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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財小王妃 第五章 好大一出戲

夜深了,朱雀大街卻是燈火通明。

上官流煙與唯心兒趁著夜色偷偷溜出府,兩人一身男子裝扮,來到萬江城第一青樓——尋香坊。

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尋香坊,上官流煙額角一抽。「這就是你說的好玩的地方?」

她還以為唯心兒要帶她去賭坊,畢竟她愛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身為好友,唯心兒應當十分了解她,沒想到竟是帶她來妓院!

要是讓繁姨知道,她們倆肯定會被打斷腿……不成,她還想當個四肢健全的新嫁娘。

「我不去。」她當機立斷的回頭。

見她轉頭要走,唯心兒連忙拉住她。「別走呀!你這不是要嫁人了嗎?一想到你要嫁給我那冰山表哥,我就替你悶的慌。這尋香坊可是萬江城最大的銷金窩,這里頭姑娘的手段,你只要隨便學上幾樣就能受用無窮,我偷偷告訴你,我娘當初就是在這……」

說起君琴繁也是個奇女子,別看她現在這般成熟穩重、端莊大氣,年輕時可不比唯心兒乖巧,逛青樓、上賭坊可是樣樣來,性子野得當時的皇後管都管不住,最後也只能由著她去。

有一回君琴繁出游時,听見有一桌書生正在說她的壞話,內容大約是她是個刁蠻公主,不僅任性而且目中無人,明明長得不怎麼樣,偏生以為自己美若天仙,活該嫁不出去之類的。

君琴繁定楮一看,這才發現說這些話的人竟是前陣子向她提親的楊將軍之子。

她因為不想嫁人,便告訴母後她不喜歡他,事實上,她連他生得怎麼樣都沒印象,卻沒想到這無恥之人竟在大庭廣眾下污蔑她!

她氣得要上前理論,可就在這時,有名男子站了出來。

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冷冷的看著眾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若今日的聚會是背著他人說不是,而且對象還是個姑娘,那以後這樣的聚會就別再找我了。」

眾人一听,當下又羞又怒,君琴繁則是傻了。

事後打听,才知那男子是鴻臚寺卿之子,唯湛。

唯湛長得並不是特別出色,卻有著正直的脾性,從不在背後說他人之事,對他而言,長平長公主是好是壞都輪不到他們來議論,那些人自詡文人士子,卻如女流之輩般道听涂說,讓他十分看不上眼。

君琴繁因為這事注意上這個男子,一開始只是好奇,誰知幾次刻意的踫面,竟讓她喜歡上了這個貌不驚人的男子。

君琴繁一向敢愛敢恨,當下便向他表明了身分,對他表白。

誰知唯湛的家世不高,心氣卻高,他想入朝為官,並不想尚公主,當然,另一方面也是覺得自己配不上貌美的長平長公主。

偏偏君琴繁非他不嫁,為了這事鬧得皇後頭疼不已。

最後還是君琴繁身旁的嬤嬤告訴她,想要唯湛娶她,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深深的愛上她,只有如此,他才會不顧一切迎娶她。

君琴繁听了這話,這才止住了淚水,靜下心來動腦,最後竟是異想天開的打算到青樓去取經。

她少時頑劣,出入青樓這種事可沒少做,里頭那些花娘籠絡男子的手段,她至今仍是印象深刻,但她想學的可不是那些低劣媚俗的手段,于是她找上了特立獨行的尋香坊。

尋香坊雖是青樓,里頭的姑娘卻是賣藝不賣身,若是想買,可以,明媒正娶的迎進門,否則不賣!

在這朝代,誰會娶青樓女子為妻?偏偏還真有。

尋香坊里的姑娘,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有的嬌媚、有的冷艷、有的可人、有的天真……當然,樣貌可都是一等一。

這些姑娘不僅長得好、身段好,且個個精通琴棋書畫、才貌雙全,比起那些大家閨秀、名門千金是絲毫不差。更甚者,她們沒有那些世家小姐的脾性,總能伏低做小、溫柔小意。

然而尋香坊最厲害的不是這些,而是姑娘們的手段。

這些姑娘可都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只是因生活不濟才被迫賣身,誰不想嫁個好人家?為了能夠洗白從良,一個個學得賣力,尤其是籠絡男人的手段。

俗話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這些姑娘不賣身,卻是千嬌百媚、能言善道,一個個本事非常,有的專抓男人的胃,有的則是專門撩心,有的卻是反其道而行裝冷漠……

每個姑娘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最終的目的便是要讓男人真心愛上,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將她們當成玩物,才會真心誠意的對待。

當然,她們付出的也是真心,選定一人後便是全心全意的相處,畢竟要讓人愛你之前,你也得愛對方,只有讓對方感受到你的真情,才能得到他們的心。

總之,尋香坊的姑娘手段一等一,以往那些嫁人的姑娘留下的經驗加上自個兒所學習的知識,讓坊內每年都有十多位姑娘如願嫁出去,且一個個都是正頭娘子,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崇高帝是草莽出身,個性豪爽,不拘小節,加上是開國帝王,對子女的教養十分隨興,不僅樂意他們接觸百姓,更認為只有貼近市井才能知民意,這也造就了君家子孫個個都十分的親民。

尤其是君琴繁,她雖貴為公主,可自小便十分喜歡萬江城熱鬧的景象,時常換裝溜出皇宮四處游玩,且喜愛交友,即便是早點鋪子里的大叔大嬸、路邊賣糖葫蘆的小攤販,她都可以輕易的與他們打成一片,因此她壓根兒就不介意尋香坊那些姑娘們的身分,只要能讓她擄獲唯湛的心,與誰學又有何關系?

在打听到唯湛好美食後,她偷偷潛進尋香坊,找到當時手段最高超的花娘,不僅學會如何運用身為女子的優勢,還學了一手好廚藝,最後總算讓唯湛反過來追求她,順順當當的成了親。

這件事是君琴繁身旁的錢嬤嬤偷偷告訴唯心兒,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家爹爹竟是這樣被母親給拐回來的,且數十年來愛妻如命,疼娘疼得連她這個做女兒的都吃醋。

上官流煙是她最好的朋友,為了好友的幸福,她才會這般仗義的將這事說給她听,就是希望她能過得與她娘一樣美滿。

上官流煙听唯心兒這麼輕易的就將自家父母的愛情史告訴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與君楚灕之間的感情與外人不同,壓根就不需要靠外力來維持,可好友一番好意,她如何能夠推辭?

「走啦!我早就想見識見識這萬江城第一青樓,咱們趕緊進去!」唯心兒興奮的說。

上官流煙還能怎麼辦?只能跟著進去了。

兩人一踏進樓內,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樓內,那玲瓏精致的亭台樓閣,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還有大假山、古戲台、玉玲瓏等古色古香的園林杰作,最特別的是饒著圍牆屋脊建造的美人雕像,婀娜多姿、栩栩如生,彷佛天上仙女一般,隨時會騰空踏樂而來。

出面迎接她們的是一名雙十年華的少女,就見她巧笑倩兮,嗓音嬌媚的說︰「小女名柳娘,兩位公子瞧著面生,可是頭一回來我們尋香坊?」

「咳!是頭一回來沒錯。」唯心兒輕咳了聲,壓低嗓道。

柳娘閱人無數,豈會看不出眼前兩人是女兒身?但她也不戳破,畢竟尋香坊聲名遠播,女子喬裝前來取經的並不在少數。

因為是姑娘家,柳娘問也沒問便要領她們到二樓的雅間,一邊走著,一邊介紹尋香坊的格局。

「兩位公子請隨我來,咱們尋香坊共有三層樓,二、三樓都是雅間,這兒的雅間都是采半開放式,畢竟咱們的姑娘皆是賣藝不賣身,這樣的設計也是為了保護姑娘們。而雅間也不是誰都能進的,得要姑娘們邀請才能進去,若是想硬闖,可是會被趕出去的呢!柳娘見兩位公子是初次前來,這頭一回便作主給兩位一間雅間,到時候自會有姊妹前去與兩位泡茶撫琴。」

在行經一樓回廊時,柳娘又說︰「這一樓是眾人玩樂之處,中央是歌台舞榭及戲台,除了歌舞表演外還能看戲。若是都不喜歡,後頭還設有賭桌,可供眾人小賭一番……」

上官流煙原本對這地方興致缺缺,一听見這話,一雙眼倏地發亮。「在哪里?」

柳娘一愣,好一會兒才明白她問的是賭桌,有些驚訝的道︰「就在那舞榭的後頭。」

雖說這是她頭一次見到姑娘家听到賭博這麼地興奮,可她畢竟閱人無數,臉上的驚訝不過是一閃而逝,便笑著說︰「若是公子有興趣,柳娘可以領公子過去。」

上官流煙正要道好,便被一旁的唯心兒用力一扯。

「我們兄弟倆听聞尋香坊的凝霜姑娘美若天仙、溫柔體貼,特地來前來就是為了見凝霜姑娘一面,可不是來賭錢的。」唯心兒瞪了上官流煙一眼,她們今日是辦正事來著!

上官流煙瞪了回去,她的正事可不就是賭錢來著。

柳娘沒發覺兩人的異樣,一听是來找凝霜,笑臉頓時一凝,歉然的說︰「這可巧了,凝霜姑娘今日正好有客人……」

凝霜是尋香坊的頭牌,每日求見的客人多如過江之鯽,能入她眼的卻是少之又少,而她似乎也沒有從良的打算,都掛牌三年了,也沒見有讓她另眼相看之人,只除了……

「客人?是誰?我們可是錢嬤嬤介紹來的,今夜就只想凝霜姑娘作陪。」唯心兒擰起眉,她本不想曝露身分,可上官流煙三日後便要成親,兩人好不容易才溜出來,若是達不到目的,豈不是白來了?

錢嬤嬤?柳娘臉色微微一變,頓時明白眼前這位姑娘的身分,有些猶豫是不是該向上通報一聲……

上官流煙看出她的猶豫,忙說︰「既然凝霜姑娘有客,就別為難柳娘了,我們不如去見識見識尋香坊的賭間如何?」

她壓根兒就不想見什麼凝霜姑娘,打從方才便直盯著舞榭後頭那熱鬧非凡的包間,一顆心早已飄走了。

唯心兒很不甘心。「至少讓我看看凝霜姑娘作陪的是何人。」

居然讓她白跑一趟,這場子日後她定要討回來。

柳娘知道她的身分後,倒也不怕告訴她,笑著說︰「凝霜姑娘此時相陪之人是楚王世子。」

原本要往賭桌沖的上官流煙頓時小臉僵住,一個旋身,咬牙說︰「你說的沒錯,我們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竟能敗興而歸,走!咱們去見見那位凝霜姑娘!」

說著,也不等柳娘與唯心兒反應,一個勁地往二樓沖。

待她走遠,兩人這才反應過來,臉色一變,忙追上前。

「啊!公子,快留步——」

尋香坊不虧是萬江城第一青樓,佔地極廣,光是從一樓來到二樓,便耗費了上官流煙快半刻鐘的時間。

她俏臉冰冷,繞著二樓雅間一間間看著。

尋香坊的雅間采半開放式,用打磨好的琉璃珠串成的珠簾做遮掩,若不停下細看,很難看出里頭之人的樣貌,這麼一耽擱便被柳娘給追上了。

「公子,您、您可千萬別亂跑……」柳娘好不容易將人給追上,也顧不得失禮了,忙緊緊揪著不放。

坊內多的是達官貴人,隨便一個都是大有來頭,雖說尋香坊的後台極硬,出不了大事,可要是沖撞了貴人,收拾起來也是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流煙,你別激動,冷靜點!這尋香坊可不是普通青樓,表哥來這肯定不是嫖妓,不會有什麼事的……」唯心兒也不知兩人竟會在此遇見君楚灕,愕然之余,連自己是女扮男裝來此的事都給忘了。

上官流煙可不管這麼多,扯回衣袖,轉身便要繼續找。

見狀,柳娘本想喚人來攔,卻听身旁的唯心兒在她耳邊極快的說了一句,頓時苦笑。

她本以為來人僅是玟馨郡主的朋友,誰知竟是楚王世子的未婚妻!

這不攔也不是,攔了也不對,她都不知該如何處理了……

就在柳娘苦惱之際,一名小丫頭快步來到她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話立刻讓她松了口氣,忙再次追上上官流煙,說︰「這位公子,您快別忙了,凝霜姑娘有請。」

上官流煙這停下腳步。「帶路。」

唯心兒也松了口氣,忙跟上前,扯著她說︰「流煙,你別生氣,說不定表哥就是來听听琴、放松一下罷了,你千萬得冷靜。」

她口里雖勸著,可要是她的未婚夫大婚前逛妓院,她肯定沒辦法像上官流煙這般冷靜,沒拿刀砍人就算不錯了。

唯心兒不過是隨口說說,听進上官流煙耳中卻是異常的刺耳。「听琴?」

前世君楚灕便曾說過她的琴聲是他听過最好听的,也只有她的琴聲能讓他感到放松,可他如今竟在听別的姑娘彈琴?

這怎麼忍得了!

原本便冷若冰霜的俏臉像是即將迎來暴風雪,每一步都是踏著冰塊而行。

「唔!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唯心兒搓了搓自個兒的雙臂,左瞧右瞧,愣是沒發覺這突如其來的寒氣是從她身旁的上官流煙身上散發出的。

柳娘自然也感受到那森森寒氣,心中無比後悔今日接待到這兩位「貴客」,只想盡快將人給帶到,于是加快腳步,帶著兩人直接上三樓,來到尋香坊唯一一間封閉的廂房外。

「凝霜姑娘,貴客帶到了。」

「請進。」

房內傳來一道如涓涓泉水般沁人心脾的嗓音,就像百靈鳥那般婉轉清脆,並不特別嬌媚,卻帶著南方人特有的吳儂軟語,讓人听了十分舒服。

上官流煙在進房前攔住了唯心兒。「心兒,你先回去吧。」

「回去?」唯心兒傻了,直到這時才看見好友那冷得不能再冷、寒得不能再寒的臉色,默默咽了下唾沫,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上官流煙露出如此臉色。

這樣的上官流煙莫名的讓她不敢招惹,可她也不能沒義氣的拋下對方不管。「我在外頭等著,有事喚我一聲。」

上官流煙斂下雙眸,啞聲說︰「你先回吧,我不想……」

她沒將話說完,可語氣中的懇求卻是十分明顯。

唯心兒張了張口,以為上官流煙是不願讓她看見那難堪的畫面,只能點頭應了。

柳娘沒發覺,兩人在分別時極快的交換了一個眼色。

上官流煙這才深深的吸了口氣,推開房門。

房門一開,里頭傳來一股似蘭似松的氣味,她曾在君楚灕身上聞過,這讓她心頭一緊。

環顧四周,首先入眼的是一扇竹窗,竹窗上所掛著的是紫色薄紗,隨窗外徐徐吹過的風而飄動。

窗邊是一張花梨木的桌子,桌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筆山上擱著幾枝毛筆,宣紙上畫著幾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這閨閣的主人是個雅致溫柔之人。

再往內室而去,里頭擺放著一張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桌椅上細致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屬于女兒家的細膩溫婉。

上官流煙一眼便看見坐在椅上的君楚灕,而他的對面是一名女子,一名生得極為美麗的女子。

她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雙勻稱的長腿著,就連秀美的蓮足也在無聲地發出誘人的邀請。

女子的裝束無疑是極其冶艷的,但這冶艷與她的神態相比,似乎遜色了許多。

她一雙眼似笑似俏,帶著一些妖媚,媚意蕩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芳澤。

這是一個從骨子里散發著妖媚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男人,牽動著男人的神經。

可惜她眼前的男人卻是個例外。

雖說眼前兩人的衣著整齊,可凝霜那一雙媚眼時不時往君楚灕身上飄去,雙唇還露出極為勾人的媚笑,那畫面無時無刻刺激著上官流煙。

「君楚灕,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她雖然面無表情,可眼中的失望卻是十分的明顯。

「解釋?」君楚灕微看都沒多看她一眼,仍然凝視著眼前的凝霜,淡聲道︰「你覺得本世子該給你什麼樣的解釋?」

「你我再三日便要大婚,你怎麼能……怎麼能來這樣的地方?難道你不該解釋?」她雙眼微紅,似乎是強忍著淚水。

這話總算引起了君楚灕的注意,他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道︰「難不成你是希望本世子與你成親之後,便不涉足煙花之地?」

「難道不應該?」

君楚灕冷哼了聲,絲毫不留情面的說︰「上官流煙,你難道以為本世子是因為喜歡你才求娶?」

上官流煙顫著聲說︰「不然還能是什麼原因……」

他看了她一眼,冷酷的又說︰「娶你,自然是因為我年紀已到,與其讓皇後隨意塞個人進王府,不如挑一個好擺布又有些利用價值的女人。若非你是上官家的女兒,你以為依你那容貌,我會娶你?」

上官流煙听見這番直白的話,俏臉倏地蒼白,險些站不住,好半晌才憤怒的指著他。「君楚灕,你……你欺人太甚!我寧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他諷刺的勾起唇。「太後賜婚,你就是死了,也得嫁。」

屈辱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她氣道︰「若你以後仍要出入這樣骯髒的地方,就算我們成了親,我不會讓你踫我的!」

誰知君楚灕卻是毫不在意。「這你大可放心,就你那容貌,我也不想踫,你能這麼想正合我意,本世子相信多的是姑娘肯上我的床,霜兒,你說是不是?」

打從上官流煙進房便一直沒開口的凝霜露出一抹媚笑,柔聲說︰「世子爺說的不錯,凝霜可是恨不得與世子夜夜相擁,可尋香坊的規矩世子也是明白的,想要凝霜的身子,就得明媒正娶的迎回府去,就不知未來的楚王妃介不介意多個妹妹?」

「她就是介意又如何?」不等上官流煙說話,君楚灕便道︰「你是本世子心尖上的人兒,本世子會娶這女人,一方面是為了上官易的支持,一方面自然是為了保護你。有了上官流煙當煙霧彈,皇叔自然不會對你下手,待時機成熟,我便迎你當側妃,至于這個妒婦……就是求我,我也不會踏進她房里一步。」

上官流煙看著眼前渾身散發著狐媚氣息的凝霜,又看向一臉淡漠的君楚灕,伸出手指指著兩人的鼻頭便要罵。

然而她還沒開罵呢,就見君楚灕突然站起身,緊緊的將她給擁入懷中,沉聲說︰「你方才哭了。」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上官流煙一時沒反應過來,奮力的想掙開他。「你別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答應讓那狐媚子進門,我跟你說,你休——」

「煙兒,人走了。」

「啊?」她眨了眨眸,左看看右瞧瞧,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同,于是小聲的說︰「人從哪走的?我怎沒瞧見?」

她打進門起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瞄,可這房里就他們三個人,壓根兒沒有別人。

凝霜听見這話,噗嗤一笑。「要是讓你瞧見,還能是皇帝的密探?」

這倒也是!既然君楚灕說人走了,那應該就是真的離開。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現,上官流煙忍不住邀功。「怎樣?我方才是不是演得不錯?」

這可是她頭一回演戲,演的還是前世經歷過的傷心事,雖說內容不大一樣,但那難受的感覺可是差不多,她覺得自個兒演得不錯,很值得稱贊。

君楚灕見她小臉發亮,一副「趕緊夸我」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但他可沒忘記她落下的淚。「演得不錯,但太入戲了,你的眼淚會讓我心疼。」

方才見她落淚,他險些忍不住上前擁住她,雖知是演戲,然而他就是見不得她難受,那模樣讓他心頭一縮,直到現在仍緊緊揪著。

上官流煙聞言,小臉微微一紅。「這樣才逼真呀,要不怎麼騙過皇帝。」

「可我不喜歡。」他就是沒辦法見她落淚。「只要見到你哭,我的心就會跟著揪成一團,我怕會忍不住上前抱住你,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不準再哭了,知道嗎?」

這雖不是什麼肉麻的情話,卻讓上官流煙心中一陣甜意,听話的點頭。「我知道了,下次我不哭了。」

君楚灕這才滿意,緊緊的擁著她。

上官流煙不覺得肉麻,一旁的人卻是雞皮疙瘩掉滿地了。

凝霜見兩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一邊狂搓著雙臂,一邊嫌棄的喊著。「你們差不多點,我還沒走呢!」

凝霜不僅是被肉麻到了,還險些被嚇傻,要不是親眼所見,她都懷疑自個兒的耳朵是不是壞了。

這是他認識的君楚灕?那個話總懶得說超過五句,比僵尸還面無表情的君楚灕?他不只懷疑自個兒耳朵壞了,甚至一雙眼也壞了……

上官流煙非但不覺得害臊,還掙開了君楚灕的懷抱,來到凝霜面前左瞧瞧右看看,最後忍不住伸出手,想往對方胸前那柔軟一戳。

然而她才動作,便被身旁的男人給制止了。

「除了我,不許你踫別的男人。」君大世子酷歸酷,醋勁卻不小。

上官流煙眨了眨眸,一臉無辜。「我就是好奇,他那里……是怎麼做的?看起來就像真的似的……而且,他真的是男人嗎?怎生得比女人還要妖嬈……」

幾日前,她接到君楚灕來信,信中大意是他要上青樓一趟,有事要辦,讓她听到傳言不要太擔心。

她一听見青樓兩個字,怎麼可能不擔心?就算他要去的是不能嫖妓的尋香坊,她仍然淡定不了,當下便回信說她也要去。

君楚灕怎麼可能讓她跟,只好告訴她自己上青樓的用意。

有了前世的經歷,他如何會再重蹈覆轍?這一次雖然同樣請了皇祖母賜婚,卻是保密到家,不僅透過秘密管道將信送到,還讓長平長公主出馬,早一步將婚事給定下。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之事,最重要的是如何轉移盛豐帝的目光。

上官流煙是他的弱點,他最在乎的人,為了保護她,只能弄出一個假目標好轉移盛豐帝的注意力,而那個人選便是尋香坊的頭牌花魁,凝霜。

萬江城有些能耐之人,都知這尋香坊背後的大靠山便是楚王府。

君楚灕在外刻意營造出一個花天酒地的形象,一個紈褲子弟買下青樓妓院當產業,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這尋香坊在君楚灕名下越做越有聲有色,可暗中實際經營的卻是他手下的一名商人——林翼。

林翼有著經商奇才,在十歲那年被君楚灕所救之後便一直跟隨著他。君楚灕在發現他的長處後便請人細心教導,多年下來,林翼憑著自身的能耐以及積攢的人脈,躋身成萬江城家喻戶曉的皇商,名下店鋪無數。

這事並沒有人知道,更無人知道他名下那些商鋪幕後所有者其實是君楚灕。

林翼為了報恩,听從君楚灕的吩咐,安排了一場被董閣老所救的戲碼,進而假意依附對方。

董閣老身為國丈,對盛豐帝自是忠心,在知道君楚灕接手尋香坊後,便讓善于經商的林翼與君楚灕搭上關系,與之合股,進而成為經營者之一。

其中的內情十分復雜,董閣老就像狐狸一般精明,豈會如此就相信林翼?偏偏他遇見了比狐狸還要精的君楚灕,因此他不僅信了,還大大重用林翼,毫無所覺的中了君楚灕的反間計。

然而君楚灕最厲害的地方是他培養出一個男人見了瘋狂、女人見了嫉妒,名滿萬江的頭牌花魁。

為何說這是他最厲害的地方?因為凝霜並不只是普通的花魁,還是盛豐帝覦覬已久的女人。

有一年盛豐帝在微服出巡時,在大街上救了一名被惡霸欺凌的貌美女子,很俗的救美套路,偏偏盛豐帝中了招,僅一眼便喜歡上這妖媚入骨子里的姑娘,當下便想納入後宮,偏偏隨行的官員深怕有詐,拼死阻止,最後盛豐帝只能答應先將美人安置在一處民宅,待查清身分後再接入宮中。

誰知隔日美人便失蹤了,盛豐帝又氣又急,到嘴的鴨子飛了,他如何會善罷甘休?立刻命人四處找尋,偏偏美人芳縱杳然,在遍尋無果後,他只能敗興回宮。

雖然如此,他卻沒有放棄找人的念頭,依然派人暗自找尋,最後真讓他在尋香坊找著了人。

原來美人不知盛豐帝的身分,于是趁夜跑了,沒想到又落到歹人手中,最後竟被君楚灕所救,安置到尋香坊,成了頭牌花魁凝霜。

盛豐帝在知道這消息時猜疑頓起,他懷疑凝霜壓根是君楚灕的人,當初英雄救美的戲碼不過是想安插暗椿在他身旁罷了。可讓他不解的是,他本就動了要納凝霜的心思,為何君楚灕沒有順勢讓她留下?這矛盾之處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平時,不過就是一個美人,舍了就舍了,偏偏那凝霜就是讓他放不下。

在派了無數人查詢,確定凝霜的的確確是個命運乖舛的可憐女子後,他才稍稍安心。

盛豐帝一向愛惜自己的名聲,就是再喜愛美人,也不會傷了自己的羽毛,讓史官在史書上記一筆,因此並沒有對凝霜出手。

然而得不到的總是最美,這些年來盛豐帝雖納了不少嬪妃,卻未曾將凝霜給忘記,幾次微服出巡都是偷偷去尋香坊私會美人兒。

凝霜天生媚骨,一個隨意的眼神動作皆能將男子給撩撥得神魂顛倒,面對如此絕色,就是擁有無數美人的盛豐帝也是心癢難耐,然而尋香坊的規定讓他看得著吃不著,想方設法都無法將她給辦了,幾年下來他再也忍不住,為了得到她,甚至特地大辦了這一回的選秀。

為了讓凝霜名正言順的入宮,他讓一名朝臣替她假造了一個官家千金的身分,打算以官員女兒的身分將人給迎進宮。

這麼一來,既能堵入那些言官的嘴,又能抱得美人歸,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唯一麻煩之處便是這尋香坊是君楚灕的地盤,盛豐帝再如何也不可能將這件事告知這個欲除之後快的佷子,于是他派人去找凝霜,要她先假意嫁人,到時候他便會安排她進宮。

凝霜深知盛豐帝的脾性,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絕,他定會不顧一切的擄走他,于是將這事告知君楚灕。

若凝霜是真正的女人,君楚灕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送她入宮當內應,偏偏她並不是,她真正的身分是林翼的弟弟,林雙。

林雙男生女相,自幼便生得美麗,甚至比女子還要像女子,林翼與林雙會被君楚灕所救,正是因為林雙那張臉惹的禍。

兩兄弟是孤兒,因為林雙的身形與臉蛋,兩人只能四處為家,就為了躲避那些欲將兩兄弟賣入南風館的惡人。

那一回若不是被君楚灕所救,兄弟二人便會淪為被人玩弄的禁臠,加之君楚灕不僅供他們吃住,甚至還請人教導他們讀書識字,就算明知他對他們好是存在著利用,他們仍是對他感激不盡,甚至奉他為主。

兄弟二人一個在外替他賺取銀錢,一個在內替他打探消息,配合得天衣無縫,可以說是他最為得力的左右臂膀。

林雙不能入宮,君楚灕便打算利用他來轉移盛豐帝對上官流煙的注意。

上官流煙在知道君楚灕對她的保護後,感動之余便是想著要幫上他的忙,在她不斷的要求下,他這才勉為其難讓她加入,畢竟她說的沒錯,有了她的幫忙,這場戲會更加的逼真。

他可以想像,等盛豐帝听見今夜探子的回報,那臉色會有多精采。

是會為了不讓他生下嫡出子嗣,而犧牲他一直想納入後宮的美人兒,讓他與上官流煙未成親便失和,還是會堅持將人給納進後宮呢?

君楚灕不必猜便知盛豐帝會選擇前者,畢竟比起美人,他更在乎的是他那坐得名不正言不順的皇位。

「世子妃可是害怕奴家進了王府後,會搶了世子的心?」凝霜……不,林雙見上官流煙一臉好奇,刻意揉了揉自個兒胸前那擬真的雙峰,朝她拋了個媚眼。

那模樣當真是能令人酥麻到骨子里,不怪盛豐帝會拜倒在一個男人的石榴裙下。

上官流煙被他那模樣給逗笑了,原因是他雖朝她擺出如此嫵媚的姿態,可原本如黃鶯出谷般清脆的嗓音,此時卻是貨真價實的粗糙男嗓,那模樣說多違合就有多違合。

「怕!怎麼會不怕。」她笑盈盈的陪他演著,「我家無憂這麼的優秀,長得俊,腦袋又好,既溫柔又體貼,我還真怕你入了府後,會轉上他,我真的好害怕……」

長得俊、腦子好,這點林雙是舉雙手認同,可溫柔體貼是怎麼回事?她確定她指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君楚灕?

見林雙一臉嫌惡,上官流煙笑得更開心了。

她開心,君楚灕自然也開心,寵溺的問︰「要不要下去玩兩局?」

要說誰是最了解上官流煙的人,肯定是君楚灕無誤,這話讓她雙眼一亮。「可以嗎?」

她雖然打進門一雙眼就離不開賭間,卻還記得自己今日是要來客串演出,不是來賭錢的,再說了,這尋香坊可是君楚灕的產業,在這贏錢豈不是挖了他的底?

「為何不可?」他柔聲又說︰「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想怎麼玩便怎麼玩,只不過得換上一身裝扮。」

他指的自然是裴知墨那身打扮。

上官流煙連連頷首,興奮地撲進他懷中,甜蜜的撒嬌。「無憂,你真好。」

君楚灕將她抱了滿懷,前世今生,他一直渴望能這麼抱著她,只要能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他便感到滿足。

林雙見兩人又旁若無人的放閃光,只能無奈的翻白眼,誰讓這是他的房間,就是走也不該是他走,要不他這麼花魁的臉面往哪放?

當啷一聲,案桌上的筆洗、硯台以及一疊奏章,全數給掃落在地,發出一聲極大的聲響,在御書房內回響著。

外頭下著毛毛細雨,雨滴沿著黃色屋瓦蜿蜒成一條細長的水流,一滴滴落在白玉石鋪成的長廊,那清脆的聲響清晰可聞。

一旁的大太監戴公公吭都不敢吭一聲,眼觀鼻、鼻觀心,低眉順眼的看著自個兒的鞋尖,宛若一尊雕像般動都不動。

不遠處的地上跪著一人,那不是別人,正是盛豐帝最為信任的錦衣衛指揮使,同時也是他的密探首領——衛同。

「該死的君楚灕!」盛豐帝咬牙切齒的說著。若是君楚灕在他眼前,他肯定會將對方給碎尸萬段。

戴公公見皇上開了金口,這才膽敢上前,細聲說︰「皇上請息怒,皇上若想凝霜姑娘進宮服侍,只要說一聲,世子肯定不敢違背,皇上沒必要為此氣壞身子。」

「你懂什麼!」盛豐帝怒瞪他一眼。

戴公公忙跪下,往自己臉上重重的打了兩巴掌。「皇上息怒,是奴才多嘴了,奴才只是想著世子要是知道凝霜姑娘是您看中的人,肯定不敢與您相爭,畢竟您可是一國之君,普天之下,不管是人還是物,皆該是皇上所有,只要您一句話,世子定會心甘情願的奉上。」

原本盛怒的盛豐帝在听見這一番話後,怒容稍稍平復了些。「你說的沒錯,這楚曰國的一切皆是朕的,包括這片疆土,包括所有的美人,通通都是朕的!誰要敢違背,朕就砍了誰!」

雖知戴公公是刻意說出這番話,可盛豐帝听進耳里,還是十分的受用。

登基十多載,他最在意的就是有人質疑他的皇位是偷來的,所以他最愛听的便是這般奉承之言。這可以證明他是至高無上的帝王,是楚曰國名正言順的皇帝,是主宰一切、至高無上的存在,誰都不得忤逆,包括他那本該被立為皇帝的佷子君楚灕。

「皇上說的是。」戴公公連忙附和,心里松了口氣。

伴君如伴虎,他打小便跟在盛豐帝身旁,一路晉升成帝王身旁的大太監,自有一套安撫盛豐帝的方法。

衛同直至接收到戴公公的眼神後才敢開口。「皇上,臣斗膽一問,凝霜姑娘之事……是否還要照計劃行事?」

盛豐帝為了抱得美人歸,早早便安排好,打算在三日後,也就是君楚灕與上官流煙大婚之日,讓人前去迎娶凝霜,再將人藏至選秀當日送進皇宮,可今夜的事卻將他的如意算盤給打亂了。

想到方才听見的密報,盛豐帝的臉色極差。

隆興帝共生養四名皇子,分別是太後生養的皇長子楚王君麒楓、賢貴太妃所生的二皇子端王,柔貴太妃所生的三皇子厲王以及靜太嬪生的五皇子莊王。

楚曰國的祖訓是不立嫡也不立長,只要是正統的皇室血脈,皆有資格競爭皇位。

崇高帝並不怕子孫相殘,只要有能耐,具備帝王之才,並得到皇帝的認可,誰都能是楚曰國未來的王。

君麒楓聰明過人、驍勇善戰,不僅是軍事奇才,還有著能夠運籌帷幄的腦袋,有他這美玉在前,隆興帝如何看得見後頭的石頭?

更何況,他雖生了四個皇子,卻並非個個都出色。

厲王自幼體弱,打出生就是個藥罐子,聰明是聰明,卻連床榻都下不了,走沒幾步路便臉色蒼白險些昏厥,這樣的身子別說是爭儲了,能不能活著都難說。

而莊王的生母靜太嬪身分雖低,卻是個極會審時度勢的女子,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就是莊王僥幸成了太子,她也沒有足夠的家世給予他當後盾,再者,莊王出生時,前頭幾位皇子早已成年,就是想爭儲,歲月卻是不等人,不如早早放棄,安安分分的當個親王,逍遙又快活。

如此算來,就剩盛豐帝,也就是彼時的端王足以與君麒楓爭鋒。

君麒楓與盛豐帝僅僅相差一歲,年紀相仿讓他們幾乎是一塊長大,學習的事務也都是一樣。

偏偏君麒楓天生聰穎過人,太傅只要教導過一次,他便能倒背如流、舉一反三。反觀盛豐帝,雖說也聰慧,然而有了君麒楓這個珠玉在前,就是他表現得再好都是枉然。

長年下來,盛豐帝自然感到十分不平衡,且隨著年紀增長,隆興帝立君麒楓為太子的意思越來越明顯,他的不滿也日漸加深。

盛豐帝並不覺得自己比君麒楓差,憑什麼他就不能當太子?憑什麼有任何好東西都是頭一個給君麒楓?甚至是女人……

自幼賢貴太妃就一直在他身旁耳提面命,說只要他能成為皇帝,他就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就是君麒楓也得對他俯首稱臣,更別說他還能擁有掌控他人生死的權

力,能擁有無數的財富與美人。

盛豐帝本不是那麼有野心之人,可自小被賢貴太妃洗腦,他認為只有當了皇帝才能夠得到想擁有的一切,所以他一直很努力,想盡一切辦法在隆興帝面前表現,希望隆興帝能夠改變心意立他為太子。

然而隆興帝的眼底壓根兒就沒有盛豐帝,他的眼中就只有君麒楓一個兒子,甚至在他病重時,盛豐帝不眠不休的在他榻前侍疾,都沒能讓他改變心意,這讓盛豐帝的忍耐到達了極限。

本來他還顧及兄弟之情,不欲背上弒兄的名聲,但在那一刻他徹底的清醒了,就是他做得再好,父皇也不會立他為太子,既然如此,他只能自己搶!

所以他設計殺了君麒楓。

沒人知道當君麒楓的死訊傳回宮里時,他臉上流著淚水,嘴角卻是忍不住上揚。

他成功了!這下除了他,還有誰能當太子?

誰知他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父皇雖然受到刺激昏迷過去,卻早已留了一手,那道傳位的詔書,他怎麼找都找不著……

可那又如何?君麒楓死了,留下年僅四歲的稚子,就算父皇想傳位給孫子,也得找得到人傳。

父皇臨終前召見了內閣數人,被他用計攔了五人,最後踏進父皇寢宮的全是他的人,就算父皇最後的口喻是要將皇位留給君楚灕又能如何?

人是他的,他想讓他們怎麼說,他們就得怎麼說,眾人都是識時務之人,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與一個正值壯年的王爺,該怎麼選,清楚的很。

沒錯,這皇位是他偷來的,正因為如此,他恨不得世上唯一能夠威脅到他地位的君楚灕不存在。

若不是太後早早將人給送出宮,在皇宮里,要除去一個孩子有何難?只要人在皇宮就不愁沒有機會。

可惜那老不死的妖婦不僅把人給送出宮,還將身為帝王才能命令的龍衛也給了他,這些年將楚王府圍得如鐵桶一般,讓他一直沒辦法得手。

沒有傳位詔書、沒有古墨玉,支持君楚灕的派系這些年來不僅沒消停,反而隨著君楚灕的成長,益發的囂張,這一切皆讓盛豐帝煩躁不已。

去年祭天大典上,那幫逆臣不顧場合吵著要他解開古墨玉的機關,雖說最後還是讓他給打發過去,可總不能每一次都如此作為。

詔書與古墨玉他已找了數年,就算他懷疑東西就在君楚灕身上,卻是近不了他的身,唯今之計只能與當年一樣,除去君楚灕,讓君麒楓一脈絕嗣,那些逆臣才會死心。

可比起君麒楓,君楚灕有龍衛的保護,他壓根就殺不了,幾年來大大小小的刺殺,除了元宵節時險些成功之外,再沒有一次能近他的身。

君楚灕這三個字如鯁在喉,有這人在,他的帝位就沒有一日能坐得安心。

他一直為了此事發愁,誰知幾日前,他听見一件令他大喜過望的消息。

君楚灕居然主動說要成親!

這麼多年來,不管是太後還是皇後都替他挑了不少人選,主動投懷送抱的姑娘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可他沒一個看上眼,如今竟是瞞著自己這皇帝,透過太後求娶上官易的女兒?

他本以為君楚灕這般冷情之人,定是動了心才會有此行為,因此上官流煙肯定會是牽制他的弱點,誰知……

「你確定沒有听錯?」那小子竟然是為了拉攏上官易才會娶他的女兒?他這是要明目張膽的結黨營私?

他如今總算知道君楚灕這些年那紈褲浪蕩的模樣全都是裝的!是為了讓他放下戒心而佯裝的假象!

最令他惱怒的是,君楚灕求娶上官流煙竟是為了保護凝霜,那個他費盡心思想要擁有的女人!

衛同恭敬的回道︰「是,楚王世子的確說過他娶上官姑娘是因為她是上官易的女兒,還說他喜歡的人其實是凝霜姑娘……」

再一次听見這話,盛豐帝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就在這時候,外頭傳了來一聲通報,「皇後娘娘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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