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是財迷 第十五章 訴說分離之苦
再說晁寂這邊,有謀把人押走後,他往門里一看,早就沒有了蘊月光的影子,他往里走,在灶前找到正在收拾廚房一團亂的人兒,抬腳來到她身邊。
蘊月光听到了他的腳步聲,卻沒吱聲。
「那個婦人經常來找你麻煩嗎?」她的背影縴細,腰肢不盈一握,現在的他都有些不敢踫了,要是把她踫壞了怎麼辦?
「也談不上,就是最近為了風鼓機和拌桶的事上了好幾回的門,多謝王爺替我解危。」
說著,蘊月光心想,兩人這樣心平氣和的說事也沒什麼不好。
「你還叫我王爺?」晁寂的不樂意全寫在臉上。
「怎麼跟孩子似的……」不就稱呼嗎?
他仍瞪眼瞧著她。
「你以前還會喊我阿寂。」他哄她,她從來沒喊過他的名,總是叫他王爺。
「是嗎?」怎麼覺得可信度不高?
「我喜歡听你叫我阿寂。」
「阿寂。」她以為這樣喊會很奇怪,但喊出口後覺得好像也沒什麼,或許多喊幾聲就會更順暢了。
晁寂笑了,「這個我愛听,你多叫幾遍。」
蘊月光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這樣一來越發像是曖昧的打情罵俏了。
「所謂的風鼓機和拌桶是什麼?」晁寂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轉回了話題。
「那是一種可以讓收割糧食更方便,也讓人省力的農具。」
「哦,帶我去看。」一听這話,他當真好奇了。
聞言,蘊月光望著才收拾一半的廚房,算了,看在他一個完全不會做家事的人替她做了那半成品的果凍,就先扔著吧。
她把晁寂帶到了牛大娘家,牛大娘正俐落的操作著風鼓機,至于拌桶被男人們搬到稻田里去了。
「書兒,哎呀,別過來,你這身子骨,要是沾了灰,回去又要咳個半天,有事你說,大娘听著。」牛大娘也很有一把力氣,不用兒子幫忙就能單獨把已經在曬谷場曬干的稻谷用畚箕裝著倒進漏斗里,再轉動風鼓上的把手,透過風鼓機內扇葉達到篩除空谷和雜物的效果。
蘊月光介紹道︰「這位是牛大娘,我在這里受大娘很多照顧。」
牛大娘咧著嘴笑,就算臉上覆著布看不出她的笑臉,但幾乎要眯起的眼楮告訴別人她是真心替穆家一家子開心的。
「這位是姑爺吧?我家牛牛回來就說了,說大王和樂樂的爹回來了,那兩個孩子高興得嘴都咧到後腦杓了。」她看了晁寂一眼,沒敢看第二眼,這樣的人物一看就和他們不一樣,那感覺就像見了官似的。
「大娘,我這當家的沒見過風鼓機和拌桶怎麼使,您忙您的去,我們看看就走。」
「欸,你這孩子怎麼跟我客氣起來了,這兩樣東西不都是你家的,要不是你想出這麼方便的東西,我們哪能這麼省事?」牛大娘臉上都是感激。
晁寂看了蘊月光一眼,是她想出來的?難怪方才那婦人想用二十兩跟她買圖紙。牛大娘是真忙,有些顧不上她,不過還是問了句,「方才我听你家院子是不是有人來鬧事?」
「已經讓我當家的打發走了。」
晁寂發現她對這位牛嬸比對他還要有耐性,看起來這個鄰居人很不錯。
不過,這麼一比較,男子漢的心不知怎麼卻有些吃起味來。
她對穆家夫妻溫柔和善,對兩個孩子更是耐心十足,對這位牛嬌也是面目含笑,可對他卻沒有半點上心的意思……
他怎麼會有一言難盡的感覺?
他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一點,之前他屋里可是有好幾個女人,對那些個妾室她既不需要她們日日請安,也從不苛刻她們的吃穿用度,該給什麼就給什麼,彷佛她們是他的女人,她就把人供著,不往來、不踫觸,其實這是她最不能容忍卻又容忍下來的無奈之舉。
她從來沒對他要求過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說過,當她還愛著你的時候,她也希望那個男人只有她一個女人,當他移情別戀了,她也會立刻變心。
他閉著修長的鳳眼,半晌後睜開,眸中精光四射,內斂的唇角慢慢露出久違的笑意,他終于知道她心底的芥蒂和似有若無的冷淡是什麼了。
難怪,她就算對他帶著淺淡笑容,可他總覺得少了點真誠。
無妨,他會把她焙熟的,回到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讓他幸福又滿足的被珍視感。
她自來就是他的,這個前提永遠都不會變!
離開牛家後,他們又去了牛家的地,稻田就在鎮邊的邊緣上,鎮上務農的人家其實還很多,此時稻田里已經收割得差不多了,稻草也被束成一束一束的擺在田里,晁寂不用蘊月光指點就能看見那個體積龐大、約百十來斤的拌桶。
遠遠看過去,都能看見別戶人家對牛家那又羨慕又忌妒的眼神,誰叫他們家和穆家談不上交情,抓關也沒抓到靠前的號碼,只能眼睜睜看著牛家輕輕松松的收割。
人比人真的氣死人!
晁寂讓蘊月光站在田壤上,不讓她下田地,自己撩起袍子,絲毫不顧忌地走過去和其中一個長者攀談起來,也親眼看到拌桶打谷子月兌粒的驚人效果。
蘊月光看他神情自若地和眾人打成一片,也許這就是這個人的人格魅力,因著陽光刺眼,她索性在避風處坐了下來,微微闔起眼,享受今日的暖陽和徐徐微風。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好好坐下來享受日光和輕風重要?
她身邊不遠處的有謀微抽了下臉皮,看看晁寂再看看已經靠在樹干上的王妃,最後抑住想上前勸阻的沖動,選擇站得更近了一些。
他們家爺對王妃看重,加上如今又有了兩個少爺,他得更加盡心盡力才是。
等蘊月光從打盹中醒過來,她已經回到穆家,晁寂若有所思的坐在炕緣上,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一睜眼就被這麼炙熱的眼神注視,就算已經為人妻、為人母的蘊月光,心還是不听使喚的跳了好幾下。
顏值這東西真是害人,理智什麼的,在顏值面前就只是個屁!
她模模自己的臉,沒紅吧?
「我是怎麼回來的?」
「我抱回來的。」有人直言不諱。
這下,臉上的熱度不用試探她也知道了,那肯定鎮上的人都瞧見了。
見她兩頰暈紅,美得不可思議,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前一刻,他看見蘊月光左肩下方一閃而過的小痣。
晁寂看過那小痣不知多少回,絕不會記錯,另外,在她的臀部後方還有一小塊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胎記。
胎記是一個人從母胎里帶出來的記號,只要不是受過重傷,胎記是絕對去不掉的……
「我記得你的臀部左後方有塊淺紅色的胎記,還有你肩上這個小痣,我舌忝過它無數回,你是我的妻子,不會錯的。」晁寂急著向蘊月光證明她就是他心上懸念牽掛的那個白月光。
蘊月光扭頭看了自己的左肩,又去模她的臀,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胡說!我這里哪來的胎記。」
這個男人開口閉口都把自己當做他曾經失去的妻子,那個女人佔據了他全部的心神,但是胎記?那麼私密的地方,要不是此生最親愛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她那地方有塊胎記,還是淺紅色的。
蘊月光忍著快要炸裂的頭疼,「你出去!」
晁急快被她氣死,都說到這分上了她還在逃避,但是看她抱著頭的痛苦模樣,他也知道自己是過于心急了。
他將意欲龜縮的身子抱回無比契合的懷中,略啞又帶著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可以請義母幫你看,又或者我現在就能幫你確定那胎記在不在,我是不是撒謊騙你?」
「我……到底是誰?」她蔦了。
「我妻、我的愛,要與我一生一世的人。」晁寂摩拿著她光潔的臉頰,呼吸著她那怎麼聞都聞不夠的馨香。
蘊月光被他拱得很無奈,心里打算等穆嬸從外頭回來,她就要去問個明白!
「你到底想起來什麼沒有?」
蘊月光坐在床邊,一副魔怔了的樣子,晁寂這一問,她才大夢初醒似的回過神來。
對于她這分明是想起什麼卻不和他交流的行為,晁寂有些無奈,可無論他再問她什麼,她都閉口不言,只搖著頭,鴕鳥似的把頭埋進他的懷里。
「那兩樣農具是你想出來的?」他懷里的人兒身子太涼了,一點溫度也沒有,他便把她嵌進自己的身軀,想用體溫溫暖她。
「嗯。」
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無間了,蘊月光試著把身子抽離開他一點,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就像蚌殼似的,把她整個身軀都包裹在他的身軀里,紋絲不動。
但是他的身子好暖,暖得她都想喟嘆出聲,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像倘佯在暖流中,比晚上的湯婆子還舒服幾千萬倍,要不……就不要動了吧。
晁寂見她的抗拒不再那麼強烈,接受了自己的善意,便想放肆地感受她的體溫,聆听她的心跳,再聞一次她的體香……
可他沒敢,現在的她這麼弱,要是一個手下沒拿捏好,傷了她,那可就違背了自己的本心,不如先忍著吧。
為了不讓她再糾結這件事,他轉移話題,「你知道嗎?你那個水泥路方子我把它呈給了父皇,如今京城的路也修了起來,父皇甚至讓人賞了大批的金銀珠寶並說了嘉勉的話,你說,我這回要是再把風鼓機和拌桶的圖紙送上去,會不會更得聖心?」
雍州、微州、霸州在歷代君王的手里都是貧瘠之地,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皇帝原先也沒想要這個兒子做出什麼政績來,只是打發他離京,萬萬沒想到他卻送來一個水泥方子,這路一修下去,不只帶動了整個大咸朝的經濟、民生,各方面也都朝著富強康樂的大國邁進,雖然還不到萬邦來朝的繁榮景象,但這個基礎的改變卻讓周邊小國眼紅,各個都想方設法地想取得這方子。
更何況皇帝也听說了,晁寂治下的領地不只有了起色,人口也逐步成長,種種因素加在一起,讓他也看到了晁寂的能力。
晁寂認為他能改善和他父皇的關系,都是因為有了蘊月光這個福星。
蘊月光沒吱聲。
見她听得專注,他也說得更加起勁,「當然,我們自己住的地方要先把這兩樣農具推廣下去,可以大大提高百姓的耕種效率,造福更多的農民。」
屯兵、墾田、牧馬是發展三州的命脈,也是讓他治理的州縣富饒起來的長遠措施。
從古至今,大咸國就是個農耕國家,吃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她同意到不行,心中莫名覺得,也許這個人真能讓這偏遠荒僻的三州繁榮發展起來。
「領地里的百姓都是王爺的子民,你一心為他們設想,這是他們的福氣。」
「你也這樣認為?」他的聲音有些迫不及待。
她點頭,不得不承認,這樣神采飛揚的晁寂就像一束光,能把人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都說自信的女人最美麗,看來擁有自信的男人也一樣帥氣。
「你想想,要是每戶農家都能有這兩樣工具,能省多少事,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點都沒錯!」
以前他就覺得妻子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他能毫無罣礙地在她面前談抱負、談民生,談他想建設封地的理想,如今她不只替他生下兩個嫡子,自己也被她深深吸引,他從沒在一個女人身上發現過這麼多的驚喜,也從未對一個女子如此沉迷。
三年的分別,融了心,蝕了骨髓,他的心,已經住不下別人了!
自從病後,蘊月光越發看得開,見晁寂難得的歡天喜地,便道︰「既然你有用,圖紙你就拿去吧,但是如果可以,我有一件事要請求你。」她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也沒想過要拿這兩樣東西來撈銀子。
听她那口氣,看她那模樣,還用了請求二字,晁寂心里咯噎了一下,下意識覺得她後面的話不會太好听。
「你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眼神空洞迷茫,像是內心正在跟自己拔河,她的聲音彷佛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我這身子大概是好不了了,哪天我走了,希望你能等宇兒、宙兒十三歲以後再續弦。」
無論她的記憶里有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但在感情上她已經承認了他。
十三歲,應該有自保的能力了,別人就算想欺負他們哥兒倆也沒那麼容易。
晁寂渾身一震,只覺得整個人從心口發冷冷到了腳尖,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這是他第一次從她口中听到關于她自身的病情,字字句句都是死灰般的絕望。
還有她說的是什麼?托孤?
不行!沒得商量!
「怎麼就好不了了?過兩天王府里的太醫會過來,我們先看他怎麼說,別自己嚇自己。」
穆叔曾告訴他,月兒在生產的時候大出血,那時候的她身受重傷,連下地都不行,更別提生孩子了,為了把孩子生下來,她苦苦在床上熬了八個月,其中的驚險和辛苦讓人聞之鼻酸,母愛的偉大在她身上體現得淋灕盡致。
晁寂的眼里有不肯妥協的火花,「你听好了,續弦什麼的,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你要是不希望我娶個後母來虐待你兒子,那就努力活下去,好好盯著我,把我的後院握在手里,那麼還有誰敢去動你的兒子?」
因為激動,握住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使了勁。
蘊月光吃痛,淚花在眼眶打轉,用力的把手抽出來,還往他的手背拍了一下,只見手腕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圈。
晁寂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用了點力她的皮膚便紅了,見她搓揉著紅痕,他滿是歉疚和心疼,柔聲道︰「我已經讓有膽回去把太醫帶來,等人來了再說,別自己先泄了氣,這就不像我認識的你了。」
蘊月光知道這種事一時間是說不通的,其實她心里何嘗舍得把兩個孩子交給晁寂,王府可不是尋常人家,晁寂公事繁多,下人就算不敢看人下菜碟,但少了母親庇護的宇兒、宙兒處境又能好到哪里?
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她也想看著孩子長大,看著他們娶妻生子,然後和身邊的人一起漸漸老去。
可世上要是有那麼多的如果,又哪來這許多的悲歡離合?
她不可能把孩子托給義父義母,唯一只能寄望身為「父親」的晁寂在她走了以後能好好善待她的兩個兒子。
她已經沒有第二種的選擇了,如果可以活下去,哪里需要做這種剜心割肉,痛心疾首的決定?
因為思慮過重,翻來覆去的沒睡好,第二天蘊月光便有些病懨懨的,神情虛弱地躺在床上。
兩個小家伙淚眼婆娑,也不出門玩耍了,搬了小板凳排排坐著,就守在蘊月光身邊,半天也不挪一挪。
從鎮里把曾替蘊月光看過診的大夫請來,大夫模著胡須,只道︰「夫人這身子只有一個字,那就是養。別讓她操心,安心靜養,要是許可,最好用藥膳來調理身子,譬如人參、黨參、茯苓、鹿茸、當歸、何首烏等等補血潤肺、補氣補燥的藥品。」
「成,就把你說的這些補品有多少送多少過來,銀錢不是問題。」
對于蘊月光的身子,晁寂又有了重新的體認……她的身子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不好。
「這可要不少銀錢。」大夫來過穆家幾次,不是不知道穆家的經濟情況,現在听到晁寂這般的大氣,眼都不眨一下,便好意提醒一句。
不過他年紀一大把了,閱人無數,觀他氣度尊貴、錦衣玉帶,又稱虞夫人為娘子,雖然說他從不管人家的家務事,但想來是夫君終于找到他們母子三個,一家團聚了,這虞夫人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十一,隨著大夫去拿藥,順便把銀錢給結了。」
能給晁寂當車夫,身手雖然無法和有膽有謀兩兄弟比肩,卻也不會弱到哪去。十一得令,對著晁寂一躬身,便跟著大夫走了。
這期間,微服的知府來訪,當然,在來之前,他已經把穆家的情況模了個爛熟,半途上又命心月復回府,向他夫人要了一株三百多年的野山參,他可得用力在王爺面前刷一刷他的存在感,就算頗為心疼那株得來不易的人參也顧不得了。
這位爺可是他們這三州的主兒,這純金的大腿,不抱他,難道要去抱天高皇帝遠的皇上?
晁寂見了知府,收了他那株用厚重紅木匣子裝著,參須健壯的天字級老山參。
不過他也不白拿,轉手把風鼓機和拌桶兩樣農具的圖樣給了知府一份,他要是能利用這兩樣農具做出政績,想來回京的路指日可待。
這兩天晁寂不許蘊月光再下床,兩個孩子由他來帶。
從來沒帶過孩子的大男人就算一開始有那麼點手忙腳亂,但父子天性,加上他們一曉得娘親身體不適,便乖得像什麼似的,不用父親吩咐,頂多到蘊月光床前蹭一蹭、看一看,模模他們的娘,然後大王這個做哥哥的就帶著弟弟自動自發去描紅習字了,懂事得叫人心疼。
晁寂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兩個人的字都是蘊月光教的,三歲年紀已經比普通開蒙的小孩多認了百來個的字。
可蘊月光也不是閑得下來的人,她靠著枕頭,慢慢縫起兩個孩子的衫子,把愛一針一線縫在給孩子的衣服里。
除了這樣,她還真在只有她和穆嬸的時候偷偷問過關于自己身上胎記的事。
穆嬸點了頭,她曾替蘊月光擦過無數回的身子,看見她上的胎記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她疑惑地問︰「你怎麼突然想起要問這個?」
「沒事,就問問而已。」蘊月光把話題岔開了,但思緒卻混亂不已。要說她對晁寂的話還有那麼點懷疑,可經過穆嬸的證實,她似乎也不得不信了。
穆嬸走後,蘊月光閉著眼想了許久,她捫心自問,她對這個男人是有感情的,而她從前對他的感情應該也不一般,以至于就算忘了他,卻還是再次接受了他。
十一在穆家的灶間忙著,平常除了熬藥,另外像藥膳這樣的食療也由他來,反正方子大夫都條列好了,他只要依次把食材放進去就是。
可讓他壓力最大的不是炖煮這些補品,而是後面那雙眼楮,每每都會叫他頸脖冒冷汗。
但也因為每天頂著會壓垮人的壓力,他本來不怎樣的廚藝突飛猛進,一日千里,畢竟要入口的人可是王妃,王爺心尖上的寶貝,他要是太馬虎,王爺第一個就不會饒過他。
「可好了?」盯著蘊月光把補品和湯藥給喝下去,變成了晁寂的日常。
「鍋里炖著呢,只要起鍋就成了。」燕窩雪蛤銀耳湯,燕窩是普通的燕窩,雪蛤也是普通的雪蛤,不是他想要的血燕和雪蛤皇,可鄉下地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些,晁寂雖不滿意,但目前聊勝于無。
端著已經炖好的燕窩雪蛤銀耳湯,晁寂向著蘊月光的屋里走去,見她還在給孩子們做衣服,便道︰「這湯得趁熱喝,衣服等你那兩個婢女來了,再讓她們做就是了。」
又喝?燕窩雖然可以養顏美容,是女子的美容聖品,可這雪蛤是什麼?在後世號稱軟黃金,一粒就貴得要命,有價無市,一日早晚兩碗的吃著,好像不要錢似的,除了這個,三百年的老參,他也毫不猶豫的泡來讓她當茶喝,她這敗家精……都要替晁寂心疼了。
還有他說什麼?婢女……這讓她終于有了一點真實感,原來她之前真的和他在王府里生活過。
瞧著她溫柔如水的神情,晁寂沒忍住,在她唇上偷親了一下,但是一吻怎麼夠,他還想要更多……
蘊月光正想把他推開,院子里忽然傳來敲門聲,聲音還挺急促的。
「不急,先把燕窩喝了再說。」戀戀不舍的從她的香唇離開,晁寂說道。蘊月光無法,在他的監督下只能先把燕窩喝了。
這時,十一前去開了門,穆家小院的石板上,不知何時鋪了層薄薄的柔軟白雪,門一開,一眼就看見外頭停著五輛王府的大馬車。
這樣的馬車別說在縣里,就連古橋鎮也沒幾戶人家能有,還一下來了五輛,塞滿了一整條街道,穆家的左鄰右舍,老少婦孺都跑出來看熱鬧了,只是礙于門神般站著的侍衛,還真沒有人敢靠近。
十一抽了門問,打開大門,門外赫然站著風塵僕僕的有膽,還有已經下了馬車,因為趕路,面色都不太好的琉璃和玉璧。
琉璃和玉璧打量著簡陋粗鄙的小院,她們夫人居然就在這小院住了三年,胸臆間的心疼和歡喜讓她們無法言語。
琉璃反應快,一回神,抬腳就往里頭去了,玉璧也不遑多讓,兩人先後進了屋。最早從霸州到雍州需要五天路程,這還是在馬不停蹄的情況下,可這幾年,雍州、微州相繼修了路,就連霸州的地界上也開始進行工程,為將來的互市貿易做鋪設,有膽回去得快,回程卻因為帶著女眷和太醫,花了兩天的時間,以至于現在才到。
兩個丫頭沖進屋里,沒想到會在蘊月光的屋里見到晁寂,一時有些慌了手腳,眼楮直往蘊月光的身上溜,根本動也沒敢動一下。
乍一見到晁寂,琉璃兩人心道︰她們已經多久沒見到王爺了?
自從趙側妃和湯姨娘被禁足在自己院里,她們兩人就被派去看顧府里唯一的小主子,王爺什麼都沒交代,也沒懲罰她們把王妃看丟了的過錯,只罰了半年的月錢,然而這都不算什麼,她們最大的懲罰就是守著一個沒有王爺,缺了王妃,冰冷到令人無法想像的空宅子。
晁寂原來想說點什麼,冷冷地看了兩個丫鬟一眼,把房間讓給了這主僕三人。
琉璃和玉璧立即撲到蘊月光跟前。
「王妃……」琉璃的年紀小些,一見到形容枯槁的主母,聲音都顫了,眼淚嘩啦啦的直流,擦也擦不完,玉璧雖然沉穩些,卻也哭到直打嗝。
看著兩個真情流露的小姑娘,蘊月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欸欸欸,都說姑娘家的眼淚是金豆子,珍貴得很,不能隨便哭的。」
「能見到王妃我們該高興,不能哭。」玉璧抹了淚,勸慰著琉璃。
听著里頭的哭聲,晁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至于為什麼不是滋味他也說不上。
他信步走出門,小小的稻埋里放了滿滿當當從馬車卸下來的東西,十幾袋的米面,兩大桶的油,幾套嶄新的被褥,還有放著貴重補品的鐵力木匣子……
有膽過來向他稟報,「這些糧油米面鹽都是一路上買的,屬下也吩咐肉鋪的伙計會把五十斤的豬、羊肉送過來,這會兒天冷,肉只要凍上都沒問題,菜蛋不經放,屬下就沒買。」
晁寂不置可否,有膽意會,趕緊挑著王爺想听的部分繼續道︰「庫房里的珍貴補品我照著單子挑了過來,都是王妃目前用得上的。」
晁寂鳳眸微垂,「還有件事,去買幾個得用的人手來,要能善烹飪的廚娘,還有身強力壯能打雜的人。」
很快他就必須啟程前往阿骨縣,他不在的日子里,這個小院都是老弱婦孺,他不放心,因此買人勢在必行,到時候他只要留下一兩個心月復盯著就可以。
「屬下馬上去辦!」有膽拱手策馬離去。
這時,王府的隨行太醫也從馬車上下來了,溫太醫是個斯文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玄青色長袍,眉目清俊飄逸,帶著濃濃的書卷氣,細長的眼楮把周遭環境打量了一番,見到晁寂,便帶著他的小藥僮快步過來。
「見過王爺。」
他原是太醫院的院士,專精于各式各樣的內外科、婦科,可也因為風頭太盛,把直屬上司都得罪了,受到打壓不說,甚至波及家人,心灰意冷之余便辭了太醫院的差事,隨便賃了一間小屋隱居起來。
晁寂得知後,親自把他請到王府,奉為上賓,直到晁寂被發配到自己封地,溫太醫帶著一兒一女和妻子也跟著過來了。
「你來得正好,王妃的身子不大好,你看看她的身子是怎麼回事?」
不待溫太醫請禮問安,晁寂一連串的問題就砸了過來。
溫太醫自然沒有不從的,他來之前,有膽就跟他說過王妃的狀況,只是還未見到病人,他什麼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