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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入骨 第二章 成了他的人

大半夜的,保國寺一處客居禪院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常平侯府的嫡女半夜病發,驚起了一群人。

「驚懼憂思,受涼導致的發熱。」這是慶王府府醫診斷之後給出的結論。

此時毫不避諱直接坐在床畔的龍錦昱一臉冷沉,「開藥吧。」

被外人搶了主動權的常平侯世子夫人此時也在房中,既不好離得太近,又不能離得太遠,畢竟床上躺著的是她未出閣的小姑子。

慶王世子毫無外男的自覺,儼然一副主人家的作態,讓人都不知道怎麼出聲提醒他行事委實有失分寸。

床上的少女面色蒼白,滿頭冷汗,唇色卻又因高熱而透著不正常的嫣紅,完全不似白日那般有生機。

龍錦昱拿了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汗漬,一手握著她露在床外側的右手,感受著非正常的體溫。

是他嚇到她了嗎?

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容易被嚇到的性子啊,那小嘴嗆起他來劈哩啪啦挺犀利的。

如果不是被他嚇到,那便是她這些年來生活的環境讓她積郁成疾。

想到這里,龍錦昱心頭怒火驟然生騰而起。

「世子。」常平侯世子夫人開口勸說,「您看,這畢竟是妹妹的房間,她又是雲英未嫁之身……」

龍錦昱頭也沒回地道︰「她及笄之後我們就要議定婚期,不差這點兒時間。」

「可這……」

「程立,請常平侯世子夫人出去。」

「是。」

于是,身為事主嫡親大嫂的常平侯世子夫人被請離了小姑子房間,反而是小姑子的未婚夫那個外男喧賓奪主成了主事人。

這可上哪兒說理去?

屋內龍錦昱扭頭看離得最近的那個丫鬟,「去給你主子找套干淨的寢衣來,她身上都被汗濕透了。」

被吩咐的是青竹,她轉身去找衣服。

可衣服找來了,某世子卻沒有半點兒回避的意思。

在三個丫鬟過于譴責的目光下,龍錦昱終于回過了神,失笑一聲,「我的錯,你們給她換衣服吧。」說著,他從床邊起身避到外間。

三個近身服侍的丫鬟手腳麻利地幫主子換過衣服床褥,然後龍錦昱便又坐回了床畔。

丫鬟們失語,只能不錯眼地盯著,守衛自家姑娘岌岌可危的閨譽。

藥終于煎好端來,可床上的人雙目緊閉嘴巴閉合,死活喂不進去。

「我去找灌藥器。」青葉轉身去翻帶來的箱籠。

「我來。」龍錦昱這個時候卻端過了藥碗,皺眉看了眼深棕色的藥汁,將碗湊到自己唇邊猛地吞了一口,然後俯身朝床上高燒不退虛汗不止的少女唇瓣而去。

屋內瞬間響起幾聲抽氣聲。

苦澀的藥汁遭到了人本能的抗拒,沈琪瑄閉口扭頭試圖躲開它的荼毒,龍錦昱卻用手鉗住她的下巴,強硬地將藥汁渡了過去。

一碗藥終于全部灌了下去,連龍錦昱都出了一身的汗。

「程立,去幫我取套干淨的衣服來。」

「是。」

龍錦昱拿帕子替少女擦干淨嘴角殘留的藥汁,不多時,名叫程立的侍從替主子拿來了替換的衣服,然後,龍錦昱直接將伺候的下人全部趕出了屋子。

常平侯府的人都站在院中面面相覷。

房門口擋著一排慶王府的護衛,旁人難越雷池半步,常平侯世子夫人手中的帕子都扭成了一團麻花,神色間滿是焦躁不安,這實在于禮不合。

即使是未婚夫妻,可現下分明有侯府的人能照料,不至于因為事急從權要慶王世子親自照料,對方分明仗勢欺人。

可要她為了一個不受寵,隨時都要死的小姑子出頭,她又覺得不劃算。

常平侯世子夫人嘴唇顫抖說不出半個字,又不敢稍離半步,只能繼續留下來盯著房門緊閉的禪房摟帕子。

房內,龍錦昱月兌去身上汗濕的衣袍,換上了侍從取來的干淨衣服。

床上的少女雖吃過了藥,卻仍在昏迷中,眉頭都因病痛微蹙著。

龍錦昱揚聲對外面吩咐,「找個丫鬟進來伺候。」

不多時,青竹垂首走了進來,手里還端了一盆清水。

見慶王世子目光看過來,急忙開口解釋,「要摟濕帕子給姑娘冷敷額頭。」

「嗯,過來吧。」

青竹小心翼翼地摟了濕巾敷到姑娘額頭,順便不著痕跡地觀察姑娘的衣著,龍錦昱就彷佛沒看到這一切,只垂眸端坐在一邊。

隨著藥效發揮,沈琪瑄的高熱終于漸漸退了下去,臉色也恢復了她一貫的蒼白,唇色也淺淡了下去,青竹心中的大石落地,長長吁了口氣。

龍錦昱道︰「既然燒退了,你也下去吧。」

青竹驚訝地抬頭看過去。

龍錦昱泰然自若地繼續吩咐,「將我換下來的衣物拿給外面的程立,讓他幫我再去拿套衣服過來。」

青竹遲疑了一下,垂頭應承,「是。」

屋子里再次安靜下來。

龍錦昱的手探向未婚妻的臉,輕輕模了下她的右臉頰,指月復最終在沈琪瑄的唇瓣摩挈停留久久不離。

突地,房門被推開,有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龍錦昱沒有動。

進來的人恭敬道︰「世子,老奴取了您的寢衣來。」

龍錦昱嘴角微揚,抬眼看過去,果然看到從小服侍自己的苗安,「還是你服侍周到。」

苗安一臉恭謹,微微彎腰,「老奴服侍世子更衣。」

龍錦昱自床前起身,走過去伸展雙臂,「讓常平侯府的人都離開吧,這里不需要他們。」

「老奴知道。」

苗安將主子換下的衣物收拾放好,又抱了之前換下的髒衣臨出去前細心地卿咐一句,「世子妃剛剛退燒,世子一會兒記得喂她喝些溫水。」

龍錦昱聞言笑著點頭,「我記下了。」

「那老奴先告退了。」

「去吧。」

龍錦昱听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響,走到桌旁倒了杯溫水又回到床前,依舊是用口渡水過去,喂了少女兩杯水才停了下來。

等他再次坐到床邊,直接伸手掀起被子一角在少女身邊躺了下去。

混沌的夢境中,沈琪瑄好不容易從被封的棺材中爬出來,又一頭摔進奔涌的岩漿中,取代窒息黑暗的是鋪天蓋地而來的高溫灼燙,等爬出岩漿又滑入了河流中,有水漫進口中,然後在她感覺到冷意時,又被一團火包裹住……

生平頭一次與異性同榻而眠,龍錦昱心情有些復雜,垂眸看著懷中昏睡的少女,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深幽暗沉。

他倒不是真那麼禽獸要對一個正在生病的小丫頭做些什麼,只是擔心常平侯府的人會借著這次她生病的由頭直接把她弄亡故了。

小丫頭大抵是真無所謂,可他有所謂!

難得踫到一個挺有趣的丫頭,還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就這麼任她香消玉殞怪可惜的。

最可恨的是這丫頭擺明無意于他,寧可死都不想掙扎一下求個生路——不,或者說只想月兌離他去求生!

這他怎麼可能會如她的意,不可能的!

不如趁此機會讓她貼上自己的名字,再月兌身不得。

想到這里龍錦昱不禁無聲勾唇,將人往懷中又摟了摟,他低頭抬起她的下巴,慢慢湊了過去,細細密密的吻落下去,少女的唇在無意識間張開,讓男人得以長驅直入,肆意掠取她的甜美。

身體的不適迫使昏睡中的沈琪瑄自夢魔中醒來,她喘息著,整個人還沒能自夢境中完全月兌離出來,眼楮視線還沒完全聚焦。

龍錦昱從她脖頸抬起頭,伸手模她的臉,啞著嗓音開口,「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的聲音喚回了沈琪瑄的神智,她瞬間全身僵硬,緊接著便是驚懼羞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嘶聲道︰「你在做什麼?你還是人嗎?我才多大?」

更何況她還生病,趁人神智不清的時候上下其手,不是禽獸是什麼!

「足夠嫁人了。」對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間讓沈琪瑄啞了聲,靠,她忘了這個時代女孩子十三、四歲嫁人是很正常的,更何況她都十五了,馬上要辦及笄禮。

「而且我又沒真要了你。」龍錦昱慢悠悠地補上後半句。

那她是不是還得謝謝他了?怒火中燒的沈琪瑄深呼吸,然後伸手去推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結果,當然是沒推動!

這破身體!

他看她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由笑了,「就說你身子太弱了。」

這是赤果果的落井下石啊……

沈琪瑄咬牙切齒道︰「你先從我身上起來。」

「口渴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話題跳躍,沈琪瑄不由微怔,轉念一想,她立時回答,「渴了。」

龍錦昱低頭在她唇上一吻,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從她身上起來,下床幫她倒水。

趁這工夫,沈琪瑄飛快地坐起身掩好自己散開的衣襟。

她氣還沒喘勻,龍錦昱已經拿著一杯水回到床前,伸手遞給她。

沈琪瑄伸手接了,沉默地低頭喝水。等她喝完,龍錦昱又將杯子放了回去。

在男人又要上床的時候,沈琪瑄抱著被子往床里縮了縮,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龍錦昱朝外面看了一眼,對她說︰「天還沒亮,繼續睡吧。」

這是天亮不亮的問題嗎?

這是她敢不敢繼續睡的問題!

沈琪瑄沉著臉說︰「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你半夜發病,我帶了府醫過來為你診病。」

然後就喧賓奪主鳩佔鵲巢了,她默默在心里替他把話補充完整。

龍錦昱上床伸手拉被子。

沈琪瑄力氣沒他大,自然是爭不過他。

「睡吧,我陪著你。」男人將被子蓋在身上,閉上了眼。

沈琪瑄繃著臉,謝謝,但她並不需要。

沒听到她的動作,龍錦昱閉著眼又說︰「如果今晚我沒留下來,你可能就要病危身故了。」

他沒想邀功,只是向她陳述一個事實。

而這件事也讓他十分惱火,常平侯府實在是過于奇葩,因為家人之間的齟齬,甚至不惜干脆犧牲一個侯府嫡女借此平息事端。

哼!自從當年陳氏選擇跟他的繼母勾結在一起,就注定無法輕易從他繼母的賊船上跳下去,更何況如今他心悅于這丫頭,更不會讓他們就這麼犧牲她,要了她的命去。

沈琪瑄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這也太瘋狂了吧。」就在這瘋子眼皮底下行事,是生怕惹不怒他嗎?

他就算不喜歡她,臉面總還是要的,沈家人這是啪啪往他臉上打耳光啊,夠有勇氣!

「你以為呢?」他都被常平侯府這樣的舉動嚇了一跳。

沈琪瑄自語似地呢喃,「我真不是他們撿來的嗎?」

「應該不是。」

沈琪瑄下意識地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手指撓著自己的臉頰若有所思。

龍錦昱睜開眼,伸手握住她抓著被子的那只手。

沈琪瑄嚇了一跳,瞪眼看他。

「睡吧。」

她並不想,然而下一刻男人手猛地用力一拉,她便撲倒在男人身上。

龍錦昱一個翻身便成功將她壓制在了身下,帶了幾分無奈地道︰「睡覺。」

沈琪瑄動也不敢再動,睜著眼楮看床頂。

聞著少女身上的藥香,龍錦昱睡意漸漸涌上來,慢慢沉入睡眠,而沈琪瑄也在睜眼發呆半晌之後,最終抵不住身體的困乏緩緩閉上了眼楮。

沈琪瑄睜開眼楮的時候,禪房里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睡在床上,找不到第二人的痕跡,白皙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她內心不由產生了懷疑——作夢了嗎?

那這個夢未免太過真實了!

而且她有這麼饑渴嗎?竟然夢到被未婚夫這樣那樣……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猛地坐起身,跑到妝台前一看,脖子上的痕跡證明了一件事——不是夢!

有腳步聲傳來,她一把整理好衣襟,又躺回床上。

床幔被掛起,青葉一臉欣喜地看著她,「姑娘醒了,謝天謝地。」

「我怎麼了嗎?」她試探地問。

青葉神色自如地道︰「姑娘昨兒個夜里發高熱,鬧了大半夜,後來灌了藥才把溫度降了下去,姑娘現在感覺怎麼樣?」

沈琪瑄抿了下唇,沒有表露出絲毫異樣,「有點兒渴。」

「婢子給您倒水。」

看著貼身丫鬟忙碌的身影,沈琪瑄面色平靜。

粉飾太平,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嗎?

呵!還真是大戶人家的正常反應……不對,應該是那家伙對沈家人說她昨夜沒有醒來過,所以沈家才會這麼做。

房門被推開,青竹捧著水盆進來,身後跟著捧著早飯的青花。

喝了杯溫水後,沈琪瑄在三個丫鬟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畢竟昨夜病發,今日她的臉色並不算太好,整個人的精神也差了一些,可看著菱花鏡中自己的模樣,沈琪瑄卻是暗自哂笑一聲,何必在意呢,這些不都早麻木了嗎?

她精神不濟,不會出門見客,但因身在府外,丫鬟們還是為她精心搭配了衣物首飾,這便是大戶人家的體面了,確保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衣著得體的。

其實,沈琪瑄並不認為會有人來探病,沈家上下對于她長年臥病在床都已經習以為常,大家根本懶得日常探病,而以她長年隱形的存在感,也不會有外人來探病。

嘴巴發淡,沒什麼胃口,吃了一小碗白粥,沈琪瑄便不再用,等飯後不久又是司空見慣的一碗藥,她認命地喝了。

有時候她挺希望沈家給她個痛快,別總這麼慢慢的折磨,鈍刀子殺人更疼!

問她怎麼沒反抗?

開玩笑,正如她之前對龍錦昱說過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身邊一天十二個時辰吃穿住用行全方位被人監控,根本不可能!

既然反抗不了,那只能在現有的生存環境下盡量讓自己活得不那麼累。

吃過藥,系好斗篷,沈琪瑄被丫鬟扶著到院中走動,龍錦昱便是在這時過來探病的。

「已經可以起身了嗎?」龍錦昱笑著走近,「看來果然是見好了。」

假不假?心里猛翻白眼,沈琪瑄臉上卻是一副標準的客套笑容,在丫鬟的攜扶下同對方見了禮,回道︰「勞世子掛心,今日感覺倒還好。」

「有病在身就別多禮了,咱們坐下說話。」

「好。」

院中有石桌石凳,雙方便直接落坐。

很快有下人送來茶水點心——待客,常平侯府總是認真走程序的。

沈琪瑄是不喝茶的,怕解了藥性,糕點她其實也沒興趣,只吃過藥後口中發苦,她便拈了一小塊沾嘴。

少女小口地吃著點心,嘴唇微濡,讓人不禁想到了那兩片櫻紅被吻住時碾磨的甜蜜,龍錦昱垂下眼瞼,喉頭滾動,抬手灌下了一口茶。

她雲淡風輕彷佛真的什麼都沒發生,雖然知道這是雙方心照不宣的粉飾太平,但龍錦昱心中就是不爽。

這丫頭就好像沒心沒肺似的,彷佛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昨晚發生的事,換個人指定不會是她當時的反應,事後也不會這麼坦坦蕩蕩從容不迫。

「是不是嗆風了?要不還是回屋里坐吧。」見她咳嗽難受,他還是提出建議。

沈琪瑄帕子掩唇朝他搖頭表示拒絕。

龍錦昱眼皮上挑,「說不了話了?」

獨處時小嘴叭叭個個停,反倒是到了人前,惜字如金,不肯多張口。

沈琪瑄還是很有眼色的,敏銳地察覺到了男人的不爽,趕緊說話,「沒有,只是嗓子略有些不舒服。」

對她的識時務龍錦昱很滿意,眼楮里都帶上了幾絲笑意,「若嗓子不舒服,我那里有上好的百花蜜和梨膏,晚點讓人給你送些來。」

沈琪瑄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表示拒絕。

她看出來了,她這未婚夫不太喜歡別人拒絕他,至少不喜歡她的拒絕。

行吧,總歸也是別人的一片好意。

「妹妹,我們來看你了——原來世子也在啊。」

沈琪瑄聞聲扭頭看去,就看到了來提升存在感的幾個姊妹。

喲,有嫡有庶,來得還挺齊全。

「姊姊。」沈琪珍甜甜脆脆地喊,彷佛在叫的人跟自己感情無比親密。

可被叫的沈琪瑄看著錦衣華裳,打扮得似小仙女的沈琪珍,眼神閃了閃。

叫的是她,但這眼神瞟的可是她身邊的某人……

小仙女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跟她這個被常平侯府邊緣化的人不同,這妹妹可是全家人手心里的寶,姊妹倆相差兩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等等!不會吧?

沈琪瑄內心如十級地震,完全依靠強大的自制力才沒讓自己去看某人。

這感情會不會也太莫名其妙了?小妹妹,就算他不是你的準姊夫,光看這年齡差,龍錦昱再多幾歲都能當你爹了好不好。

如果之前沈琪瑄僅僅是把某人當成她無緣未婚夫,現在她想的就不免有些多,這混蛋不會是把常平侯府當成魚塘了吧?

看看,看看,庶姊、嫡妹都是他的愛慕者啊!

或許這次保國寺之行,見她只是他的一個小目的而已,結果如何他其實並不看重,因為——人家有備用選項!

這個花心大蘿卜,考驗她演技的時候到了!

沈琪瑄暗自吸了口氣,偷偷給自己鼓了鼓勁兒,轉過頭去看某人,「世子,您看——」

龍錦昱收到了她的言外之意,微微勾了下唇,「既然你家姊妹來看你,我便先告辭了。」

「款待不周。」她隨著他的動作起身,面露歉意欠身。

「哪里,阿瑄禮數周到,本世子賓至如歸。」

沈琪瑄淡笑以對,示意青竹替自己送人出去。

在沈家姊妹凝望的眼神中,豐神俊秀的男人緩步出了禪院,不曾分半絲目光給她們。

「姊姊,妹妹,坐。」沈琪瑄冷淡地開口。

沈琪珍面對嫡親姊姊的時候,一臉寒霜,直接瞪了一眼過去,「你怎麼把世子攆走了?」

沈琪瑄垂眸拈著腕間的紅珊瑚珠子,波瀾不興地道︰「他總歸是外男,跟未出閣的姑娘相處到底有些忌諱。」

「你也沒出閣啊。」沈琪珍沖口而出,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沈琪瑄皮笑肉不笑,抬眼朝她平靜地看過去,「我是他的未婚妻,而他只是來探病。」

說完,沈琪瑄沒有繼續招待幾人的意思,只是非常認真地看著她們,「我身體不適,就不招待你們,免得把病氣過給了你們。」

沈琪珍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沈琪瑄目光落到她後退的腳上,笑著搖頭,轉身就走,「青葉,送客。」

回到房間,沈琪瑄就讓青花將自己帶來的妝匣打開,在一堆金銀玉飾中翻找。

「姑娘要找什麼?」青花有些不解,姑娘向來對這些黃白之物不上心的,這是做什麼啊?

沈琪瑄翻了一會兒,發現玉質手鐲沒看到中意的,她的眼楮突然盯上了丫鬟。

「姑娘?」

沈琪瑄手指撓了撓嘴角,忽而一笑,「去叫青竹、青葉一起來,我有事。」

很快,三個丫襲就在她面前站成了一排。

「把手伸出來。」

三個丫鬟照做,只見青葉手上戴著一雙玉鐲子,質地一看就比不上她匣子里的那些。

沈琪瑄滿意地點頭,從匣中隨便拿了一對翠玉鐲子遞過去,「把你的鐲子換給我。」

青花伸手把腕上的鐲子摘下來,「姑娘若是要只管拿去便是,不用跟婢子換。」

「那不行,我一個做主子的哪能這麼不要臉面。」沈琪瑄將翠玉鐲子塞給她,把那雙質地差的拿到自己手中,然後起身就往屋外走。

「姑娘——」三個丫鬟趕緊跟上去。

沈琪瑄走到院中,這院中鋪了青石板路徑,她挑了塊石板將那對玉鐲放上去,然後轉頭對丫鬟說︰「你們找石塊來,把它砸了。」

三個丫鬟面面相覷,這麼無理取鬧似的要求,這可是從她們服侍姑娘以來從沒遇到過的事,不過,姑娘偶爾任性一回,她們自也沒有忤逆的道理。

沈琪瑄就眼睜睜地看著青花抱了塊石頭,一下把玉鐲砸成了好幾段。

「好了,我舒服了。」沈琪瑄輕拍自己的胸口,彷佛是出了一口惡氣一般笑逐顏開。

丫鬟們面面相覷。

另一邊,寺中龍錦昱下榻的禪院。

當龍錦昱听到侍衛傳來的消息,不由玩味地轉著手中的茶盞——

這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不過是打個照面的工夫,就想得那麼多了嗎?這些年沈家試圖置于死地的人,竟然如此伶俐的嗎?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傍晚臨近飯點的時候,沈琪瑄又再次燒了起來。

她身邊的人倒是應對淡定,但還是惹出了大動靜。

常平侯世子夫人離得近,先趕了過來,主持大局,龍錦昱住得遠,但也很快就來了,帶著他們慶王府的府醫和一串侍衛。

于是,不久之後,咋晚的一幕再次上演,常平侯府的人又一次被人趕出了屋子,這一次龍錦昱不再叫丫鬟進去服侍。

沈琪瑄的神智還沒完全迷糊,但也沒精神應對事情,龍錦昱接了苗安捋來的溫布巾,小心放到了少女的額頭。

她小小一個,窩在被子里,小臉燒得紅撲撲的,好似小獸縮起了它的爪牙,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

龍錦昱抓著沈琪瑄的一只手把玩,自言自語似地說︰「她這模樣,我怎麼放心讓她回侯府。」

苗安在一旁小心應答,「世子還是應該收斂些。」

龍錦昱嗤笑一聲,「我夠收斂了。」

苗安換了個勸解方向,繼續道︰「就當為了世子妃好。」

感覺手中把玩的柔萸突然用力往回抽,他抬眼看過去,「有什麼好惱的,早晚的事。」

沈琪瑄嘴巴發干,說話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的,「不要胡說八道。」見鬼的世子妃,她可沒興趣。

龍錦昱輕松地又握住了她的手,譏諷地道︰「沒病的時候力氣就小,生病了還想跟我強?」

沈琪瑄喘了口氣,「欺負病人有什麼好驕傲的。」等她病好,瞧她不噴他一臉唾沫星子才怪。

苗安適時端了杯水過來。

龍錦昱伸手半扶起沈琪瑄,喂她喝水。

這種時候,沈琪瑄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乖乖喝完了那杯水。

「這身上燙的,跟個小火爐似的。」龍錦昱眉頭皺起,手往少女身上模時被毫不遲疑地打開了。

苗安保持一名內侍應有的職業素養,默默低頭後退,讓自己安靜地待在不起眼的角落。

「昨天說你沒醒,今天怕是不能了。」

沈琪瑄連白眼都懶得翻,閉上眼不想說話,但轉念一想,該爭取的還是得爭取一下,這男人明顯沒什麼底線,靠他的道德良知不足以給她安全感。

「讓我的丫鬟進來伺候,世子多少避避嫌。」

「你那幾個丫頭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頂用,明兒我挑幾個好的給你。」

「不必。」她燒得神智越來越迷糊,閉目靠在男人懷中不想再多說話。

侍衛將煎好的藥送進來,苗安接過端到床前,龍錦昱依舊以口渡藥。

沈琪瑄被動地吃完了藥,被人佔了不少便宜,但她燒得迷糊,什麼都顧不上了。

藥效發作,她整個人也睡熟了。

一夜喂了三回藥,天亮的時候,沈琪瑄的高熱終于降了下去,整個人睡得安穩了許多。

陪著熬了一宿的龍錦昱伸手掩口打了個呵欠,一邊解袍子,一邊說︰「我睡會兒,不許侯府的人進來,如果他們今天要回去,阿瑄就不跟他們一道了,到時候我送人回去。」

「老奴知道。」

這一夜沈琪瑄反覆高燒,汗出了又干,怕她受風著涼也沒敢給她擦身,連衣服都沒換,但龍錦昱毫不在意,直接掀起被子躺到她身邊,伸手將人摟入懷中,便閉目睡去。

在束縛感中,沈琪瑄悠悠醒了過來,面對眼前放大的俊臉竟有種熟悉感,她不禁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頭疼。

男人抱她抱得緊,就像怕她飛了一樣,可她也得真長了翅膀變成鳥人才行啊,沒必要這樣子抱著她吧。

似是察覺懷中人清醒了,原本閉目沉睡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最後還是沈琪瑄先移開了視線。

他發出一聲輕笑,「害羞啊,難得。」

沈琪瑄不想理他。

龍錦昱也不介意,兀自道︰「應該餓了吧,我叫人進來服侍你洗漱更衣。」

「嗯。」

青葉被叫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姑娘被慶王世子半扶抱坐起,兩人都穿著寢衣,就像是一對夫婦剛睡醒的模樣,實在太過親曠。

「過來伺候你家姑娘。」

吩咐完,龍錦昱掀被下床,自有苗安過來服侍他洗漱。

青葉垂下眼皮,快步走到床前,低聲道︰「婢子伺候姑娘。」

女子梳妝打扮總是要比男子麻煩幾分,龍錦昱坐在一邊吃茶的時候,沈琪瑄還在梳頭。

「侯府的人沒走?」

「說是要帶世子妃一起回去。」苗安如是回答。

龍錦昱發出一聲輕哼,「那就讓他們等著。」

沈琪瑄梳好頭,坐到桌子邊時,晚了許多時的早飯擺上了桌。

寺中的齋飯精致程度比起自己家中必然是要遜色許多,品項也不多,不過龍錦昱倒也不挑食,反而是沈琪瑄,一如往常地沒胃口。

看她吃飯活似吃藥,吃不了幾口便要放勺子,龍錦昱皺眉開口,「你這是喂鳥呢,才吃幾粒米?」

沈琪瑄抿唇不語。

青葉這時候也勸道︰「姑娘,您好歹多吃幾口,這人病著不吃東西怎麼能行。」

頂著男人迫人的目光,沈琪瑄勉強自己喝完了一碗粥,又吃了小半塊饅頭。

龍錦昱感慨,「難怪身上全是骨頭,就你這點食量,想長肉也難。」

稍事休息後,一碗藥又被端了上來。

龍錦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這一天天的把藥當飯吃嗎?難怪吃不下東西。」他轉向奉藥的人,「這又是什麼藥?」

端藥來的青竹回答,「這是姑娘每日要喝的補藥。」

「天天喝?」

青竹細聲道︰「是。」

龍錦昱猛地去看沈琪瑄,她只是回了他一個淡漠到甚至冰冷的眼神。

隨著「啪」的一聲響,那碗藥被人一手掃到了地上,龍錦昱面罩寒霜,聲音都似淬了冰,「混帳,讓你們這麼天天喂藥,健康的人也得喝死了。」

青竹噤若寒蟬,一下跪倒在地。

「還有你。」龍錦昱轉向局外人一樣的沈琪瑄,「你是沒腦子,還是沒常識,就這麼听話?」

沈琪瑄平靜地說︰「倒了還會再煎,會有人盯著我一滴不剩喝掉的。」說著她嘲諷地勾了下嘴角,「侯府既不差那點子藥錢,更不缺盯人的下人。」

青竹的身子突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青葉在一邊滿面駭然地道︰「可不是喝了藥姑娘的身子才會好嗎?姑娘不是怕苦才總不想喝藥的嗎?每次都要我們盯著才行……」

沈琪瑄無聲地笑了一聲,看,把事情推到她身上,說是為她好就是最完美的借口,血脈親人啊,一般人誰會懷疑他們不安好心。

「姑娘——」青竹抬起頭,滿眼復雜,神色間惶恐愧疚交雜,「您都知道?」

沈琪瑄淡然道︰「知不知道有差別嗎?」反正也改變不了什麼。

「姑娘……」青竹聲音都破碎了。

青葉已經在一邊泣不成聲。

沈琪瑄淡漠地笑了笑,「你們倒也不必如此,這十幾年至少我過得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沈家也不算虧待我。」

在場眾人都愕然了,所以這樣生死攸關的事,在她心里就是這樣算的嗎?

「姑娘……」青葉心疼地喊她。

沈琪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神色自如地說︰「我挺好的,不難受。」轉過頭又對龍錦昱心平氣和地說︰「你也不必如此氣急敗壞,你若真有心,這種日子我也不會一直過到現在。既然如此,還像以前一樣不就好了,我也沒想改變什麼結局。」

想變的只是你而已——她就差將這句話明目張膽地甩到他臉上。

龍錦昱面沉如水。

最後,他冷冷睇了她一眼,「你很好!」

沈琪瑄微微一笑,不為所動。

在常平侯府喝了這麼多年的藥,她的神經早被磨到麻木了。

看著男人挾著一身冷肅大步走出屋子,她嘴角扯了扯,對著自己的兩個丫鬟說︰「收拾東西吧,一會兒就得走了。」

青竹和青葉下意識對視一眼。

沈琪瑄並沒有重復吩咐,只靜坐桌邊,她相信她們的職業素養。

青花從外面走進屋子的時候覺得屋子里的氣氛怪怪的,她剛才去收拾她們三個丫鬟的行李,是錯過了什麼嗎?

她默默地加入了收拾東西的大軍,什麼也沒敢問。

東西收拾好了沒多久,常平侯世子夫人那邊便來人通知她們,幾個丫鬟叫了粗使婆子先把東西拿出去。

沈琪瑄是最後被青花抱著走出寺院大門的,但就在青花抱著自家姑娘往侯府馬車走的時候,有王府侍衛攔住了她。

在姑娘的眼神示意下,她跟著對方往另一邊走去。

慶王世子乘坐的馬車規格非一般,明顯比他們侯府派給姑娘乘坐的要好。

龍錦昱親手將人抱上了馬車,並拒絕了青花跟著上車服侍,她只能無奈地離開,而被人抱上世子馬車的沈琪瑄並沒有被放下,而是被男人直接抱在懷里坐了下去,變成了他手中的人型大玩偶。

沈琪瑄隨遇而安,倒也沒有反抗。

「這是跟我鬧脾氣呢,怪我以前不理你死活?」他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帶了些不明顯的焦慮和歉意。

他要是早知道自己會栽在她身上,肯定早就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了。

果然有錢難買早知道,這些年到底是他輕慢了,以為虎毒不食子,卻沒想到正是這些血緣親人千方百計地想要她去死。

他只以為就算未婚妻有些病弱,他還是能等到娶她過門的,就算兩人不能兩情相悅,相敬如賓也是可以的,卻沒料到,臨到關頭,他繼母那邊竟是生了給他臨陣換人的想法,沈家就想這麼配合要把他的未婚妻給弄亡故!簡直是喪心病狂!

沈琪瑄否認道︰「多心了啊,就這破敗身子,我是真懶得想那麼多。」

「現在開始多想想。」

沈琪瑄忍不住嘆氣,「何必呢?你還像以前一樣對我不聞不問就行了。」就讓她安靜地在侯府病逝得了,折騰什麼。

「我沒有,這些年我一直有送東西給你。」他強行為自己找出點優勢。

「但我大哥並沒講啊。」

提到這個龍錦昱就怒從心起,沈琪玤這家伙是一點兒沒幫他在小丫頭這里說好話,導致她對他毫無期許,對牛命就更沒什麼希冀了。

他幾乎是懇求地說︰「阿瑄,別這麼喪氣,努力活著好嗎?」

沈琪瑄嘆氣,「你不都把沈家女兒當你池塘里的魚了?放過我,還有其他的讓你選。」

「沈三姑娘還是你那個庶姊?」

「世子這不挺明白的嘛。」她諷刺地說。

龍錦昱在她臉邊蹭了蹭,帶了幾絲笑意地說︰「吃醋了?」

「想太多。」她真沒吃醋,只是不喜歡跟其他人一起被當成魚。

龍錦昱笑了一聲,耐著性子說︰「真不關我的事,這些年我到侯府次數不多,但每次去,除了你,他們倒真不阻止其他人接近我。至于侯府之外,名義上她們都是我妻姊妻妹,我有時踫到了面上總要虛應一二。」

他自問行得端,坐得正,惹來的那些爛桃花實非他所願。

沈琪瑄冷笑,「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妥妥的渣男!

龍錦昱在她嘴角親了親,心情很放松,眼中浮現星星點點的笑,「小醋壇子,真當我誰都能將就的嗎?」

沈琪瑄真心實意地說︰「我覺得你挺不挑的。」畢竟就連她這麼個藥罐子,他也忍了這麼多年。

「那不是我中意你嗎?」

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了?沈琪瑄覺得心累,有點不想說話,但又不得不為自己再努力一把,「就真不能解除婚約?」

「想什麼呢?」他這種人還能把自己心愛的人往外推?他只會想盡方法把人拴在自己身邊,一步都不讓她離開。

話說到這分上,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沈琪瑄不搭理某人了,裝死。

龍錦昱垂下眼瞼擋住了眸底的神色,默默將她往懷里又抱了抱。

馬車里很安靜,身體未癒的沈琪瑄在馬車的顛簸中和男人體溫的包圍中慢慢睡了過去,最後是被男人捏著鼻子叫醒的。

睜開眼看到的是她在侯府的閨房,她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到家了?

「醒了?」龍錦昱聲音含笑,俯身在她唇上一吻,「起來吃點東西吧。」

沈琪瑄從繡床上擁被坐起,又環顧了一遍屋子,沒錯,只有他們孤男寡女的兩個人。

常平侯府的人到底怎麼想的?

心里想得很多,但她面上不露分毫。

因為怕驚醒她,龍錦昱沒有讓人替她更衣,所以她是穿著外衣睡的,只是頭上的首飾被人摘了。

她跋鞋下地,龍錦昱伸手扶她,知道反對沒用,她索性保持沉默。

外間丫鬟們正在將飯食擺上桌,擺好後便低頭退下了。

看天色這頓飯應該算是午飯,時間可能就過午不久。

用餐的時候是安靜的,病人的飯食清淡,有幾樣是專為她量身制作的,其他幾樣色香味俱全的菜明顯是為龍錦昱準備的。

這是赤果果的搞差別待遇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化憤怒為食欲,這一次沈琪瑄竟吃了不少——也可能是身體好些了,早飯又少喝了一碗藥,她胃口開了。

飯後漱口,順便又洗漱更衣,發髻拆散了,衣服也換成了更為舒服寬松的家居服,然後,她以為這下總該滾蛋的人竟然還沒走。

非但沒走,他竟還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內室。

見未婚妻一身寬松家居服,長發披散在身前身後,一臉無語地朝他望過來,龍錦昱揚眉輕笑,走到她跟前,桃花眼中漾著柔情密意,「你不是回來等死的嗎?」

沈琪瑄總覺得他接下來要說的不是什麼好話,腳下不禁後退了一步。

龍錦昱笑意溫潤,朝她俯身過去,「死都不怕了,現在是在怕什麼?」

不想要他世子妃的名頭?他偏要把這名分給她坐實了。

想甩開他,門兒都沒有。

就算是死,也得帶著他的烙印!

「你冷靜一點。」她感覺到了危險,嗓子都有些發緊。

「冷靜?」

「對,冷靜。」她點頭。

「怎麼冷靜?」

「為什麼不能冷靜?」她不明白。

「你不是不想嫁我?」

沈琪瑄嘆氣,「我只是不想死,他們顯然不想讓我活著嫁給你啊。」當然,就算不嫁,她也是在等死,只是能夠死得晚一點。

龍錦昱將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呢喃,「別怕,不會讓你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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