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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高手不好混 第二章

……何人在吟誦古怪的符文?

隨著平緩而規律的吟誦聲,蔣朝雪徐緩睜開眸子,意識方蘇醒,她即刻陷入備戰姿態,縴手探至腰帶──

她的腰帶內邊藏有一把軟劍,盡管不算鋒銳,可是以她的內力功底,要想用這把軟劍殺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予昭,妳可終于醒了!」

婦人的聲嗓甚近,蔣朝雪心中一凜,縴手探向腰帶的同時,屈起一膝,折腰坐起。

可當她來回模索著腰間,赫然發覺她腰帶下的軟劍已不見蹤影,身上這襲繡有撒花粉色錦襖與黛綠百褶羅裙的裝束,壓根兒不是她慣穿的利落紅衫。

不好,她遭人暗算了!

這般念頭方起,頂上忽爾探來一只顫巍巍的手,防心極重的蔣朝雪即刻伸出手,一把攫住那只欲觸踫她發頂的手。

與此同時,她飛快揚起水眸,瞪著立在紅木拔步床邊的美婦人。

迎上她寒戾無情的目光,那名容貌甚美的婦人登時大震,嘴唇不住發顫,淚水直掉。

「昭兒,妳……妳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妳真是不願嫁入叡王府,方會想不開尋死?」

听見美婦人抽抽噎噎的說著話,蔣朝雪不由得微蹙黛眉,眼底那抹寒芒依然冷冽,未曾減去半分。

「這位大娘,妳說什麼胡話呢?我一個字都听不懂。」

聞言,哭得梨花帶淚的美婦人驚詫一頓,眼瞅著屈膝坐在榻里的水靈人兒,一臉古怪的冷靜與沉著,絲毫不像是在同自己置氣,抑或是偽裝,美婦人當下慌了。

「昭兒,妳……妳不認得娘親了?」

蔣朝雪先是微怔,隨後嗤笑一聲,「大娘,妳瞎扯什麼呢?我娘親仍在人世,可不是長妳這模樣,我若是連自個兒的娘親生得什麼模樣都不曉得,豈不是白活一遭?」

美婦人傻了,只因她從未見過自幼性子膽怯,無論同什麼人說話總是唯唯諾諾的女兒,說起話來如此颯爽利索。

美婦人正欲開口問明白,驀地,「嘎咿」一聲,房門被推開,一名穿戴得雍容華貴的婦人,在一票嬤嬤婆子的簇擁之下,浩浩蕩蕩進了寢房。

見此景,美婦人忙不迭地合袖跪地,嗓音明顯發著抖,驚懼不安的朝著那名貴婦人請安。

「賤妾王氏見過魏夫人,給國公夫人請安。」

被尊稱為魏夫人的貴婦人,容貌亦不俗,只是比之這位膽小的王氏,遜色了幾分……蔣朝雪邊估量著眼前的情勢,邊在心底直犯嘀咕。

究竟發生了何事?她不是應該葬身蘆花江嗎?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怎會有如此大的能耐,將她從江底撈上來?

且慢。

蔣朝雪一滯,隨即扯開腰帶,毫不在乎一眾閑雜人等在場,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月兌去粉色錦襖,再撩起抹胸的下緣,仔細端詳起自己的腰月復。

只見她腰月復間的肌膚,一片無瑕細女敕,甭說是傷口了,就連半道傷疤亦看不見。

她不是中了楊侑那兩劍嗎?為何此時她身上一切完好,彷佛從來不曾受過傷……

蔣朝雪的動作十分利落干脆,兀自沉浸在冥思之中,未曾留心魏夫人已來到她的錦榻前。

魏夫人精心描繪的兩道眉緊緊皺起,涂著大紅蔻丹的手指忿然指向蔣朝雪。

「顏予昭,妳這是什麼德性?!這麼多雙眼楮在盯著,妳竟然能如此視若無睹的更衣,妳可真是不知羞恥!」

盡管蔣朝雪身上僅著一件繡有粉蓮的雪白抹胸,可她沒有一絲扭捏害臊,只是冷冷抬起小臉,面無表情的反過來上下打量著魏夫人。

未曾見過顏予昭如此神態的魏夫人,一時之間竟是看傻了。

「這位夫人,妳方才喊我什麼?我沒听真切,妳且再喊一次。」

蔣朝雪微微瞇起一雙靈秀大眼,揚起一抹甜笑,語氣卻是教人心顫的森寒。

魏夫人被她的氣勢所震懾住,好片刻才緩過神,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目。

「顏予昭,妳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居然敢這般同我說話?!」

面對魏夫人的厲聲責難,蔣朝雪置若罔聞,只是一臉玩味琢磨著「顏予昭」這個名字。

隨後,無視在場眾人的錯愕瞪視,蔣朝雪兀自穿上錦襖,一雙白皙小巧的果足,踩在略微冰涼的白石地磚上。

她先是環視房內一圈,最終來到雕鑿著如意紋飾的妝鏡前,透過那一面銅鏡仔細端詳起自己的容貌。

倒映于鏡中的那張面孔,確實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臉蛋……可若是細瞧,卻又能察覺某些細微處的不同。

霍地,蔣朝雪轉過身,模索似的撫過上身,又輕撫過的絲綢裙襬,當她意欲施展輕功時,意外驚覺自己竟然使不出來。

「昭兒,昭兒!妳這是給嚇傻了不成?這位可是咱們忠國公府的主母呀!妳千萬不能對夫人無禮!」

長跪于地的美婦人王氏,一臉焦灼憂心的嚷道。

蔣朝雪哪里還有心思管這些閑雜人等,她在原地轉了個圈,抬起柔軟的縴手,于空中輕輕繞轉,欲使出一掌內功,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蔣朝雪懵了,一張嬌美的臉蛋剎那間刷成死白,她瞪著鏡中的自己,頓時有股大難臨頭的感覺。

「顏予昭,我在同妳說話,妳可有听見?」

魏夫人這聲高昂的斥問,終于成功引來蔣朝雪的側目。

她微蹙秀眉,再一次環顧房中的每張臉,短短一瞬便迅速冷靜下來。

看來,她不僅沒有死在蘆花江,如今不知身在何處,還被某些人誤認作是那名喚顏予昭的姑娘。

但,這實在說不通,為何她身上沒有劍傷?

莫非……莫非她真已死在蘆花江,只是借了顏予昭的肉身還魂復生?

這種離魂巫術,蔣朝雪過去曾听娘親提及,江湖上確實有高人深諳此術,可如今這些高人多已仙逝,這般厲害了得的離魂術,非是尋常人能自個兒參透,自然而然便逐漸失傳。

「莫非……娘親能使離魂術?」蔣朝雪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語。

「顏予昭,如今妳就要成為叡王府的世子妃,便不把我這個忠國公夫人放在眼底,是不?」

听見這句尖酸刻薄的質問,蔣朝雪這才終于緩過神,冷冷反問魏夫人,「現今是什麼年份?」

此話一出,眾人俱是大愣。

王氏面色驚懼的出聲道︰「昭兒,妳真把腦子撞壞了不成?如今是盛仁五年呀!」

蔣朝雪滿眼茫然,遂又追問道︰「盛仁五年?……現今的皇帝爺又是何人?」

在場女眷俱是面色丕變,魏夫人鐵青著臉怒斥,「顏予昭,妳不只把腦子撞壞了,膽子也給撞沒了是不?!妳是什麼身分?竟然言語沖撞聖上!」

王氏連忙爬起身,來到蔣朝雪面前,一把將她摁在地上,逼著她屈膝跪地。

蔣朝雪小臉憤然,一把推開了王氏,眸內迸發騰騰殺氣。

這一幕又是看傻了眾人。

清楚觸見女兒眼底的殺意,王氏當下猛打寒顫,傻得更徹底。

「昭兒……妳這是恨上娘親了?妳恨娘親不護著妳,非得讓妳代替大小姐嫁入叡王府,妳才會決心尋死是不?」

多虧了王氏這席自白,蔣朝雪總算略略明白事情的樣貌。

「昭兒,妳得體恤娘親,娘親實在是做不了這個主啊!」王氏哭哭啼啼的一把抱住蔣朝雪。

魏夫人冷眼旁觀,更甚者,毫無一絲同情的說起風涼話,「妹妹,妳這是哭啥呢?不知情的人見妳這般傷心,恐怕會以為妳是在哭喪呢!」

「如此說來,妳口中的大小姐,便是這位魏夫人所出?」蔣朝雪尋回理智,試著厘清這幫人的關系。

「是啊!妳莫不是連這些事也給忘了?」王氏抽抽噎噎的回道。

魏夫人語氣涼薄的道︰「我看予昭神智清醒,兩眼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是撞傻了腦子,八成是裝的吧?難不成,妳連自己是忠國公府的庶女也給忘了?」

忠國公府庶女?

她長這麼大,從未听說過什麼盛仁五年,還有什麼忠國公,這兒肯定不是她原來所在的江湖與朝代啊……

蔣朝雪捺下滿心的煩亂困惑,不予理會魏夫人那張丑惡嘴臉,兀自問起仍緊緊抱住自己的王氏。

「王大娘,我問妳,如今當朝皇帝可是李氏?」

王氏不敢置信的出言糾正,「李氏?當今聖上怎會是李氏,李氏王朝已是百年前的事,如今是蘇氏一族當朝作主啊!」

蔣朝雪瞠眸怔忡,「百年之前?這怎麼可能……」

見女兒這般心神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樣,王氏當下哭得更厲害了,她忙不迭地轉向魏夫人,磕頭哀求道︰「懇請夫人請大夫過來為昭兒醫治,昭兒這是把自個兒給撞傻了呀!」

魏夫人拂了拂錦袖,撇嘴冷笑道︰「她若是傻了更好,明兒個出嫁便不必尋死尋活,只管坐在轎子里,乖乖讓下人抬進叡王府。」

話音方落,房外霍地傳來守門婢女驚慌失措的稟報聲──

「啟稟夫人,叡王府那頭來了人,說是听聞了予昭小姐撞柱尋死的事,便親自上門來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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