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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唐朝等嫁人 第十六章 厚葬黃鶯

京城孟家富貴卻人丁單薄,孟之玉成親後好不容易得一子,偏又丟失,原以為所有財產終將歸旁支所有,但或許真應了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孟之玉找到了自己的兒子,去了趟雲州又帶回來兒媳婦。

兒媳婦生得嬌小可人,雖是鄉下出身,卻是有主見的,到了京城也沒想著回侯府或住進孟家。

孟家產業不少,平時孟之玉並不管事,只是一年三節召各管事回話,葉綿進京後獨愛行杠生意,孟之玉也由著葉綿,縱使听聞閑言閑語,她也未曾放在心上。

年輕時,她一個姑娘家都做得來倒追夫君的事,如今京中盛傳兒媳婦拋頭露面的耳語,她更不會放在心上。

只是她沒料到,葉綿不僅對行杠的營生感興趣,前幾日還陪著許嬤嬤夫妻至京郊卜宅兆,挑陰宅,回府時繡花鞋和裙襦都沾了泥,她卻樂在其中。

今日一大清早,因孟窯送來一批冥器,葉綿早早便去了城郊。

京城厚葬之風比其他地方更為盛行,還有不少人家為了場喪事耗盡家產也在所不惜,隨葬器物除了實物和往生者生前使用器物外,更多是陶俑冥器。

此次的喪主是京城有些名望的人家,秉信厚重為孝,不惜花費巨資,歷時三年,這才修好了墓穴,備好陪葬品,就等著發引送葬。

回來後,葉綿有些疲累,許嬤嬤連忙給她泡了茶,讓她休息會兒。

胡子花白的魏少通見狀,連忙說道︰「君兒啊!為夫也渴了。」

「自個兒倒。」許嬤嬤看了他一眼,年紀一大把也不覺得害臊。

魏少通一張老臉笑成了朵菊花,就算許嬤嬤沒好臉色,他也不在意,喝了茶還一副好學的拿著相書上前,「君兒啊!這上頭寫著啥?」

「自個兒瞧,我知道你懂。」

「這不是年紀大,有些遺忘了嗎?」魏少通臉皮夠厚,有了回應更得寸進尺,「君兒啊,自小我就听我娘說,你比我還有能耐,果然還是我娘看相有一套,給我討了你這麼個好媳婦。」

許嬤嬤被他說得臉一紅。這個老家伙,也不看看一腳都踏進了棺材里,張嘴就是胡說八道,這可是做生意的地方,他不覺得丟人,她都覺得沒臉。

許嬤嬤不想搭理魏少通,偏偏他來了勁,一張嘴說個不停。

或許是因為年少時過了段苦日子,許嬤嬤看來比魏少通蒼老,但是五官依然能見年輕時的美貌,她待人溫和,笑容可掬,任何人都能與她自在融洽地相處。

葉綿整理各式以帛為材質的旗幡,听著老倆口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她不但不覺得吵,反而覺得有趣。

最後不知道魏少通說了什麼,許嬤嬤嫌他吵,把他趕到一旁,自己則站到葉綿身旁,看著她將旗幡有條不紊地歸整,心中滿意不已,難得葉綿年紀輕輕卻對行杠營生感興趣,她樂于傾囊相授。

「這布帛等會兒要送義莊,孟家大善,點點滴滴皆是功德。」

孟家有著京城最大的行杠生意,不單有棺木還有各式冥器,平時令人覺得忌諱,但葉綿在此卻頗為自在。

大唐喪葬之風盛行,葬禮也分三六九等,單就做為旗幡的帛布就有粗布、絹、絲等等分別,富貴人家不惜一擲千金,但其中自然也有貧困人家,只能草草一張草薦便隨意葬下,孟家做行杠營生,平時沒少做替客死異鄉的可憐人收鹼的善事。

「若論功德,也該嬤嬤得頭功,我娘向來不插手行杠營生,大小事務皆是嬤嬤主事,嬤嬤才是大善。」

葉綿與顧悔雖未拜堂成親,但早在回京住進孟府前,孟之玉便做主交換了庚帖,給了兩人正式名分,讓葉綿改口。

小姑娘嘴甜,听葉綿說話,許嬤嬤渾身舒暢,打心里喜歡,更別提經由交談,一來二去之下才知道原來她跟小姑娘的爹還有段緣分。

當年孟窯有個年紀輕輕卻心靈手巧的匠人葉晉生,經由他手的物件,個個都合乎她的心意,只可惜不長命,她還惋惜了好些年。

孟之玉听她提過一次,還曾讓她多照顧他留下的可憐孩兒,萬萬沒料到最終這葉家女竟與顧悔成了一對。

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斬不斷,縱是兜兜轉轉還是會走在一起。

「君兒,你再給我念念這段——」

魏少通又湊了上來,她不由橫了他一眼。對他也稱不上恨,只不過難免有怨,畢竟好好的一個兒子被他照料得沒了,但人終究會隨著年紀成長而看開,他既有心尋找她們母女多年,就給他一次機會。

其實她更掛念的是自己記憶越發不好,忘記的事情越來越多,她真怕自己有一天連這個老頭子都給忘了。

想她這一生,一出生便因為窮被魏家買回去成了童養媳,從她有記憶起,她便是魏少通的妻,得要照料他的一切生活起居。

魏家家學淵源,卜卦、相術沒少鑽研,魏少通雖有天賦,卻因凡事有她照料,所以學得並不上心。為了不讓魏少通被長輩打罵,她學得很賣力,總想著這輩子只要有她在,自不會讓他受苦,只是最後……想起了早夭的兒子,她不由輕嘆。

轉眼過了多年,魏玥兮雖聰穎,在打點孟家產業上面面俱到,但對相術卻毫無天分,只懂皮毛,探不得真髓,好在現下魏少通為了討好她,一頭鑽進相書之中,不然真等她兩腳一蹬,魏家這祖傳的技藝將就此失傳。

葉綿見兩口子互動,忍不住笑道︰「嬤嬤就去陪陪魏老,這里有我便成,如今我可羨慕兩位了,想要顧悔陪著我還不知要等到何時呢。」

「還笑話上嬤嬤了?你放心,世子爺要回來了。」

葉綿聞言,眼楮一亮,「嬤嬤,你是說——」

「老婆子可什麼都沒說。」許嬤嬤意味深長地眨眨眼。

葉綿也沒追問,雖是簡單的一句,卻足以令她心安,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下來。

前幾日她收到了青溪鎮的來信,宋曉月如今又生了個閨女,現在兒女雙全,深受婆母、夫君疼愛,每隔一段時日總會寫信給她話家常,魚雁往返之間,縱使多年未見,兩人依然親近,並不覺得陌生。

宋曉月提及楊家一行人回到青溪鎮後,住的依然是謝家老宅。

楊家對離京返鄉一事並未多言,但看他們形容狼狽,回到青溪鎮也找不到差事的模樣,左右鄰里心知肚明是犯了事,更別提楊妍雪一個好好的人成了啞巴。

宋曉月寫得洋洋灑灑,她並不知葉綿與楊妍雪的恩怨,卻寫了不少楊妍雪的近況,只因楊妍雪回到青溪鎮後竟不顧顏面地纏上了鄭炎慶。

宋曉月一忍再忍,最後終究沒忍住脾氣,動手將楊妍雪教訓了一頓,慶幸鄭炎慶也知分寸,縱使楊妍雪頂著一臉被打的傷痕前來哭訴,他依然站在宋曉月這邊,堅持與楊妍雪劃清界線。

想起宋曉月信中所提,葉綿的思緒飄遠,或許過去鄭炎慶真的喜歡過楊妍雪,但如今他已成親,日子和和美美,過去種種盡皆放下。

楊妍雪上輩子應當是嫁給了鄭炎慶,只可惜這輩子她做了別的選擇,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姊姊,姊姊。」夏安的聲音響起,她激動地從孟家馬車上跳了下來,直接沖了進來,大動靜引來不少側目,但她彷佛未見。

甫被顧悔帶進京時,夏安也曾因為怕給顧悔丟人而萬事拘謹,弄得自己不開心,但跟了葉綿之後,葉綿讓她無須在意他人目光,反正他們不吃別人一粒米,不喝旁人一滴水,凡事自在舒心便好。

葉綿怕她匆忙摔了,連忙伸手拉著她,笑著問道︰「瞧你急的,可是阿悔他們要回來了?」

夏安聞言一楞,「姊姊還真是神通廣大,怎麼知道哥哥們打了勝仗,就要返京?」

葉綿沒有回應,只是看著被魏少通拉坐到一旁的許嬤嬤,眼底滿是佩服。

這場戰役最後鹿死誰手,深知歷史的她早已知曉,但真到這一日,她還是感覺有些不真實,畢竟這不是史書上的一頁,而是真的發生在眼前。

「我方才听侯爺跟夫人說了,最快個把月就能回京,此次論功行賞,少不了幾個哥哥們,尤其是顧大哥,眾人遇上侯爺都夸句虎父無犬子,侯爺可得意了。」

杜宇亦平時板著臉,看來頗為嚴肅,但是對自己的夫人卻是百般討好,為了孟之玉,正值壯年的他打算待捷報來時上疏請求解甲歸田。

以他的權勢,能在此時舍下實屬難得。

杜宇亦找回顧悔,了卻心中遺憾,如今只想與自己的夫人相伴,畢竟兩人雖成親多年,但真正相守的日子不多。

兩人已盤算要回江南故土,定遠侯老夫人卻不願離開京城,鬧得挺凶,杜宇亦索性帶著孟之玉去了城外的寺廟禮佛,就住在廟里,不回侯府。

葉綿與夏安回到孟府時,魏玥兮正帶著下人灑掃,喜慶的樣子巴不得將孟府重新粉刷一遍,煥然一新才好。

顧悔未曾有過回侯府的打算,對定遠侯老夫人更是半點親近之意都無,畢竟能因身分轉變便壓制旁人,兒媳無所出就折磨兒媳之人,他沒興趣打交道,更別提若他在侯府,葉綿也得跟著他住進去,他可舍不得葉綿礙于孝道受委屈。

顧悔在京城時居于孟府,就連定遠侯老夫人派人來請他也置之不理,更在葉綿隨著孟之玉返京前交代魏玥兮,不許侯府的人打擾葉綿。

魏玥兮聞言,心中大喜,她對定遠侯老夫人本就不喜,以前礙于孟之玉只能忍氣吞聲,面子上得要過得去,如今孟之玉尋回愛子,因心中有愧,凡事以顧悔為重,顧悔發話,孟之玉都听之任之,魏玥兮就如領了聖旨一般,徹底對侯府置之不理。

想想這麼多年了,也該是時候讓那個老虔婆知道,侯府因侯爺有戰功,確實貴不可言,但是少了孟家的支持,日子可別想過得富裕舒坦。

果不其然,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定遠侯老夫人便派人來討要銀兩,魏玥兮直接駁回,尋常孝敬自然有,多的就沒了。

杜宇亦知情後也不管,還交代過不要讓侯府的人找上孟之玉撒潑。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魏玥兮早早就派人把葉綿房內的爐火燒起,讓她隨時能放心歇息,有她打點,葉綿凡事舒心。

夜深人靜,熟睡的葉綿被額頭一抹微涼驚醒,她睜開眼,借著入睡前夏安在床邊留下的陶豆燈認出了陰影中的人。

「阿悔?」她有些恍神,不知是夢還是真實。

「吵醒你了。」

他的聲音如同天籟落在耳中,讓葉綿知道自己不是作夢,她猛然坐起身,伸出手抱住了他。

顧悔摟著她,唇落在她的頭頂,靜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替我煮碗姜湯可好?」

別提姜湯,她什麼都可以做給他,她有千言萬語在心中,但可以晚點再說。葉綿掀開錦被,才站起身,他已拿了外衣將她裹住。

她對他一笑,穿好衣物,牽著他的手踏出房門。

這個時節秋高氣爽,月光灑在她房前的院落,可見菊花開滿園,花香撲面而來,只是在經過院落中別致的八角亭時,皎潔月光下有個嬌小的身影半靠梁柱,緊閉雙眸,臉色蒼白。

顧悔握著她的手一緊,柔聲道︰「是黃鶯,她想要喝碗姜湯。」

葉綿點點頭,穿過院落進了小灶房。

孟之玉待她親厚,知她身子不好,時刻得要喝藥,便在她所居的東廂西側給她弄了間小灶房,讓她時刻都能喝到溫熱的藥。

她手腳俐落的煮好姜湯,顧不得燙倒了一碗,才端起就被顧侮接過了手,她也沒爭,靜靜地跟他回到八角亭。

方才緊閉雙眼的黃鶯此刻睜開了眼,看著滿園的菊花爭艷,對到來的顧悔和葉綿露出一抹笑。

她依然是初見時的女娃模樣,但卻瘦弱得近乎月兌形,葉綿忍著心中酸楚道︰「喝口姜湯,暖暖身子。」

她坐到黃鶯身旁,將她給扶起,對顧悔伸出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姜湯,「小心燙口。」

黃鶯靠著葉綿,看著冒著煙的姜湯,又看了站在一旁的顧悔一眼,難掩得意,「之前你吝嗇,不讓我喝,現下還是如了我的意。」

顧悔冷眼看她,他沒料到自己潛回東突厥暗殺趙可立時,黃鶯竟會出手相助,因為有她的背叛,在殺了趙可立後他得以全身而退,不受一絲傷害,可是黃鶯就此斷了後路,沒了解藥,等待她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

明明就因為反覆發病而虛弱不巳,她卻投身大唐陣營,手中的劍指向她生長了大半輩子的東突厥,待收到東突厥降書那一刻,黃鶯就像是失了力氣般昏迷了一天一夜,再醒來時已虛弱得再無法站立,偏偏還不安分,不停的叨念著葉綿煮的一碗姜湯。

他交代了一聲,快馬加鞭帶她進京,一路上以為她興許撐不過去,沒料到她極有韌性的撐到今日。

他低下頭,語調清冷,「你幫我一次,我了你一樁心願,你我從此兩清。」

黃鶯聞言,忍不住虛弱地勾起嘴角,就著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感受著那熟悉的味道。

葉綿忍著心酸,細心地喂著,不讓她嗆著。

姜湯喝下,黃鶯覺得胃暖了,但身子卻更冷了,她想把這一碗姜湯都喝掉,但深知自己已油盡燈枯,她撐到今日,能喝一口姜湯已是勉強。

「你很好。」黃鶯氣若游絲,輕聲說道︰「以後跟顧悔好好過日子,他以前……太苦了。」

她從不知平靜,也沒奢求圓滿,但此刻此刻,身旁有顧悔、葉綿相伴,還有滿園花香,從前受的苦難已經遠去,心情一片平和自在。

「你也辛苦。」葉綿抱著她,看小小的人兒在她懷中閉上了眼,終是忍不住流下眼淚,

「來世定要尋戶好人家,快樂幸福地活著。」

顧悔站在一旁,這一生他看過太多死亡,照理說他不該感到難受,此刻卻有些說不清自己心中感受,他的眼眶有淚,但終究沒有流下。

大軍凱旋而歸,滿京歡騰,聖上特命宰相率領滿朝文武出城相迎,長安城內外擠滿百姓,翹首期盼著凱旋的將士。

葉綿原也想去湊這份熱鬧,但因人潮擁擠,顧悔擔心她受傷而阻攔,她只能作罷。

顧悔不願她失望,便帶她到孟家京城酒樓的上房,這是棟三樓高的建築,站在柵欄前便能看到遠方。

「你不隨大軍回京真的無事?」

顧悔將黃鶯帶回京城已過月余,雖說他再三保證自己離開邊疆無事,但是葉綿總不放心的不斷詢問。

「無事。」顧悔的回答一如過往。

玄甲軍本來就不輕易出現人前,此次返京前他已交代人轉告秦王,秦王在戰場殺伐決斷,卻極為愛惜子弟兵,當下就同意了。

軍隊進城,縱使隔了一大段距離,依然可听聞喧鬧聲,朱雀大街兩旁被擠得滿滿當當,甚是熱鬧。

「可有瞧見阿謹?」

顧悔長手一伸,拉過半個身子都探出柵欄的葉綿,另一手指著其中一個方向,「別急,在那兒。」

葉綿順著他的手看去,果然見到騎在馬上的葉謹,他與李寶長騎著黑馬,手拿馬槊並肩而行,落在主將不遠處。

縱使四周一片喧鬧,葉謹依然面色沉穩,彷佛周遭一切與他無關,明明是熟悉的模樣,看在葉綿眼里卻顯得陌生。

此刻她才明了,她的弟弟在沒有她相伴的日子里,不知不覺中成長茁壯,看到這樣的葉謹,她有驕傲也有心疼。

「別哭。」看她落淚,顧悔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讓葉謹隨大軍進京是想讓葉綿高興,卻沒料到竟讓她哭泣,早知道就讓他與劉道興等人留下善後便好。

「這是開心的淚水。」葉綿了解顧悔,連忙擦了擦眼淚,「你可別轉個身就讓阿謹離京,我有好多話想對他說,還想讓他送黃鶯最後一程。」

她從顧悔口中得知黃鶯投身唐營,助他立下大功,雖在唐營的時日不長,但她與葉謹等人相處極好,只是可惜她的毒除了趙可立外無人可救,所以注定了她命數該終。

黃鶯至死未曾多言,但葉綿心知她將顧悔視為唯一的親人,于是盡心盡力替她打點後事,顧悔也由著她,不多加干預。

她為黃鶯尋了塊好墓地,派人連夜趕工建造墓穴,還在穴中擺放俑人、俑馬、冥器,數量之多堪比富貴人家。

她凡事親力親為,一心只求一個生死兩相安,短短日子便瘦了一圈,逼得原本不干預的顧悔出聲制止,讓魏少通接手,至于魏少通因此而累得像條牛,這點就不是他在意的了。

在遇到葉綿之前,顧悔不信蒼天鬼神,但葉綿卻對陪葬的俑人、俑馬和冥器有著莫名的執著與喜愛,于是在黃鶯封棺那日,他將年少時葉綿贈他的陶俑放入棺中。

讓葉綿所贈之物入棺他自然不舍,但在封棺那一刻,他看見葉綿眼中的一抹釋然,心頭也感到一陣松快,這個陶俑乘載著一份溫情,盼黃鶯能在另一個世界安好。

他伸出手,將背對著她的葉綿擁入懷中,下巴輕擱在她頭頂,與她一起看著朱雀大街的熱鬧。

葉綿看著長長的百姓夾道歡呼,不由感嘆,「若你昨日趕回去,此刻你也該在隊中享受愛戴。」

「這些虛名非我所求。」

葉綿忍不住笑了,俏皮地側著頭看他,「不求虛名,那你所求為何?」

「此生有你,來世有你,生生世世都有你。」

他的話不多,但只要說了便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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