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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將緣 第二章

「窮緊張,你的飯要分給誰吃啊?」營帳外傳來問話聲,話聲甫落,就見一個男人掀起營帳走進來。

那是個高大俊朗的男人,眉清目秀、斯文儒雅,光看長相不大像軍人,比較像白面書生;但看他身量健壯的模樣,想必是從軍後自然鍛鏈出的偉岸體格;而以他的裝束與態度來看,軍階肯定比御馬監高。

「蕭校尉!」御馬監馬上行禮。

「這位姑娘與男孩是什麼人?」蕭校尉看到他們,其實滿驚訝的,但表面仍顯得平靜無波,彷佛這里就算出現魑魅魍魎也不會讓他挑動一根眉毛。

「他們是谷家駔儈姊弟,做戰馬買賣的。這次送了一批馬過來,還要幫原本的馬兒做檢修保養,估計會待上兩個月。」御馬監解釋。

「姑娘家做駔儈?這還真是稀奇。」

蕭校尉單純只是因為從未見過而覺得挺新鮮,但這話听在鳶鳶耳里,就頗不痛快了,難道女人就不能做駔儈?

于是她忍不住回話︰「蕭大人,即便是姑娘家,該做的事兒也是不會馬虎的,我保證會把營里的馬匹全數檢修好,您不用擔心我會做得比男人差。」

「我可沒說你會做得不好,窮緊張什麼呢?」他冷笑,故意轉頭喊聲御馬監,「你說是不是啊窮緊張,終于踫到有人比你還窮緊張了。」

「是是是!鳶鳶姑娘做事認真、能力強,在駔儈界可是有名的,啊美貌也是有名的——」御馬監馬上追捧,可話都還沒說完,腦殼兒就馬上被蕭校尉敲了一記爆栗!

「提美貌做什麼呢?美貌跟會不會做事有關系嗎?你這樣說,人家豈不是又要生氣了,以為我們看不起她的能力,只會用男人色迷迷的眼光,拿她同一般女人看待。」

聰慧如鳶鳶,不會听不出他話中的挖苦之意。她抿著唇,隱忍著怒氣。

「你叫冤冤是嗎?是老怕人家冤枉你,才叫冤冤的嗎?」

「是紙鳶的鳶。」她瞪著他。

「我們這兒雖然全是男人,可不代表我們會看不起女人,你要拿自己當男人看,我是無所謂,但不要一副『你們會因為我是女人,就抱持著歧見』的態度。會對你另眼相看,也只會是想保護、照顧你,而不是在歧視你。」

「對女人特別保護照顧,不就是歧視嗎。」她咬牙。

「你不也會保護照顧令弟,所以你是在歧視令弟嗎?」

她被他堵得半句話也回不出來。

「對了,我補個自我介紹,免得你又覺得我這人很失禮。我是這里的校尉,蕭英紹。」

「我還是覺得你這個人很失禮。」鳶鳶直截了當地。

「小辣椒兒,都已經跟你說我是校尉了,你居然還敢回嘴。好,我就偏要拿你當一般女人看待,好氣死你。」

御馬監在旁邊緊張得大顆小顆汗流個不停。

「窮緊張,他們要待兩個月的話,就幫他們安排一頂營帳,我會先跟將軍稟報。」蕭英紹交代下去後,就離開了。

「鳶鳶姑娘,你嚇到了是吧。蕭校尉說話本來就毒,我們都已習慣了,你別放在心上就好了。」御馬監忙著安撫她。

沒想到後頭的營帳再度被掀開。「沒錯,我講話本來就很毒,你是該早點兒習慣。」就在御馬監又緊張到魂不附體時,蕭英紹繼續說︰「差點忘了說我來這兒的目的。窮緊張,我那匹馬有一只腳的蹄鐵好像快掉了……」

「我馬上幫您處理。」鳶鳶搶話。

「不用。你們風塵僕僕剛到這兒,先休息整理吧,明日再開始做事……就算今天來的駔儈是『男人』,我也會要他明天再做的。」

又來了!這個人……鳶鳶很是著惱。

蕭校尉說話的態度並不會顯得囂張跋扈,然而那一副溫文爾雅的外表之下,說話卻是牙尖嘴利的夾槍帶棍,句句戳入人心,讓她很不舒服。

「校尉的地位很高嗎?」她敗下這一陣,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僅次于將軍的地位。這里的最高統領者是穆將軍。」

鳶鳶去年來的時候,馬匹交貨完成,只停留一晚,隔日便起程離去,沒見過那些所謂的將軍、校尉等高階將士。

原來這人的上頭還有人,那她倒想看看他對將軍是不是也這樣說話……

當晚,與御馬監這一營的兵士們一起用完膳後,鳶鳶在御馬監幫他們姊弟倆準備的營帳里,將所有的行李都安頓好,終于可以歇息了。

鳴兒早就累得呼呼大睡,但她睡不著,因為她想要沐浴。

趕路的這些日子,幾乎沒什麼機會沐浴,現在定宿下來後,她全身的緊繃感一放下,就想好好地把身子洗干淨,才能讓自己真正放松歇息。

于是她趁著大伙兒差不多都歇息之後,抱著換洗衣物,輕手輕腳地離了營帳,來到距營寨不遠處的一條河邊。

去年她曾在這條河里沐浴過,是個絕佳的好地點,旁邊有樹林遮蔽,十分隱密;而且水質清澈見底,深度剛好到她的胸前,洗起來非常舒服;且河底大多是鵝卵小石,不是爛泥沙質,所以連腳底都可以洗得很干淨。

她來到熟悉的河段,熟門熟路地把待換的衣服放在岸邊的一塊大石上,正準備開始寬衣,卻听到了不尋常的水聲;那可不是潺潺水流聲,而是……什麼東西沖出水面的水花聲。

她背對著月光,看到前方約十尺遠處有個人……背對著她,正從水里緩緩站起來。

今晚月光十分明亮,清楚照出他的背影,那魁梧高大的身量,孔武有力的肩背與雙臂,肌肉線條猶如小丘般明顯可見,沿著背肌往下收攏的腰臀、長腿……是男人!一個非常男人的男人。

她雖曾在馬匹市場看過不少男人打赤膊,但只看過上半身,而眼前這人他的身子比她所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精壯……好看。

她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目睹了這樣的畫面,頓時震驚得張口結舌,像塊木頭似地傻住一動也不動。

更沒料到的是,那男人竟然轉過身來!

她清楚看到他的臉了,同時也非常清楚地看到黃花大閨女不該看到的地方……她本能地雙手掩目、滿臉發燙、尖叫出聲!

她就這樣掩著臉落荒而逃,連放在大石上的衣服都忘了拿。

河里的男人只看到一個女人像看到鬼似地飛奔離去,他的震驚絕不亞于她,不禁喃喃自語︰「為什麼會有女人在這兒?是胡夷國的女人擅闖邊境了嗎?」

他發現女人遺落在大石上的衣服,拿起來一看,是漢服。可是這附近應該沒有民家才是,這女人是哪兒來的?

鳶鳶逃回營帳,驚魂未定,那令人羞恥的畫面在她腦子里揮之不去。她開始在心里做自我平復——

『我又不是沒看過男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再怎麼說,我從小幫鳴兒洗身子,洗到他五六歲才開始教他自己洗……是了是了,五六歲娃兒的東西跟成年男人怎麼能相提並論呢……啊!我在想什麼,不能再想了!我還沒嫁人,怎麼可以一直想著男人的東西……但也不是說嫁了人就可以一直想著男人……啊!我到底在干什麼啊!啊啊啊啊……』

這一晚,鳶鳶夜不成眠,自我嫌惡到天明。

翌日,將軍營寨里,穆將軍正與蕭校尉同進早膳。

「蕭英紹,你听過牛郎織女的故事沒有?」穆將軍問他。

「您是說……那個有個放牛的無恥之徒,在仙子下凡沐浴時,偷看也就算了,還偷走人家的羽衣,逼那個回不了天界的倒霉鬼嫁給他,後來仙子逃回天界,他就殺了家里的老牛,把牛皮做成鞋,穿著上天界,然後一群吃飽閑著沒事干的鵲兒還聚成鵲橋,幫那家伙逮逃妻……的故事嗎?」

「……」穆將軍停箸,一臉尷尬地盯著蕭英紹。「你這樣我很難跟你講我接下來要講的事。」

「將軍大人想講什麼?」蕭英紹輕笑,他知道將軍沒事問什麼牛郎織女,其中必有緣故。

「不是跟你說過了,私底下叫我的名字,不用叫什麼將軍大人。」穆將軍可是拿蕭英紹當兄弟般對待的。

「穆舜竹,你到底要講什麼事?」蕭英紹從善如流。

「我要你叫名字,不是要你連名帶姓的叫,你這人真的很失禮。」

蕭英紹听了不覺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

「我想起昨兒個才有人罵我很失禮而已。」

「誰?」穆舜竹好奇了。這里除了他之外,誰敢罵蕭校尉?

「你先說你牛郎織女的故事。」蕭英紹好整以暇地繼續用膳。

「嗯……我昨夜在河邊撿到一套女人的衣服……」

「……你居然跟牛郎那家伙一樣偷看人家沐浴?」蕭英紹內心翻攪,但表面極力維持冷靜。

「不是,是我被偷看了。」一說出口,穆舜竹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牛郎沐浴被織女偷看了?哈哈哈哈……等等,不對啊,我們這兒哪來的女人?難道真的是仙子下凡來偷看你沐浴?」

「你覺得有可能嗎?」穆舜竹沒好氣地。

「你確定是女人?會不會是營里的兵士?」

「我還不至于連男人跟女人都分不清吧!雖然她背著月光,我沒能看清楚她的臉,但那身形與尖叫聲,分明就是個女人。」

「會不會是比較瘦小、聲音較尖細的兵士?」

「哪個兵士看到男人會尖叫?要是有,我馬上除了他的軍籍!他不配當男人!」穆舜竹拍桌。

「好了好了,反正你是男人,不管是被男人還是女人偷看了,橫豎都沒吃虧。快用膳,我等一下還有事做。」蕭英紹快速扒飯。

「你急著要去哪兒做啥?」穆舜竹狐疑。

「昨日駔儈來了,我的馬剛好需要修蹄鐵……啊!」蕭英紹這才想起來,昨兒個不是來了個女人嗎!

「怎麼了?」

「我想,我知道偷看你沐浴的仙子是誰了。」蕭英紹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覺得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

「誰?」

「就是那個罵我很失禮的小辣椒兒。」

「所以到底是誰?誰是小辣椒兒?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穆舜竹不耐煩了,蕭英紹這小子就是愛賣關子,是想急死誰!

軍營馬廄里,鳶鳶正細心地給鳴兒說明修理馬蹄的作法。

「姊姊之前有教過你鉤蹄,還記得嗎?」

「記得。你說馬蹄下面會在行走時塞滿各種東西,長期不清理會使馬蹄潰爛,所以要常用蹄鉤把填塞的髒東西清除。」鳴兒很認真在學習。

「很好。這次要教你新的,釘蹄。馬蹄就像人的指甲,會一直長,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把蹄鐵拆下來做修剪,然後再重新釘上蹄鐵。這時就可順便檢查,看蹄鐵是否也需要更換。馬蹄鐵就等于是馬的鞋子,很重要的。我們這次要檢查軍營里所有的馬。」

「哇!這兒的馬很多耶。」鳴兒驚呼。

「所以你有很多很多的練習機會,做完這些你也差不多就出師了。」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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