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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緊夫君金大腿 第四章 大爺來接人

依稀……是當年那個救了她也嚇得她夠嗆的人,只是身形更為高壯,肩膀更寬,背脊更為挺直,而面容輪廓……不能再稱之為少年郎了,經過三年多的歲月洗禮,于樂鳴秀而言還是上一世到這一世,那幾近獸化的少年郎已長成二十歲出頭的高大青年。

猶然記得他異變時的目瞳,濃眉大眼,亮如黑曜石的眼中不見一絲眼白。

但這一世再次重逢,落入樂鳴秀眸底的他,渾身玄黑的衣著與披風讓他彷佛與胯下坐騎形同一體,襯得那張麥色面龐輪廓深明,那兩道濃眉依舊如劍飛挑,眉下的一雙深目黑白分明,即便隔著一小段距離望去,仍可感受那目中神俊,攏著勃勃生機。

颼颼颼——忽地一陣箭雨從昊極宮大殿門外射進!

箭雨瞄準的目標物自然是擅闖王廷大殿的不速之客。

樂鳴秀根本不及叫喊,亦叫不出聲,就眼睜睜看著那闖進來的一人一獸瞬間化成一道黑風,一個飛躍竟已越過整座殿堂,跳上丹陛,那頭巨獸再來一個甩尾,把數根近身的飛箭盡數掃落。

「停!住手!快快住手啊!會誤傷君上的,弓弩隊住手!」一向隨在蕭陽旭身邊服侍的溫公公在此刻展現出護主的氣魄,硬是挺身出聲,就怕前來救駕的皇家弓弩手貪功冒進。

單單這一瞬間,樂鳴秀是看出來了,這就叫「擒賊先擒王」。

萬箭齊發,那一人一獸就仗著藝高人膽大,倏忽間移到帝王所在之處,盡管單槍匹馬沒有任何應援,卻能拿北陵君上當盾牌。

而蕭陽旭若想月兌困也並非不能,只要他迅速退下丹陛,離他的寶座遠遠的,北陵的皇家侍衛必然一擁而上將他護住,對方想挾持他便已失去先機。

可惜蕭陽旭被人打蛇打七寸,身為北陵一國之君,要他第一時間退下丹陛逃命,任寶座所在的位置遭人佔領,感覺像是將王位拱手讓人了……他辦不到!

于是丹陛上形成對峙之局,蕭陽旭抽出腰間王劍直指侵略者,溫公公與一干近身侍衛圍在丹陛下方,弓弩連發已止,侍衛們全亮出兵器、擎刀在手。

各國使臣們早嚇得四散奔竄,但大批禁衛軍追著「刺客」沖進昊極宮,把大殿大門堵得水泄不通,使臣們一時間也逃不出去,只得往大殿的邊邊角角一撤再撤,自個兒尋找避難之所。

唯有樂鳴秀還跪坐在原處,不是被嚇到腿軟跑不動,而是錯愕到不知該如何反應。

「金玄霄,單憑你一人一獸想霸佔我北陵王廷,作你的春秋大夢!」蕭陽旭氣到幾乎怒發沖冠,王劍出鞘,銳氣凜凜,倒也不墜他身為君上的氣勢。

無奈他的怒火和氣勢彷佛重拳擊在棉花團上,半點不著力,就听黑毛獸上的男人懶懶哼了聲,道——

「爺罷佔你北陵王廷作甚?吃飽撐著嗎?都說是來接人的,接我金玄霄的人,閣下火氣這麼大,如此易怒,若被氣死過去可如何是好?」

「你!」蕭陽旭俊龐一陣青一陣白,額角鼓跳,若非顧忌那頭宿獪低咆露出利齒的惡獸僅離他一臂距離,他手中王劍大有要往前一送之意。

金玄霄卻不理會,目光朝丹陛下一瞟,微揚聲道︰「跪坐在那兒干啥?還不過來?」

隔著一小堵侍衛人牆,樂鳴秀與他四目相接,遭他突如其來發話,她背脊一凜,暗暗吞咽唾津,心音已大到能鼓動自個兒的耳膜。

她再次成為許多人注目的點。

事到如今,可還有其他路能走?

樂鳴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重新打起精神,盡可能讓自己盈盈立起,表面鎮定從容,甚至微微著笑意,她舉步踏上丹陛的殷紅石階。

不知是殿內氣氛過于緊繃,抑或是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自在模樣裝得太真,見她一步步踏上來,幾名圍攻的侍衛在面面相覷後竟都乖乖讓了道,令她能夠通行無阻走上丹陛。

「听說你在尋我?」

頭頂上方響起男人慵懶的問聲,樂鳴秀粉頸輕垂,微羞般斂眉。「……是。」溫馴應聲,內心卻是納悶至極,今日昊極宮大殿上發生的事,她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

她拿他金玄霄的名頭行事,欲掙月兌北陵後宮這座籠城,事情都還沒得出個結果,他竟然就知曉了去……「听說」、「听說」,他究竟听誰所說?

金玄霄笑笑再問︰「如今尋到我了,可歡喜?」

樂鳴秀不禁又暗暗咽下唾津,柔聲答道︰「再歡喜不過了。」

耳中似乎捕捉到一聲極淡的冷哼,她不及分辨其意,男人已略帶霸道出聲——

「上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探到她面前,是相邀亦含命令。

蕭陽旭絕不容許到嘴的鴨子就這樣飛走,用計使謀,他在樂氏女身上可是耗時了三年多,今朝一變,他豈能善罷干休!

「金玄霄,你當真以為自己入了無人之境,我北陵王廷任你說來便來、說走就走嗎?」他覷見溫公公以眼神示意,知道已有一支禁衛軍精銳繞到殿後,圍勢滴水不漏,只待他一聲令下。

樂鳴秀不等金玄霄回話,兩只手心微汗的柔萸驀地握住他的大掌。

她很怕,形勢已然如此,她能依靠的僅剩下眼前這一人一獸。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毫無退路,今日若不隨金玄霄闖出一條道來,後果不堪設想。

下一瞬,她根本沒使什麼力氣,人已被帶上黑毛獸背上,落入男人懷間穩穩跨坐。

忽然間居高臨下,她能清楚看見蕭陽旭恨到五官微微扭曲的表情,她是把他得罪狠了,而經歷過上一世那種無路可逃的巨大無力感,她當真痛恨此刻這種不著邊際、無法掌握自身的感覺,彷佛形勢所逼,她又要淪為某人手中的一粒棋。

她以為的那個「某人」突然往她腰月復前橫來一臂,很理所當然地將她往懷里箍緊,沖著蕭陽旭笑笑揚聲——

「雖非進到無人之境,但爺想來便來、想走就走,還真不是難事。」氣死人不償命般地一個擠眼,問︰「閣下要不要試試?」

「給孤拿下……呃!」喉頭頓時被掐住。

事情發生盡在瞬間,樂鳴秀處在視野「最佳位置」,本應看得清清楚楚,但說句實話……箍緊她不放的男人出手著實太快,加上胯下那頭大獸似與主人心意相通,一人一獸驟然異動,等她回神定楮,蕭陽旭的咽喉已被男人蒲扇般巨掌緊緊扣住,手中王劍遭黑毛獸張口咬下、一甩,只聞「磅啷——」一響,不知被甩到哪兒去。

可想而知,溫公公以及一干禁軍侍衛登時驚成一團,叫喊聲不絕于耳。

樂鳴秀根本听不清楚他們叫嚷什麼,因她整個人已被帶起,隨著黑毛獸的閃避、跳躍、飛踵,她本能地揪緊巨獸黑毛,雙腿用力夾緊。

砰——嘩啦啦——

轟天般大響,天光陡亮,勁風拂來,黑毛獸竟一個踵高撞破大殿瓦頂!

「放開我家君上!」、「放開君上饒你不死!」、「放開君上啊!」

殿內殿外的侍衛們紛紛吠個不停,埋伏好的弓弩手不敢輕舉妄動,就怕自家君上被拿來當盾牌,射出的箭會全往他金貴無比的身軀上招呼。

即使被箍緊腰身,樂鳴秀仍禁不住想伏低身子,她實在自顧不暇呀,在極短時間內得適應黑毛獸躍上躍下、非比尋常的跳躍力,更得努力保持平衡,用盡全身力氣不讓自己被甩飛下去,周遭發生何事她根本不及看清,卻忽聞身後男子一陣冷笑,清聲朗朗——

「應諸君所求,有何不可?」

樂鳴秀勉強穩住心神,抬眸去看,恰見滿臉漲得通紅、漲到雙目都已微突的蕭陽旭驟然被人從昊極宮瓦頂上拋落。

蕭陽旭身形也算得上高大,但被金玄霄一手制住要害,直接提上瓦頂,竟半點不能反抗。

她震驚于這個獵狼族男子的力氣,更震驚他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囂張行徑。

底下的宮人和侍衛們叫囂著要他放人,他金玄霄說放就放,健臂一揮,五指一松,把一國之君當成破抹布般扔將出去。

擠在下端的眾人自然又是一陣驚呼狂叫,然而樂鳴秀耳中听得最最清楚的卻是身後男子張狂清朗的笑音。

就在宮人與侍衛們忙著接住自家君上之際,金玄霄哈哈大笑,騎著大獸一躍已出幾丈之外。

來時,一人一獸,去時,獸背上多添一人。

他接走屬于他金玄霄的人,揚長而去。

這座北陵王廷,確實任他來去。

後有追兵。

無須蕭陽旭發令,何況被掐到幾乎昏迷的他眼下八成也無法發令,北陵王廷的禁軍統領很有自覺地率領精銳追擊出來,可說是傾巢而出了。

然,怪的是,禁軍侍衛們剛追出王廷,胯下坐騎忽地不受控制,紛紛原地釣蹄打轉,在馬鞭狠狠疾揮下竟還倒退,若把它們打狠了,便發狂環跳直接把背上的人給甩飛。

樂鳴秀沒法再看仔細,她人已被帶遠,王廷外有一小支馬隊前來相迎。

「爺,事都辦妥,人已接出。」中年瘦漢一見金玄霄便快聲稟報。

金玄霄頷首,無甚表情。「撤。」

「是!」十多名漢子異口同聲,隨即調轉馬頭往城門奔馳。

樂鳴秀可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能穩住心神,腦中轉著那中年瘦漢的話,對方適才說「人已接出」,指的……是她嗎?還是說除她以外,他們還接走什麼人?她欲與金玄霄長談一番,但毫無機會,他們一路奔出北陵盛都,非常地通行無阻,原來連城門守衛也被他的人馬控住,想來是出其不意才能以少勝多,城門這邊無法及時傳遞消息,莫怪王廷與盛都內外的兵力完全不及反應。

一出盛都王城,樂鳴秀發現前來與他合流的手下越來越多,漸漸有百數左右,近百頭駿騎齊齊往北邊奔馳,氣勢驚人,樂鳴秀心里越發著急,再顧不得時機對否,硬是在勁風撲騰中抬頭、對著身後男人奮力張聲——

「金玄霄,我得去尋我阿娘和族人,得快啊,我怕……怕蕭陽……啊!」

驚叫陡地沖喉而出,全因男人橫在她腰月復上的那只鐵臂,他大手驀地往上挪,幾乎踫到她的乳下,那讓她瞬間緊繃,話都說不全。

感覺他很故意,樂鳴秀又苦無力量反制,一時間眼眶發燙,但不忍不成。

又一陣急馳之後,離盛都至少有五十里了,眾騎隨黑毛獸進到一座天然形成的岩壁谷地。

谷中月復地超出想象的寬敞,且別有洞天,這里亦有一小部分的人留守,見金玄霄領著百騎手下返回,留守的眾人發出歡呼,而馬背上的漢子們也跟著歡叫回應,登時笑聲、叫聲轟隆隆暴響,整座谷地彷佛都震動起來。

既是如此毫無忌憚,足顯示他們已抵達安全之所,樂鳴秀被男人從黑毛獸背上挾抱下來,足尖才落地,她立時掙扎地轉向他,急聲道——

「我阿娘和族人尚在北陵,我不能……」他好高,又高又精壯,此際近距離面對,立時發現她即使抬頭挺胸站得直挺挺,頭頂心也抵不到他顎下,說不準連他的肩線都構不著。

為降低那壓迫感,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終是看清楚他的面容。

五官與她記憶中的那張臉重疊,濃眉大眼,長睫高鼻,原有幾分娃兒臉長相,偏偏兩片唇生得太薄太紅,唇角似笑非笑,加上兩丸瞳仁湛著意味難明的輝芒,讓他的表情更加難以揣測。

樂鳴秀在他銳利的注目下鼓勇又道︰「我不能把我的人留在那里,我必須跟他們在一塊兒,金玄霄你既然來接我,說我是你的人了,那我的親人和族人你也得負責到底,要不……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見他雙臂從容地往胸前一盤,一副好整以暇等著她長篇大論的模樣,樂鳴秀頰面略熱。

她自是清楚自己眼下處境只能任人魚肉。

她開出七次靈療為酬,想使東黎、西薩和南雍群起對付北陵,卻因他的出現功虧一簣,此時她是他的囊中物,他完全無須理會她的任何要求,但無論如何,她仍想表明一下心志,遂咬咬唇加強語氣道——

「就算你使強硬把我帶走,你也得不到任何好處,你不應我所求,我是不會乖乖跟隨你的。」

她等著他答話,卻見他慢悠悠挑起一道眉,隨即薄唇微撇,嘲弄般哼了聲,他竟然……轉身就走?

「金玄霄你——」錯愕啊!

「秀秀!」

……誰?是誰在喚她?

有人喚著她的小名!

那女子嗓聲輕和溫柔,叫喚的語調是如此熟悉,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啊!

樂鳴秀聞聲回首,就見一道令她思念不已的身影快步越過幾名聚在一起說話的大小漢子和數匹駿騎後,出現在她眼前。

「阿娘——」錯愕更添驚喜。

樂鳴秀一聲喚出,臉上跟著流出兩行淚來。

「阿娘……」她撲進娘親俞氏懷里,將自家阿娘抱緊緊。

不能怪她是耍小女兒家嬌氣愛掉眼淚,實在是忍不住啊!

上一次見到阿娘是在她上一世十八歲的生辰宴上,重生之後這還是首次重逢,一想起上一世她意外死去,留下阿娘和族人無人照看,也不知要受多少欺侮,她即便是死也不能安魂。

而她之所以能獲重生機會,許是因為有這一份無法割舍的牽掛也說不定。

「阿娘……」

她吸吸鼻子再喚,終于能控下心緒,母女倆淚眼相對,唇上卻都著笑。

「阿娘怎會出現在這兒?蕭陽旭把娘親和族中長老們形同軟禁一般困在盛都的某處宅第不是嗎?阿娘是如何月兌困?還有幾位長老,老人家們可安好?」話甫問出,她福至心靈一般,驀然間恍然大悟。

「啊!是……是金玄霄?」她握緊娘親雙手,訥訥掀動朱唇。「原來是他嗎?是他遣出手下接走娘親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莫怪當黑毛獸帶著他們奔出北陵王廷,他的手下會立即過來稟報,說是事都辦妥,人已接出……在他大鬧昊極宮大殿時,他的手下竟在忙著接走她家阿娘和族人?

俞氏愛憐地撫著她的發,忍住哽咽道︰「他們來得好生突然,把看守的人全給打倒,說是遵從你的意思,要咱們趕緊撤走……阿娘就想,左右咱們的處境已不能更糟,所以就信了對方這一回,隨他們離開盛都……啊!還有同我一塊兒遭軟禁的長老們,咱們都安全撤出了,只是其中有兩位老人家實受了些驚嚇,已安置了地方讓他們倆歇息養神。」

聞言,樂鳴秀怔愣了好一會兒,小腦袋瓜里一下子浮現太多疑問。

她想著,也許金玄霄經過一番明察暗訪後實能得知她阿娘和幾位長老遭軟禁之處,卻為何肯施惠援助?

難道……當真……全為了她?她不會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以為他圖的是她這個人,他要的何嘗不是她的靈能?只是他出現得太過突然,令她疑惑叢生。

俞氏撫著她露出迷茫的臉蛋,繼而又道——

「咱們族人被圈在盛都城外的一方林地,那兒有太興和曉晴帶著一幫年輕族人照看著,相互幫助,加上那位金大爺也撥了足夠的人手相幫,想必很快就能把族人分批接來。」終能稍稍安心般地溫婉一笑。

太興和曉晴分別是族中兩位長老的曾孫兒和曾孫女,樂鳴秀與他們倆從小就玩在一塊,听到有他們在,她亦安心不少。

「快跟娘說說,秀秀是怎麼識得金大爺的?以前從未听你提及過,你倆相識很久了嗎?」

一切說來話長,樂鳴秀內心暗嘆,僅道︰「他曾救過女兒。」

俞氏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所以……真是個好人,是咱們木靈族的好朋友。」

是不是好人或好朋友,眼下樂鳴秀不敢斷定。

欽,怕就怕剛離了狼窩,又落虎口啊!

樂鳴秀在娘親的引領下前去探望兩位受到驚嚇的族中長老,金玄霄的手下辦事確實周到,特意安排大馬車將人接來,兩位老者就在車廂內安歇。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與親人和族人會了面、說完話後,樂鳴秀向幾名漢子問起金玄霄的行蹤,接著被引至他金大爺面前。

樂鳴秀心想,這座岩壁谷地盡管位在北陵境內,卻是他金玄霄的人馬長年盤據之處,若非如此,此地不會布置得這般齊全。

這是開在岩壁里的巨大洞窟,三面是剛硬的岩石,一面則完全開敞,足可通風借光,很明顯是自然力量所造就,里邊卻屯著不少糧食和水酒,更有大量兵器和獵具,樂鳴秀見到金玄霄時,他正坐在一小座篝火邊的石塊上,手持缽大的木碗喝著剛煮好的酥茶。隔著小篝火,在他對面的石塊上則坐著一名八、九歲模樣的男孩。

孩子衣著顏色盡黑,那布料以及上頭所用的皮料和毛料乍看之下與金玄霄那一身甚為相似……呃,等等,不是相似,是根本相同,連剪裁都一模一樣,差僅差男孩頸上戴著一條皮質項鏈,綁著一根大獸犬齒,那根銳牙就亮晃晃垂在他胸前。

男孩穿得全身黑抹抹,那張有些肉肉的小臉蛋卻是白里透紅,細致的五官堪稱粉妝玉琢,發現她在看自己,男孩露出有些靦腆的表情,很快地低下頭安靜喝著小碗里的酥茶。

領她到此的那位中年瘦漢隨即退到外邊,樂鳴秀已知對方姓「方」,應是金玄霄極為得力的手下。

此時,她才平復好心情正欲啟聲,逸出口的竟是一聲驚呼,因為她突然遭到「襲擊」!

有誰頂了她後腰一記,都快頂中她的臀兒,豈有不驚嚇之理。

她突如其來一叫,本能地轉回身,沒想到整個人竟被頂高起來——黑毛獸不知從哪兒奔進這座半開放的洞窟中,四只獸足還奔得如此無聲無息。

這只巨犬似乎以為她無事可忙、終于輪到它尋她玩耍了。

然後它實在是一忍再忍,從北陵王廷那兒一直忍到進了這座谷地,還得繼續忍著不去打攪她和親人重逢,如今終于無須再忍,它老大用那顆毛茸茸大狗頭直接往她腰月復蹭,在她下意識抱住它大腦袋瓜的同時,它頂著她的肚子將她……舉高高。

「大黑!大黑!」樂鳴秀喚著自個兒幫它取的小名,愕然中透出莫可奈何的笑意。「快放我下來,別鬧,再鬧我可要惱了,你乖啊,听話。」邊說邊拍著它的頭、撫著它的頰。

「嗷嗚……汪、汪!」長尾巴一陣狂搖,很有撒嬌嫌疑。

「是、是!今兒個全賴大黑仗義相助,終才救我月兌離苦海,是該好好謝你,我很謝謝大黑你呀……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裝作不相識,我識得你的,當年在北方那片蒼野中,你就是我的救星,如今亦是啊!」樂鳴秀直覺便輕嚷道出,無絲毫違和,彷佛這頭異獸想些什麼,為何興奮躍動,她都是明白的。

然後靈氣逼人的黑毛獸終于應她所求放她落地。樂鳴秀雙足一落地,立時察覺氣氛……嗯,不太對勁兒。

篝火仍旺盛燃著,把架在火上的鐵桶燒出團團白煙,桶里煮好的酥茶不斷冒著小泡兒,豐厚氣味帶出純女乃甜香,引人垂涎,而在場,大小兩男皆望著她。

男孩仰高精致臉蛋,眉目間是怔愣、是訝然,好似從未見過有誰能跟黑毛獸這般溫馨親昵地鬧在一塊兒。

孩子瞠目結舌,不自覺微張著小口,雙眸如含潤水,再加紅撲撲的兩邊小頰……樂鳴秀一顆心怦怦跳,都想撲過去將孩子攬進懷里了,男孩如此無垢真誠的表情,也實在太可人意、太招人喜愛啦!

她正打算將腦中所想付諸行動,卻瞥到男人一臉不悅。

那位姓金的大爺沉眉眯目,擺明就是看不慣眼前所見。

只是樂鳴秀不知他是對她的行徑感到不悅,還是對自個兒的坐騎感到不快,又或者,他對她跟它都不高興?

于是她先對孩子淺淺笑開,一雙柔黃輕攏慢捻撫了撫黑毛獸,再轉而面對那個不痛快的男人,微微屈膝福了一禮——

「金大爺為我木靈族所做的安排,這份恩情,我樂鳴秀感念在心,受人點滴當涌泉以報,只要金大爺能護我全族,小女子願听閣下差遣。」

金玄霄將碗里酥茶一口喝盡,慢條斯理道︰「在提到報恩之前,樂姑娘是不是該將咱倆的帳先算個清楚?」

算帳?

樂鳴秀微側著腦袋瓜,一臉莫名。

她困惑的表情很是無辜,輕蹙眉心,杏眸圓圓的,讓人聯想到東走西顧的小白兔兒。

然而她圓圓的地方可不止眼楮,圓圓且白皙的臉蛋,圓圓可愛的小俏鼻,圖圓且透出薄紅的顴骨,圓圓小巧的女敕耳朵,還有圓圓若一顆紅櫻桃的唇瓣,再有那圓圓秀氣的小肩頭,連腰肢亦是穩縴合度的圓圓小腰身,挾在臂彎里嘛……嗯,挺襯手。

金玄霄才想提點她,見黑毛獸在一旁「嘿——嘿——」吐氣,舌頭掛了一半在嘴邊外,兩只狗眼還不安分地轉來轉去,自個兒養的「孩子」自個兒最知底細,明擺著又想引人注目、拉人玩耍。

「嗯!」他眉目嚴峻,才一聲就讓黑毛獸頓住,垂下尾巴,狗眼心虛地飄開。

「你何必凶它?」樂鳴秀忍不住「護雛」。金玄霄像被氣笑了,咧嘴露出白牙,眼底卻不見絲毫笑意。

「嗷嗚……」黑毛獸垂頭喪氣,可憐兮兮,退退退,很天真地想把龐大獸軀縮在樂鳴秀身後。

突然——

「我喝好了。」男孩把見底的小碗鄭重放在一邊,抬起清亮眼楮,看看金玄霄又看看樂鳴秀,最後望向那頭傻大個兒。

「狗子,我們去找阿紫玩。」男孩半帶命令的語氣有些老成,他起身拍拍黑毛獸,輕揪它的毛。「走吧。」

「汪!」四足被孩子帶動,濕潤鼻頭卻還偷偷努了樂鳴秀後背一下。

「大黑去玩,等會兒若得空再去尋你……尋你們。」樂鳴秀溫聲安撫,朝大膽解救黑毛獸于無形的男孩俏皮地眨眨眸,想到孩子剛剛喚大獸「狗子」,黑毛獸還曉得要回應,看來「狗子」二字才是堂堂獵狼巨犬的本名,她不禁翹起嘴角。

孩子似乎努力想維持認真表情,但與她四目相接,腴女敕的小臉蛋還是變紅了,可愛到讓人喉頭發緊。

樂鳴秀很想模模他的臉、捏捏他的腴頰,又怕一下子太過親近要驚著孩子,只得硬生生忍下。

她看著他雙手雙腳並用,利落地爬上黑毛獸刻意伏低的背脊。

男孩和狗子很快便消失在樂鳴秀視線中。

這一邊,咱們的金玄霄大爺可說滿心的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家的孩子、他養的狗,怎都莫名其妙挨向她那邊?

她這位木靈族樂氏女的靈能除了傳說中具療愈能力外,難道還包括「招人喜愛」和「得人疼」?

那麼,她有招他大爺喜愛嗎?

內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自省自問,他驀然搏眉。

呿!什麼亂七八糟的?

頭一甩,甩掉雜七雜八的想法,他抬眼又去瞪人。

「我養的狗子,你問我何必凶它?」冷哼。「本大爺才想問你,為何我不該凶它?」

話題重新被拉回,樂鳴秀先是一愣,張口要說卻被他搶話。

金玄霄冷聲又道︰「當年在蒼野詭域那片山林的秘境洞窟里,樂姑娘把本大爺放倒,是我家狗子領你出去、將你送走的,是吧?」

姑娘家雙眸再次變得圓圓的,听男人下了結語——

「如此吃里扒外、見色忘主、見獵心喜、毫無節操的家伙,我不凶它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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