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綱不容挑釁 第三章
第二章
駱允喃慌亂地抓住他的手臂,不知道他為什麼動了,而且動得好奇怪,好……
……
這個人好奇怪。
她不敢出去,比起面對那一群的山賊,她寧願待在這里。她小心地蜷縮著身體,坐在角落里,曲起腿,小臉埋在了膝蓋上。
緩過來之後,恐懼憤怒復雜地交織在心口,眼淚一滴一滴地沾濕了她的衣裙。
今天之前,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盡管她生父不喜,生母早逝,被趕到了莊子上,可她還有生母留下的一堆人護著。
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她一個人。都怪這些山賊,都是他們作惡多端、殺人如麻。
如果不是他們,她又豈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小啞巴,起來。」
她渾渾噩噩地陷入憤恨之中時,听到男人的嗓音,她抬起頭,對上他冷淡的眼。
他把換下的衣衫丟在了她腳邊,「現在去睡覺,明日把衣衫洗了。」
她默默地看著他,他冷著臉,手指往外屋的一張小榻上一指,「就睡那里。」
說完,他便轉身躺在床榻上睡下。
她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站起來,躺在那張小榻上,緩緩地閉上眼……
砰的一聲,丫鬟雙喜嚇得驚醒過來,立刻沖進屋子,就看到大小姐氣喘吁吁地站在桌邊,伸長了手似乎要去勾茶壺。
「大小姐,你醒了?可是渴醒了?奴婢給你倒水,你別動,小心地上的碎片。」雙喜沒多想,只以為她是半夜渴醒要喝水,卻不小心摔碎了茶壺。
駱允喃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嗯。」
雙喜連忙蹲子收拾,駱允喃失神的雙眸漸漸地有了些光彩。
「大小姐,地上的碎片奴婢收拾好了,奴婢給你去準備熱茶。」
「不用了,你退下吧。」
「是。」
駱允喃重新坐在床榻上,輕微地發抖,她,怎麼會夢見他!
這是一種不好的預感。記憶里的那個被喊做三當家的男人,長得非常好看,一點也不像山賊。後來她從別人那里听說,他原本是要去當武將的,卻被人冒名頂替了名額。
一怒之下,他棄明投暗,跑到了山寨里要做山賊。
听說他聰明,善用計謀,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打劫富商,是以很快當上了三當家。
那天殺了她奴僕的人的主使不是他,是山寨里的二當家。
可那又如何,改變不了他是山賊的事實。她從一個大小姐,成了他的丫鬟,給他洗衣服、燒熱水,什麼事都做。她知道自己容貌好,從來不敢在他以外的人面前顯露真面貌。她總是披頭散發,低著腦袋,在他身邊,她能苟且地活著。
她看到山寨里那些淪為泄欲工具的女子,她更加小心翼翼地掩護自己。
山寨里的那些男人都是禽獸,拉著一個長得不錯的女子就大發獸欲。也就是在那短短的幾天,她就知道了,那天晚上,那個男人抱著她在做什麼。他,也在對她做。
隔三差五地,他會把她壓在身下欺負,可和那些男人相比,他又有些不同,他,並未真的踫她。她的守宮砂至今還好好地在手臂上,他,應該是有些毛病,才沒有真的踫了她。
她剛回到侯府時,說是遇上了泥石流,身邊的人都被淹了,她僥幸逃了出來,雇了保鏢一路護送,才能安全到京城的。
寧德侯听後,第一件事便是讓府上的老嬤嬤給她驗身,她是清白的,寧德侯也就留下了她,畢竟他想要她替嫁。
外面的天漸漸微亮,彷佛蒙了塵的明珠,駱允喃干脆也沒再睡下。
她讓雙喜備水,仔細洗漱之後,她挑了一套月牙白的衣衫穿上,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一支白玉簪子插在其中。
她的容貌太盛,而回京之後,她歷來喜歡打扮的如小白蓮般惹人憐惜。才回來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她把自己從一個鄉下莊子長大的粗野大小姐變成了人人皆知的小可憐。
「大小姐,早膳備好了。」
「嗯。」她走到外間,坐下,看著桌上的早膳,眼眸的溫度微涼,「這是什麼?」
桌上的早膳皆是冷的,比給下人用的還要差。
雙喜垂下眼眸,低聲說︰「夫人說,你受驚了,得好好靜養,不能大補,先吃的清淡些。」
「呵。」駱允喃輕勾著唇,「夫人做事從來沒錯過,穩妥的很。」
雙喜沒說話,安靜地候在一邊。
睜眼說瞎話,駱允喃面色鎮定,「今日要赴寧安縣主的賞花宴,既如此,不如早早出發。」
「是。」
駱允喃看也沒看桌上的早膳,徑自站起來往外走。
雙喜和一個婆子一起陪著駱允喃坐馬車去寧安縣主府邸,馬車行駛到一半,她喊了停,「時辰尚早,正好我早膳還未用,就去食閣用早膳吧。」
雙喜勸道︰「大小姐,食閣不便宜,今日出門帶的銀兩怕是不夠……」
駱允喃並未理會,下了馬車,往食閣走去,要了一個廂房,點了自己喜愛的食物,慢條斯理地吃著。
雙喜和婆子互看一眼,干脆轉過頭不說話了,到時候沒銀兩付,看誰哭。
駱允喃吃完之後,便下了樓,坐回了馬車上,雙喜和婆子一驚,連忙想跟上,小二看到她們用完膳了,攔住了她們,「兩位,請結賬。」主子出門,當然不會帶著沉沉的錢袋子,一般都是由貼身丫鬟管著。
「你等、等……」雙喜和婆子兩人緊張得不得了,大小姐該不會是想把她們兩個給抵押在這里吧,這心也太狠毒了。
駱允喃坐在馬車上,淡淡地看著這一幕,看著雙喜和婆子被那小二逼得快哭了,欣賞夠了這些狗腿子的淒慘,她才做好人地讓車夫去傳話。
車夫過去對小二說︰「我們大小姐是寧德侯府的,老規矩,記賬上。」
小二一听,「多有得罪。」心想,不早點說。
雙喜和婆子跟在車夫後,戰戰兢兢地回來了。
她無視她們怨恨的目光,側著腦袋看著窗外,漫不經心地說︰「我若是真的要你們死,你們可等不到你們想等的那個人。」她們背後的主子是誰,她心里明白,掌著寧德侯府中饋的人是陳氏,她們听命于陳氏無可厚非。
她一個剛回來的大小姐,連下人都敢欺負到頭上,但當真以為,她是病貓的話,她不介意朝她們亮一亮爪子。
她知道寧德侯出門有時用膳不帶銀兩,便讓人記在賬上,一個月之後掌櫃自會上門對賬拿錢,陳氏大約想不到她會有樣學樣地跟著這麼做吧,嘖,真的是蠢斃了。
雙喜和婆子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馬車平順地到了寧安縣主的府邸,駱允喃涼薄的臉忽然一變,多了一絲嬌柔,整個人弱不禁風,全然沒有方才的冷冽,而門口站著好幾個大丫鬟,迎接著來客。
寧安縣主這一回邀請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皆有,寧安縣主的人緣好,來的皆是京城里有背景的人,照理說不該請駱允喃這位寧德侯府的大小姐,要請也該請駱韻語。
但駱韻語如今名聲有虧,不敢出門,只等著風頭過了再出來。
然而,寧德侯府的事鬧得熱鬧,不少人都想見一見這一位大小姐。
這位大小姐剛回京,極少出門,上回出門一趟還落水,可真的是無妄之災。
等駱允喃被大丫鬟引到了花廳,本在交談的聲音一時間頓了一下。
這位大小姐的容貌上佳,唇角含笑看起來無辜又純良,讓人第一眼便心生好感,但這只是公子們的想法,那些千金小姐卻不喜她弱不禁風處處可憐的樣子。
駱允喃和寧安縣主見了禮,便知趣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引得那些姑娘家高看一眼,她們本以為這是個高調的主,就和那駱韻語一樣,喜歡出風頭。
所謂的賞花宴,對駱允喃而言,實在無趣,看花不如小憩一會兒。
這時,她听到旁邊的兩位小姐在說話。
穿著藍色衣衫的姑娘低聲問︰「段世子可來?」
「這賞花宴,寧安縣主可是專門為了段世子設的,他若是不來,縣主可不傷心壞了。」黃色衣衫的姑娘口吻略有些幸災樂禍。
「雖然這麼說,但我還蠻想段世子來的,許久未見,不知道又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要我說啊,寧安縣主也該死心了。」
「是呀,追了這麼久。」
駱允喃剛來京城,走時還有幾位好友,可漸漸地也沒了書信往來,如今她回來,她們也和駱韻語交好,自然與她疏離,京城一年一個樣,何況她離開這麼久,只怕變化更大了。
但是這位段世子,她還是有听說過的。
只記憶有些模 了,但她清楚記得這位段世子的生父是定王,先皇能打下天下,其中也有他的一份血汗功勞,也因此耽誤了婚事,臨近三十歲了才成親,定王妃又子嗣艱難,定王偏是個痴情種,不肯納妾,為王府開枝散葉。
幸好老天爺有眼,定王妃五年後終于有所出,有了這一位段世子,也是定王唯一的嫡子,據說此人風光霽月,溫潤君子,但又耍得一身好功夫。
據說,京城里就沒有不想嫁給段世子的大家閨秀。
駱允喃撇了撇唇,還真的有,她就沒想過嫁給什麼段世子。她活著就是要對付寧德侯府的人,呵呵……嫁人?嫁一個像她父親那樣寡情的人嗎?
她知道世上總歸是有好男子,可是她想,太難了。有時候,听到這些天真的小姐含蓄地說著嫁人的事,她又有些羨慕。她已然沒有她們的單純,渴望嫁一個疼自己的好夫君。
她慢慢地喝著茶,突然听到一陣腳步聲,抬頭望去就只看到一大堆人簇擁著一人而來。
起初有些遠,她看不清人,只見那被簇擁的人頭戴一頂羊脂玉冠,等人慢慢地走近,她這才發現那人委實高大,在那一堆人中一眼就叫教人看到了他,只是那人側對著她,令她沒有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樣。不過側面瞧著,也能隱約瞧出他的器宇不凡。
額頭飽滿,微側著臉,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正輕勾著,下顎線條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