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和離呢? 第二章 誤入陷阱遇男主
文人喜竹,多是因為竹子堅韌挺拔、虛心有節,韋少坤亦是如此,因此他為自己取了「墨竹」二字,做為畫作落款之用。
他看著侍僕阿襄捧著錢袋開心的樣子,清冷的面孔上終于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過五十兩銀子就讓你這麼開心了。」
「大少爺都幾天沒吃頓好吃的了,有了銀子,我明天就能去買些菜肉,在咱們院落里的小廚房給大少爺做幾道菜。」
韋少坤看著自小跟在身邊的侍僕,難免一陣感傷,若非自己無能,阿襄這樣的一等侍僕怎麼可能需要自己下廚給主子做吃的,就算不憑借著主子狐假虎威,至少也是走路有風。
到了韋府,阿襄利落的跳下馬車,立刻為韋少坤推來輪椅,將韋少坤扶下馬車後,再扶他坐到輪椅上。
眼前是韋府的側門,因為只有側門的門前階梯鋪設了坡道,能夠讓韋少坤的輪椅通行,韋老爺不喜歡人人經過韋府正門時看著坡道指指點點,說韋府出了個殘廢的兒子。
阿襄剛推了韋少坤進門,就有僕人告知老爺已經回府。
這是韋家的規矩,只要韋老爺外出回來,家里的人都得在廳里迎接他,像韋少坤這樣剛巧不在家的,也得在回家後去請安。
大廳里,韋老爺看著面前的兩個兒子,分別是元配所生的長子韋少坤,及繼室所生的二子韋少楠。
韋少楠今年十八歲,容貌雖然不及他大哥俊朗,但勝在笑容滿面,所以韋老爺一向更為疼愛次子。
韋老爺瞥了韋少坤的輪椅一眼,問道︰「剛才去醫館了?」
「是。」
韋少坤兩年前意外墜馬,從此落下殘疾,但他並沒有認命,每日積極復健,終于從一開始的雙腿沒有知覺到現在已能拄著拐杖行走。
每三日去一次醫館行針是他的例行治療,只是每回行針完雙腿都會有短暫的麻痹,讓他當日無法拄拐杖行走,只能乘坐輪椅。
韋少坤知道父親不喜歡看見他坐輪椅的丑態,所以他來請安時都會拄拐杖,而韋老爺只要看見韋少坤坐著輪椅,就知道他當天去醫館針灸了。
請安過後,韋夫人讓韋少楠先離開,留下了韋少坤,韋少坤不解,韋老爺也是,韋夫人只是笑了笑,招手讓身後一名侍女走上前。
「老爺,嫣兒自小是我看著長大的,生得聰明伶俐,眉清目秀,老爺覺得……她跟少坤相不相配?」
韋老爺皺眉看了嫣兒一眼,容貌的確生得不錯,只是……夫人這是打算給少坤找一個通房?
「妳有什麼打算?」
「少坤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你前陣子不是說了,再不給少坤找個媳婦,咱們這做爹娘的都要給人戳穿脊梁骨了,所以我想作主把嫣兒嫁給少坤。」
「嫣兒不過是個侍女……」
「嫣兒雖自幼跟在我身邊,但簽的並不是死契,我已經與我大哥說好了,大哥會收嫣兒做義女,抬一抬她的身分,那麼嫣兒也算是個小姐,不再是奴婢了。」
韋老爺皺著眉,他的確煩惱長子的婚事,如今他們韋家的家底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韋少坤的腿傷,幾乎所有大戶人家的千金都看不上韋少坤,可小戶人家的女兒他也看不上,才將韋少坤的親事一拖再拖。
既然小戶人家他都看不上了,一個侍女他又怎麼看得上?
「這個主意是不錯,但要做正室……」韋老爺沉吟了一會兒,「嫣兒,即使妳讓舅老爺收做義女,要做正室終究身分不合,若我作主讓妳做大少爺的妾室,妳可願意?」
韋少坤嘴角浮現了一抹冷笑,父親竟是問一個侍女願不願做他的妾室,而不是問他這個做兒子的願不願意納妾。
嫣兒是因為被許了正妻之位,才願意嫁給殘廢又不得寵的大少爺,如今一下子被打成了妾室,她又怎會願意,更何況她跟了夫人這麼久,哪里不知道夫人打算讓大少爺一無所有。
「老爺這話問差了,她若不願意,我怎麼會跟老爺提這事呢?」
听了夫人的話,嫣兒知道她沒有選擇的余地了,她若敢說個不字,怕是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于是她只能應道︰「奴婢全憑老爺、夫人安排。」
然而韋少坤並不打算沉默,他抬眸迎視父親,「父親,少坤還沒有娶妻的打算,當然也沒打算納妾。」
「你已經二十二歲了,親事還沒個著落怎行,難道不打算給我添個孫子?」
韋少坤不會把自己的家人想得多麼美好,他比誰都知道父親這麼說不是因為慈愛,而是因為他至今未娶丟了韋府的臉面。
「父親,嫣兒服侍母親這麼多年,少了她總不是習慣的,我自然不能給母親造成困擾,娶妻納妾的事還是另議吧!」
韋夫人聞言只是掩嘴輕笑,表面是慈眉善目,說的卻是暗帶貶抑,「怎麼會?嫣兒嫁給你後仍居住在府中,所以她依然可以像往常一樣侍奉我,有什麼不便的?」
言下之意是他這個韋家長子的妻子或妾室,必須像奴婢一樣在她身邊服侍嗎?
韋少坤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壓下不悅的情緒,「父親,納妾一事暫且按下吧,父親日前說的宋府詩會,我決定去了。」
韋老爺當然希望韋少坤能別走到納侍女為妾的地步,且先前讓他去詩會他不肯,韋老爺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如今他同意了,韋老爺終于滿意。
自己的長子雖然不合他心意又雙腿殘廢,但那張臉還是上得了台面的,那些千金小姐們可能只是被傳聞嚇著了,若詩會當日見他身材結實、容貌俊朗,再配合他的文采,或許真能讓一些千金小姐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去參加詩會,納妾的事暫且按下。」韋老爺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記住,那日你拄拐杖出門,讓人看你還能行走。」
「是,父親。」
見父親滿意了,韋少坤才招手示意阿襄推他離開,在轉過身前,他捕捉到了繼母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閃現了一抹厭惡及憤怒。
阿襄推著韋少坤回院落時,忍不住為自家少爺抱不平。「夫人讓大少爺娶一名侍女,是要讓人看大少爺的笑話嗎?」
「你跟了我這麼久,看著母親用了那麼多手段,你還不明白嗎?」
「可您是大少爺啊!」
「大少爺又如何?」韋少坤冷笑。
他幼年喪母,本來就與父親不甚親近,三歲那年繼母入門,不到一年韋少楠出生,韋少楠有母親幫忙,自襁褓時就與父親十分親近,再加上繼母沒少在父親耳邊說他的壞話,讓父親是越來越不喜歡他這個長子,直到他摔馬致殘之後徹底受到冷落。
阿襄依舊氣憤,「大少爺的月錢夫人總是克扣,院落里該有的用度也常有缺失,就連下人都不把大少爺放在眼里,這是一個主母該做的事嗎?這樣的冷待還不夠,現在竟還打算讓大少爺娶個侍女為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韋少坤明白繼母的心思,他是前妻之子,而韋少楠是她的骨血,待遇當然不同。
「前幾日父親說起宋府詩會,曾說讓我在詩會上相看一位小姐,就算要把彩禮加倍,也得快快為我談好親事,想來母親並不想把銀子浪費在我身上,就想著讓我娶一名侍女,還是自己家的侍女,彩禮可以省下不少吧。」
「夫人竟連大少爺娶妻的彩禮都要克扣?」阿襄簡直不敢相信。
「她若沒有兒子便罷了,但她既然生了少楠,怎能不為自己兒子著想?就算韋家如今還如往日榮華,金銀財寶也沒人嫌多的,何況韋家的家底已不如前幾代,做為一個母親,她想為自己兒子留下更多家產並不意外。」
「這家產有一半是大少爺您的啊!」
「一半?若父親在世時願分家,礙于面子,可能我還能由父親手上拿到一些家產,但等父親不在了,怕是這韋府的一切都沒有我的份了,我們已經淪落到要偷偷賣畫維持生計了,難道你還沒看明白?」
阿襄怎麼會不明白,雖然先夫人死得早,但大少爺也不是一開始就過這樣的日子,早幾年老太爺還在,夫人還不敢妄為,後來老太爺走了,夫人開始克扣大少爺的用度,但也不至于明目張膽,直到大少爺摔馬成殘,老爺徹底冷落了大少爺,他們才走至這吃不飽、穿不暖的境地。
大少爺眼見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才與大少爺的好友,也就是玉紱閣的石公子商議寄賣畫作,日子才好過了些。
「所以大少爺決定去詩會了?」
「能不去嗎?」韋少坤臉上有笑,但不見笑意,不管是拄拐杖還是坐輪椅,他知道在那些公子小姐的眼中,都帶著同情及譏諷。
「說來都要怪那個沈家小姐……」
「嗯?」韋少坤換上了一臉陰冷,一聲低哼。
阿襄住了嘴,「小的多嘴。」
「知道多嘴就好,推我回房吧!」
宋府詩會既然已是不成文的相親宴,自然有不少公子小姐想在詩會上好好表現,藉以吸引他人注意,宋府的二小姐宋艾兒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的情況更復雜一些,她除了得讓自己吸引某人的注意,還得讓某人不去注意另一個人。
「二小姐,打听到了。」一名侍女附耳宋艾兒,「前幾日唐家小姐去了玉紱閣,高價買了一幅字畫,與石公子相談甚歡。」
「狐媚子!」宋艾兒一听,當下掃落了幾上茶杯泄憤。
那名侍女也頗會察言觀色,見自家二小姐這表情又深知她的脾氣,立刻屈身在一旁不敢再多說。
一知道唐曦會來參加詩會,宋艾兒就有了危機意識,沒想到真讓她打听到了意外的消息。
宋艾兒心儀石秋亭已久,怎奈石秋亭對她總是不冷不熱,倒是對唐曦頗有好感,唐曦這人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對石秋亭也並沒有什麼好臉色,怎麼前陣子大病一場之後,居然會與石秋亭相談甚歡了?
這個唐曦處處與她比較就算了,還勾引她的心上人,更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若是石公子被一個長得貌美且氣質俱佳的姑娘給吸引也就罷了,但讓唐曦這個刁蠻千金吸引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忍!
唐曦自小受寵,她的爹娘什麼好衣裳、好首飾都往她的身上安,看在宋艾兒的眼里就是招搖,宋艾兒想,唐曦既然那麼愛出風頭、那麼愛招蜂引蝶,那麼她就讓她好好的出一次名。
她讓侍女喊來了一個侍僕,是被安排在今天的詩會接待男客的,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後,給了兩人封口費,侍女及侍僕收下銀子,領命而去。
宋艾兒的臉上也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唐曦在原本的世界里就是一個宅女,跟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差不多,本來就不善交際,更何況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她都不認識,她也未曾在書中給原主安排閨蜜還是什麼的。
到了這個詩會上,男女客席分左右,連唐司也不在身邊,唐曦自然也少了能說話的對象,空檔時覺得無趣,便在這宋家的園子里逛了起來。
其他的不說,這宋家的園子還真是一步一景,漂亮極了,她逛著逛著,也沒注意到自己竟然越走越偏僻,來到了一座池子前。
池子里芙蕖盛開,唐曦駐足不走了,望著美景興嘆,由原主的處境想到了自己。
原主其實長得很美、家境還算富有,說來條件不錯,參加了這富二代齊聚的詩會,詩會上竟然一個朋友也沒有,實在跟她一樣慘。
這年頭人若爆紅,黑子就跟著上門了,大概就是這樣黑紅參半的名聲,她那部影視化的作品才會選角困難吧,尤其男主角的選角更是波折重重,制作公司其實問過她,有沒有覺得適合書中男主外型的演員類型,唐曦當下就把自己心中的男神拱上去了。
人稱韋老師的新任影帝自然是高人氣的,制作公司評估之後決定與對方洽談,然而消息一出,黑子即來。
什麼韋老師在片場摔了原著,大罵這種爛作品也敢找他演啦,什麼她會爆紅是自己花錢買的點擊量,還想花錢潛規則韋老師。
拜托,韋老師她是親眼見過的,端的是溫文儒雅,就算真看不上她的作品,也不可能在片場摔她的書。再說了,她家是有一點點小錢,但遠遠不到可以把人家大牌演員潛規則的地步好嗎?
或許是負面消息太多,對方的工作室評估之後覺得不利,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剛接到制作公司傳來的消息說對方拒絕了。
然而剛才在詩會上,唐曦算是重新感受一次被人霸凌的體驗了,只是這輩子是真真實實的看見別人眼帶鄙夷,或是看著她的竊竊私語,這原主的名聲……看來是真的差。
可當唐曦感覺到有人在她背後推了一把時,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面臨的不再是網絡暴力,而是真實的暴力。
唐曦被推入了池子里,一開始因為受了驚嚇而吃了幾口水,但求生的本能很快讓她在水里劃起水來,她本人可是會游泳的。
唉,依照書中的劇情,原主本是不會來參加詩會的,自然也沒有這一段,就算她是作者也沒辦法通靈,預料到有人會下毒手啊!
宋府的景色本是一絕,詩會上的人自然不會錯過,宋艾兒領著一些人在園子里游賞,唐曦落水的動靜實在太大,一下子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當唐曦自己由池子里起來的時候,宋府大小姐宋容兒交代侍女拿來的斗篷也已經到了,她拿著斗篷上前就覆在了唐曦的身上,遮掩住了唐曦的狼狽,還有濕透的衣衫沾黏在她身上所顯出的身材曲線。
「唐小姐,妳怎麼落水了?」宋容兒關心地問。
「我正在賞芙蕖,不知怎麼就被推下水了。」
听到有人刻意推唐曦入水,宋容兒皺起眉頭,幸好唐大小姐會泅水,否則在這種地方落水無人施救,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竟有這種事,唐大小姐放心,這事發生在我宋府,我一定查清楚給妳一個交代。」
一直在一旁左右張望,不知道在找著什麼的宋艾兒,直到听了這句話才像被拉回注意力,對唐曦十分不友善的說︰「我們來的時候這里就妳一個人,誰推妳啊!怕是妳自己走路不看路掉進池子里不好意思說吧!」
「二妹妹!」宋容兒厲聲斥責。
今天的詩會宋府長輩並不出面,就交給宋家的兩個姑娘操辦,以宋容兒為主、宋艾兒為輔。
宋艾兒被斥,這才不甘心的低頭,「大姊姊。」
「為唐小姐安排一間房更衣。」
宋艾兒本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後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身後的侍女交代了幾句,那侍女點頭,就領著唐曦去更衣了。
唐曦離開後,騷亂也告一段落,眾人又繼續賞景而去。
唐曦被領進一間房,侍女說這里是客廂,這客廂佔地不小,還以屏風隔開了左右室,她被領進了右室後,侍女說已經交代了不許人打擾,她可以安心更衣,便放下一套衣裳走了出去。
唐曦拿起衣裳,剛才宋艾兒對她並不友善,雖說唐曦不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但她就是覺得宋艾兒不會這麼好心,給她準備一套好衣裳。
唐曦仔細的檢查衣裳,確定縫線什麼的都很牢靠,不會穿在身上一下子就裂開來,這才放心準備更衣。
既然左右室都以屏風相隔,自然是看不見對面的一切,在唐曦不知情的情況下,左室那邊卻有了動靜。
左室與右室隔局相仿,但左室這頭的床帳是放下來的,床邊靠放著一副拐杖,亦是不該出現在空房里的物品。
放下來的床帳通常代表著床上有人,而床上的人正是韋少坤。
他的腿實在撐不住長久站立及行走,再說這詩會他本就沒有興趣參加,既然不能露個面就回去,那麼他便借口身子不適,跟宋府的人要求了一間廂房休息。
侍僕本想向宋容兒稟報,不巧她抽不開身,便轉而向宋艾兒稟報,宋艾兒便安排侍僕領著韋少坤來到了這間房。
韋少坤本想稍事歇息,不想卻真的睡著了,方才似乎听到了什麼動靜,淺眠的他立刻醒了過來,掀開床帳系好,慢慢把腿放下床,拿過靠放在床邊的拐杖站了起來,走近了右室,就看見屏風之後似乎有個身影。
大概是今天與宴的客人多,宋家才會在一間客廂里安排了兩個人休息,既然是相隔開的,倒也沒什麼不方便。
韋少坤才剛這麼想,就看見了屏風之上映著的身影,他眼神一凝……那是女子正在更衣的身影。
這女子怎麼會進了這一間客廂更衣?是主人家忙中有錯給他們安排了同一間,還是這是針對他而來的女子?
韋少坤想了想,馬上自嘲了一番,他不否認過去這樣糾纏他的豪放女子不少,但如今他這模樣……他低頭看著拄拐杖的自己,若不是再無人喜歡他這個瘸子,他的父親會逼著他來參加這詩會?
那麼就只剩一個可能,這位姑娘是被主人家忙中有錯給安排了這間房的,雖然這房里再無第三人,但若讓對方知道他這個男子在場,不被當成登徒子也會感到羞辱,韋少坤想他得在雙方踫面之前盡快離開。
于是,他放輕腳步,當他好不容易拉開客廂門正準備跨出去時,他听見不遠處傳來騷動,接著就看見一名容貌俊俏的翩翩公子挽著袖子揪著一個人,並在宋家侍女的帶路下往這里走來。
不巧,這時換好衣裳的唐曦也听見了騷動聲,走出屏風後就看見房里不是只有她,還有另一名男子正要離去的背影。
唐曦想起了剛才她在房里做的事,抱著自己尖叫起來,「有!」
唐司听見妹妹的喊聲,丟下剛剛還揪著的人,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來,指揮著人把韋少坤摁住,立刻沖進房里護住了妹妹。
「曦兒,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更衣完听到外頭有吵鬧聲,走出內室就看見這人站在了房門口……」唐曦指向了韋少坤,同時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頓時瞪大眼。
她發誓絕不是因為這男人長得比她哥哥還帥而發花痴,而是這個人長得居然和那位天菜男神韋老師一模模一樣樣!
這本書的角色外貌設定完全是她的菜啊……不,不對,這本書是她寫的,角色當然是她的菜,那麼在一本小說里,能長得比男二還帥的人是誰?
唐曦的心里突然有了一個念頭,一個很瘋狂但可能性非常大的念頭。
「韋大公子、唐公子,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宋容兒听了下人稟報,說是唐司押了周家公子周泰安,讓侍僕去把主人找來,他要討個公道,沒想到她來到客廂,會看見這混亂的場面。
唐曦一听,還指著男人的手指顫抖了起來,她果然沒有猜錯,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書中女配那個冷心冷情的夫婿,韋少坤。
客廂出了大事,宋老爺及宋夫人不出面也不行,畢竟他們那兩個年紀尚輕的女兒可鎮不住這樣的場面,韋家及唐家的老爺夫人也都被請了過來。
宋老爺雖不知詳情,但也立刻命人封鎖所有消息,詩會交給總管來主持,總算沒更多人發現客廂發生了大事,而宋老爺在知道來龍去脈後,也大大慶幸他二話不說就讓下人封了口。
唐司跟唐曦不同,他可是有不少朋友的,今天也都來參加了詩會,大多數來參加詩會的人都不會帶著自家侍僕、侍女,至多就一個車夫等在馬車上而已。
而唐司一名好友來告訴他,說他的車夫在僻靜處听到了宋府一名侍僕與周泰安的對話,說是已經幫他安排好了可以親近唐大小姐的機會,還得了周泰安好大一份賞錢。
因此,當唐司看見妹妹離席,周泰安也跟了上去時,他便偷偷跟在周泰安的身後,看見了他鬼鬼祟祟的樣子,確定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但要給他教訓並讓宋府給一個交代,總不能鬧得人盡皆知,妹妹還得說親呢,可不能讓這種事壞了名節,于是他便跟到了渺無人煙的地方後,再上前好好教訓了周泰安一頓。
可別看唐司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就以為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可是學過一點拳腳做為強身健體之用的。
抓住了周泰安,他便讓人去找宋老爺,要他給個交代,不料路上就見到妹妹與另一個男人共處一室,而且妹妹才剛更衣完,這下唐司更是氣得不輕,直接讓人回府請自家爹娘來討公道了。
周泰安不僅長得猥瑣,做人也不講道義,很快就把那個找上他的侍僕供了出來。「是宋府的侍僕告訴我,讓我跟著唐小姐,會有人伺機把唐小姐推入池子里,我只要救了唐小姐,到時我就可以如願娶到她了。」
唐司險些上前再踹周泰安一腳,一回頭看見被周泰安供出來的侍僕,對著宋老爺說︰「宋老爺,這是你府上的侍僕,我不便越俎代庖,想必你能給我唐家一個交代。」
「這種事絕不能寬容,送官嚴辦吧!」
一听到送官,那名侍僕怎麼可能保持沉默,立刻把自家二小姐供了出來,說這一切都是二小姐的計謀。
本來就在一旁捏了把冷汗的宋艾兒臉色大變,指著那名侍僕厲聲罵了起來,「你胡說什麼?胡亂攀咬主子,你是不要命了嗎?」
「宋二小姐,我倒覺得這侍僕說的是事實。」韋少坤冷聲打斷她的責罵。他雖然不像周泰安被摁在一旁,但那也是因為他的傷腿,不代表唐家人沒打算找他算賬,只是還沒輪到他而已,所以今天不管他的猜測是否為真,他都得坐實宋艾兒的罪,否則要承擔的人就成他了。
「我在客廂休息,是妳讓人安排的廂房,唐小姐更衣也是妳讓人安排的廂房,我們會被安排在同一間廂房,應不是忙中有錯而已吧?」
宋艾兒這下是真的慌了,當時看見唐曦落水,周泰安沒有如安排一樣救她上岸時,她以為周泰安沒來得及跟上唐曦錯過了,想著一計不成就再來一計,讓人把唐曦引到了韋少坤休息的廂房。
這韋少坤雖然長得比周泰安體面百倍,但終究是個瘸子,讓唐曦的名節壞在韋少坤手上同樣解氣,最主要也是因為宋艾兒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能讓唐曦出糗,並阻止石秋亭在她面前表現。
怎知周泰安不是沒跟上唐曦,而是被唐司打了,本來把一男一女安排在同一間客廂她的確能以忙中有錯月兌罪,就算有人懷疑也不能明說她設計了唐曦,可如今兩件事加在一起,倒坐實了她要陷害唐曦。
唐老爺冷著一張臉,不明白宋二小姐為什麼要害自家女兒,又看著躲在夫人懷中的女兒,一股怒氣立時發作了出來。
「宋老爺,你女兒犯的事,你可得給我一個交代。」
宋老爺膝下就兩名女兒,他一直以為二女兒只是驕縱了些,可如今做了這種惡毒的事,若傳出去別說她自己的名聲毀了,也會害了他的大女兒,家里出了這樣一個手段狠毒的閨女,那其他閨女還怎麼談親事?
「唐老爺,我知小女罪孽深重,無法開月兌,可這事鬧大了終究對唐大小姐也不好,我會將小女送去家廟思過,並嚴令下人封口,若有泄露就發賣去做最苦的活兒,請唐老爺看在我另一個閨女無辜的分上,饒了我宋府一回吧!」
無辜?難道他的曦兒就不無辜?唐老爺不是沒想過把一干人等送官,可宋老爺說對了一件事,這事若鬧大了對唐曦並沒有好處,他再望向被摁在地上的周泰安,他已經被唐司痛打了一頓,也算是受了教訓。
「宋老爺,今日之事我可以依你所說的處置,但我希望今後你能管好自己的女兒,我不想再看見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一定,今日之事,就當我宋家欠你唐家一回。」
唐老爺揮了揮手,他不需要宋府什麼人情,更不想用女兒去換這個人情,他接著又對周泰安說了,「周公子,我希望周公子自己知道,這事鬧大了你也沒有好處,今日你讓我兒打了一頓,我們不再追究,你也得識時務,這事希望別傳出這個門。」
周泰安被放開之後,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唐司看一件事處理完,就得處理第二件了,「父親,韋少坤呢?他要怎麼處置?」
韋老爺方才一直沉默著,實在是因為他覺得他們韋家就是被無端卷入的,這事與他們何干?
「我兒與唐小姐一樣是被設計的,怎麼你們還想處置我兒?」
「韋老爺,今日之事終究是小女吃了虧,要你韋府付出代價也是使得的。」
「你……」韋老爺知道這事終究是女子吃得虧多些,只得忍耐,「你欲如何?」
「今日這事,我希望同樣不能由你韋府傳出,至于令公子所犯下的事,也得給小女一個交代,至少是一個真誠的道歉。」
韋老爺可不覺得需要什麼交代,當下就繃起了一張臉。
然而韋夫人卻不是這個想法,事實上,當她知道了宋二小姐做下這等荒唐事後,她反而覺得遇上大好的機會。
韋少坤兩年前還是眾女眼中的香餑餑,一朝成了殘廢,誰也不願把自家閨女嫁給他,連韋少坤那個準備議親的青梅竹馬都從此消失無蹤。
知道老爺要將彩禮加倍,韋夫人自是不肯的,安排了嫣兒又被拒絕,如今有了一個自己送上門的唐曦,正是好機會。
韋少坤知道終究是人家姑娘家吃得虧大些,本想就致個歉,從此與這種污糟事劃清界線,怎知他正要開口,卻听見繼母搶先開口。
「老爺,這事再怎麼壓也難保不會有風聲傳出去,到時傳出去了,不僅唐小姐的名聲有損,就連咱們家少坤也會被冠上登徒子的罪名。」
韋老爺臉色凝肅,總覺得夫人要說的話他肯定不愛听,「妳想說什麼?」
「咱們少坤生得俊,唐大小姐長得俏,男未娶女未嫁,又都是正要說親的年紀,不如……」
「我不同意!」韋少坤及唐曦異口同聲拒絕,說出口後還互相望了對方一眼。
韋少坤想,唐大小姐驕縱任性可是出了名的,竟敢嫌棄他?
而唐曦想的是韋少坤光有一張臉,其實就是一個冷冰冰的冰山,只有遇上他的白月光才會融化,這樣一個無趣的男人居然也敢嫌棄她?
韋老爺自然也不同意,一個正經人家的閨女怎麼可能引得周泰安想壞了她的名節,肯定是這女子平日里招蜂引蝶,才會引來周泰安這樣的登徒子。
韋夫人才不會放棄,繼續說道︰「今天剛發生了這事,大家都在氣頭上,不如我們先各自回府好好考慮我方才的提議,能把壞事轉換成一段良緣,或許是更好的安排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