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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來鎮宅 第六章 帥,吾夫威武!

六月十四,是衛老太爺的忌日,衛家幾個女眷都要去朝然寺上香念佛,把福氣回向給衛老太爺。

至于為什麼是女人家去,因為男人要忙啊!

衛東風得上朝,衛東雄忙著斗雞,衛東厚忙著游湖,家務事當然得女人來,男人是天,這種家務瑣事不能麻煩男人。

李福熙自然也早早換裝,公公忌日可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于是春來給她選了深藍色的襦裙一套,繡鞋是深紫色的,長發組起,只簡單插了一個金釵。金釵的樣子也簡單,就是水滴狀,挑不出錯。

衛盈穿得一身黑,過來拜見了母親,李福熙牽著她的手往里進去。

到了前庭,就見柳氏跟汪氏已經到了,衛家幾個比較大的女孩如衛娥,衛琳,衛梨,衛荷也都在。

柳氏皮笑肉不笑的招呼,「哎,果然公主好命,睡得晚。要去給公公念經,居然讓我們兩個嫂子等。」

衛娥一臉諷刺,「九小姐有了公主當嫡母,可真不一樣,現在知道讓姊姊等了。九小姐有靠山,我們這些姊姊可不敢說不是。」

衛盈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辯解,「大從姊別這樣,我跟母親也沒遲到,祖母說了,辰初時分集合,現在還沒到辰初呢。」

衛梨拍起手來,「九小姐身分尊貴,都能跟大從姊頂嘴了。有了母親果然腰桿直得多,不過這母親可不是你的生母,九小姐可別搞錯了。」

李福熙就見衛盈一臉委屈,心想衛家的人真的有病,她模模衛盈的頭,「盈兒要記得,你是爹爹的心肝寶貝,母親也愛你,將來長大,父親母親勢必給你相個好人家,給你當靠山,盈兒什麼都不用怕。」

就見衛娥跟衛梨臉色一變——成親是她們最大的心病。衛娥今年十六,衛梨今年十五,照說都是該嫁人了,但衛東厚跟柳氏都是貪心鬼,要求男方家得有一百兩聘金,兩女容姿一般,嫁妝只有五兩,卻想嫁入高門掌中饋,就算是經驗老到的媒婆那也是沒辦法說成親事。

何況嫁人之後,一定會跟夫家有摩擦,這時候就得看娘家給不給力,衛盈的父親肯定很給力的,她不管嫁給誰,丈夫都會讓她三分。

妻子敬重丈夫七分,丈夫讓妻子三分,這婚姻就十分美滿。

衛盈才八歲,不懂母親為什麼突然提起她的婚事,但知道母親護著自己,于是把手牽得更緊,彷佛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汪氏陰惻惻的笑了,「公主現在說得大方,等自己生了兒子女兒,恐怕又是另一番故事。人哪,說穿了還是只會疼自己懷胎十月生出來的肉,前妻生的算什麼,應付一下,面子上過得去就好。

「盈兒,你可得明白,公主是在應付你,可不是真心對你好,你要找真心,還是得找姓衛的,流著相同的血,這才是一家人。」

李福熙絲毫不退讓,笑著對衛盈說︰「盈兒,你才八歲,人生還很漫長,總會遇到見不得你好的人,母親教你一個小訣竅,只要有人傷害你,你就在心中默念,『父親愛我,母親愛我』,你爹是四海聞名的大英雄,嫡母我雖然不濟,那也是一品公主,只要父親母親在,總能保你百歲無憂。」

衛盈的臉亮了起來,「盈兒知道!」

「盈兒乖。」李福熙也很開心衛盈受教,「這世界上有人見不得別人好,盈兒不用與這種人計較,做好自己最重要。現在能去官學,交到好朋友,放學後跟母親學幾個菜,晚上等爹爹一起回來吃晚飯,這樣盈兒開心嗎?」

衛盈用力點頭,「開心,盈兒喜歡跟父親母親一起吃飯,不喜歡自己吃飯。」

「開心就好,多想開心的事情,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人,不開心的話別想。盈兒要記得,你可是衛大將軍的嫡女,人人尊敬,母親前幾日入宮,太子妃還問起你,說等今年避暑,讓母親帶你一起去呢。」

就見汪氏柳氏臉色一變,衛娥,衛琳,衛梨,衛荷更是氣得臉都白了。皇太孫今年九歲,衛盈是一品將軍之女,若是皇室想安衛家的心,很可能過幾年就把衛盈接入宮中,讓她伺候皇太孫。日後皇太孫即位,衛盈憑著父親打下來的功勞,最少也是九嬪,運氣好一點甚至可能是四妃,一生富貴。

李福熙很滿意的看著衛家眾女一臉恨意——狗咬她,她絕對不會反咬狗,她會拿棍子打。

「富貴」是衛家人的心病,身為一品門第,卻過得比不上七八品的油水官,衛家人不去想自己現在不用下田就能吃上肉,反而怪衛東風不近人情,不讓他們收孝敬。

南巢小國,俸祿並不豐厚,衛東風雖然位居一品,月俸也才四十兩,換算成新台幣,約莫四十萬,衛家上上下下主子就三十幾人,自然不可能過得很安逸,吃吃喝喝就去了一大半,何況還有人情往來。

李福熙知道衛家的人,吃衛東風的,喝衛東風的,然後恨著衛東風。

但她可是李福熙,一流學府的現代人,她的丈夫英明神武,她不用看人臉色。她的人生哲學是,你敬我,我敬你。你損我,我損你。你怎麼對我,我怎麼對你。

李福熙知道自己這一番言語,是戳到衛家眾女眷的肺管子了,心里很愉快——衛東風可是她的人,衛東風的小孩就是她的小孩,想欺負衛盈,沒門!

李福熙沒避過暑,但她看過很多古裝大戲,她知道避暑是怎麼回事,于是笑著對衛盈說︰「避暑可好玩了,策馬入山,森林中的風吹起來特別涼,晚上高地紮營,就睡在露草問。當然,粗活有侍衛動手,我們等著休息就行了。」

「盈兒,山上的泉水可涼了,像冰雪一般的溫度,用來洗臉最是消暑不過,晚上賞月,繁星滿天,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避暑山莊過上幾日,就像在天上過了幾年一樣逍遙。」

衛娥,衛琳,衛梨,衛荷眼楮瞪得大大的,嫉妒不已,幾人想的都是如果自己現在開口求公主叔娘,不知道公主叔娘會不會帶自己一起?

衛娥最是沒臉沒皮,正想開口,後頭一陣騷動——毛姨娘扶著衛老夫人來了。

衛老夫人看了一眼,「都到了?」

郝嬤嬤連忙說︰「回老夫人,人都齊了。」

衛老夫人點點頭,「那就出發。」

主人家九人,加上僕婦六人,分乘兩輛馬車。

衛老夫人,汪氏,柳氏,衛娥,衛琳,衛梨,衛荷,一輛。

毛姨娘,李福熙,衛盈,跟六個僕婦一輛。

李福熙知道衛老夫人是故意這樣安排,她就是要讓衛東風難看,你的妻女必須跟下人一車。只要能讓衛東風的名聲受損,衛老夫人什麼都願意。

毛姨娘已經幾天沒見衛盈,此刻見她雖然穿著一身黑色,氣色卻顯得不錯,不由得高興起來。果然去官學是對的,多認識幾個朋友,心胸也能開闊些,不然以前那樣畏畏縮縮的,實在太不像個名門小姐了。

馬車搖搖晃晃前進,毛姨娘笑咪咪的說︰「剛剛扶著老夫人到前庭,听得一陣熱鬧,老夫人說想听听大家在說什麼,老奴忍不住好奇,跟著拉長耳朵,听說太子妃讓公主帶九小姐去避暑?」

李福熙笑說︰「是啊,我是公主,自然得每個月入宮拜見父皇母後。前幾日剛好遇到太子妃過來請安,出得景宜宮時,太子妃主動提起,讓我今年避暑時帶著衛盈一起去讓她見見。」

毛姨娘一臉喜悅,想問,但她也知道這關乎皇家,不好問得太仔細,反正現在知道太子妃想見衛盈就好了。

看看衛盈的小臉蛋,七分像了她生母張香娘,那雙眼楮倒是衛家的,雖然算不上什麼美人胚子,但也讓人心生好感了。

若是盈兒能入宮,那一輩子就不用發愁——毛姨娘年輕時一天只能吃一頓,負擔全家的粗活,還得刺繡賣錢,這才能供兒子讀書,苦,真苦。

後宮雖然女人多,但至少一日三餐,對于年輕時總是餓肚子的毛姨娘來說,能吃飽穿暖,不用自己洗衣擦地,就已經萬事大吉。

毛姨娘喜孜孜,「九小姐到時候可得好好表現表現。」

李福熙笑說︰「我這陣子已經教了盈兒幾道菜,到時候讓她演示一番,也能勉強算是才藝了。」

李福熙已經打算妥當,衛盈琴棋書畫都不行,騎馬射箭也不擅長,到時候絕對被別家小姐比下去。但不怕,等晚餐時分讓衛盈做個檸檬糖霜蛋糕,肯定驚艷全場,食色性也,在食物面前,琴棋書畫真的不算什麼了。

楚嬤嬤拍馬屁,「其華公主可真聰明,那枸櫞我們都用來聞香供佛,可沒想過做出來的甜點那樣香,公主大度,賞過老奴一次,那滋味可好了,就沒吃過那樣松軟綿密的東西。到時候九小姐在避暑山莊一番展示,一定讓眾人大開眼界。」

衛盈听了低下頭,害羞的笑了。她以前很沒自信,現在跟嫡母學了幾道菜,都是以前不曾吃過的,京城中叫做壓箱菜,可視為女子的無形嫁妝,總算比較自信。

馬車搖搖晃晃,感覺到上了山,又行了一段,這才停下。

眾人陸續下了馬車,毛姨娘很自覺,馬上又去前頭扶著衛老夫人了——毛姨娘雖然是衛東風的親生姨娘,但姨娘不過是下人,按照朝規,不能給她請誥命,所以即使兒子有出息,毛姨娘還是得做下人的活。

也是衛老夫人不懂事,到現在還折騰毛姨娘,不去想著自己老了死了,衛東風就能申請分家,到時候衛東雄跟衛東厚由誰養。

衛家入京已經七八年,到這朝然寺已經數十次,熟門熟路,也不用問人,自己朝後面抄經堂去了。

李福熙心中虔誠,一面抄《輪回經》,一面又想著,菩薩啊菩薩,雖然這里沒自來水沒電熱器,沒手機沒電視,但我已經喜歡上這里的生活了,拜托我穿書千萬要成真,不要是一場夢啊!

還有,信女想要孩子,請賜給信女孩子。

男孩女孩一樣好,信女想給衛東風生女圭女圭。

對了,菩薩,孩子一定要像衛東風啊!像他那樣光明磊落,英勇過人,像他那樣成為頂天立地的人物。

拜托了,菩薩,信女雖然無法吃素,但願意天天抄經。

忽地,抄經堂後面一陣騷動,李福熙心里不定,忍不住回頭看,是三十幾個胖瘦娘子,有十幾歲的,也有頭發花白的,一群人涌進來。

就見為首的說︰「我們想給恩人抄寫《祈子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負責在抄經堂引導的和尚雙手合十,「《祈子經》在第八個抽斗。」

老婦又問︰「老師父,那是不是在開頭寫上恩人的名字,這樣就能回向給恩人?讓恩人早點抱兒子?」

和尚慈愛笑說︰「是這樣沒錯。」

柳氏本來就不想給公公抄經,只是身為媳婦,不得不來,抄寫老半天卻連一半的進度都不到,內心已經不耐煩,听得這群人問題奇怪,忍不住暗罵,「蠢人,當然是寫上恩人的名字才算數,怎麼這都要問,是第一次來抄經嗎?」

李福熙心想,就是不懂才要問啊。朝然寺安排一個老和尚在抄經堂坐鎮,不就是要給人問問題的嗎?

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年輕媳婦期期艾艾的開口,「大和尚,我沒讀過書,不會寫字,可是也想回向給恩人,卻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

老和尚十分耐性,「娘子可到大殿念佛,念完佛,然後朗誦恩人名字三次,菩薩有靈,都會知道的。老僧見各位怕有三四十人之多,不知那恩人是哪方善士,如此多人要來回向善念給他。」

帶頭的白發老婦說︰「就是衛東風將軍了!」

老和尚肅然起敬,「衛將軍是我們南巢國的大英雄,是該念經給他。」

「不是,不瞞大和尚,我們是南蒲人,因為皇帝無用,對中原的大瑞國稱弟,又是貢銀,又是貢女。我們南蒲國稅務繁重,民不聊生,听說南巢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便想來這里討生活,逃難到此,盤纏用盡。」

「原本還覺得前途茫茫,沒想到衛將軍聯絡了知名的『大商賈』先給我們每戶三兩安家銀,衛將軍又給我們作保,讓我們上千的南蒲男人得以進水利部干活。」老婦說著,眼中浮現淚光,一時哽咽。

花裙子的年輕婦人眼眶也紅了,掖了掖眼角說︰「昨日水利部發了錢銀下來,每人有五百文,我們便買了鮮花素果來感謝菩薩,又听說衛將軍沒兒子,這才想來給他念念經。」

李福熙听了,嘴角彎彎。心想,衛東風,原來你這麼嘴硬心軟,上回在求子觀音廟還說無法救這麼多人,叫她別糊涂,轉眼就給他們作保,讓他們得以去水利部賣力氣換錢銀。

怎麼有人這麼好,怎麼辦,她真的太喜歡他啦!

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就見衛老夫人白了她一眼。

毛姨娘一臉不敢驕傲的樣子。

李福熙可是堂堂一品夫人,她想高興還不成,眉眼盡開。

衛盈看了嫡母那樣,也稍稍敢開心一點點。

李福熙特別想見衛東風——偏偏平安來說了,近日西瑤國蠢蠢欲動,衛東風早朝後就去校場,今日晚上要在校場跟兄弟一起吃大鍋飯。

李福熙當然不會不懂事,反而覺得這樣很好。她下廚煮了紅燒茄子,三色蛋,蝦米炒大白菜,糖醋排骨,跟衛盈一起在房中吃了。

然後又對衛盈說,父親乃是大英雄,大豪杰,一品驃騎大將軍做事情,自然是國家放前面的,衛盈听得小臉發光。

衛家除了毛姨娘,人人討厭她,時不時還會諷刺她是克死娘親的孩子。衛東風長年征戰,無空教誨,父女感情疏離,可是孺慕之情乃是天生,衛盈怎麼會不愛父親。此刻听得嫡母夸贊父親,只覺得高興不已。

吃完飯,收拾干淨,李福熙牽著衛盈的手到院中散步。圓月高掛,不打燈籠路徑也很清楚,李福熙好歹是大學生,便說起李白的《靜夜思》,王維的《山居秋瞑》,蘇軾的《水調歌頭》,詩詞意境,慢慢解說。

衛盈雖然才上學幾日,大字都不認得幾個,但是她喜歡這樣。母親陪著吃飯,然後母女一起到後院賞月,散步,母親跟她講述與月亮有關的詩句。

「盈兒莫急。」李福熙笑著說︰「這些詩句日後都會學到,我們讀書寫字,是為了開闊心胸,將來見識廣了,自然更能與人相處。」

衛盈心里很是開心,但她個性膽怯,憋了半天,只說了一句,「謝謝母親。」

李福熙模模她的頭,心想不急,她才過門不到四個月,能這樣已經很好了,將來總會把衛盈教導成一個活潑的小姑娘,讓她可以勇敢表達情緒,讓她可以大大方方的。衛家庭院小小的,但兩人也在院中待了一個時辰,說月亮,說星星。夏日晚風吹拂,說不出的寧靜,直到衛盈的女乃娘說時間差不多,九小姐明天還要早起,李福熙親自送她回房問,給她蓋了薄被,這才離開。

回到三進,隱隱約約看到小跨院有燭火,李福熙心想,衛東風回來了?

忍不住加快腳步,推開格扇,果然看到衛東風——已經換下厚重的朝服,現在穿著的是便服。

李福熙笑說︰「大將軍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看到公主跟盈兒在後院說話,覺得挺好,就不去打擾了。」

李福熙笑咪咪的,「今日跟婆婆去朝然寺給公公抄寫經書,見到一群南蒲婦女說要給大將軍念經。大將軍做這等善事,居然不自夸一番,我還得從別人那里才能知道自己丈夫做了什麼好事。」

衛東風莞爾,「那又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上千條性命啊!好多人是攜家帶眷來我們南巢國,上千工人背後就是上千家庭,大將軍此舉可是救了無數性命。」

被妻子這樣夸獎,衛東風露出一點笑意,「我也是為了我們南巢國著想,若不安撫這些南蒲難民,人走投無路了做什麼都不能預測。與其放著他們成為京城治安的隱患,不如給他們一條生路,能賣力氣生活,就不會有人去搶。」

李福熙雙手伸出拇指,「大將軍所言甚是,小女子佩服佩服。」

衛東風就見李福熙雙眼亮晶晶的,滿臉溫柔與崇拜——他不是好大喜功之人,可還是難免虛榮,見新妻如此,也覺得有點飄飄然。

當初其華公主在景宜宮投湖,想必只是誤會。若她真不願嫁給自己,他們婚後怎麼會如此和諧。

衛東風沒想過,會有個人如此懂他。

雖然是太常博士之女,但卻大有見識——給西庫一役兄弟祭祀的事情,已經把皇帝允許的八百兩銀子都做了善事。

公主說要給陣亡的兄弟打的靈牌,也已經打好,尋了好日子迎進供奉在衛家的佛堂中,早晚一炷香——衛老夫人雖然有意見,但其華端起了公主的架子,帝後的女兒,要在佛堂供奉衛國陣亡的將士英靈,怎麼了?

衛老夫人欺善怕惡,見其華公主大聲,反而沒怎麼講話。

衛東風覺得這樣挺好,他長年不在府中,結發妻子若能強勢些,對毛姨娘跟衛盈只有好處。

李福熙給他斟茶,「有件事情在我心中已經很久了,趁著今天大將軍有空,讓我問一問成不成?」

衛東風心情很好,「說吧。」

李福熙露出好奇寶寶的表情,「當年大瑞國舉兵攻打北夷國,沒想到卻隱住上萬兵馬兵分兩路直擊我們南巢,大將軍是怎麼破解的?」

這是李福熙內心的疑惑。

她看《衛東風傳》時,這場大戰可是驚心動魄呀!大瑞國表面上要攻打北夷,事實上分了一半的兵馬南下,晝伏夜出,難以發覺,可是偏偏就被衛東風擋住了,還殺回十里地,損傷慘重,泱泱中原大國不得已才跟南巢國簽下合約,五十年不動武。

此約已經召告天下,大瑞國若是再度起兵,那就是毀約,當然沒人拿他們有辦法,可是往後信用也失去了,再也沒有國君會相信大瑞皇帝所說的話。

李福熙當時原本是躺在床上看,但戰事太激烈了,坐了起來,後來又覺得床鋪的綿軟讓她分心,于是挪到書桌前——趙如玉說,當她進入寢室,看到李福熙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還以為李福熙在準備期中報告。

李福熙在心中贊嘆,南巢士兵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應戰,還能反攻十里,這平常得多警易呀!

她對每一場戰事都很好奇,但對大瑞國之戰是最好奇的。大瑞國明明鳴金北上,身處南境的他居然有準備?

衛東風露出淡淡笑意,「大瑞國國力鼎盛,出兵卻只有二十萬,未免太少,『蜀人或聲東擊西,指南攻北吾兵必須分頭把守』。我一想起這兩句話,就覺得大瑞有詐,操練士兵更甚往常,大瑞想聲東擊西,卻沒想到我們南巢早有準備,被殺得措手不及。我軍知道機會難得,奮力前攻,小國博大國,讓我們贏了一回。」

李福熙復誦,「『蜀人或聲東擊西,指南攻北吾兵必須分頭把守』,大將軍果然厲害,知道大瑞國會使詐!」那可是《三國演義》的名言啊!

兩人又聊了天豐年間幾場戰爭,李福熙把《衛東風傳》看得爛熟,問的問題處處在點子上,此刻听得真人解答,當真豁然開朗。

想想還是難以相信,自己嫁給了偶像!

李福熙听得毛姨娘說,衛家在鄉下可是很苦的,兩座山頭的土地,連個幫手都請不起,每天早起晚睡,夏天曬得月兌皮,冬天冷得鼻水直流,苦,真苦。

現在不用上山種植了,衛東風每個月給衛老夫人二十兩銀子,持家已經足夠,但衛家還不滿意。听說收孝敬的官兒家里的金子是幾箱幾箱的囤放,要是衛家也收一些,那日子不是挺美,便怪起衛東風,假清高,不近人情。

講到鄉下,李福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跨院中的咖啡樹。

毛姨娘說了,那是家鄉長出來的樹,舉家移京後,衛東風為了表示不會忘本,特別移植了一株。

李福熙剛進衛家時是春天,當時只開了白色的咖啡花,現在時序入夏,已經結了咖啡果,鮮紅油亮,十分可喜。只要分豆,曬干,碾粉,用白紗就能濾出南巢國第一杯咖啡,不只,是這個世界的第一杯咖啡。

在現代,咖啡市場一年達八百億美元,沒人會不愛咖啡的。

到時候她還不發財嗎?

想到這個,李福熙忍不住問︰「大將軍,我听毛姨娘說鄉下兩個山頭現在都長滿紅果樹,可是真的?」

衛東風點點頭,「前兩年回去祭祖時,山頭確實長滿不少,想著現在也沒種地,就隨便它長了。」

「那現在山頭的地契,是在婆婆手中?」

衛東風皺眉,「父親過世得早,嫡母把土地當成依靠,你可千萬不要多問,免得嫡母以為你在打土地的主意。」

「我就是想要那上面的紅果樹,那我跟婆婆說租賃,這樣行得通嗎?」想到白花花的銀子,李福熙不死心。

「行不通,總之在我們衛家什麼都能提,就是土地不行。」衛東風交代過後又問︰「你要那紅果樹做什麼?別看那果子漂亮,可不能吃。」

李福熙聞言笑說︰「那紅果樹能做出一種飲品,叫做咖啡,可以提神醒腦,早上一杯,整天都精神好。我那日听毛姨娘說鄉下兩個山頭都長滿紅果樹,就想跟婆婆租,可是大將軍又說婆婆對此事敏感,那倒是不好辦。」

「咖啡是什麼東西?我今年三十歲了,從未听說過。」

李福熙腦筋轉得快,「我以前曾經在寺廟遇過異域人士,當時寺廟就有這紅果樹,那異域人士摘果,烤烘,然後做成飲品分送給眾人,可香了!

「而且喝完後,精神都好了不少,我想著既然鄉下有,那就用來賣錢。大將軍不收孝敬,我很尊敬,不過我是俗人,想囤一點財物,將來也能給孩子留一些資產,萬一孩子沒有大將軍的聰慧跟勇氣,好歹留點銀子讓他一世無憂。」

衛東風嗯的一聲,表情突然溫和起來,「說起孩子,你的肚子可有消息了?我們都成親幾個月了。」

想起兩人幾乎天天滾床單,李福熙臉一紅,「我這個月晚了,可是前兩個月也是晚了又來,我不知道是不是……」

衛東風滿是老繭的大手覆蓋上她的肚子,「要是有就好了。」

錚錚鐵漢,此刻十分溫柔。

李福熙握住他的拇指,「大將軍,生男生女都不是我能決定,萬一生下女兒,大將軍也別嫌棄。」

身為現代人,李福熙要講出這些話有點艱難,她也不懂為什麼古代人就是嫌棄女兒,但她想先提前洗腦衛東風,女兒也很棒。

衛東風淡淡一笑,「女兒也很好啊,我不會嫌棄的。」

李福熙大喜,原本她已經準備好一堆說法了,什麼先生女兒再生兒子剛剛好,什麼女兒是小棉襖啊,什麼妹妹可以跟盈兒作伴啊,沒想到衛東風就這樣簡簡單單說出她想听的話。

女兒當然好,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怎麼樣都是心肝寶貝。

李福熙滿臉生光,小小聲的說︰「我今日給公公抄完經書,到大殿禮佛時,偷偷求了菩薩快點給我們孩子。大將軍,雖然兩個月前我也遲過一次癸水,可是我真的感覺這次是懷孕了,我一定會給大將軍生個健壯活潑的孩子。」

衛東風見狀笑了起來,這個其華公主真的很不一樣,想到她剛剛說的想利用紅果樹賺錢——她只是名義上的公主,不是帝後的親生女兒,嫁妝就是固定的一千兩黃金,帝後不可能給她添私房。

他知道她的一千兩都換成鋪子,現在每個月有一筆小進帳,雖然說二十幾兩已經不少,但女子想要銀兩傍身是很正常的。毛姨娘當年辛苦刺繡到半夜,不就是為了多存一點錢讓兒子上學嗎?

她是他的妻,他應當安她的心。

她是他心中小小的溫柔,不管她是真懷孕還是癸水延遲來,他都希望她能過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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