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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的禍水 第十三章

第九章

由于清水湖十分寬闊,搭船賞景的游客又多,唐毅衡三轉兩繞,便失去了佳人的蹤影。

他原想回岸邊等候,可是許明珠纏著他不放,游完了湖,又提議去逛市集,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得以月兌身。

快馬奔向百花苑,他熟門熟路地從後巷進去,甫進後院,卻見一道焰火沖向天空。

「桃紅姑娘,你在做什麼?」

正蹲在地上的桃紅,如驚弓之鳥般驚跳起來。「唐、唐大人,你你你……怎麼老是悶不吭聲就出現?」

有時她真懷疑,這男人是否身懷奇門遁甲之術,不然怎麼能神出鬼沒,毫無半點聲息?

「抱歉,嚇著你了。你家小姐呢?」

「呃,小姐……已經睡了。」但她心虛的表情顯然在撒謊。

「喔?她這麼早就寢,一定是哪兒不舒服,我這就去瞧瞧。」唐毅衡作勢要往薔薇閣走去。

「大人請留步!」慌張地擋住他的去路,桃紅見紙包不住火,索性招認,「其實……她自中午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沉下臉色,他不禁低聲罵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難道不怕被許昌鈺給吃了?」

「大人怎麼曉得小姐和許少爺在一起?」天哪,這也太神奇了!

「我白天踫巧在清水湖遇見他們。」唐毅衡接著問︰「對了,為什麼你沒跟在小姐身邊?還有,你剛剛放的引信是何作用?」

「因為小姐顧慮到大人或許會上門來,便讓奴婢留守,代為掩飾……可是如今時近二更,她仍未返回,奴婢擔心她有危險,才發出求援信號,請葉護衛趕來幫忙。」

「葉護衛不是回京城去了嗎?」

「沒有,他奉王爺之命,暫時留在淮州協助小姐,調查許知府與其它縣令貪污的罪狀。」

「奉王爺之命?」銳眸一閃,唐毅衡立即听出這句話的含意,「恭親王何時兼任監察御史一職了?」

哎呀,她竟然說溜了嘴。

「不瞞大人,其實王爺在成親前就暗中幫著皇上掃除奸惡,而且不僅是我家小姐,王府所有的伶人全是他為了搜集情報而精心培訓的密探。」

心知瞞不過精明的唐毅衡,桃紅只得據實以告。

「原來蕊兒成為恭親王府的舞姬,並非因為受到打擊而自暴自棄,而是為了伸張正義……」

對于她的義行,唐毅衡除了驚訝,更感到由衷佩服。

畢竟身為密探,不但極為危險,有功也無法受朝廷表揚,還得承受世俗鄙夷的眼光,若沒有堅強的志意,如何能含屈忍辱,完成艱難的任務?

「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去找她。」如果他沒料錯的話,這小妮子八成是被許昌鈺帶回別館了。

「等等!」桃紅又補了句,「大人,其實小姐這些年來從未有過別的男人,請您……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盡管主子警告她不得多嘴,她仍忍不住道出賣情,好讓唐大人明了,小姐是多麼痴情的女子。

「我明白,我會的。」

頷首致謝後,唐毅衡就如大鵬般咻一聲躍出牆外。

桃紅見狀,先是愣了愣,而後才驚嚷道︰「原來他會武功?!」

片刻後,唐毅衡來到許家別館。

提氣一躍,他輕易便翻過高聳的圍牆,今晚烏雲罩月,正好掩護他鬼祟的形跡。

雖然整修過的孟家老宅較昔日更加奢華,但主要格局未變,也省去他盲目模索的時間。

沿著屋脊梭巡,他才行經西廂,就見許家兄妹在回廊上說話。

「紫老板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干嘛說她是禍水、狐狸精?」許昌鈺的表情顯得很不高興。

「我沒罵她婊子,算是客氣了。」許明珠尖酸的嘴臉跟白天時的溫柔婉約判若兩人,「那女人分明不安好心,大哥實在不該帶她回來,還讓她參觀東廂的庫房。」

「你別瞧不起人家,紫老板能歌善舞,又懂詩文,是個風雅的才女,若非我拿那些古玩名畫當誘餌,她哪會願意來這兒?」

原以為今天出游應該有機會吃到豆腐,孰料紫老板比泥鰍還滑溜,輕易就避開他的「偷襲」。

整個下午,許昌鈺除了偶爾搭搭她的肩、踫踫她柔女敕的小手,什麼便宜都沒有佔到,搔得他更是心癢難耐,于是心生一計,邀她欣賞他父親的收藏品,才把美人兒拐進別館。

「才女?我看是愛財之女吧!」許明珠不屑地冷嗤,「說不定她已經探听過這里有不少值錢的寶物,打算順手牽手呢。」

「你想太多了,紫老板不可能是偷兒的。」

「管她可不可能,庫房原就禁止僕佣或外人進入,萬一那賤貨瞧見了什麼不該瞧的東西,你如何向爹交代?」

「這……」被堵得無話,許昌鈺不禁惱羞成怒道︰「你少拿爹來壓我,假使真出了事,我自會負責。」

哼,這臭丫頭不但老扯他後腿,還仗著爹娘的疼寵對他管東管西,要不是念及手足之情,他早教她滾遠一點了。

「忠言逆耳,我說了那麼多,還不是為大哥好。」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行了,我的事不用你唆。」他不耐煩地打斷妹妹的話,「倒是你自個兒要當心,那唐縣令可不是個簡單的家伙,你最好別跟他走得太近,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趁許家兄妹正爭執不休時,唐毅衡火速奔向東廂。

此處原是孟瑞厚的寢居和書房,可能因為遭祝融毀壞,新的主人將它拆掉重建,感覺比西廂寬敞許多。

從屋檐跳下來,唐毅衡透過窗欞,剛好窺見里面有人正在四處翻搜東西。

「奇怪,到底藏哪兒去了?」孟惜蕊喃喃自語。

因為她听許昌鈺提及,他父親有不少珍貴的收藏品放在別館,故而冒險來此踫踫運氣。

一進庫房,她就借口想吃點心,將那個色胚支開,以便搜尋證據,可惜找了半天,除了古玩字畫,並未找到她要的東西。

她正打算放棄,忽地背後有人問道︰「你在找什麼?」

回頭看見唐毅衡,她不禁瞪大杏眸。「你怎麼曉得我在這里?還有,你是如何進來的?」

「這就叫心有靈犀,只要我閉目凝神,便能感應你的方位,恰巧別館的東牆有個狗洞,我就鑽進來。」他開玩笑道。

但孟惜蕊卻笑不出來,「你這樣貿然潛入,實在太危險了。」

「那你單獨跟許昌鈺在一起,豈不更危險?」

「我是為了探查證據,不得已才陪他出游,哪像某人,在路上隨時都有艷遇……」她酸不溜丟地反諷。

哇,好濃的醋味呀!

但這小妮子會吃醋,就表示她非常在乎這份感情,才會「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砂」,不是嗎?

憋住笑意,唐毅衡趕緊澄清,「冤枉啊,我對許姑娘毫無興趣,若非為了套她的話,我壓根不想理她。」

「真的?」聞言,孟惜蕊火氣就降了大半。

「小的句句屬實,請大人明鑒。」他套用公堂上常听聞的話道。

被逗得忍俊不住,孟惜蕊的醋意也消失殆盡。

但她隨即斂起笑容,道︰「趁許昌鈺還沒回來,你快點走吧。」

「不急,我先幫你找證據。」唐毅衡氣定神閑地敲敲牆壁,再仔細研究旁邊的木櫃。

「我剛才已經找遍了,根本沒有……」

孟惜蕊話未說完,就見唐毅衡轉動放在一旁的花瓶,接著木櫃竟霍然移開,露出另一個空間。

「你、你怎麼知道這里有密室?」她訝愕不已。

「或許是我今天手氣太好了,才胡亂蒙到。」唐毅衡一語帶過,便拉著她走進密室里。

其實他在屋頂時,即看出這屋子寬約二十來尺,可是屋內僅約十五尺深,顯然其中有文章。

雖然從掛滿名畫的牆壁看不出任何蹊蹺,但對精于兵書與機關布置的唐毅衡而言,這不過是雕蟲小技。

只見密室內擺著大小不一的櫃子,除了堆放金銀珠寶,還有西域的貢品,而孟惜蕊也眼尖地發現疑似賬本的冊子,翻開一看,上頭記錄的全是各縣官員及商賈的賄款或饋贈的珍寶。

「感謝老天,有了這如山的鐵證,就能扳倒那群貪官了!」她興奮得幾乎跳起來。

「說來我也功不可沒,你是不是該好好獎賞我?」唐毅衡乘機邀功。

「沒問題,你想要什麼?」

「我要……」他突然覆上她的朱唇。

這個吻來得又急又猛,讓孟惜蕊毫無招架的余地,只能任那霸舌興風作浪,隨它天旋地轉。

稍後,唐毅衡才放開被吻得微腫的小嘴。

「好甜的獎賞,甜得讓我真想一口吞了你。」他啞聲呢喃著,意猶未盡的沉嗓透出濃烈的。

「你……」恍然回神,她不禁窘紅了臉,啐道︰「我真服了你,竟敢在敵人的地盤上偷香?」

「人哪,就是要懂得及時行樂。」 「何況愈危險的地方才愈刺激呀。」

「別鬧了。」孟惜蕊好氣又好笑。

「好,不鬧你。」他捧起她的小臉,正經地問︰「不過,成親的事,你究竟考慮得如何了?」

「我……咱們沒時間談論這個了。」她沒有正面回答,反將賬冊塞給他,並將他往密室外推,「此地不宜久留,你快把證物帶回去。」

又來了!每次一提及婚事,這小妮子就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存心逃避。

唐毅衡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屋外卻傳來了腳步聲。

「托盤給我就好,這里沒你們的事了。」

「來不及了,是許昌鈺。」孟惜蕊駭然一驚,又將唐毅衡往里頭推,「你暫時躲著,我去應付他。」

「可是……」他哪放心讓她獨自面對那頭豺狼?

「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無論發生任何事,你絕不能出來。」

不再給唐毅衡說話的機會,孟惜蕊立即奔了出去,轉動機關,合上密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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