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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那一年(下) 第六章

齊藤英樹卻像早就知道她會逃似的,一把將她扯進懷中,緊緊把她扣在胸膛上,繼續勾惹她細致小巧的耳垂。

聲聲輕吟止不住,她死命咬著唇,不想讓他听見她如此讓人害羞的聲音……

「舞……」他輕叫著她,在她的耳邊廝磨。

微粗的下顎輕刮著她的臉頰,滾燙的唇舌不住挑逗她的耳窩,她再也受不住地低泣出聲,癱軟在他懷里。

再也站立不住,她雙手緊緊攀住了他,覺得自己像灘水似的,幾乎要融在他懷中,那樣的令人無助和脆弱。

「英樹……」她不自覺地喊出他的名字。

齊藤英樹因她柔柔的這聲喚,覺得身體益發地剛硬和緊繃,他將她擁緊再擁緊,直到他深切地感受到她整個人為止。

九年了,他想念這樣的時刻,分分秒秒。

後悔沒有真正擁有過她,才會讓她這樣輕易便將他給甩開。

今日,要不是他故意迫她說出以身相許的回報,又怎麼能像此刻這般,肆意地親吻擁抱著她?

他是真的想要她。可她不是……

他真能在今日抱她嗎?霸道得因為那個可笑的許諾,就讓她成為自己的?

「我想要你,舞……席舞。」齊藤英樹在她的耳畔低喃。「說好,說你也想要我。」

席舞怎麼說得出口?她跟他根本上等于是陌生人,若她真這麼說了,他會把她當成很隨便的女人吧?就算再怎麼意亂情迷,再怎麼對他動情動心,她也絕不能這樣說。

「這是說好的回報……無關我的意願及渴望。」她輕輕說道,就算硬著頭皮也得這麼說。

「是嗎?」他伸手抬起她的臉,瞬也不瞬地瞅著她。「你當真半點也不渴望我嗎?」

「……是。」她幽幽地答。

真是令人傷心的答案呵。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黑眸一黯,他松開她,退了一步,俊顏上是清冷的笑。「我比較想等待你主動投懷送抱的那一天。早點睡吧,晚安。」

齊藤英樹轉身離開房間,並替她關上了房門。

那高大的背影,讓她想起了九年前,她說再也不想看見他的那一夜,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一樣的孤單又驕傲。

讓她覺得冷。

她的身子像是一下子從火里掉到冰里,席舞禁不住用雙臂環住自己的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半晌才躺下。

輾轉反側,腦海中轉的盡是前塵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夜,她回到了過去,所有的疼痛竟排山倒海而來,磨得她在夢里不住地淚流……

夜很靜,齊藤英樹在大廳處理公事時,听見另一間房里她的哭聲。

想也不想的,他馬上放下手邊工作起身朝客房走去,打開門,那哭聲更是清晰入耳——

「不要!不要拋下我!求求你不要拋下我……

「英樹……英樹……你到底在哪里?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下來?」

齊藤英樹從未料想到,她在夢中還會吐出他的名字。

餅去的傷,于她而言真的太深、太痛,九年過去了,想起他曾經對她所做的,她還是這麼傷心介懷……

他難受地站在床邊看著她哭,心痛得像是百萬匹馬在拉扯他。

席舞不住地在夢中搖首,冷汗直流。

畫面跳到了她站在山崖邊的那一幕,狂風吹,她散亂著長發,不住地狂喊著齊藤英樹的名字……

「他死了,因為覺得對不起你。」

「不!不會的!他不可能就這樣拋下我……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你不是不願意原諒他嗎?他活著也是多余!」

「胡說!快告訴我他在哪里!」

「好啊,我幫你找他!」

那人在笑,緩緩地朝她走來,就在伸手可及的距離,突然一把將她給推下山崖——

「啊!不要!」她在夢中尖叫出聲,雙手在一片暗黑中亂抓,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緊緊緊緊地握住她……

「舞冬未!沒事了!快醒來!」

好像有人在叫她……

可四周一片漆黑,她的身子不斷地往下墜,根本沒有止境……

她死命抓著某人伸過來的那只手,用力得指尖都泛了白,卻是不住地流淚與哭喊……

黑暗和血的味道……

一直都只有黑暗和血的腥……

好可怕……

「醒過來,舞冬末!」

又有人在喚她了。

她好像看見遠處有一道光,空氣中還散發著穗花山奈的香氣……

她要得救了嗎?還是幻听呢?她緊緊抓住那只朝她伸過來的大手,不管是真實還是夢境,她都不想放手。

「舞冬末,你快醒來,我在這里,听見沒有?我從來就沒有真的拋棄過你!」

齊藤英樹在搖她,她哭得太淒慘,感覺像是隨時會斷了氣般,急得他不禁大叫,叫出的還是她以前的名字。

若他當初是真的拋下了她,又怎會心痛和在意?

若他真的沒有愛過她,又怎麼會對她尋尋覓覓?朝思暮想?

他甚至是氣她的,氣她就這樣一走了之,把他對她的思念棄若敝屣,讓他以為她死了,再也看不見她……

可沒想到,她從來沒在他拋棄她的那份怨念中醒來,她恨他、怨他,傷心地在夢中喚著他的名字,卻又急慌慌地要尋找他……

她對他,究竟恨得多,還是愛得多呢?

他突然無法確定了。

席舞終于醒了過來,緩慢地睜開眼楮,動了動四肢,淚眼對上齊藤英樹那深沉懊悔的面容,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現在還是過去。

「這里是哪里?」她虛弱地問。

這模樣兒,楚楚可憐得惹人心疼。

齊藤英樹驀地張臂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低頭便鎖住了她的唇,卻和早先霸氣的吻不同,完完全全是溫柔與撫慰。

此刻的她太脆弱,嬌弱地讓他吻著,只能喘息……

此刻的她是過去的舞冬末,對這男人痴痴纏纏念念,怎麼努力想忘都忘不了,只想被他緊擁在懷中……

她一直流著淚,傾泄著這麼多年來她對這男人的思念。可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恨他騙了她,恨他曾經那樣輕易地把她送人,沒有真心……

無法釋懷呵。連作夢的時候都會傷心不已地哭泣,不斷地夢見他一再把她推開……

又怎能去愛?

她愛他,又恨他;她想緊緊抱住他,又想遠離他。

可,她多麼眷戀著他的吻和懷抱,就算用另一個身分遇見他,她也禁不住地要愛上他……

這是宿命?

不,她絕不要再愛了,她不要再傷一次再痛一次,所以她不想再愛他,跟他有任何牽扯。

想著,席舞在他懷中掙扎了下,把他推開。

「你在干什麼?不是說算了,要等到我主動爬上你床的那一天?」她控訴著,不客氣地把他詆毀成登徒子。

齊藤英樹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就算這個女人剛剛還柔弱無助地承受著他的吻,現在馬上翻臉不認人,他的眼里此刻也只有心疼。

那眼神,看得席舞心虛又心動,忙不迭別開眼去。「你剛剛把我當成別人,叫錯名字了嗎?」

聞言,齊藤英樹還是沉默不語。

席舞只好不大情願地再把目光移到他那張迷人的俊顏上,柔弱卻堅定地對他說︰「我叫席舞,不叫舞冬末。」

這話,像是刻意在宣告什麼……

那是一種拒絕。他懂。

不想讓他認出她,不想對他承認她就是舞冬末,她想要繼續當她的席舞,和他毫無牽扯。

經過這麼多年,她還是恨著他的吧?恨到連再遇見時都不想與他相認。或者說,她根本是因為要避開他,才隱姓埋名地這樣過生活?

齊藤英樹覺得胸口又泛起了疼,卻是溫柔地對她一笑。

「我剛剛是叫錯名字了,因為你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人,我很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她,所以把你錯認成她了……不過幸好,名字雖然叫錯了,你還是醒來了……」

她幽幽地看著他。

「你非常非常想念她?」

「嗯。」

「為什麼?」她幾乎是無意識地便開口問了。

齊藤英樹看著她,淡淡地道︰「因為,她是到現在為止,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這是,他對她最後的告白。

她若決定要永遠當她的席舞,那麼,他會如她所願。

因為,他舍不得她再痛了……

如果他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傷口,那麼,他只能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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