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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綱不容挑釁 第一章

第一章

京城有福茶樓里,一樓的說書先生正說著起勁,一個穿著白色錦衣的翩翩公子上了二樓,敲開了其中一間廂房,走了進去。

「段欽,你還在這里,趕緊,看熱鬧去!」

坐在廂房里的公子長得斯文儒雅的模樣,可惜他神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去。」

「這個熱鬧,你要是不去,我保管你後悔。」

「什麼熱鬧?」段欽冷冷淡淡地問。

「寧德侯府的嫡長女回來了,這是三個月前的事了,听說她樣貌丑陋無比,沒有規矩,在府里不是折磨下人就是欺辱她底下的幾個弟妹。」齊衡說的起勁,結果一看這人的神色,就知道根本沒听他說話。

「段欽,你有沒有听我說話!」齊衡無奈地扶額。

段欽慢慢地轉過身,淡淡地橫了他一眼,「在听。」

「行,我繼續說,今兒盛大小姐不是弄了一個游湖嗎?邀請了那位據說人家長得貌美,脾性溫和,倒是她弟弟囂張跋扈,一言不合就把人給推進了湖里,不是玩鬧,是玩真的。」

「嗯。」段欽意興闌珊。

「幸好盛大小姐心細,因為游湖安排了不少會泅水的婆子在,這不,救了人。」齊衡說的是那一位寧德侯府大姑娘的事,可重點卻是人家盛大小姐人美心善。

誰不知道,盛大小姐是齊衡的表妹,而且盛大小姐對段欽芳心暗許。

段欽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地盯著齊衡,看得他頭皮發麻,敗下陣來,「好,是我答應了我表妹,在你面前竭盡所能地夸她的好。」

「呵,女人。」段欽眼眸一冷,嫌惡地側了側頭。

「我表妹哪里不好了?」

「哪里好了?」

「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還需要你在我面前夸她好?」

齊衡倒抽一口氣,這話也在理。

段欽沒再看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側過頭看向窗外。

齊衡忍了忍,沒忍住,「我說你怎麼回事?三個月前回來之後閉門不出,現在出門了卻又愛理不理人的,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三個月前……

段欽眼里閃過一抹殺意,斂了眸子,「你管太多了。」

「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啊,你要是有什麼心事同我說說?」

「然後讓你轉頭就把情報賣給你表妹?」

齊衡說完話,正喝水,听到他的話, 地噴了茶,「咳咳咳!我、我才不是這樣的人。」

最後,齊衡心虛地跑了,還別說,心事被猜中了。他最近缺銀兩,他表妹財大氣粗,不坑她坑誰,卻也沒挖出什麼好情報來。

貼身侍衛金木走了進來,行禮道︰「世子爺。」

「如何了?」

「有消息了。」

波瀾不興的黑眸 地看向了金木,「哦?」低沉的嗓音隱隱透著嗜血的味道。

金木身體緊繃,能感受到世子爺身上的殺意,盡管不是對著他來的,但是這一股殺意令他動彈不得。

「線索指向了京城。」

段欽忽而一笑,「京城啊……嘖,小鳥還真的是會逃。」

京城,可是他的地盤,她若是在這里,他讓她有去無回。

「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本世子找出來。」

「是。」

寧德侯府。

駱允喃醒來時,外面天色已黑,她慢慢地坐起來,听到一陣壓抑的哭泣聲,素手掀開床幔,看到了她的繼母陳氏坐在那里哭。

「你這是怎麼了?」駱允喃剛醒,聲音略微沙啞,可聲調柔和,讓人一听就心生好感。

陳氏哭得紅腫的眼閃過一抹狠厲,隨即溫柔地抬頭,「大小姐可算是醒了。」

「我……」駱允喃迷迷  ,忽然想到了什麼,「小弟呢?」

陳氏哭得更大聲了,「他、他……」

彷佛想到了什麼,駱允喃也跟著傷心地哭了出來,「莫非小弟他出事了?怎麼會!我記得我落水前,他站在船舷邊,難道小弟跳下來救我?他、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啊!他可是爹爹唯一的兒子,若是他出了什麼事,我哪有臉見列祖列宗!」

陳氏保養得宜的臉出現了一絲細紋,這個小賤人胡說什麼!

「沒,你小弟沒事。」她僵硬地說。

駱允喃輕輕的啜泣聲一頓,「當真?夫人沒有騙我?」

陳氏心里恨極了,這駱允喃回來這麼久不曾喊她一聲母親,就算她是後娘,也不該這般打臉地只喊她夫人,可奈何駱允喃說自己銘記生母的生育和養育之恩,總歸就是她兩樣恩情都沾不到,畢竟當初駱允喃被送到鄉下莊子里還是她吹的耳邊風。

寧德侯的父親老寧德侯當年陪著先皇打天下,後天下安定被封了侯爺,先侯爺去世之後,寧德侯承了爵,但是有名無實,不過這人會鑽營,倒是讓現在的皇上記得他祖上的功勞,也給他幾分薄面。

寧德侯娶了當時禮部尚書之女嚴氏,生了駱允喃之後就一直沒有再生,府中也有庶女,可就是怎麼也沒有兒子。嚴氏在駱允喃八歲的時候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給折騰沒了,後寧德侯將當時的良妾陳氏提為正妻,緊接著駱允喃以身子不好被送到鄉下莊子里養身體。

陳氏初為良妾時,家里是商戶,然而在她嫁人不久,她的弟弟中了前三甲,後在翰林院做事,從商戶一躍成了官家,雖然官位不顯,但對寵愛陳氏的寧德侯而言夠了,名正言順把陳氏提正,而陳氏底下的幾個孩子也都成了嫡出。

至于小弟駱騰,是在駱允喃離開之後出生,比她小了整整八歲,是寧德侯唯一的兒子,今年八歲,力氣很大,寧德侯常常以此為豪,想送他去軍營掙功名,被陳氏攔住,寵得性子不知天高地厚。

「你弟弟好著呢!」陳氏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牙。

駱允喃垂下眼,長長的羽睫上掛著淚珠,遮掩了眸里一閃而過的嘲諷,余光瞄到屏風後的一雙黑色靴子,唇角不經意地翹了翹,語調輕松,「弟弟沒事就太好了。」

陳氏憋著氣,「當時出了什麼事,怎麼你掉到湖里了?」

駱允喃雖然剛回寧德侯府,可陳氏不敢小看她,盡管她模樣嬌媚,軟弱無力,可陳氏每回想針對她,卻不佔上風。

陳氏心中暗惱,當初不該送她去鄉下的莊子里,以至于現在捉模不透她,還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唉,沒什麼。」

「你這丫頭,還有什麼話藏在心里不願說?」陳氏面上笑著,心里早罵開了,現在外面所有人都說寧德侯府的小公子謀害嫡長女之命。

駱允喃依舊搖頭,「真的沒什麼,是我不小心摔下去了,都怪我自個兒。」

「你!」陳氏氣急了,她越是這樣不說,不就是越是證明她兒子害她嗎?

這樣下去不行,陳氏聲音一變,帶了冷意,「你可是恨我恨侯爺,將你送到莊子上去?」

「怎麼會?」

「既然沒有,為何侯爺安排你嫁給李大公子,你怎麼都不願?」

李大公子,是李大將軍之子,此人文韜武略,曾是不少京城大家閨秀眼里的好夫婿人選,沒錯,曾是。

駱允喃為難地說︰「一開始听說爹和夫人給我安排了這麼好的婚事,我心中雀躍不已,可是……」她咬了咬唇,「我偶然听到雀喜說,這本是二妹妹的婚事,二妹妹對他芳心暗許,就是李大公子的腿摔瘸了也執意要嫁過去,這般真情,我豈能插足。」

「你說什麼!」陳氏愣住了,「雀喜說的?」

「嗯,我親耳听到的。」雀喜是侯府二小姐駱韻語的貼身丫鬟,而李大公子便是駱韻語的未婚夫婿。

至于這麼好的婚事為什麼會落在她的頭上,當然是因為李大公子腿瘸了,駱允喃一開始就不信他們會待她好,知道真相一口回絕了這婚事,甚至親筆寫信告知了李大公子,說她不能橫刀奪愛。

于是李大公子也知道了寧德侯府的打算,本來若是好言好語地退婚也成,卻用這種替嫁的低劣手段,李大公子剛正不阿,二話不說就解除了婚約,前幾日酒後吐真言說了實話,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都知道駱韻語的德行。

駱韻語哭得死去活來,于是駱騰就出手想教訓駱允喃,結果害了他自己。

陳氏最近焦頭爛額,女兒的名聲被玷污了,想盡法子逆轉過來,可還沒想出法子,好了,小兒子乖背上了殺害嫡姐的罪名。

就算說他不小心絆倒了駱允喃都不行,因為當時不少人看見駱騰口出不遜,將人給推入了湖里。

陳氏本想讓駱允喃說實話,讓侯爺知道她蛇蠍心腸,可到了後來,竟是挖出了這樣的事實,原來是雀喜那小丫頭多了嘴!

怪不得一開始說駱允喃和李大公子的婚事時,駱允喃一臉的害羞,沒過幾日死活不同意,本來打算要逼著她嫁,結果將軍府傳來了消息,主動解除婚約,他們也松了一口氣,但這口氣松得太快了,一不留神,駱韻語的名聲被毀了。

駱允喃掀開衾被,「小弟是哪里不舒服?我去看看他。」

「他沒事。」

「那夫人剛才在哭什麼?」

陳氏臉色微黯,本想故意示弱,讓駱允喃露出她本來的真面目,卻被將了一軍,生硬地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多謝夫人,我很好,你剛才哭得這般慘,我還以為小弟出事,幸好沒有,否則我這個做長姐的,心里過意不去。」

陳氏快氣死了,故意讓人引了侯爺過來,駱允喃卻是半句話都沒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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