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之謬斯女友 第四章
床上,半躺著一臉抑郁的男人。
陪病床上,坐著盤腿深思的女孩。
空氣一片靜默。
她面前的男人說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杜允冬當他在搞笑呢,還斥責了他一頓,叫他不要胡說八道,可在發現他眼中的驚恐一點都不像演戲後,竟也遲疑起來了。
杜允冬很愛看書,不管什麼書籍皆有所涉獵,因此神怪玄幻的書也看了不少,自然也看過有關于魂穿的小說。
但小說是天馬行空的產物,怎麼會發生在現實中呢?
可是不也有一句話,現實可能比小說還要荒誕夸張……
但應該不是指這方面吧?
要這樣說的話,重生穿越不也有可能發生了?
持續靜默了十分鐘之後,已經忘了肚子餓要買點心的杜允冬抬起頭來看著神色呆滯的關勛愷。
「那個……你剛才……之前說你是關勛愷,那個雕刻天才?」
關勛愷轉過頭來望著她,卻沒有反應。
他不曉得她問這是什麼意思,畢竟她才嘲笑過他在寫小說。
「你可以講講自己的事嗎?」杜允冬想借此來判斷真假。「最好是網路上查不到的事。」
「查不到的事……你也無法……判斷真假。」
杜允冬心想——哇賽,說話這麼犀利的嗎?
再一想,他的表現的確跟柯景毓不太像。
柯景毓是個輕浮的人,說話老是嘻皮笑臉,很愛聊騷。
譬如他很愛叫杜允秋寶貝大妹,而她是寶貝小妹,就算瞪他或警告他不要這樣叫她也不以為意,後來杜允冬也只能隨他去,充耳不聞,面對這種臉皮比城牆厚的人,除非夠狠戾或是能引發對方恐懼的人,否則哪治得住。
但眼前這個人目前感覺卻是偏正經還帶點嚴肅,一言不合就擺出懶得與你計較的死樣子。
不過誰知道會不會是柯景毓在整她呢,只要一當真就會大喊,「你被騙了,哈哈哈……」
她才不要被他騙!
若被他得逞,她會氣死。
「隨便你。」杜允冬聳肩,「我去買點心了,你真的不吃喔?」
他輕搖了下頭。
剛才沒胃口吃東西,現在則是沒心情。
他怎麼會突然變了個容貌?
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難道在他摔下樓之後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所以他才會變了張臉?
他模著臉龐——這就是他們一直叫他柯景毓的原因?
他放平床鋪,靠往窗戶方向,盯著窗外夜色思考。
直到杜允冬回來,他還是這副背對著她的模樣,彷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杜允冬點心剛吃完,杜允夏就帶著她的換洗衣物、盥洗用具跟國考書籍,還有一些水果過來了。
她詢問了一下關勛愷的狀況,「景毓,你現在覺得怎樣?」
因為不是他的名字,因此他沒半點反應。
「睡著了啊?」這時的關勛愷已經閉上眼楮,誤會的杜允夏自言自語。
裝的啦。杜允冬在心里默默回道。
「我明天晚上下班後,會過來跟你換班。」杜允夏對杜允冬道。
「好啊。」還以為要顧到柯家兩老再次北上的杜允冬忙不迭點頭。
趁浴室沒人,杜允冬去洗了個澡,又再讀了一會兒書,時間很快的來到九點,而病床上的男人一直維持原姿勢不動。
「難道是真的睡著了?」好奇的杜允冬繞到窗戶那一邊,赫見他眼楮睜得大大的,眼神沒啥焦距,不曉得在想什麼。
「喂?」小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他的臉完全靜止,卻是轉了眼珠看向她,沒開口,但眼神明顯傳遞著「?」。
他這生無可戀的模樣不知怎地讓杜允冬覺得有些心驚,就怕他會做蠢事。
她托著腮蹲在他面前,思考了一會兒後說︰「你如果是關勛愷的話,雕刻方面應該比柯景毓厲害吧,不然你雕個東西給我看,讓我斷定你是誰。」
杜允冬是看過柯景毓的作品的,雖然是有模有樣,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做工粗糙,細節處敷衍,就跟他的人一樣。
所以說,作品是能反應一個人的。
她從網路資料得知關勛愷這個人是完美主義者,端上台面的作品挑不出半點毛病,這點跟柯景毓那隨便的態度就大相逕庭了,肯定能分辨得出來。
而且,她很欣賞關勛愷的作品,還曾經去看過展覽,每一座都讓她佇立許久舍不得離開。
不愧是天才雕刻家啊!
如果有人告訴她,這些栩栩如生的作品晚上會自己動起來,她也會信的。
她甚至想買來做收藏,但一听聞價錢就打退堂鼓了。
一個三十公分高的孩童玩球像就要將近百萬,她哪買得起。
雕像買不起,但她還好還買得起作品集,雖然攝影師功力再高,也拍不出里頭所藏的靈魂,但她也滿足了。
她覺得自己也算關勛愷的粉絲吧,因此應該可以認出他的作品來。
關勛愷濃眉微蹙,眼神顯現出惱怒,像是被她的言語所冒犯,閉上眼楮不理她。
脾氣好大啊。杜允冬想。
柯景毓倒是沒啥脾氣,他那人輕浮歸輕浮,就是說話很有一套,情商高,總能笑嘻嘻地面對他人的怒火,但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人火氣更大,覺得他不知反省。
聰慧的她很快地就猜出他生氣的原因。
「可能你藝術家的自尊心覺得我叫你雕個東西給我看是冒犯,但你想啊,你說你不是柯景毓,是關勛愷,你總要證明給我看啊,我又不認識關勛愷,你叫我怎麼判斷?至少我還看得出柯景毓雕的東西是啥樣子好嗎?」撇了下嘴她又說道︰「還有啊,柯景毓,如果你想整我的話,我一定會給你好看。哼。」
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杜允冬不爽的撇了撇嘴,雙手撐著膝蓋起身。
「他是你……男朋友?」床上的男人問。
「啊?」杜允冬睜著驚恐的雙眼,「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跟他交往。」
「那你怎麼……分辨?」
「你在……他在我家頂樓住了兩年,每次一有作品就會拿來我家炫耀,他的『特色』我很清楚。」那是她每次借機開嘲諷的時候,然後免不了要被護航的家人輕斥。
人家說慈母出敗兒,柯景毓的父母太寵他,在她家,連她父母也寵他,難怪那家伙擺爛得更厲害,不思長進。
還以為他會決定一展功夫,沒想到又把眼楮閉上了。
跩個屁!
杜允冬在心里叨念。
她想,他就是柯景毓,故意整她的!
她決定不再回應他的瘋言瘋語了。
她如果再理他,她就是小狗。
杜允冬回到陪病床上繼續讀書。
她的目標是在大學畢業就考上國考,學習與工作無縫接軌。
隔壁病床的病人睡了,拉起了簾子,沒多久打呼聲傳來。
杜允冬這才想到忘了叫姊姊幫她帶耳塞了,這麼吵她怎麼睡?
第二個無法忍受打呼聲的就是旁邊病床的男人,本來睡著的他忽然轉頭朝向隔壁病床。
「好吵。」他說。
一向要求絕對安靜的他,連一丁點噪音都無法忍受,更別說這跟吼叫沒兩樣的打呼聲了。
「雙人病房難免遇到,你就忍著吧。」其實她也很難受啊。「算了,我去買耳塞。」
她也是很注重睡眠品質的人,因為那會影響到她第二天的精神狀態。
精神不好,書就讀不好,因此她立刻做下決定並往外走,再次出發去樓下的超商或藥局,尋找耳塞。
她走後,關勛愷看了下床頭櫃以及陪病床上的東西,在貼著滿滿黏貼式書簽的書上放著一個筆盒。
他伸長手,勉為其難構著,打開筆盒,里頭除了一般原子筆,還有五顏六色的中性筆跟自動鉛筆、美工刀以及一個超過十公分長的大型橡皮擦。
杜允冬帶著黏土耳塞跟順便買的眼罩回來時,就看到關勛愷正在切割她的橡皮擦。
「你在干嘛?」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竟然分屍了她的橡皮擦!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抱怨,「這刀子真鈍真難用。」
他要雕刻?要證明給她看嗎?杜允冬詫異。
這橡皮擦原本有十一公分長,但因為已經使用過了,可能只剩十公分多一點點,重點是寬度不到五公分,這樣一個橡皮擦他真能刻得出來?
如果他真的是關勛愷,她相信他有能耐,但杜允冬到現在仍認為他是柯景毓在演戲整她,因此不屑的說︰「我現在沒法幫你生雕刻刀。」
專注的關勛愷對她的譏嘲置若罔聞。
關勛愷心底的打算一直在變化。
原本他只想出院就馬上回家,後來想起藍藝婕對他做的一切,又想干脆趁這個機會「冒名頂替」,在「柯景毓的屋子」住下來,現在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變了張臉、換了個人,他的腦子變得很混亂,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
依現在的容貌,沒人會相信他是關勛愷,貿然回家有可能……不,是一定會被家人當成是騙子。
畢竟他不是籍籍無名的普通人物,雖然不曉得自己資產多少,但妹妹總說他三輩子不用愁,肯定是不少錢的。
那如果冒充柯景毓住下來呢?
但當他面對窗戶躺著思考,不知不覺睡著時,他做了個夢,夢中的主角是柯景毓本人,那懶散又隨意的生活讓他不由得大蹙其眉。
他是有完美主義的人,鐘情于雕刻上,像柯景毓那樣夸口才能可與他比擬,但是所作所為卻與大話完全相反的個性,讓他非常地不欣賞,甚至厭惡。
他不想當這個人。
但他又不想當關勛愷,因為他已經江郎才盡,不是父親心中的理想兒子了,再加上藍藝婕不肯只愛他一個人,與他一起私奔,那麼他是不是干脆做為另一個人生活,擺月兌過去,重新來過?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他心緒紛亂時,能讓他鎮定心神、靜下來的就只有雕刻了。
因此他並非想證明自己身分給杜允冬知曉,而是雕刻是他最習慣的事。
見他又是沒反應,杜允冬無趣的撇了下嘴,將買給他的耳塞跟眼罩放到床頭櫃上,回到陪病床上戴上自己的,躺下決定好好睡一覺。
翌日早晨,因為陪病床實在又窄又硬、難睡得要死,杜允冬天剛亮就起床了。
看著外頭偏藍的天空,又看了下手表,才五點半。
以往她總是睡到七點的。
打了個呵欠,轉頭欲拿放在床頭櫃上的漱洗用具,意外看到有個小東西就放在她的漱口杯旁。
那是她肩膀以上的半身像。
杜允冬拿起來細細端詳,驚愕這橡皮雕像的精致與栩栩如生。
這麼小的一塊橡皮擦而且還是用鈍鈍的美工刀,他是怎麼能夠雕出跟她一模一樣的半身像?
柯景毓絕對刻不出如此精致的雕像。
而且他在雕刻的時候,她明明是閉著眼楮在睡覺,但雕像卻是張著眼,眼神靈動,杜允冬難以置信的拿出手機,翻出自拍的照片來比對,竟然眼楮的形狀、眼尾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而且,眼尾還用筆點了一顆幾乎會被遺漏的小小痣。
太可怕了!
她莫名有種被人盯著的顫栗感。
但她很肯定這人正眼看她的時間恐怕沒有十分鐘。
莫非他真的是關勛愷?
拿著橡皮半身像的手不自覺地顫抖。
她豁然想起件事,立刻將半身像翻過來看底部。
Kai。
他每一座雕像底部一定有的屬名,也是用刀子刻鑿的。
它與一般寫法不同的是K的上方那一筆較長,就像罩著ai二字一樣。
天啊天啊!
她內心激動地尖叫。
「喂!」她飛快地跳下床拍醒關勛愷,「我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