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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星如意 第五章 賞花會遇太子

孫如意扶額,有些無語,在府里怎麼惡斗都是關起門來的事,自個兒清楚兩房人不和就好,不用大肆向外聲張。

可今日二嬸的做法有點過了,無疑是明白告訴外人孫府並不平靜,瞧瞧這作派,誰會相信她煙和睦,兄弟友愛,姊妹情深,簡直是一大笑話。

「不錯吧?大姊,這是我娘特意為你挑的,肯定讓你大出風頭,引人注目。」孫如玉話中隱含諷意,對與她同行十分不屑。

看著眼前四面漏風的破馬車,拉車的還是一匹行將就木的老馬,孫如意不得不佩服二嬸的用心良苦,居然找得到這個破爛玩意。

「是挺好的,涼快。」

一听到「涼快」二字,三房的孫如蓮掩嘴輕笑。

「呵呵呵,如意丫頭,你別怪二嬸偏心,實在是手頭緊,挪不出銀子添置新馬車,你爹每個月交到公中的月俸連匹小馬也買不起,只好讓你將就了。」

田氏笑眼一冷,就在大門口嘲諷孫至元是名養不起妻女的件作,只好委屈孫大小姐了。

自個兒的爹不爭氣,明明是大老爺卻要做下作的活,不只自己丟臉,連帶也令父親、兄弟顏面盡失,這一顆長歪的壞種帶累其他好苗子,讓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沒事的,二嬸,我知道你當家辛苦,一下子二哥要銀子請朋友吃吃喝喝,一下子四弟又要買金鎖子、玉佩件當玩物,二妹的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听說要價百兩,再看看她新打的赤金瓖紅寶石的芙蓉雙股釵,赤金燈籠綴粉珠的耳墜子,銀葉纏絲的翠玉蠲子……二嬸的私房可真不少,看得佷女好生羨慕。」田氏不怕丟人她也奉陪。

京城是一個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誰不知道誰的出身,田氏當年的嫁妝不過三十六抬,足足比溫氏少一大半,而她娘家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也就百畝田地的耕讀人家,靠著地里出息的小地主。

說句難听點的話,她不救濟好吃懶做、常來打秋風的娘家人就不錯了,別指望他們錦上添花給她長臉了,所以這些銀子打哪來的,大家都是明眼人,心知肚明,孫如意一說出口,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全都笑了。

聞言,田氏臉色一變,握帕的手心一緊。「沒的事,你這孩子真愛尋二嬸開心,那都是老物件翻新,請人融了重鑄,花不了幾兩銀子,也就匠人的工錢,不多。」

「是嗎?佷女愚昧,點翠坊幾時也接這種小活了?雖然佷女很少出門,但也听說芙蓉釵瓖紅寶石是點翠坊的新品,最少要兩百兩銀子,不容仿造。」那首飾鋪子背後是有主的,不巧正好是恩國公府。

那日司徒飄花在梁上听見太子妃命人送請帖來,還指名十三歲到十六歲的閨閣千金,他當下臉一黑,說要去把太子揍一頓,暗地里派人盯著田氏等人,免得他們心生惡念,從中動手腳。

這一盯就盯出文章了,原來孫開元早和太子通過氣,要送女兒入東宮,但因他品階不高,只是醫正,故而只能從奉儀做起,等有了身孕再給個良媛位置。

太子是來者不拒,稍有姿色都難逃魔掌,不過他的女人雖多卻活不長,後宮的爭斗十分殘酷,為了爭一個男人,東宮女子無所不用其極,斗倒一個就少一個爭寵。

而太子妃更是個中之最,她有時完全置之不理任其爭斗,有時也在其中挑撥兩句,一旦下起狠手連跟在她身邊多年的女官也會害怕。

「這……呵呵呵,不早了,趕快上車,別耽誤了時辰。」臉面掛不住的田氏連忙轉移話題,催促府中小姐趕快上馬車。

三位小姐、三輛馬車,打頭的是田氏和孫如玉,以及數名侍候的僕婢,坐的是披錦掛金鈴大馬車,連拉車的馬都配上兩匹,純銀馬頭繩和套嘴,第二輛馬車略差了點,就一般青帷馬車,四個邊角吊便宜的嚶珞,坐著三夫人杜氏和孫如蓮,兩婢一僕婦。

最後一輛馬車不用說了,自然是留給長房的孫如意,馬車很小,坐主婢三人有點擠,馬車的車輪有一個缺了個角,怕是駛不到一半就要掉了,這還不打緊,前頭一個洞,後面湊成雙,左右是北斗七星,排得還真整齊。

遲遲不上車的孫如意不住打量著眼前的馬車,心里暗嘆二嫡真是難得的能人,這麼破的馬車她居然找得到,讓人好生欽佩她為了毀掉長房的毅力和恆心,若是用在正途豈不是兒女之福,偏她走的是邪門歪道,整天想著如何算計他人,獨佔家業。

「如意,上車,就等你一人了。」田氏著笑,再次從馬車里探出頭,做了個快上車的手勢。

孫如意似笑非笑的偏著頭回視田氏一眼,「二嬸,你確定這輛馬車能載人,不會中途解體?」

田氏面上一僵,以帕掩嘴呵呵一笑,順帶掩去眼底的冷意。「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除非你想走著去。」

田氏話中之意是不等佷女了,若是她自個兒不跟上,她也沒法子,誰叫孫府就這條件了,置辦不起太多門面。

「那就不去了,反正得罪太子妃的人不是我,到時若被問了為何長房沒人來,二嫡便回說家窮無長物,勤儉過日。」

想讓她在人前出丑?沒門。

「你……」這小賤蹄子敢讓她沒臉?

騎虎難下的田氏這會兒有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原本她想讓長房被人嘲笑,沒臉見人,可沒想到反被擺了一道,弄巧成拙。

在這節骨眼上,她上哪弄來一輛像樣的馬車,說真的,連三房都去了,唯獨漏了長房,那就不是讓別人笑話大房窮,而是她這二夫人會被笑話不慈,這可不行。

「喲!這麼破的馬車誰家的,沒拆了當柴燒還真是勤儉持家呀!小爺以為天子腳下無窮人,這戶人家窮得讓小爺大開眼界。」

一聲嘲諷落下,接著是狂妄上了天的哈哈大笑,笑得田氏臉色難看,面皮臊紅。

「司……司徒公子……」居然是這個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她今天臉丟大了。

「原來這位丑婦人認識小爺呀!嗯嗯,有眼力,小爺不怪罪你丑得嚇著小爺了,以後家里沒銀子別用白面當粉敷面了,本來就丑,這下子丑上加丑!」嘴毒無藥醫的司徒飄花一開口就丑字連串,往人胸口扎刀。

「我不丑。」田氏忍著氣,故作賢淑。

「與小爺比呢?」

一看到他面如冠玉,色若春曉的容顏,氣得牙根咬緊的田氏根本說不出話,啞口無語。

「咦?這是阿豫的妹子吧!幾年不見抽條了,這雙清靈無垢的眼兒跟你大哥生得一模一樣。」趁著沒人注意時,司徒飄花朝孫如意一挑眉,意思是︰有我在,你安心。瞧他賣力的裝模做樣,孫如意也矯情的福身回禮,「孫玉豫確實是家兄,小妹給世兄見

禮了。」

「阿豫的妹子就是小爺的妹子,上來,小爺帶你一程。」他手拿一把象牙骨褶扇,以扇招人。

她搖頭,「謝謝世兄的好意,小妹有馬車。」

「你不會是指這輛破馬車吧?這是給人坐的?小爺還以為是載牲口的。」

馬車內的田氏一听差點兩眼一翻厥過去,這是硬生生的給人難堪,意指孫家不是人,是畜生。

「來,哥哥給你變戲法,咱們不坐牲車。」一把扇子飛了出來,在孫府馬車繞了一圈,本就破舊的馬車頓時向外裂開,一塊一塊木板踫撞落地,散了一地。

「這下沒馬車可坐,真去不了了,二嬸,你多擔待了。」孫如意故作惋惜的眨著眼,說著氣人的風涼話。

田氏十分後悔之前動的手腳,若是什麼也不做,她們此時早就到了東宮。「怎麼去不了呢!來和二嬸擠擠,再來兩個下人也夠坐。」

她的用意倒叫人不齒,不讓青黛、青蟬跟去,反而把親佷女當婢女使喚,反正到了東宮誰也不識孫如意,只要她不說,誰又知道身後跟著的女子是孫府長房女兒。

「我……」

孫如意想說不用了,她是真的不想去赴宴,人多是非多,誰曉得田氏和孫如玉會不會又給她挖坑,只是她還來不及將話說出口,一道多事的男聲先一步揚起。

「兩位孫太醫平日不是收了很多打賞嗎?怎麼他們的家眷窮成這樣,一股子寒酸味。妹妹來,哥哥這輛馬車送你,連同車夫也一並給了,回頭我進宮跟皇上嘮嗑兩句,是不是該多給些貼補,別讓太醫府里窮哆嗦……」

「不行!」

大喊的不是面帶笑意的孫如意,而是急得下馬車的田氏,這事若傳到皇上跟前,孫府二房也到頭了,公爹和丈夫鐵定饒不了她,他們在宮里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

「為什麼不行?瞧你這心黑的,人長得丑還一肚子壞水,我朝向來以嫡長為尊,可你瞧瞧這是什麼缺德事,自個兒坐的是壯馬拉的馬車,給長房佷女一輛快散架的馬車,你是想壞她名聲,讓她受人嘲笑嗎?」

「我不……」田氏的確是有此打算,徹底毀了不拿她當回事的佷女,可是她不能承認,只能否認到底。

司徒飄花打斷她,「你不用解釋了,有句話說得好,相由心生,你肯定壞事做多了才會長得這麼丑,一看就是陰險狡詐相,還帶尖酸刻薄,你這般苛待他妹妹,阿豫晚上沒去找你聊聊嗎?」

找輛牲車羞辱她?問過他同意沒?

「司徒公子,這是我們孫府的家務事。」丟盡臉面的田氏試圖挽回一些面子,口氣略硬的要他少多管閑事。

「得了,誰看不出你仗著有點得勢就欺負母弱子幼的長房,一個婦人不要這麼貪,小心陰溝里翻船,長房再弱也輪不到二房耀武揚威!阿豫的弟弟妹妹我管了,誰敢對他們不好,我就讓誰不好過。」狠話他折下了,看誰橫。

「你……」堂堂恩國公府五公子竟然偏向沒啥出息的長房!

「妹子,上來,自家的馬車不用客氣。」

司徒飄花擠眉弄眼,哥哥對你好吧,送你一陣及時雨,要記恩呀!

孫如意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男女七歲不同席。」

司徒飄花一听,眼皮抽了抽,都要氣笑了。「呵呵……哥哥懂,哥哥懂,給了你就是你的,哥哥我搭個順風車總行吧!」

他給她出頭,她給他榔頭,敲得他眼冒金星,這丫頭太氣人了,叫人牙疼。

不過他不是軟釘子,一敲就扁,要護就護到底,絕不能讓她小瞧了,以他在京城的名聲,沒什麼事做不出來。

只見馬車內飛出一道發紅身影,他像南山山腳下的醉和尚,一手拄頭,一腳弓起斜躺馬車車頂,手搖折扇恣意風流。

「你……」算你狠。

孫如意在心里服了他,不是每個人都敢像他這樣不顧禮法,任性妄為。

「快點,別讓小爺催你,慢吞吞的,要不是你是阿豫的妹子,小爺就抽你了。」他故意說得凶狠,表示天的幫助純粹是看在已故友人面子上,和她沒關系。

司徒飄花自知名聲不佳,刻意神龍擺尾來上一招,好似兩人並無往來,也就路見不平,替沒法護妹的好友出氣。

你抽抽看呀!孫如意上馬車前朝上頭橫睇一眼。

「多謝相贈,大哥九泉之下會記得你這份兄弟情意的。」

不用吧!他還不想見她兄長。

司徒飄花俊顏抽了兩下。「走了,趕馬車,去皇宮。」

車夫一听,拉起馬疆,揚鞭重重一揮,吃痛的馬兒揚蹄狂奔,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車頂上的司徒小爺差點被摔下馬車,罵罵咧咧的說要將車夫五馬分尸。

「娘,是司徒公子吶!長得真好看……」孫如玉一臉痴迷相,暈迷迷得像喝了烈酒一般,醉了。

田氏見了女兒的痴狀,一巴掌往她後腦杓據去。「沒瞧見他偏著誰嗎?不要忘了你是東宮內定的,早晚是太子的人,不該惦記的全給我忘得一干二淨,不要給府里招禍。」

他們已經站隊太子了,不能三心二意,恩國公府是皇貴妃娘家,和他們不是同路人。

吃痛的孫如玉雙肩一縮,「我就說說,沒多想,娘的手勁也太大了,把我打傻了看你心不心疼。」

「心疼什麼,瞧你那傻樣,恩國公府五公子一出頭我們就難做了,他也不知是一時興起還是對孫如意上了心……」

前者還能不在意,興頭一過也就沒事了,最怕的是往心里擱了……憂心忡忡的田氏面容不展。

「娘,你是杞人憂天了,大哥都死了那麼多年,兩人哪還有什麼交情,司徒公子那人的名聲你還不清楚嗎?他就是個紈褲子,擔不了事。」孫如玉對以前念念不忘的小哥哥還有些留戀,再見到人更是驚若天人,心里多了念想。

田氏沉下臉,「別提你大哥,這事在府里是禁忌,當初如意就胡言亂語一通,讓你哥哥很為難。」

孫如玉冷哼,「就算是哥哥推的又怎樣,我本來就討厭孫如意,她要是一起死了該多好。」這樣就不會有人擋在她上頭,她更能名正言順以大小姐自居。

「住口!」這話能隨便亂說嗎?女兒實在太不懂事了。

「娘……」她說的是實話,長房真是太礙眼了,佔了個「長」的名頭,逼得他們二房什麼都得讓。

「好了,少說兩句,一會兒到了東宮別亂跑,要跟在娘身後,娘不讓你做的絕對不要做。」宮里陰私多,不是女兒這年紀能應付的。

「孫如意呢?」難道就不管她了,放任她張狂?

孫如玉不服氣明明幾天之差便有長幼之分,憑什麼木頭似的孫如意老是壓她一頭,讓她出不了頭。

田氏目光一冷。「不用管她,沒人帶著,她還能不出事嗎?到時候可是她自個兒找死,與我們無關。」

她笑得陰沉地拍拍女兒的手,教她如何手刃敵人不沾血。「宮里多的是善妒的女人,大多不容人,只要有意無意的說上一句,自然有人替我們出手,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孫如玉興奮地點頭,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對付孫如意,「娘,我知道了,只要借力使力……」

她話說到一半,田氏不快的睨了她一眼,這種事只能心中意會,不能宣之于口,以免落人話柄。

母女倆坐在馬車里,各有心思的想著害人計謀,她們的眼中都有一絲陰狠,只是田氏較為老練,沉得住氣,而閱歷少的孫如玉形色露于外,瞞不住雀躍的神情,讓人一眼就能看透。

半個時辰後,孫府的馬車到了東宮門口,一輛過于華麗的金絲楠木大馬車大剌剌的停在正門,車夫坐在車轅打盹,卻不見司徒飄花和孫如意主僕。

田氏與女兒互視一眼,面上都有些不快,但是一等杜氏帶著孫如蓮走過來和她們會合時又若無其事的堆滿笑,好似之前在家門口發生的事被風吹散了,親親熱熱的手挽著手將請帖

遞給門外的宮人,這才走入東宮。

花園內,魏紫、趙粉、姚黃、歐碧、二喬、洛陽紅、御衣黃、玉樓春、酒醉楊妃……死紅嫣紫,富麗堂皇,花朵滿滿的令人移不開眼光,美得目不暇給,滿園碩大的牡丹開得極致,艷麗無雙。

但最美的景致不是牡丹花,而是穿梭在花間的美人兒,清艷的、冷媚的、秀麗的、溫柔婉約的、端莊大方的、活潑可愛的、嬌俏愛笑的……形形色色的美人繪制成一幅貌比牡丹的國色天香圖。

在這花團錦簇的美景中,唯有一人帶著丫頭遠離百花獻媚的園子,悄悄避到人少的角落處。

「小姐,你又餓了。」

繡蝴蝶戲貓的粉紫荷包之中,青蟬將炸得金黃的藕荷丸子取出,雖然已經有點冷掉,還是酥脆香甜,藕香四溢。

「真好吃,幸好我早就做了準備,不然餓到賞花會結束,我可能會變成擱淺的魚兒,嘴巴一張一合的喘氣……」

「真有那麼好吃嗎?本宮也來嘗嘗。」

躲起來偷吃的孫如意主僕吃得正興起,背後突然傳來男子帶笑的聲音,她們神情慌亂正想躲開,誰知那人鬼魅似的出現在面前,阻攔三人的去路。

看得出是練家子,兩邊太陽穴突起,腳下輕巧似貓足,雙手掌心較常人厚實,有著長年硬繭……孫如意光打個照面就知此人是個高手,她也很聰明的後退,不與對方硬踫硬起沖突,她自認沒那本事從他手中逃月兌。

既然不能硬闖,那就只能智取,她腦子快速轉動,想著該如何月兌身而不會留下尾巴,東宮非久留之地。

「有趣的小貓兒,見到本宮的人很少會逃走,你是第一人。」如果這是欲拒還迎,她成功了。

垂掛的紫藤花被撥向兩邊,戴著雙龍吐珠黃金冠的男子從花下走出,他穿著明黃色衣袍,衣擺左側下方繡著四爪金龍,龍首昂起,似要飛入雲霄,正是當今太子。

「不是想逃走,而是怕冒犯了貴人,這才倉皇而行,慌不擇路。」孫如意努力保持平靜,心中卻瘋狂哀嚎,為什麼都躲開了還是避不過這頭豬玀,難道天意真的不可改?

在原主的記憶中,她得知孫開元原本要送孫如玉入東宮來討好太子,以示他投誠的誠意和忠心,誰知太子看不上搔首弄姿、媚眼直拋的孫如玉,反而一眼看中娟靜淡雅的原主,想納入東宮當侍妾。

這事讓一心想入宮的孫如玉十分火大,拔起頭上的簪子就往原主臉上刺,只要原主毀容她就有機會上位,反正太子要的是太醫院院使的孫女,是誰有什麼關系?

好在她未能成功,被人攔下了。

原主壓根就不想進東宮,二房如何威逼利誘始終不能讓她點頭,還差點讓她逃出府,遠走高飛。

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和從龍之功,孫開元一不做二不休,在原主的茶水中下藥使其昏迷,再把人送往東宮。

清醒之後的原主清白已失,被迫留在宮中侍候太子,雖然不久後被封為良媛,可接下來的數年沒有離開東宮一步,她像是被折斷翅膀的蝴蝶,只能為一個男人展現美麗,再也不能翩翩飛舞。

原主和太子第一次見面就在賞花會上,他折了一朵牡丹花別在她發際,自此成為他收藏的一朵牡丹花。

「無妨,本宮不怪罪,把頭抬高讓本宮瞧瞧。」太子語氣輕柔,卻又帶著不容違抗的專制。

百般不願的孫如意原本想來個眼歪嘴斜,但一想宮里人都很精明,她再裝也瞞不過,便也不打算賭那微乎其微的運氣,「是。」

她下顎微抬高,目光朝下,長睫低垂蓋住秋水盈波的眸子,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太出彩。

「看著本宮。」太子命令。

看什麼看,你有司徒飄花一半好看嗎?

「是的,殿下。」

迫不得已,她抬眸望去,一下子亮起來的清眸宛若明媚春光,令大地回春,鳥兒歡唱,河里的魚歡快地躍出水面,驚走在石頭上棲息的青蛙。

「美,真美,美得水靈。」多有靈氣的一雙眼,彷佛說著動人的故事一般,未語嫣然。

太子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到美人就邁不開腿,一見四下無人他又想偷香,將人就地正法。

「太子,我娘可能在找我了,我不能離開太遠。」孫如意急中生智,避開太子伸向她面頰的手。

「你娘?」他眉頭一皺,想好生狎玩的欲念頓時消減了一半。

「是的,我娘陪同我一起來的,她應該就在附近。」說著,她四下張望,似在尋找娘親身影。

掃興,好不容易有個引起他興趣的女子,卻不能壓著她盡興,「你是哪家的小姐?」

「孫院使家。」她剛一說,身後的青黛著急地拉了她衣擺一下,讓她別自報家門。

「喔,原來是那老匹夫呀!你是哪一房的?」一臉褶子的孫申馮竟有如此標致的孫女,他這輩子值了。

「二房。」

一听到,兩個神色慌亂的丫頭暗吁了口氣。

「名字。」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就該是他的。

「孫如玉。」孫如意面不改色的說出妹妹的名字,如她所願,孫如玉該感謝自己幫她一把。

她覺得太子這人就是急色,這會兒興致勃勃,回頭可能就忘了,就算事後知道接錯了人,應該也就算了吧……孫如意壓根不覺得太子對她能有多執著。

太子聞言,呵呵直笑,「人如其名,美人如玉,叫人好生憐惜——」他正要一親芳澤,一道呼喚聲響起——

「如玉、如玉!你在哪里,別貪玩走遠了,快回來,你有听到娘在叫你嗎?乖女兒,如玉——」

咦,孫如玉也走丟了嗎?呃,不對,這聲音不像是田氏,倒像是有人捏著鼻子裝出來的女聲……

驀地,孫如意想到陪她入宮的司徒飄花,不覺唇畔一彎。

「娘,女兒在這兒,你等等,我這就過去了。」不管是誰,都算救了她一回,否則她真怕自己會手刃太子,斷絕他日後的逼宮行為。

沒錯,太子將會逼宮。

因為太子的逼死不少容貌娟秀的大臣之女,其中更有三朝元老褚相的孫女,褚相痛失唯一獨苗,聯合眾臣群起告御狀,表明若皇上不下旨懲處太子便要撞死在金鑒殿上,褚相門生遍布天下,皇上只能下令剝奪太子的儲君之位,並禁足一年。

太子的黨羽暗自向太子通風報信,不想失去儲君之位的太子狗急跳牆,聯合太子一黨的文官武將圍攻皇上寢宮,逼皇上寫下禪讓聖旨。

「你這孩子又貪玩了,快出來,別讓貴人瞧見你調皮,這兒的牡丹開得真好……哈啾,哈啾!」花粉味太濃了,真嗆鼻……

「娘,你受寒了嗎?要不要緊,回去女兒讓爹給你診治。」故作著急的孫如意喊完回身向太子一福,看向擋路的太監。「殿下,可否通融?」

「讓她過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是。」得令的太監立刻讓開。

孫如意頭一低,快步通過,尾隨在後的青蟬青黛也走得飛快,好像後面有鬼在追著似的。

「孫二小姐,等著本宮迎你。」

太子一句話落下,孫如玉入宮一事已無轉寰余地。

孫如意暗忖,之後接到消息,得償所願的孫如玉定是欣喜若狂,以為攀上高枝,作著封後封妃的美夢。

虎狼環伺的東宮實在太危險,她希望危機僅此一次,若是再有宣召,她索性裝成病得起不了身,絕對不再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得做好萬全準備……咦,這兒不是剛走過,怎麼又回來了?

看見相同的景致,花開正盛,清爽雅致,在陽光下花色漸淡,透點白,宛若繡球般青綠,可是這看過三遍了,太多的牡丹讓人頭昏眼花,她要走哪條路才對?

「左邊。」略帶低沉的聲音響起,分不出男女。

怔了怔,孫如意嘴角微揚,「謝謝娘。」

「誰是你娘,別亂喊。」他沒老到當她娘。

她俏皮的一揚唇。「那哥哥呢?」

風中傳來低笑聲。

「謝了,司徒飄花。」她櫻唇輕啟,低聲道,說完帶著丫頭走向往左的小徑,很快就看到人比花嬌的各家千金。

枝葉繁茂的大樹上,司徒飄花坐在交錯的樹干上,背靠著腰粗的主干,面露笑意的看向逐漸走遠的身影,學武的耳力靈敏,即使聲音極低,他也能听見她說什麼。

但是一瞧見太子從花叢間走出,那抹笑隨即凝住,換上冷厲,敢動他護著的人,太子閑得發慌了吧!

等太子離開,司待飄花從樹上飛下,黑瞳深如墨。

哼,太子他也揍!

「大姊,你剛去哪兒了,妹妹好生尋了一番始終不見人,東宮不比自家後花園,能讓你隨意亂走。」

孫如意一露面,打扮得光彩動人的孫如玉立即如失散多年的姊妹般迎上來,上前牽住她的手,好似感情十分好的拉著她不放,讓她不好當眾人的面甩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心生警覺,孫如玉可不曾對她和顏悅色過,更遑論笑面迎人的喊她一聲姊姊,這其中必定有詐,不知又要怎麼算計她。

果不其然,孫如玉確實想使壞,她將孫如意帶到一堆庶女當中,假意要讓孫如意和人打成一片,實則是讓別人以為她是庶出,日後便無法打入貴女圈,就算她娘帶孫如意出門也不會有人主動攀談,只能受人冷落。

看出她意圖的孫如意眼中一閃冷意,在孫如玉自以為達到目的想走之際,反而拉住了她。

「大姊,你捉痛我了……」孫如玉佯做柔弱的痛呼,眼里閃過一抹厭惡,用另一只手想拉開被捉住的手。

「我不痛呀!」她裝傻的使了巧勁。

兩世為人讓孫如意明白了一件事,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對待心存惡念的人不能有一絲仁善,能先動手就不要遲疑,瘋狗咬人無時無刻,防不勝防干脆就不防了,直接一棒子打死。

「因為你捉的是我的手。」孫如玉恨恨的一瞪,也不裝姊妹情深了,忿恨的神情像要咬下孫如意手臂一塊肉。

孫如意假裝恍然大悟,「喔!原來你手痛呀,怎麼不早點說,還當你皮粗肉厚,沒有知覺呢!」

「放手。」孫如玉用力一甩。

孫如意面帶笑意往她耳邊低語。「我容忍你己久,不是只有你會使壞,我壞起來更讓人害怕。」

「你……你在說什麼?」看她笑著威脅人,孫如玉突然背脊發寒,有著深深的不安。

「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你知道泡在水里怎麼也爬不起來的感覺嗎?你哥哥就是這麼對我的。」孫如意感受到身體的怒氣沖天,原主的恨、原主的不甘全在這一瞬間爆發。

「什麼?」孫如玉不自覺地往後一退,卻不曉得身後便是荷花池。

她腳一踩空,人搖搖晃晃地站不穩,驚慌失措的伸出手想捉住什麼,眼前的孫如意便是她的浮木。

她剛要拉住人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嘴角陰陰一笑二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借著拉扯的力道讓孫如意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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