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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就是狂 第八章 驗證自己的猜想

「小王爺最近是怎麼了,這麼多年了,從來不上早朝的主,這些日子一天不落……」

「是啊,可是老王爺……」那官員壓低聲音,「還是每天沉浸溫柔鄉里,不見人影。」

「听說啊,是因為宋掌司……」

「此話怎講?」

「小王爺和宋掌司的婚事滿城皆知,是宋掌司逼著小王爺建一番功業出來,你想想,堂堂武德司的掌司,甘心嫁給一個風流浪子嗎?」

「可,可這也……」

「你懂什麼,武德司的手段……黑的能變成白的,白的能變成黑的,宋掌司那一手四十九大酷刑,隨便一兩件擺在小王爺面前,小王爺還不乖乖就範嗎?就算是裝也要裝出個樣子來啊。」

「說的在理,在理啊,我還真沒想到。宋掌司真是有一手馭夫的好手段,能將小王爺這樣的性子收拾得服服貼貼,日後兩人大婚,那王府……」

「雞飛狗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對對對對,形容得貼切,貼切啊……」兩位官員邊說邊走,全然沒注意到躲在暗處的宋凜。

她宋凜半輩子為皇家背鍋無數,好,真是好啊,如今又多了個謝長青,宋凜冷笑著。

「在等我?」身後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宋凜的思緒。

「等你?」宋凜連頭都不回,「我在這賞風景呢。」她的確是奔著謝長青來的,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她卻換了說辭。

「是嗎?」謝長青走到宋凜身邊,「我陪你。」他身著朝服,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全然不顧宋凜言語中的暗諷之意。

還真是狗皮膏藥,招惹上了就甩不掉。

「為何先行一步回金陵?」這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自從宋凜從臨安城回金陵城後,便故意躲著謝長青。

「公事,交差。」宋凜注視著太陽,眼楮干澀,偏偏和自己較勁,就是不移開眼楮。

謝長青的手擋在宋凜眼前,「送到你府上的藥,有按時吃嗎?」

用不著小王爺費心。到嘴邊的話又被宋凜咽了下去,「嗯,多謝小王爺的靈丹妙藥,我才能活蹦亂跳的。」宋凜啊宋凜,別忘了你今日前來的目的,忍氣吞聲這種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手拿開。」看著謝長青的掌紋,宋凜別過臉去,他們二人躲在這深宮的一角,實屬怪異。

謝長青不做聲也不撤手,等待著。

宋凜干脆轉了個身,面對謝長青,「小王爺,如此,可以了嗎。」

謝長青收回手,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你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我依舊會阻攔。」

「謝長青,我宋凜真心想做的事沒人能攔著住。」宋凜吞咽一口口水,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同謝長青交手,每每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對方毫無反應。

「我知。」謝長青看著宋凜,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要獨自回金陵城我攔不住,你要幫太子我也攔不住……」

你被國師收為徒我攔不住,你要當武德司的掌司我也攔不住……既然我攔不住那我便只能幫你,為你肅清道路上的所有阻礙。

「你!」宋凜的手捂住了謝長青的嘴,四下窺探一番,確定周圍無人,她湊到謝長青耳邊,「你有幾個腦袋,敢在宮里說這種話。」宋凜低聲斥責。

謝長青的嘴被堵住,低頭目不轉楮的看著宋凜。

「跟我走。」以為他是聰明的,沒想到卻是個口無遮攔的,宋凜撤下手,轉身大步離開,謝長青輕笑著追了上去。

「你都不問我要去哪兒嗎?」宋凜走在前,謝長青緊隨其後。

「去哪兒都可以,不過……宋凜,我餓了。」身後傳來回答。

「……好,那咱們就去下館子,不過……」宋凜突然回過頭來,「小王爺付銀子。」

「好。」

宋凜這身官服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惹來注目,再加上謝長青那身朝服,就算要下館子也不能穿成這個模樣,各自回府換了常服,約在了聚賢樓。

「這的醬板鴨在金陵城可是出了名的,嘗嘗?」宋凜對于吃穿用度向來沒什麼太多的講究,大堂找個靠窗的位子隨意坐下,看著牆上的木牌子,詢問道。

「好。」

「清蒸玉蘭片、水晶肘子、紅燒豆腐,先來這幾樣。」

「好勒,二位客官稍等。」店小二一見兩位錦衣華服的公子,熱情的招呼著。

「小王爺,您還真是惹眼啊,這一路上數不清有多少姑娘偷看你了。」宋凜打趣道。

「你確定她們是在看我嗎?」謝長青端坐著飲著茶水。

聚賢樓是金陵城數一數二的酒樓,大堂的南面搭了個台子,一瞎眼的說書先生,一邊擊鼓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書。別看這說書先生眼瞎,可是心不瞎,天下大事經了他這張嘴,每每都能說出點不一樣的味道來。

日頭高高掛起,到了晌午正是飯點,大堂里嘈嘈雜雜,好不熱鬧。

「若不然呢?還是看我不成?」宋凜莫名的指向自己。

謝長青笑而不語,宋凜穿上男裝是俊秀的少年郎,穿上女裝……明黃色的長裙穿在宋凜身上,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謝長青也只見過一次,可是那一幕卻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忘懷。

咚咚咚咚咚……一陣清脆的鼓聲響起,瞎眼的說書先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宋凜不再糾結到底是誰吸引姑娘們的事,將目光看向戲台上的瞎子,這可是出好戲,要慢慢看。

「今兒個我小老兒就來說說著武德司宋掌司和當朝謝小王爺的親事。」

此話一出,滿堂驚呼,片刻後大堂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氣傾听。大梁民風開放,這些江湖上的說書先生,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就沒有他們不敢說的人和事。

要說這股風氣,那也是打太祖年間慣出來的毛病,太祖出身微寒,揭竿起義時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奪天下後他的出身一直被民間詬病,但太祖心胸寬廣,不僅不懲戒,反而任由他們說道,而這詬病高祖出身的言辭不知怎的變了味,大贊太祖天子氣度,乃真龍下凡……

太祖開了風氣,後人只能效仿,皇帝們紛紛做出表率,朝臣們也不好再計較,只能任由民間瞎說。

「別賣關子了,瞎子快說!」壯漢是個急脾氣,瞧著那瞎子故意賣弄,禁不住高聲催促。

「客官莫急,你且听我細細說來。」咚咚咚咚……清脆的鼓點急促的響起,「話說太祖登位,創設武德司,于上打探皇親國戚的行事作風,于下監察文武百官一言一行,這一提起武德司,那可謂人人恨得牙癢癢啊。」咚咚咚又是一聲急促的鼓槌落下。「武德司百年來皆由宦官掌權,然而本朝卻破了先例,這令人聞風喪膽的武德司掌司竟是女子。」

堂內的食客津津有味的听著,宋凜用余光瞥著謝長青的反應。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甭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到了年歲就該操辦婚事,當朝這位宋掌司今年芳齡二十二,早就過了婚嫁之年,愁啊,這聖上愁,文武百官也愁啊!」

「愁什麼?」又是那漢子開口問道。

瞎子鼓槌一指,咚咚咚咚一陣猛烈的鼓點,「當然是愁咱這位宋掌司的婚事啊,武德司掌司位同一品軍侯,試問文武百官哪家敢將這位活閻王娶進門?」

瞎子此話一出,台下一片輕呼,食客們恍然大悟。

「娶了這尊活閻王進門,從此家宅可就是雞犬不寧了。」瞎子嘆了口氣,故作深沉,片刻接著道︰「文武百官愁,聖上也愁啊,眼下沒人能接位,宋掌司若是嫁人了,武德司這個朝廷最快的一柄刀,豈不是隨便落入他人之手?」

菜上齊了,宋凜也不和謝長青客氣,一邊吃一邊津津有味的听著。

「所以宋掌司所嫁之人,必然只能是皇家的人。」

「太子,為何不將宋凜許配給太子?」台下有人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刃傷的向來是敵人,若把刀放在床上,誤傷自己當如何?」瞎子這話說得隱晦,可是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我的武器是黑金鐵尺,我可不擅用刀啊。」宋凜揣著明白裝糊涂,拽了拽謝長青的衣袖,看他的反應。

謝長青細細品著品茶,看著宋凜,突然伸手模去她嘴角的細屑,「慢些吃,又沒人同你搶。」

行,謝長青,算你有本事,宋凜冷哼一聲,你且慢慢听著。

「聖上愁啊愁啊,突然間……聖上想到了一個人,他同宋凜可謂是天賜良緣。」

天賜良緣四個字使謝長青輕皺了下眉,不過這絲情感的變化稍縱即逝,宋凜並沒捕捉到。

「那便是謝小王爺。」

「此話怎講,何來天賜良緣?」台下人問道。

「客官你且听我慢慢道來……」咚咚咚咚鼓聲響起,「一個殺人不眨眼,一個是風流浪子;一個手握重權,一個無所事事;一個是聖上的左膀右臂,一個是皇家人但卻手無實權。客官們且說,這宋掌司和小王爺在聖上眼中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是!」台下眾人高聲附和。

「要不是看在太祖的面上,我今兒非把這聚賢樓拆了不可。」宋凜陪著謝長青喝茶,笑著道,她到底是真氣還是假氣,旁人根本看不出來。

得,這謝長青就是個啞巴,根本不接她的話,合著她在這唱獨角戲呢。

咚咚咚咚……鼓聲打斷了宋凜的思緒,重頭戲來了。

「不過,聖上這回可是錯點鴛鴦譜了,咱們這位掌司大人,可是早就放心有所屬了。」那瞎子話音一落,戲台下緊跟著就躁動了起來。

「誰啊,誰啊,誰啊……」

謝長青抬眼,全然不在意那瞎子說什麼,看著宋凜像是有話說,但掙扎了片刻後,終究一個字都未說出口。

「你們可還記得,十幾年前震驚朝野的白家滅門慘案嗎?內宮醫女玄氏嫁入白家生下了一兒一女,那雙兒女同宋掌司自小一同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

白家的滅門慘案,年代久遠,知曉的人不多,台下議論了一番,都等著後話。

「咱們掌司大人的心上人便是白家的這位小公子,白雲航。」

宋凜的雙眸緊緊盯著謝長青,她迫切的想從他身上看出些端倪來,然而……

「菜,涼了。」謝長青神色平靜,夾了些菜到宋凜碗中。

「可惜啊,這位白家小公子英年早逝,虧得咱們掌司大人一片痴情,但也沒法子同閻王爺搶人不是?」

「小王爺,你可知曉那位白家公子,白雲航?」

「嗯。」謝長青應聲。

「當年白家那樁慘案,白大人夫婦命喪歹人之手,至今凶手不知所蹤,你知道嗎?」宋凜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緊握著筷子,陳年往事如今再被掀開,內心的傷疼痛依舊。

「略知一二。」謝長青放下筷子,靜靜地看著宋凜。

「白雲航身子弱,久病不治,拋下其姊,撒手人寰,你知道嗎?」

「略有所聞。」謝長青搖頭。

戲台上的瞎子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不過台下的人卻漸漸失了興趣,白家小公子是已死之人,還能掀出什麼浪花不成?這宋掌司和小王爺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誰都改變不了。

台下眾人該吃吃該喝喝,吵鬧聲漸漸掩沒了瞎子的鼓聲和說書聲。

瞎子拍拍衣上的塵土,拄著棍子,提著他的鼓落寞走下台,消失在人群中。

茶余飯後的談資,轉眼便被眾人忘到了腦後。

「也是,小王爺同白家從未有過交集,又怎麼會知道白雲航的事呢?都是略有所聞啊……但是,小王爺為何會知曉白雲荷?」宋凜模著手中的茶杯,此時此刻她想喝杯酒。

白雲荷在婆家受欺辱便是謝長青告知她的,他同白家沒關系,宋凜不信。

「因為你,宋凜。你覺得我查不出你和白家的關系、同玄氏的關系?」宋凜句句緊逼,但謝長青卻應對從容,反問道。

「小凜!」人群中傳來熟悉的聲音,宋凜的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美目輕轉,「雲荷。」她急忙轉身招呼道。

打蛇要打七寸,她宋凜做事怎麼會不準備後手呢,今日她就要謝長青現原型。

老顧跟在白雲荷身後,「大人,小王爺。」行過禮,他便退守到宋凜身後。

「雲荷,坐,這位便是我經常提到的小王爺。」見到白雲荷,宋凜一下子就似換了個人般,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如同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一般。

「民女見過小王爺。」听宋凜這麼一說,白雲荷不敢坐,急忙沖著謝長青行禮。

「姑娘不必多禮。」

「雲荷,這便是我日後要嫁的人,你幫我掌掌眼啊。」宋凜摟著白雲荷的手臂,拉著人坐在身邊,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你啊……」白雲荷寵溺的蹭了下宋凜的鼻梁,「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話雖這麼說,可是白雲荷已不動聲色的將謝長青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直到目光落到他腰間的琉璃佩上。

宋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謝長青身上,全然未曾留意到白雲荷眼中的異樣。

「這位便是我剛剛提到的白家小姐,我待她如親姊妹。」哪怕謝長青的面上閃過一絲漣漪,宋凜都絕不會錯過,可是、可是那人從頭到尾從容自若……

「白姑娘,幸會。」謝長青看向白雲荷的眼神波瀾不驚,全然沒有親人相遇時的情難自禁。

「雲荷,你覺得他這人怎麼樣?」這話宋凜故意讓謝長青听見。

「小王爺一表人才。」白雲荷不動聲色的掩去眼中的慌亂,握住宋凜的手,「民女同小凜雖是異姓姊妹,但……」她看著謝長青,「胞弟多年前去世,留下雲荷孤身一人,多虧了小凜扶持,才能一路走到今日,比起自己的幸福,雲荷更想小凜能嫁給良人,後半輩子平安喜樂。」

「也不瞞小王爺,宋家就小凜這麼一個女兒,她兄長忙于朝政,得不出功夫,雲荷此番是作為小凜的家里人拜會小王爺,卻是有些唐突了,還望小王爺不要責怪小凜。」白雲荷性情溫婉,一看就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白姑娘放心,我此生定不會辜負宋凜。」

這兩人見面客客氣氣的,這不是宋凜所想的情況。

「雲荷,你放心,這世上誰敢欺負我,我這雙拳頭可不是吃素的。」宋凜咬著牙看向謝長青,到底是她想多了,還是說謝長青道行太高,她宋凜根本不是對手。

「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白雲荷輕扶著宋凜的秀發,如同慈母一般,她有意不去看謝長青,可惜這些宋凜全然都沒看到。

一切都再正常不過,可是……宋凜將白雲荷扶上馬車,轉身打量謝長青的背影,難道她真的錯了?

「和離的文書已遞到衙門,雲荷你放心。」

宋凜絕不會讓白雲荷再回婆家,若是依著她的行事作風,定要將曹家攪得天翻地覆、家破人亡。可是一想到白雲荷的名聲,她宋凜頂個活閻王的名號,她不怕,若是換成了白雲荷,宋凜不想讓她受這些風言風語的委屈。沒法子,只能一紙文書遞到衙門,威脅曹家好聚好散,若日後傳出白雲荷什麼風言風語,宋凜就讓曹家跟著陪葬。

縫嘴一事將曹家上上下下都鎮住了,曹睿又被宋凜帶回武德司吃了幾天牢飯,回府後大病一場,宋凜說的那句好聚好散,比皇帝的金口玉言都好用,曹家從上到下都跟著點頭,不敢有一句怨言。

「嗯。」白雲荷的手一直握著宋凜的手,「日後大婚,你就要為人妻了,不能總這般口無遮攔的沒個正形,那是小王爺,皇家的人,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哦。」宋凜撇嘴,點頭。

「那小王爺的名聲我听過一些,可是今日見了本人,我倒覺得外面那些傳言有些過了,這人啊,不能道听涂說,得親自見過、相處過,方能了解。」

「哦。」宋凜繼續點頭。

「這門親事……雖是皇命,但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容不得馬虎。我知你向來遵從皇命,可這次你若是真的不想,萬不可強迫自己……」

「哦。」

「你啊,你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說什麼都是這般敷衍。」白雲荷輕點著宋凜的腦門,無可奈何。

宋凜不惱反笑,「我給你在城西置辦了一處宅子,離宋府不遠,隔著兩條街,宅子落的是你的名,那里日後就是你的家,雲荷放心,有我在,日後沒人敢欺負你。」宋凜轉移話題。

關于謝長青,她心里亂糟糟的,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那少年的身影不淡反濃,若謝長青是白雲航,他見到雲荷怎麼會這般平靜?還有雲荷,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他們二人,就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謝長青是謝長青,白雲航是白雲航,是她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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