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妻 第七章
第四章
「侯爺……不會嗎?娘說你長我那麼多歲,雖然還沒娶妻,但怎麼也會有通房的丫頭……」
凜瀾看著她輕搏著眉、表情納悶,那完全不加掩飾的情緒,讓他想起兩人初遇的那一日。
那年她才八歲,時光荏苒,小姑娘月兌去稚氣,出落成清麗絕色,但那脾性、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如一,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想起她剛剛摘掉他的面具後說的話,手指輕撫過疤痕的動作,讓他的心微微顫動。
他抓握住她的手,俯身吻她的唇。
……
亥時,靖遠侯府大喜的喧鬧樂音已平息,四周陷入一片靜謐。
凜瀾連燈都沒提,就著夜色,熟稔的穿堂過院,終于來到王府一處鄰近花園的偏靜院落。院落不比主寢院落寬敞,一踏進院子,淡淡的藥草香味竄入鼻息。
凜瀾推門而入,一眼便瞧見一抹縴柔的身影躺在靠窗的竹榻上。
似乎是听到推門的聲音,躺在竹榻上的女子猛地睜開眼,眼底映入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大驚失色的起身。
「侯爺!」
「躺好!」凜瀾沒給她起身行禮的機會,大步一邁地走到榻邊,一掌壓住她的肩,輕喝。白微被迫躺了下去,驅走了身邊的丫鬟青果,才努了努蒼白的唇︰「大喜之日,侯爺還跑來我這里做什麼?」
嘴上是這麼說,但她心里卻是激動得沸騰著。
這證明,凜瀾是在意她的。
否則他不會在听到她的病況,立刻拋下新婚妻子,匆匆趕來看她。
凜瀾看著她蒼白得無一絲血色的臉,一雙浸潤著氤氫水氣的秋眸藏著哀怨,他嘆了口氣問︰「心疾又發作了?」
白微是他兩年前在邊境的雪岳城救到的女子。
雪岳城位在萬興和外族的交界處,小小的城卻是萬興朝的軍事要塞,多年來有著萬興軍將駐守,抵御外族侵犯。
那年,他協助大將軍墨鷹雄驅敵,意外救了一個差點被外族凌辱的醫女白微。
白微為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留在雪岳城醫治傷兵,滔野的命也是她救回來的。
之後,他遇襲,她又為他擋了一劍,淬毒的劍從她的後背穿透胸口,毒液侵蝕了她的心髒,讓她因此落下了心疾。
白微雖為醫女,卻不懂外族用毒,這兩年下來,自研出的藥僅僅能舒緩心痛的感覺,卻解不了毒。
他對她一直有愧……
白微凝著他憂心的模樣,朝他伸出手,嘴角揚起蒼白而虛弱的笑,軟軟的開口︰「沒事。但若侯爺能抱抱微兒,微兒會舒服一些。」
凜瀾沉著臉沒說話,卻走上前將她抱起。
偎靠在心愛男子的身上,她聞到一股他身上不屬于他的味道,心澀澀的抽了起來。
她恨自己不是生在權貴之家,只是一個略懂醫術、身分卑微的醫女。
即便她舍命相救,卻抵不過自己高攀不上凜瀾的事實,不爭,或許連成為他的側室的可能都沒有。
她抑下內心的不甘與激動,用極度淡然的語氣柔聲開口︰「侯爺回喜房去吧!微兒沒事了。」
凜瀾抱著白微縴柔得彷佛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身子,扣住她瘦出了尖尖下巴的小臉,審視一番才冷聲開口︰「我讓于大夫進府來給你把把脈,他看過,我才放心。」
毀容後,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武藝修練上,之後從了軍,馳騁沙場保家衛國成為他的人生。
對女人,他寡淡得沒半點心思,一直到他救了白微,之後白微舍身相救,她自此走進他的生命里。
她跟著他回到侯府,卻是不要名分,以著醫女的身分留在府中。
凜瀾對她的感情一直是恩大于情,但他感覺得出,白微對他的慕戀以及莫名的執著。
他不只一次告訴過白微,他此生的柔情只會給一個人。
未在大街上遇到墨玉萌前,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一個人是誰,但那日的重逢,他確切明白自己的感情肴了歸宿。
也因此,他對與白微的相處更加拘禮……像在乎一個妹妹一樣。
感覺他的疏淡,白微心頭一陣惱火不甘,面上表現出的卻是與世無爭,淡然地說出了違心之論。
「微兒自己是醫者,侯爺真的不必為微兒費心。」
從以往的相處白微便知道,凜瀾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所以她即便明白他的心意,依舊帶著一絲奢想。
她相信她忍、她退,不敢逾越,終有一天,他的人、他的心,都會完完整整屬于她一個人。
只要他還在乎她,她就不會放手!
「醫者不自醫,渡人難渡己。別讓我擔心。」
他扶著她躺在榻上,這時在夜半熟睡時被強挖出診的于大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
待于大夫替白微診脈開了藥方子離開後,凜瀾讓青果跟著去取藥,看了看時辰,才想起被他丟在喜房的墨玉萌。
方才太緊急,他見她跌下床卻沒去扶她,憶起她睜著一雙淚眸疑惑的瞅著他,心里突地涌上愧對。
他略定了定心思開口︰「晚了,你早些歇下。」
白微卻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侯爺,先別走。」
凜瀾一愕,前一刻她還催趕著他回房,現在怎麼突然想留他了?
他的反應快得幾乎讓人難以捕捉,但白微還是發現了。
「侯爺身上還有傷,讓微兒幫你看過確定無礙再走。」
揣錯她的心思,凜瀾暗暗一赧,在窗邊長榻坐下後,任她替自己月兌上的衣服。
第五章
凜瀾一離開,春直和夏內便匆匆進了喜房。
一進喜房,見著主子披著一頭散亂青絲,手緊拽著裹著身子的喜被,額角撞青了一塊地怔在原地發呆。
「小姐……夫人……」
夏內驚見她那模樣,急慌上前,沒留意到地上的干果,差一點跌倒。
她穩住身體定楮一看,原本鋪在床上的干果散落一地,居然還有主子的兜衣、褻褲?
兩個丫鬟窘紅了臉不敢多問,上前去把墨玉萌扶起。
直到此刻墨玉萌才回過神抓住春直的手問︰「侯爺呢?」
墨玉萌還弄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是她沒學好那門功課,沒讓他盡歡,惹怒了他,所以他才拂袖離開嗎?
這樣……算圓房了嗎?
她心里滿是疑惑,又思及自己下床時狼狽跌了一跤,他看到了卻沒過來扶她,心里悶得發疼。
為什麼?
他真的這麼生她的氣嗎?
主子問起,春直想起侯爺的護衛硬要闖喜房的急切,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回話。
墨玉萌抬頭看向春直才發現她嘴角青紫,還殘留著血漬,擔心地問︰「春直,你怎麼受傷了?」
春直心一跳,不知該說不該說,酌量了許久才避重就輕帶過,「沒事……奴婢打盹,撞了下。」
墨玉萌滿心掛念的是凜瀾為何離開,沒去細想精明如春直,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春直發現主子一臉怔然,輕搏著眉,好似努力思索著什麼難解的事,突然間有些心疼主子。
未出嫁前,她從未在主子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春直有些憂心,又禁不住想,也不知是何等重要緊急的事,居然讓侯爺在洞房花燭夜都還沒過完就把主子晾下。
她納悶,見夏內已經利落收拾好地上一片凌亂,準備替主子處理額角的傷口,開口便道︰「夏內你伺候著,我去問問。」
片刻後,當春直回到主屋內寢,墨玉萌忐忑地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因為是跟著墨玉萌嫁到侯府的陪嫁丫鬟,她誰也不識得,最後想到侯靠身邊那個冷面護衛朔風。
要撬開那木人的嘴費了春直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問出來,她卻不知該怎麼復命了。
躊躇了片刻,春直才開口︰「朔風說侯爺去了隱院。」
「什麼地方?」
「听說是侯爺療傷的地方。」
墨玉萌想起,剛剛見他的肩膀和腰月復都有傷,難道是扯痛了傷口,不想讓她擔心,才走得那麼匆忙嗎?
思及這個可能,墨玉萌眼底的迷茫退去,恢復原有的清亮。「夏內幫我更衣,我們去看看。」
「夫人……您才剛剛嫁過來,還是安分點。哪有新娘子在洞房花燭夜亂跑的?」
「誰讓新郎館在洞房花燭夜亂跑。」
除了看他的傷勢,她也得問問,自己是不是被嫌棄了?
听到她的回答,春直一怔,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