言,範紫芊泫然欲泣,好不可憐。「我們敘敘舊也不成嗎?我可是為了你當年的承諾而來,你不能不要我。」

今天她非拿下他不可,這世上沒有柳下惠,只要她敢豁出去,想要哪個男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範紫芊的自信來自她在男人堆里無往不利,習慣了別人看她看到兩眼發直的眼神,認為自己美若出水芙蓉,令人為之迷醉。

「沒什麼舊好敘,而且我已經成親了。」他認識的是小矮子範仲卿,不是半夜發癲的尚書千金。

看來真的要想辦法把她送走,不能因為母親心軟而留她在府里興風作浪,必要時他會親手割破她的咽喉。

「那個小村姑配不上你!她言語粗俗又不懂京城里的人情世故,開口閉口我們鄉下,根本帶不出府……」她才是最適合他的賢內助,能幫他將侯府里里外外打理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沒等她說完,厲眸冷冽的牧司默大喝一聲。「住口,別給自己找難堪!我很中意自己的夫人,她很好,沒人及得上她萬分之一  ,我不想听見別人說她一句不是。」

「包括我?」一見他提起那女人時眼中泛起溫柔,範紫竿嫉妒地快要發狂,咬痛了舌頭才平靜一些。

「你算什麼,在她面前你什麼也不是。」牧司默冷哼,妻子一道雷就能劈得她灰飛煙滅,再無此人。

「你……」听著心上人對另一個女人的維護,範紫芊恨到牙根都要咬碎了。「好,她樣樣好,事事獨特,我不和她爭,不過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朋友,喝了這碗老鴨湯表示斷了你我的過去,以後我絕口不提曾經。」

「真的?」他眼露疑色。

「真的,我也不是那麼不知羞恥,今天我來,就當是了結一段情緣,範仲卿是你兄弟,你信他一回吧!」範紫芊語真情切的掀開盅蓋,一股令人胃口大開的酸菜氣味頓時飄了出來。

說真的,牧司默也有些餓了,但他並不太想吃那盅老鴨湯,他對孤身夜訪書房的範紫芊並無好感,可是「範仲卿」確實是他的朋友,看在曾一起拚酒的分上,他勉為其難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老鴨湯,一口氣用完。

抬起頭往外一看,天色不早了,一朵朵曇花正在綻放,一絲絲、一縷縷的清雅花香飄散開來。

今年的第一場雪終于落下了,雪花落在樹梢,樹和地面漸漸變成銀白色,本該是感覺到冷意,但是牧司默卻渾身不對勁。

「侯爺,是不是覺得全身發熱了?」範紫芊掩上書房的門,她縴細手指解下白底撒紅苟藥白紗褙子,輕輕一勾,海棠色繡縷金百蝶穿花腰帶隨之落地,她就穿著一件掐腰碎花百褶裙,鞋襪已月兌掉,珍珠白的小腳瑩瑩生輝,好似那夜里開放的曇花,美得不可方物。

「你……你在湯里放……放了什麼?」

一股猛烈的邪火從小骯竄升,牧司默渾身火熱,連胸口都熱得喘不過氣,幾乎要站不住。

「合歡散,你感覺如何?」範紫芊將裙子解開,是一件薄透的褻褲,露出潔白的小腿,月兌掉里衣,一件桃紅色的肚兜包裹著胸前豐腴的小兔子,遮也遮不住。

說實在的,她還真覺得冷,風一吹就打了個冷顫,但想著即將到來的溫存,她的心就火熱無比。

「無恥!」他忍著灼熱,將已經放涼的茶水一口飲盡,漸漸發紅的雙眼盯著朝他靠近的身影。

「無恥又何妨,只要能得到你,我什麼都敢做。」一旦他倆有了肌膚之親,他就不能不對她負責。

範紫芊和牧司謙事先串通好了,由她出面將下了藥的老鴨湯給牧司默喝下,等藥性發作成就好事,他再帶人來捉個現行,她會哭得泣不成聲,堅稱自個兒是被強迫的,要牧司默給她一個名分。

堂堂兵部尚書之女還當不了正室嗎?她只要以死相逼,總會得償所願,村姑算什麼,滾一邊去吧!

她都打算好了,到時假意在牧家祠堂前上吊以表清白,她不信楊氏不出面解決,再鬧到皇上面前就更萬無一失了。

「休想!你的陰謀詭計不可能得逞……」熱,好熱,熱得全身發燙,想將全身的衣物撕破。

外面下著雪,豆大的汗卻從牧司默額頭滴落,他的臉和手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彷佛能听見汗水滴向地面的滋滋聲。

範紫芊嬌笑,「不用抵抗了,沒用的,合歡散除了男女合歡,否則解不開藥性,你還是乖乖跟我成就好事吧。」

突地,書房的門被一腳踢開,顧喜兒沖了進來。

「不要臉!老娘的男人你也敢肖想!」她非劈死她不可,一道水桶粗的疾雷送她回老家。

「等等,不行……」

挺著僅剩的意志,牧司默一把抱住妻子旋身一繞,一掌拍向幾乎一絲不掛的範紫芊,芊,她瞬間如一塊破布往窗戶飛出,落在幾名正往書房巡看的黑甲軍跟前。

這時牧司謙也帶人來了,看到的就是跌落雪堆的半果美女,掙扎著要爬起來又往下跌,試了好幾回仍面朝下趴著。

忍到全身快著火的牧司默抱著妻子往書房的軟榻躺下,迫不及待想卸掉她一身累贅,用自己的雄偉沖撞她,與之雙飛,讓熊熊烈焰將其焚燒。

他好熱,熱到快融化,顧喜兒就是一道甘泉,滋潤他干裂的身體,他覺得這就是他要的,他要佔有,要騁馳,要攻城掠地——

「不行。」

他正要挺身入巷,傳說中的麻雀腳用力將他踢開,落地前他看到那雙美腿又白又女敕,勻稱修長。

「你男人快要爆了,你還一腳將我踢開,你是不是想我死呀!」他若爆開了,會不會尸骨無存?

「不要大吼大叫,我就是不想你死才將你推開,我剛探了你的脈,你中的是七日合歡散。」衣衫不整的顧喜兒死命壓著丈夫,取下發間簪尾尖細的嵌寶石蝴蝶簪,朝他八穴位一個一個插下去。

「七……七日合歡散?」

和一般合歡散不同嗎?

牧司默感覺到一陣陣刺痛,接著身上的熱稍微能控制,他也恢復一些神智清明,但身體仍火燒似的灼燙。

「普通的合歡散只要交歡過後便會無恙,而七里口歡散顧名思議要連續合歡七天才會徹底解毒。不是我小看你,而是沒人撐得過,最後不是死于虛月兌便是爆體而亡……」她必須將他的熱導出來一點。

「喜兒,我的好喜兒,你快幫幫我,我……我好難受……」

「我這不就在幫你了?你忍一忍,我先放血……」額頭冒出薄汗,顧喜兒將他的指月復戳出一個小洞,黑血瞬間流出。

牧司默感覺不到疼痛,他某個地方的脹痛猶勝于幾個小孔,等他十指都被扎了,各擠出三到五滴血後,他臉上的熾熱才稍微退了一些,模起來沒那麼燙手。

不過這是治標不治本,只能減輕一些毒素,不能完全根除,最多將七日改成三日而已,不過也算是救命了,要真的持續七日,到了後幾日出來的可都是精血,西北侯府就真要掛上白幡了。

「喜兒,夫人,我還是不舒服,你看……」

臉一紅,顧喜兒臊到不行。「還好我跟師父學了醫術,不然看你怎麼辦。」

「夫人,我的好喜兒,為夫想圓房……」再忍下去真要廢了。

「回房去,不要在這里。」書房的隱蔽性太差,外面又有一群人,她真的不想被人圍觀。

「好。」牧司默倏地將妻子抱起,足下一點便出了書房,細雪輕下的冷風繞不熄他一身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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