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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嫁 第五章 煞星翻身

魏家村近日來出了火爆的消息。

不得了啊!那個私下被人傳說是殺人不眨眼、滿面戾氣的煞星,居然大手筆買下荒草地,還要起座三進的青磚瓦大宅,甚至設馬場養戰馬!

更有那偶爾進出縣城買賣東西的貨郎把小道消息帶回了村內,說那近日來賣得火紅的可麗餅,便是出自崔小蓮那掃把星的手。

連番震撼讓魏家村的村民們驚訝、錯愕,但這都遠不及魏村長跟著丟出來的大消息——

魏家村要修路了!而且不是用碎石鋪填的小石子路,是紮紮實實的石板路,下雨天走起來不泥濘,馬車駛過會發出喀啦喀啦聲響又不會讓車輪陷進去,就是縣城里才能用得上的那種石板路!而且錢還不用村里人出,全數都讓方承煒包辦,各家只消出人手便成。

這事一宣布,村民的心登時就沸騰起來。

鄰近幾個村子,還沒哪座村子有石板路哪!

相較那些只跟方家有關的消息,還是修路跟大家有切身關聯,所以村民們都連忙到村長那兒打听細節,比如家中少男丁該如何補上。

魏村長也不含糊,回頭便將村里人有難處的一一列下名單,再跟方承煒、雲子良一塊商量,定下替補的條件,跟著便開始動工了。

由于魏家村人口眾多,所以修路絕不缺人手,看著一車車的石板被送到村口,大伙兒心里別提多激動了,那真是巴不得湊上去把每一塊石板都親手洗干淨。

一大群人熱火朝天地干了七八日的活兒後,魏家村的道路就從泥路搖身一變成了石板路,對于家有牛車、騾車的人來說,這簡直太方便了,所以個個都對方家感激不已。

原本私下會說兩句閑話的婦人們也不碎嘴了,甚至路上見了崔曉蓮都會多夸獎幾句,說她嫁了個好對象,甚至時不時捎上點田里的菜送往他們家,還有熱心腸些的漢子,拍胸脯言明蓋新屋時一定要喊上他,管兩頓飯就成不收工錢,權充回報。

因著刻薄的崔家之故,崔曉蓮和村人算是挺有隔閡的,可如今因為受了方承煒的好處,人人都跟她親熱多話起來,兩相往來後,她也跟不少婆嬸熟悉起來,讓她的心里得了些新主意。

「你想養牛跟羊?」

瞧著崔曉蓮一臉的熱切,方承煒在欣賞著她嫣紅臉頰的同時,也忍不住拋出疑問。

「不是都請白嬸一家幫忙提供羊女乃了,還不夠?」

「夠是夠,但我想擴大生產更多種起司,牛女乃做出來的味道跟羊女乃可是不同的。」可麗餅攤的生意越來越順利,她教給蔡嬸的方法也成功提升了小饅頭的銷量,所以蔡嬸鎮日笑咪咪的,待她也比早先更親切了,這一步步走過來,讓她想多做點生意的心思蠢蠢欲動。

「做那麼多起司,你究竟想做什麼?」方承煒知道他這娘子就是個小財迷,大概是因為過去日子苦,如今沒銀子傍身她就難過,也不想想他隨手扔給她壓在箱底的夜明珠,一顆就夠她過一輩子的好日子了。

「等屋子蓋好,村里的活忙完了,我想上街尋間鋪子租下來,開間點心店。」崔曉蓮笑咪咪地應道。

「點心店?」

「對,我會的點心可多了,不拿出來推廣多可惜?」紅豆餅、烤牛女乃、爆漿雞蛋糕、珍珠女乃茶……光想就流口水,她絕不會承認是因為她想吃才想開店。

見她一臉喜孜孜,方承煒伸手往她柔女敕的頰上掐了一把,又用略粗的指月復磨蹭了幾回,吃盡豆腐,這才應允,「都好,都隨你。」

「真的?不怕我敗光你家產?」崔曉蓮用閃亮亮的眼神瞧著方承煒。

說實在話,即使知道方承煒是將不是兵,她還是不曉得他的家底有多厚,尤其光為了修路、蓋屋,上百兩的銀票他常是眼都不眨地丟出去,讓她不由得暗暗咋舌。

「就憑你?」方承煒唇角微揚,「即使你把鋪子開遍宗國都花不完的。」

瞧他帶著嘲弄的眸光投來,崔曉蓮忍不住伸手往他頰上跟著掐了把,只是他皮粗肉厚,掐他他不痛,倒惹得自己手疼。

「你這皮肉也太厚實。」崔曉蓮噘了下粉唇。

方承煒趁機低頭往她唇上偷香,狠狠地汲取了下她唇瓣間的香氣,大掌更是毫不客氣地插入她的發絲之間,捧著她的小腦袋往自己湊得更近。

他的舌尖毫不客氣地撬開她的雙唇,誘惑著她的小舌迎上,直到將她親得暈頭轉頭,氣都快要喘不上了,這才眷戀不舍地松手。

「你……」紅潮撲滿崔曉蓮的雙頰,將她一臉賽雪美肌襯得更是嬌俏,還多添一抹艷媚。

「真希望新屋明天就蓋好。」方承煒壓抑著自身蠢蠢欲動的,只是眼底里那抹火苗卻怎麼也掩不住。

「哪可能呀!」崔曉蓮小小聲地嘟嚷了句,「急色鬼。」

雖說兩人心意已通,就差沒洞房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但礙于這舊屋太破,他們目前又是與雲子良、路魁恩住一塊,所以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想把洞房保留到新屋落成之時。

也因此,即使方承煒頻頻偷香,但總會在最後一刻停下手。

「我要是色鬼,你現在都懷上孩子了。」方承煒毫不避諱掃了眼她的縴腰。

「不跟你胡扯了,總之不管你要養多少馬,記得留塊地給我養牛羊!」崔曉蓮滿面通紅地推開他,「我去找白嬸問問找人手幫忙的事。」說罷,她像個亂炸的小炮仗一樣,從毛毯上跳了起來就要往外跑,卻給方承煒一把扯住,又將她按回毯子上。

「急什麼?」方承煒蹭著懷抱里的軟玉溫香,一邊吐出沉音,「我知道你有意拉白家一把,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啥?」崔曉蓮眨眨眼,總覺得話中有話,「你對白家有什麼不滿?」

「那個祥哥兒。」方承煒眼一眯,顯露出略帶凶狠的氣息,「別當他只是個女乃女圭女圭,都頂半個大人了。」

「我當然知道啊,畢竟我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姊姊嘛!」崔曉蓮想了又想,突然不知哪兒飛來靈感,她悶笑出聲,邊瞟著方承煒黑到像炭一樣的臉色,一邊用顫抖的笑音問道︰「你……天哪,你該不是覺得小祥對我有意思吧?拜托,我都成親了耶,不過……哈哈哈,原來你老端著冷臉,結果也會吃醋啊!」

「不是覺得,而是確定。」方承煒瞧她半點警戒心也無,還反過來嘲笑自己,不由得惱火地往她唇上啃了一口。

「啊!」崔曉蓮扳開他的臉,埋怨地回瞪,「咬我做啥啦!腫起來怎麼見人哪!」

「正好,腫了就別出門。」方承煒二話不說又往她的脖頸啃去。

「別鬧了!」崔曉蓮抵抗不了,只能在他的雙臂里被又親又啃的蹂躪了一回,直到她發絲凌亂,衣襟也被扯得半松,才听見方承煒悶悶地哼了聲,大口喘了氣,然後起身拉起她,還替她理了理衣裳。

瞧著他一臉欲求不滿,崔曉蓮不禁偷笑出聲。

「早叫你別鬧了。」既然那麼想等到新屋落成再度春宵,何苦如此?呵呵。

「忙你的去!」方承煒咬牙迸聲,「不然爺現在就把你拎到縣城酒樓開間房辦了你!」

他有生以來頭一回生出想珍惜人的意願,偏偏崔曉蓮這般不合作,動不動就能惹得他心癢難耐。

「哎喲——我好怕哦!」崔曉蓮假惺惺地縮縮肩頭,卻半點恐懼表情都沒有,笑呵呵地重新梳攏了下長發,松松地挽了個隨雲髻,任由兩側鬢發散落幾絲,斜插一支日前方承煒送給她的雙魚玉簪,簪珥垂掛著銀珠,隨著走動在耳側搖曳,看來宛若玉魚悠游水光之上。

「把這掛上。」見著她整理衣襟,瞟見那素淨的雪白頸項上剛烙的紅痕被牢牢包覆在立領之下,方承煒很是滿意,但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將自己掛在脖子上的哨子扯下,扔到她手上。

「這不是你用來叫路大哥的哨子?」崔曉蓮訝道。

「戴上,有事就吹哨。」方承煒板起了面孔,認真迸聲。

「哦。」崔曉蓮也不爭,畢竟她跟方承煒爭從來沒贏過半次。

而且會把這哨子給她,就代表他很注重她的安危,這心意她收下了。

畢竟身在古代,雖說往來出入多半有方承煒護著她,但難保有意外發生,尤其現在可麗餅攤子火紅了,時不時有人來探問她願不願意賣起司的方子,那話里明著暗著有的是純示好,有些卻是隱晦的要脅,而方承煒要忙馬場的事,不可能隨時護著她,所以有點保障也好。

「魁恩的耳力不同旁人,這哨子也是特別訂制,他一定听得見。」沒等崔曉蓮問,方承煒便主動解釋。

「哦,原來路大哥听得見超聲波啊……嘖嘖,兩萬赫茲耶。」崔曉蓮細細看著哨子,先前只覺得它精致,如今細瞧才發現那哨子外型像顆黝黑的核桃,兩端有細孔,模著應是瓷制,雕工極巧。

「抄聲波?兩萬……鶴資?那是什麼?」方承煒沒錯過她恍若自言自語的回應。

「欸?哦——就是、就是在形容那種可以听見旁人听不見的聲音的奇人!」崔曉蓮沒想到他耳朵這麼利,頓時駭出一身冷汗。

要命,她真的要把嘴巴再關緊一點!

「你哪听來的?」方承煒狐疑地盯著她略顯僵硬的表情。

「呃……書、書上……」

「你識字?」越來越怪,他不信崔家人會容許這孫女讀書。

「會一點,之前爹教過一些……」崔曉蓮的嘴巴張張合合,半晌才硬擠出一個听來合理的解釋,「那、那哨子的事,我是听、听來的,之前崔家飯館曾經有個說書先生,說了個故事,我在家里听見崔意珊她們聊起,說里頭有個這樣的奇人,外號順風耳……」

「原來是說書先生。」這類人的故事通常杜撰居多,方承煒听了也就釋懷,沒再追問。

崔曉蓮松口氣,沒敢再逗留,謝過他的哨子後便開溜了。

在方家忙著蓋新屋的同時,馬場的範圍也被一塊塊清理出來。

原本的荒草地經過細心的打理,形成一片碧綠的海洋,自方家逐漸成形的新屋旁一路延伸至老林。

路魁恩親自帶了一批從村里招來的漢子,有老有少,也包括了自告奮勇的白祥,指揮著他們將柵欄牢牢地固定,不過數日,馬場已經大致成形,就連馬廄都開始動工了。

新屋這邊,三進宅子所需物料相當多,但由于有了石板路,牛車運貨來甚為方便,縮短不少人力、時間的浪費,使得蓋屋的進度飛快,外村送石料、木材過來的匠人們更是不停地夸贊著魏家村這條路鋪得好,讓村民們都感覺顏面有光。

因著進出這荒地的人多了,崔曉蓮擔心制作起司的技術會被有心人偷瞧了去,索性在可麗餅攤上掛上告示牌,言明休息半個月,目前正籌劃開鋪子,于是又惹來一陣驚嘆。

崔曉蓮同朱老頭談妥,先給一部分訂金,請他備妥小筐,到時候一樣用這筐子讓客人外帶可麗餅,知道生意不受影響,甚至有可能更好,朱老頭自是歡喜。

而蔡嬸那饅頭的新口味跟新造型也打出了口碑,于是崔曉蓮言明到時候給她空出一個地方,並提供起司作為內餡,算是合作,蔡嬸自是樂不可支,馬上點頭同意了。

打點好縣城那邊,崔曉蓮又同前來幫忙給上工的村民供餐的白嬸談過,到時候想請她來幫忙店里,或是幫著照顧羊只跟牛只,並托她找些可靠的人手來,白嬸二話不說便點頭,又說不介意白祥年紀小些的話,他喜歡養羊,不妨就讓他過來看顧。

若是在過去,崔曉蓮肯定馬上同意,可偏偏方承煒才同她提醒過,白祥似乎對她有意,而且就她的直覺來說,這也是不好直接答應,于是只能委婉表態,言明養牛羊是她負責的,人手都要與她有交集,偏偏方承煒容易吃醋,有年輕男子來幫忙,怕他不喜。

即使她有自信就算白祥喜歡她,她也絕不會變心,但人言可畏,直覺可靠,為了安全起見,崔曉蓮還是只能忍痛婉拒。

倒是白嬸絲毫不介意,只笑笑說自個兒疏忽了,要她別放在心上,只是依然托她問問,若馬場那邊是方承煒負責管事,需要男丁的話,希望可以考慮一下白祥。

這年頭誰不希望能多攢點錢在身邊,尤其白祥已經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該開始相看媳婦了,聘金少了可找不到好對象,崔曉蓮想想白家一直待她好,加上方承煒言明管理馬場的人會另有住處,不會跟新屋、牛羊放牧場這邊交集太多,也就承諾下來。

只是,這要怎麼跟方承煒開口才好?

崔曉蓮左思右想,最後找上了路魁恩。

「夫人的意思,是想讓白祥到馬場做事?」

路魁恩剛帶人定下幾間棚屋的位置,才騎馬回到破屋,剛下馬喂草,崔曉蓮便找來了,初時他還以為夫人是要他代尋適合的鋪子,訂做點心要用的鐵器,哪曉得居然是要他幫忙說人情?

「我想說建馬場時他來幫過忙,你應該知道小祥認不認真、合不合用。」就算做人情給白嬸,崔曉蓮也不想找個人手過來是偷懶耍滑的,所以問路魁恩再適合不過。

「白祥確實做事勤勉。」路魁恩仔細回想了下,又道︰「那幾日幫工,每個人都得了百來文錢,他還同簡老頭說真希望多點這樣好的工作,能補貼家里。」

崔曉蓮尷尬一笑,合著你這監工還兼監視器,把大家明面暗里的話都听了去呀!

就你這雙順風耳,怪不得找你帶著村里人做事。

「那麼你的意思是?」

「白嬸子真心待夫人好,幫工時處處替夫人考量,白祥做事規矩認真,算是信得過合得來的好幫手。」路魁恩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把人們私下的談話听了去有何不妥,僅是公事公辦地回應。

「所以白祥沒有假公濟私,借口來做事其實想親近我?」崔曉蓮想想,坦白地問了出口。

路魁恩明顯一愣,爾後搖頭,「並無。」

「那麼,就麻煩你點人幫忙時捎上小祥的名字吧。」崔曉蓮松了口氣,「我就說嘛,應該是煒哥多心了。」

「爺覺得白祥戀慕夫人?」路魁恩訝道。

「但我不覺得,你不也說了,他沒存什麼私心,該做事就做事。」崔曉蓮搔搔臉頰,覺得這種話有往自己臉上貼金之嫌,雖然瞅過鏡子後,她也曉得這張臉蛋有一定姿色,但也不會自戀到覺得每個男人見了自己都會心生愛慕。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直覺從來沒讓她提防過白祥。

「這……」

見路魁恩一臉的欲言又止,崔曉蓮狐疑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不瞞夫人,爺看人奇準,所以若爺覺得有問題,夫人還是再考慮一下比較妥當,或是……先問問雲哥?」

「你說雲子良?為什麼?」說實在話,雖然雲子良生得賞心悅目,但這陣子忙得腳不沾地,她還沒機會跟他有半點交集,尤其他多半都跟方承煒在忙著馬場的規劃,用心程度簡直像是在搞什麼國家建設。

「夫人有所不知,當年我們時常打勝仗,除了爺的英勇過人,大半是雲哥的功勞,他心思極細,每逢大伙拿捏不定主意,都是由他決定。」

听著路魁恩少有的吹捧,崔曉蓮想想,這大概就是個軍師型的人物吧。

只是,就為了白祥要不要來馬場的事,要問過這麼多人的意見,會不會太小題大作?

「唉……錢債好清人情債難還。」崔曉蓮煩惱地堆起苦瓜臉。

「世上沒有還不了的人情,但不知夫人是欠了誰的?」

兩人正說著話,雲子良便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崔曉蓮回頭,就見他一身青衫綠竹飄飄,腰間鎮著鳥紋玉佩,襯著一張玉容,活月兌月兌的風雅二字寫在身上。

「白家。」人都來了,崔曉蓮也就順勢道出自己的難處。

雲子良听聞後,只是搖了搖扇,輕聲笑道︰「這有何難?雇人時盡管添上白祥便是。」

「可煒哥他……」

「不必擔心,只要夫人行得直,坐得正,讓白祥來反倒好,真有那心思正好教他死了心。」雲子良眼兒微眯,透露出一抹期盼神情。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有鬼?」麻煩告訴她是她多心了,雲子良並沒有算計白祥的打算。

「這世上有很多事,暗著來比明著來輕松,同樣都是要做事,撿輕松的活不是正理嗎?」雲子良咧嘴迸笑。

「行,你說是就是,反正煒哥若有意見我叫他找你。」有人想擔責任,崔曉蓮絕不會跳出來強出頭。

「無妨,我走到哪兒都是收拾麻煩的命。」雲子良也不推托,僅是逸出一抹淺笑。

「就你這臉蛋、這氣質,說你是一介布衣我真心不信。」崔曉蓮忍不住想起方承煒曾在言談間問過她對雲子良的看法,當日她沒多想,現在回想起來,他該不是在擔心自己被雲子良的俊雅臉龐勾了魂?

呵呵,那倒是不用方承煒操心,她不好白女敕小鮮肉這一口,又酷又充滿男人味的她才愛,所以比起擔心雲子良倒不如擔心路魁恩。

「家父仙逝後,在下確實便是一介布衣。」雲子良的眼里掠過一抹得意。

「哦——果然你曾經是位世家公子?」崔曉蓮忍不住掩嘴迸出悶笑。

她就說嘛!果然是貴人之後,嘖嘖,崔意珊看上雲子良這般狡猾的人算她倒大楣。

「雲哥確是官家之後。」路魁恩跟著搭了話,「當年人人尊他一聲靈犀公子。」

崔曉蓮不禁瞪大眼。

居然有這等雅致的別稱,嘖嘖,她還以為這事只會發生在戲曲里。

「都過去了。」雲子良依舊是那抹笑。

「既是官家之後,你怎麼不回老家呢?」這話崔曉蓮忍很久了,想著自己不過是個假夫人,多過問他們的私事似有不妥,但如今,既然她與方承煒是真的情投意合,決意當真夫妻,對于他親近的同袍兄弟自要多關心幾分。

「父母皆逝,因故參軍後,覺得爺頗有抱負,便跟上了。」雲子良淡聲笑應。

「那路大哥你呢?」

「戰火蔓延之際,老家遭難,全家僅剩我一人存活,爺離京前問我,若無處可去,他養馬缺個人手,我便跟來了。」路魁恩如實應道。

「哦,就是覺得這個大哥人不錯,便死心塌地跟隨了。」崔曉蓮點點頭,算是理解了原因。

看來方承煒在軍中頗有人緣嘛,雖生了張冷臉,但大家還是明白他有著好性情。

「大哥?」雲子良失笑,「夫人誤會了,要論年歲,我虛長爺兩歲。」

「是的,我們三人,雲哥最長,爺次之。」

「什麼?」崔曉蓮笑容一僵,她瞪著雲子良那張看來人畜無害,還零毛孔的俊逸臉蛋,再瞧瞧路魁恩因為帶著傷疤,看來稍嫌老氣的臉,然後想想自家丈夫稜角分明,威儀十足的老成長相,頓時感到哭笑不得。

難怪她一直覺得哪邊不對勁,原來就是因為路魁恩總是叫雲子良為雲哥。

「我看你改名叫女圭女圭臉公子啦,我還以為你頂多大我兩歲!」

「這臉是天生的,怨不得我呀。」

不同于雲子良故作無辜的笑容,原本正搭著話的路魁恩突然眼神一凜,扭頭往破屋的方向瞧去。

「怎了?」崔曉蓮瞧他神色突變,還以為是方承煒那邊出了什麼事。

「有人……」路魁恩擰起眉心,「方才有腳步聲,就在老屋這一帶。」

「是爺得了閑來尋妻,或是?」雲子良聞聲轉頭,四下掃了眼。

「我瞧附近沒人呀。」崔曉蓮四下張望著。

「興許是下午上工蓋屋的人說話大聲了些。」路魁恩在附近走了走,見不著半個人影,也就不去在意。

「上工時間到了?那我去幫白嬸的忙,先走了。」崔曉蓮朝兩人揮揮手,踩著碎步往建了一半的新屋直奔。

路魁恩又回頭刷了刷馬,雲子良則是眯起眼,不動聲色地重新掃視四周圍。

是真沒人?還是……

人多有錢好辦事。

因方家提供的飯菜好、吃得飽,每日上工只要不偷懶耍滑,還能賺個四十文錢,前來幫廚的婦人們更是日日能拿十五文,飯菜有多還能打包回去補貼家里,所以房子蓋得相當快,天天換一個樣。

過不到一個月,三進的大屋便蓋好了。

瞧著那氣派的磚瓦屋頂、灰泥白牆圍建的高門大院,還有特地移植來的青竹微微冒出牆頭,魏家村的人都羨慕地看紅了眼。

早知道這方煞星家底厚實,他們作啥冷落人那麼久,不早就湊上前親近些了。

看那白家,不就因為早年同崔曉蓮交好,如今因著崔曉蓮之故,也在方家蓋屋建馬場時得了不少好處?

據說白家的祥哥兒還早早就被定下,言明日後幫著打理馬場,月銀可高了。

不過世上沒賣後悔藥,如今小有心思的村人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方家圍繞著草地邊緣那道幾乎望不見盡頭的長長木欄桿,默默猜測著這兒能養上多少值錢的戰馬了。

不過村民們再後悔,都沒有崔家人來得氣惱。

眼看著不受重視的崔小蓮居然能住上三進大院,還在縣城里覓了鋪子打算開點心店,先前的可麗餅攤更是火紅得很,讓一家老小著實氣得不輕。

莫梅娘跟藍桂柔都不是個能忍著吃啞巴虧的,再加上兩個孫女在眼前搬弄是非,說是崔小蓮在縣城里給她們難堪,而且身為嫁出去的崔家孫女,居然連個回門禮都沒送,反倒白白便宜了白家婆娘,那新仇加上舊恨,說有多恨就有多恨。

一恨方承煒娶妻時裝窮,讓他們虧了聘金,二恨崔小蓮在縣城羞辱兩孫女,三恨崔小蓮都嫁人為妻了,竟然還與雲子良不清不白地親昵談笑……

當然,前兩筆帳是莫梅娘跟藍桂柔最介意的,第三筆則是崔意珊私自在心里補上的。

方家人近月來做盡惹人眼紅之事,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令她心儀的雲子良便是方承煒的昔日同袍?

想到自己瞧不起的姊姊居然嫁了個有錢人,還住上自己都沒能住的三進大院,崔意珊氣得差點把閨房內的擺飾都給砸爛了。

這怎麼成?自從那日見了雲子良,她就日夜難忘,可沒料到他居然是方承煒那駭人煞星的屬下?如果她嫁給雲子良,身分豈不是矮那丫頭一截?

這事她怎能容許!尤其崔小蓮如今已不同以往,村里人都在傳謠言,說她落水那日給神仙點化開了竅,才能琢磨出好吃食賣錢,更與方承煒這外冷內熱的好漢子牽上姻緣,日後少不得當個享福的少女乃女乃了。

這事她想起來就恨啊!憑什麼那個畏縮沒用的崔小蓮能得到這一切!

崔意珊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偷偷尋了空檔溜出家門,避人耳目地想去見見日思夜想的雲子良,沒想到卻給她撞見崔小蓮與雲子良、路魁恩親親熱熱談笑的場景。

簡直不知羞恥!

都嫁人了還勾引雲子良!真是生了張狐狸臉皮的狐狸精!

只是她沒想到路魁恩耳朵那麼利,差點就給他發現了,但好在冒這風險還是值得的,因為她听見了,那雲子良原本可是官家之後呢!

即便現今少了實質身分,但想必平日往來也結交不少達官貴人,若是他倆結親,拿錢讓雲子良前後打點,再加把勁考個功名,她便是人人羨慕的狀元夫人了。

不過,她該怎麼樣才能成為雲子良的夫人?

過去她與崔小蓮不和,想必那掃把星一定會加油添醋的大加渲染給雲子良听,所以若她想嫁給雲子良,非得在雲子良面前扳回顏面不可。

又或者……若是把崔小蓮跟那煞星弄走了,不也成嗎?

如果崔小蓮那對夫妻出了什麼事,再也不出現在魏家村,時日一久,再大的事情都能輕輕揭過,即使初見時雲子良對她的印象不佳,日後再多親近、培養感情便成。

尤其他們崔家可也小有家底的,崔家飯館小有名氣,收入頗豐,若要資助雲子良上京趕考,或利用他的人脈買個小官位,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崔意珊美滋滋地想像著自己跟雲子良成親的景象,卻完全忘了,若雲子良真想出人頭地,也用不著跟著方承煒到北方之地來養馬,只管留在京城,找尋父親舊友關照一二便可。

她一心一意作著美夢,一想到那樣美好的將來,立即提了裙擺,急匆匆往正房趕去。

女乃女乃跟娘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她,爹平日也寵她多過于小妹,如果他們知道雲子良是官家之後,而且上無高堂要伺候,嫁過去便是她管家,那絕不會反對這門親事。

至于年歲落差的問題,就憑他那張不顯半分歲月的俊雅臉龐,她不介意!

所以她只要她好好鼓吹一番,跟女乃女乃撒個嬌,再說說嫁給雲子良的各種好處,相信娘親一定會比她還熱心想著辦法趕走崔小蓮,好讓她能順利嫁入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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