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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種藥養太子 第四章 進城賣藥換糧

「好了,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月兌還是不月兌?若是不肯,我不介意幫你月兌。」顧南弦挽起衣袖朝他走近。

顧士笙一走,書黎便沒了救星,看著漸漸逼近的顧南弦,最終只能悲憤大喊。「我給你看就是了!你別動手!」

自己動手好過被人用強。

他這話一出,顧南弦卻突然僵住,原因無他,正是她空間里的萬藥閣有了動靜,開始滑動起來。

看著像跑馬燈一般不停輪轉的藥格,顧南弦有些傻眼,這是怎麼一回事?

書黎見她突然不動,俊眸微微一亮,忍不住做最後的掙扎。「就是給你看你也不懂怎麼治,最後還不是得麻煩你三哥,倒不如一開始就請他幫忙……」

「誰說我不懂了?」顧南弦回過神,催促著。「你趕緊月兌,怎麼像個姑娘似的?要不還是我幫你吧?」

「不用!」書黎忙喊,而後深吸口氣,極快將自己的上衣給月兌了。

我是男人我慫啥?想是這麼想,但他仍舊閉上雙眸,不敢面對。

顧南弦壓根兒就沒理會他的小姑娘心態,雙眼緊盯著他那幾乎可以說是皮包骨的胸膛,此時上面滿是紅印,有的地方還能清晰的看出拳印……

「那些畜生!」顧南弦的臉色十分難看。

若書黎是正常人也就罷了,這些傷頂多讓他痛上一陣子,過些日子自己也能好全,偏偏他不是,本身就帶著毒外加長期營養不良,如今還加上這些外傷,若不是他命夠硬,恐怕早沒了!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著他身上的傷,想著要用什麼草藥才能減輕他的痛苦,就在這時她腦袋像系統面板一樣浮出字幕——

病患身中三十二種毒素,其中十種為神經毒、八種為慢性毒、七種氣味毒、七種……

三十二種毒相互作用下,造成病患下肢暫時性癱瘓,想要治好需要先解去身上的慢性毒,慢性毒所需的草藥為︰板藍根、桃兒七、生附子、生姜、綠豆、金銀花、甘草……

顧南弦差點被眼前一連串的草藥名稱給晃瞎了眼,光是解一種毒就要四至五種藥材,且還會互相牽扯,因為有些草藥本身具有毒性,解了其中一種有可能會加重別種二這一環扣一環,不僅份量得小心拿捏,還得一直調整藥方,總而言之,書黎這一身毒想要全數解掉少說得花上半年時間。

雖說是大工程,好在有空間幫忙,對別人而言只能等死的毒癥,在她手中也不過是有些棘手罷了。

她總算是搞明白了,稍早她之所以無法動用萬藥閣並非這東西無用,而是沒遇到能讓她用的人。

說起來這萬藥閣也是妙,非得有人自個兒開口求醫才肯工作,這不,在書黎答應讓她看傷後,它才願意替他診治,否則她之前都不知道踫書黎幾回了,這些診斷書可是一次也沒出現過。

可能用歸能用,這空間卻是需要升級的,若是以游戲來比喻,此時的她就是個新手,想要靈活的運用空間就得不斷的替人看病,就好比如今書黎身上的毒只能解最普通的一種,解完才能再進行下一種。

倒是他身上的傷好辦的多,就是需要一些治內傷的草藥,而這些草藥有些她今日正巧采了回來,有些則是萬藥閣中便有,而那原本她怎麼拉也拉不開的小抽屜此時自動飛出浮在她面前,里面靜靜地躺著她缺少的草藥。

這讓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原來這萬藥閣還是個自動配藥機,這簡直是太方便了!

書黎被她笑得全身發毛,加上那柔女敕的小手還在他身上模著,他雞皮疙瘩冒起,忍不住避開她的手,忙將衣服給穿上。「好了!你看也看過了,可以出去了。」

顧南弦這才回過神,見他又像小媳婦一樣護著胸口,頓時有些好笑,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拿了包子給他。「你先吃一點包子墊墊胃,記得別一口氣吃太多,小口小口慢慢吃,省得脹肚,我給你熬藥去。」

看著他那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想將他給喂飽。

有了前車之監,書黎可不敢再搞矜持這一套,省得又要餓上一日,忙接過包子,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迫不及待,他尷尬地咳了聲問︰「你哪來的藥?」

「方才上山采的。」她拉過竹篡子,細細的將里頭的草藥分類,挑出要用的,其余的則先放到一旁,打算稍後再處理。

書黎見她分得這般認真,好像真認得那些草藥似的,默默咽下那句「你不是連什麼是野草、什麼是野菜都分不出來」的話,而是靜靜的凝視她。

在昏暗的燈光下,少女縴細的身影十分窈窕,尤其是那雙手,修長且潔白,一看便知是沒做過家事的手,然而那雙手此時卻是遍布著細小的紅痕,看樣子正是她手上那些草藥造成的。

不知為何,見到那些小傷口他胸口突然有些悶,莫名又想到她護在他身前的模樣,雖然靠一個姑娘保護很是丟臉,但那股悸動卻是怎麼也揮不去……

「我臉上有什麼嗎?」顧南弦見他不吃包子,而是傻傻地盯著自己瞧,伸手模了模臉,除了那些突起的爛瘡外什麼也沒模到,難不成是膿包破了?

說起這事,不知道這萬藥閣能不能把她這臉給治了?

她這般想著,可惜那些小藥格卻是紋風不動,壓根兒就不理她……難道是醫者不自醫?

她搞不明白空間為何沒有反應,不過這些膿包對她倒也沒造成太大的影響,這一想她也就不管了,能治就治,不能治她也不強求。

更何況若是她猜測的沒錯,只要她不再吃吳氏手中出來的吃食,這些爛瘡遲早會自己消失。

書黎被她這一問,才發覺自己竟是盯著她的臉發呆,忙撇過頭。「誰、誰看你了?我是在看你、你頭上飛的蚊子!」

沒錯!就是蚊子,他才不是看著她發愣,絕對不是!

這天氣哪來的蚊子?

顧南弦見他一雙眼死死盯著某處,彷佛那兒真有蚊蟲似的,也不戳破,抱著草藥站起身。「我熬藥去了,你趕緊吃一吃。」

說著她轉身便要走,走沒幾步又突然回過頭,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說道︰「若是吃完了想如廁就喊我一聲。」

扔下這句話她便真的走了,留下一臉呆愣的書黎,看著手上的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該死!他從沒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是個癱子!

雖然丟臉,但書黎還是不得不求助顧南弦,也不知她是怎麼算的,居然知道他吃下包子後會……

總之,為了不讓自己的處境更加難堪,他不得不向顧南弦求助,就是一張臉紅得像是要滴血似的。

偏偏那丫頭還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拍著他的肩,道︰「害臊什麼?吃喝拉撒乃人之常情,你不必覺得丟臉,要是以後還有需要盡管開口就是,我馬上來。」

書黎聞言差點沒一頭將自己給撞死,這真是太丟男人的臉面了,甚至在喝了顧南弦熬的藥不久後又丟了兩次臉!

最後在他強烈要求下,顧南弦將恭桶給放在他自己能夠挪動的地方,雖然讓她幫忙倒恭桶依舊難堪,卻好過被人剝光衣服那樣羞恥。

要說昨夜還有什麼事沒這麼讓他生無可戀,那便是在喝下她熬的藥後,他竟感覺到胸口的悶痛少了許多。

「難道她真的會醫?」他捋著俊眉,透過破損的窗橋看向那在屋外分類、炮制草藥的少女。

對于這不知從何處來的顧南弦,他也算是一點一點的重新認識,雖對她仍不太了解,卻可以確定她的心性比之前那個蛇蠅心腸的顧南弦要好上太多了,甚至于她對他可以說是非常的維護。

這點可以從她這幾日的所作所為看出,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對她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她為何要這般護著他,還絲毫不嫌髒的為他把屎把尿,難道就因為他是她的丈夫?

那如果她知道他是吳氏騙來的,她可還會這般?

他這個人有仇必報、有恩必償,然而顧南弦對他的照顧卻似乎不能以恩情來算,那難道會是愛……打住!

書黎被自己這荒謬的想法給驚出一身冷汗,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還是對顧南弦?

顧南弦一進門就見他不停的甩著自己的腦袋,那甩的勁兒比搖滾樂團的主唱都來得賣力。

她忍不住問︰「你頭疼?」說著伸手便往他額上一模。

書黎被她這突然的觸模給驚到了,俊顏瞬間染上一抹紅。「沒、沒有的事,我只是頭有點癢。」

他慌亂之間只能找出這麼一個蹩腳的理由,卻不知顧南弦竟是上了心。

看著他那一頭本該是烏黑有光澤,此時卻是如稻草般雜亂枯黃的長發,她沒再多問,而是給了他一個小瓶子,道︰「我等等會去城里一趟,門窗我會鎖好,若是顧士弘他們再來,你便拿著這個往他們身上扔。」

「這是什麼?」他看著手上這有些粗糙的土瓶,想著要不要打開看一眼。

她沉沉的道︰「是毒藥。」

他差點手一抖,把藥給撒了。

見他這模樣,顧南弦笑彎了眸。「我會給你帶好吃的,你自己在家小心點,我出門了,等我回來。」

她嘴角笑意淺淺,長發微微飄動,一時間竟是美得讓人忽略她臉上的缺憾。

書黎看傻了眼,直到她走遠才回過神,懊惱的低咒了聲。「該死!我這是怎麼了……」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

藥王谷和藥王城的距離並不算近,加上中間隔了一個毒谷,以正常人的腳程這一來一往得要花上大半日的時辰,若是再帶著米糧回來,那時間便又更長了一些。

然而這是指正常人的腳程,出了藥王谷的顧南弦就像一只放出籠的鳥兒,在毒谷中快速奔跑著,比起藥王谷山中那如仙境一般的美景,毒谷的美絢麗且夢幻,然而顧南弦卻對這美麗也致命的地方毫無興趣,只想著盡早將事情辦妥盡早回谷,她擔心書黎一個人在家又被顧士弘兄弟給欺侮。

出了毒谷,顧南弦又走了約莫兩刻鐘才看見遠方那聳立的城門。

「這還真不是普通的遠呢。」她忍不住感嘆。

怪不得谷里的人出來一趟都會帶回快一板車的糧食,這外出一趟著實太費勁兒,雖然這點路程對她而言也就是練練腳力罷了。

她緩步上前,隨著進城的人潮排隊,一踏進城耳邊便傳來大大小小的叫賣聲,天才亮這城內已是熱鬧非凡。

藥王城很是繁華,兩邊的屋宇星羅棋布,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當鋪、作坊等等,街道兩旁的曠地上還有不少小商販,大街上車水馬龍,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還有背著貨架子叫賣的賣貨郎。

這還是顧南弦頭一回逛古代的集市,她行走在人潮之中,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往藥鋪,而是細細品味著這藥王城的繁華喧囂。

走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往東大街走去,那兒可以說是藥王城的精華地區,也是藥鋪林立的區域。

在她的記憶中,她曾經來過一回藥王城,就是六歲那一年。

那年她听人說藥王城的廟會很熱鬧,不僅有得玩還有得吃,讓她十分向往,便吵著要祖父帶她去逛廟會。

因為早年的經歷,顧謙不太願意出藥王谷,卻又拗不過她只能答應,然顧家可不止她一個孩子,為了不厚此薄彼,其他孩子當然也不能落下,最後整個顧家都出動,就為了滿足她的心願。

誰知幾人到藥王城沒多久,顧南弦便走失了。

六歲的顧南弦長得十分可愛,比觀音菩薩座下童子都要甜美可人,才剛進藥王城便被人販子給盯上了,自然不會放過。

顧南弦不見,最心急的自然是顧謙,他拉著顧平大街小巷的找,其他孩子就交給吳氏看顧,可惜他們只有兩人,在人滿為患的廟會中根本連顧南弦的影子都找不著。

就在顧謙要放棄時,顧南弦卻讓人給送回來了,送她回來的正是年僅十歲的書黎。

也是因緣巧合,書黎會來藥王城是因為與母後鬧了點小脾氣,偷偷跑了出來,正巧遇上了一幫拐賣孩童的人販子,被拐的孩子不止顧南弦一人,還有五、六個,男女都有。

書黎年紀雖小卻極富正義感,一並救了讓屬下將孩子送到縣太爺那兒,至于顧南弦因為受了傷,他只能親自帶著她找親人,最後踫上了找人找得滿頭大汗的顧謙。

照理來說,當時的顧南弦不過才六歲,又經過這麼多年應該早已忘了才對,偏偏她回來後任何事都記得一清二楚,當她第一眼看見書黎時便認出他就是當年救她的少年。

若不是有他,就是她回來恐怕也不知被賣到什麼地方去了,可以說書黎對她有著救命之恩。

這件事書黎恐怕早就忘了,而她也沒打算提,畢竟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唯有以身相許。

她確實以身相許了,也很慶幸自己嫁的人就是他,就是在這之前,她對這救命恩人的態度實在不佳,甚至可以說是忘恩負義,好在書黎並不知道,她還有補救的空間。

從那回之後,顧謙便不肯再讓她去藥王城了,十多年過去,就是她還記得六歲前的事,這些年藥王城早已變了許多,讓她一踏進城門就有種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錯亂感。

由于記憶不深,她還特地找人問了路,一路走來藥王城的一切對她而言很是新奇,她的心情也不錯,腳步輕巧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很快來到了她今日的目的地。

今日的陽光很是燦爛,金色的光芒灑在綠瓦紅牆之間以及那突兀橫出的飛檐,眼前是一面面飄揚著的商鋪旗幟,店鋪外滿是來往穿梭的車馬,比起其他地方,東大街的人潮更是洶涌,幾乎每個藥鋪的門口都是滿滿的人潮。

如今的藥王城早已不是藥王谷的專門藥商,而是大陸中最知名的藥材販賣之地,除了藥王谷中特有的藥材外,其余常見草藥收購的價格並不高,除非有特定配合的藥鋪,就譬如與顧家長期來往的陳記藥鋪。

然而顧南弦並不打算去陳記,在她的記憶中陳登就是個奸商,與他做買賣總是被坑,加上她今日帶來的草藥雖有幾株較為珍稀,但大部分都是常見藥材,沒有顧士弘引路能不能賣成還是兩說。

她也不急,就這麼背著竹簍慢悠悠的走著、逛著,從街頭走到街尾,人潮漸漸少了,雖沒了那份熱鬧,卻是多了一份寧靜,就在她經過一家藥鋪時,里頭突然沖出一名伙計喊住了她。

「姑娘!姑娘今日來我們東大街是賣藥還是買藥?」她前腳才經過店鋪,伙計後腳便上前問候,那態度簡直不要太積極。

這還是顧南弦一路走來頭一回遇到這麼熱情的伙計,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因顧南弦那一臉的爛瘡便退避三舍或是面露嫌惡,光是這點便足以讓她停下腳步。

她抬頭看了看,上頭的木匾似乎有些年歲,卻顯得十分古樸,上書的字體筆意蒼勁、龍飛鳳舞,寫著「奉藥堂」三個大字。

她再往里望去,發覺奉藥堂人潮冷清,或許該說一個人也沒有,這讓她微微挑眉。

這是生意太好還是不好?

蘇曉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姑娘放心,別看我們奉藥堂這般冷清,其實是有批草藥還未運來,這才會看起來沒什麼生意。」

若是他看向她的目光沒這麼期待的話,顧南弦或許就信了。

不過賣誰都是賣,一家藥鋪的生意好與不好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只要合作愉快便成,而眼前這名小伙計給她的印象便不差。

這麼一想,顧南弦也就沒再繼續往前走,而是直接進了門。「我有些草藥要賣,不知你們收不收?」

蘇曉一听眼楮都亮了,連連點頭。「收!只要有藥材,不論是什麼都收!」

得到保證,顧南弦這才將竹萋子里分門別類收妥的草藥一一拿出,最後拿出一株有著近三十年的山參。

這是她昨日最大的收獲,不得不說藥王谷里的確有著許多珍稀的藥材,就是人參也能挖到,只不過她昨日去得晚又放心不下書黎,便沒再繼續深入了。

這些藥材雖不多,且大多都是常見之物,就是那山參在這藥王城中也不算什麼太過稀缺的藥材,但蘇曉卻是熱淚盈眶。

「姑娘,這些藥材你確定要賣給我們奉藥堂?」他很是謹慎的問。

顧南弦頷首。「只要不是太差的價位便都賣了。」

她這人很干脆,也懶得為了那幾文錢比價,這些草藥對她來說是無本生意,也就損失些時間罷了,只要能換糧便成。

蘇曉一听差點給她跪了。「行、行!我這就給你算算!」說完拿起算盤便要算錢。

顧南弦卻突然叫住他。「對了,我是藥王谷的人,這些草藥是不是能換糧啊?」

藥王城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是藥王谷的人到藥王城內的任何一家藥鋪以藥換糧,都能比直接用銀子去買糧多出一成半的米糧,這也是為何藥王谷的村民大多都選擇以藥換糧的原因。

蘇曉一听愣了。「姑娘是藥王谷的人?」

顧南弦點頭,拿出屬于藥王谷的身分腰牌、這是藥王谷後人特有的,以防有人假冒身分,而驗證的方式這城里每個藥鋪都知道。

蘇曉一看那腰牌,立馬朝屋內大喊。「馬叔,趕緊出來,藥王谷的人來賣藥了!」

不多時,顧南弦便听見一陣東西被撞倒的聲音,接著就見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激動得沖了出來。

「是哪個不怕死……呸呸!是哪位大善人?」馬春泉本以為是他見過的熟人,沒想到竟是一個面生的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倏地一僵,接著便道︰「阿曉,你可有把我們的情況與這位姑娘說?」

原是一臉興奮的蘇曉臉上倏地有些尷尬。「沒、沒有。」

馬春泉立馬瞪了自家小藥徒一眼,旋即才對著顧南弦笑道︰「這位姑娘,你可知道我們奉藥堂與奉順堂之間的糾葛?」

「不知,我這是頭一回進城賣藥。」她坦言道,同時也感到有些無語,不明白自己不過就是賣個藥,怎麼還得知道他們藥鋪之間的愛恨情仇?

馬春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便走到外頭,朝不遠處一間擠了滿滿人潮的藥鋪比了比,道︰「姑娘出現在這的事應該已經被奉順堂的人知道了,姑娘之後若是想長久在此賣藥只能去奉順堂了。」

蘇曉听東家居然趕客戶,一時間急了。「馬叔,你這是做什麼?這位姑娘可是藥王谷的人,而且她說了願意把藥材賣給我們,你要是把人給趕走了,就真沒人賣咱們藥材了,再這麼下去我們奉藥堂可就要關門了!」

馬春泉嘆了一口氣。「那也是我的命。」

蘇曉一听眼眶立馬紅了,低下頭不說話。

顧南弦看著他們師徒二人像是在演什麼八點檔大戲,額角抽了抽,好像今日她要真去了別家藥鋪賣藥,他們就活不下去似的,可她不過就是賣個藥,至于嗎?

見兩人不說話,她只得道︰「我不管你們兩家藥鋪有什麼糾葛,我只問一句,這些草藥你們是收還不收?」

她還得趕回去做飯給書黎吃呢,實在沒有多余的時間听他們的故事。

馬春泉見她竟是沒走,本想再勸,一旁的蘇曉卻是早他一步喊著。「收!我這就給姑娘拿米糧來!」

說他不厚道也好、說他自私也行,他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奉藥堂關門。

「阿曉,你……」馬春泉阻止不了這從小看到大的徒弟,只能搖搖頭,對著眼前這不知事情嚴重性的小姑娘問道︰「姑娘貴姓?」

「我姓顧。」顧南弦道。

「姓顧?」馬春泉有些訝異,藥王谷姓顧的人家並不多,且他全都見過,可眼前這位姑娘著實面生得很,真要說還有哪個顧姓之人他沒見過,恐怕就只有一個,「難道……你是顧謙的孫女?」

「沒錯,顧謙正是我祖父。」顧南弦挑眉,沒想到竟會遇到認識祖父的人。

馬春泉臉色瞬間變得有些慘白,半晌才回過神,對她道︰「顧姑娘,敝姓馬,馬春泉,若是你不嫌棄叫我一聲馬叔便成,之後你再來藥王城,就是沒有草藥也無妨,只要我奉藥堂在的一日,就不會缺你一口吃食。」

既然大錯已鑄成,他也只能盡力彌補。

顧南弦听見這話,便確定眼前的馬春泉應是受過祖父的恩惠,只不過他不說她也沒打算問,在接過蘇曉秤好的米糧後問︰「往後我若是有草藥便直接送到你們這兒了,你們可是都收?」

她對奉藥堂的印象不錯,加上是祖父的舊識,想必人品也不差,倒是可以做為之後長期配合的對象。

一旁的馬春泉還未說話,蘇曉已是連連點頭,高興的直道︰「自然都收,不管姑娘送多送少,我們全都收。」

顧南弦卻是看向馬春泉。

馬春泉頓了下,最後溫聲道︰「若是你還想來,我自然歡迎。」

當然,也得她能來得了。

得到保證,顧南弦點點頭,擔起竹萋打算離開,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兒,隨手掏出一包較小的粟米遞給馬春泉,問︰「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點銀兩,這些能換多少?」

馬春泉看著她那身滿是磨損的衣裳,雖然不明白顧謙的孫女怎麼會將日子給過成這模樣,卻還是吩咐蘇曉取來十兩銀子。

顧南弦卻是不肯收。「一包粟米值不了這麼多銀子,您給多了。」

她雖不懂這朝代的物價,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一包粟米頂多換回幾文錢,連一兩銀子都不到,馬春泉明顯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照顧她。

「拿著吧。」馬春泉硬是塞在她手中,沒告訴她若是奉藥堂過不了這一劫,這就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回幫她了。

顧南弦擰眉,看著背過手去的馬春泉,手心中的重量雖然不沉,但她的心卻是感到一陣沉重,最後她輕嘆了口氣。「我確實有些缺錢,那我就先收下了,以後就用草藥來扣吧。」

她不想欠人情,即便馬春泉似乎一點也沒想要她還的意思。

馬春泉見她肯收,這才露出一抹笑,旋即嚴肅的道︰「等會兒出了奉藥堂盡量挑人多的地方走,趁著天未黑將東西買得齊一些,便趕緊回藥王谷去,別在這逗留了。」

顧南弦知他是一片好意,將東西都收妥後便轉身離開。

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馬春泉這才瞪向身旁的蘇曉。「看你做的好事!」

蘇曉卻是有些不服。「馬叔,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只是做好分內的工作,拉攏人進來賣藥罷了。

「你可知她是誰?」見他還不認錯,馬春泉氣得想揍他,低聲吼著。「她是顧謙的孫女!」

他們奉藥堂曾受過顧謙的恩惠,可以說若是沒有顧謙就沒有今日的奉藥堂,這點從小被他收養的蘇曉比誰都清楚,可如今他們的所做所為卻是在恩將仇報!

蘇曉听見這話後,原本倔強的臉色倏地一變,「那、那姑娘就是顧爺爺最寶貝的孫女?」

馬春泉無奈地點頭,他也沒想到會這麼巧。

「不、不行,我得趕緊去告訴她!」蘇曉急急忙忙要追出去。

馬春泉攔住他。「來不及了,你去西街的順義鏢局雇幾名鏢師,讓他們守在城門,若是見到顧姑娘便保護著她回到毒谷,小心點別讓那些人給發現了。」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若是由他出面相護,恐怕那幫人對顧南弦會更不留情面。

「好!我這就去辦!」蘇曉轉身便去,卻不是從正門,而是繞至後門離開。

蘇曉離開後,馬春泉環顧著這本該人潮滿滿,如今卻是蕭索冷清的奉藥堂,低低的嘆了口氣,那身影像是老了數歲。

蘇曉出奉藥堂時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頭上還戴了頂布帽,若是不細看還真認不出他是誰,沒想到他才踏出奉藥堂不久便讓人給攔住了路。

蘇曉以為是被人給發現了,心一急,正想撥開前頭擋著他去路的人,誰知一抬頭竟愣住了。「顧、顧姑娘?」

「為何要雇鏢師護我回毒谷?」顧南弦開門見山的問。

她早就從馬春泉的態度察覺到不對,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偏馬春泉給了她十兩銀子,她這人最不喜歡欠人情,再說了,這才剛敲定以後往來的藥鋪,奉藥堂若是倒了也是麻煩。

正因如此,她離開沒多久便又繞回了奉藥堂想問清原因,正巧听見他們兩人的對話。

蘇曉看見她有些愧疚,開口便要道歉,卻被顧南弦給打斷。「長話短說,我趕時間,你們藥堂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蘇曉見狀,也只能緩緩將奉藥堂遇到的困境娓娓道來。

要說這奉藥堂與奉順堂之間的戰爭,說特殊也不算特殊,不過就是家產之爭罷了。

馬春泉本是馬家的大少爺,是奉順堂的小東家,然而他的父親在他十歲那年娶了新婦進門,而這個繼母又替他生了一個弟弟之後,他的地位便有了微妙的改變。

馬父還在的時候,兄弟之間的斗爭自然都在台面下,就是斗也不至于太過明目張膽,然而等到馬父過世,這場戰爭便白熱化了起來。

比起弟弟馬雄與行事狠絕的繼母,馬春泉為人十分厚道且念舊,正因為如此,明知繼母用計霸佔他的家產,甚至將他給趕出家門,他仍遵守著父親臨終時的遺言,不讓這個家散了。

他並沒有將繼母與異母弟弟告上官府,而是選擇一個人離開,那段日子他有家歸不得,身上的銀兩也不夠,別說是自己開間藥堂,就是連住客棧都有困難,當時伸出手幫助他的人便是顧謙。

顧謙與馬父是多年的老友,得知老友之子落到這般下場,他如何能不幫,于是給了馬春泉一筆銀兩,助他另開一間藥堂,便是如今的奉藥堂。

一開始奉藥堂不過是間小藥鋪,比不上在藥王城流傳百年的奉順堂,就算馬春泉是曾經的小東家,那些老客戶認的也是招牌,不是人。

頭幾年奉藥堂的生意很是慘澹,要不是後來馬春泉的繼母太過斤斤計較,甚至以次充好,加上馬雄得罪了不少人,逼得一些老客戶紛紛出走,改來找馬春泉,奉藥堂的生意也不可能一年比一年好,很長一段時間奉順堂與奉藥堂的局面可以說是整個反轉過來,馬春泉的奉藥堂門庭若市,而馬雄的奉順堂卻是乏人問津。

當然,這其中馬春泉那老實厚道的個性也有很大的原因。

可就在半年前,馬雄的妹妹馬盈盈嫁給了大陸上卓蘭王國的成王當側妃,成王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對這新得的側妃很是喜愛,可以說唯命是從,馬盈盈說要替自己的哥哥出氣,讓奉藥堂在藥王城待不下去,成王雖不好打壞藥王城的規矩,仍是私下給了馬盈盈大筆的錢財任她使用。

有了金錢的支持一切便好辦了,馬盈盈將這筆錢交給了母親與哥哥,讓他們用銀子打壓奉藥堂,只要是上奉藥堂做買賣之人,奉順堂皆以比奉藥堂的買價還要高三成的價錢收購,並以低三成的價格販賣,這簡單又粗暴的方式頓時讓奉藥堂的生意一落千丈。

不過也有重情之人感念馬春泉早年對自己的照顧,不受金錢誘惑,堅持與奉藥堂往來,只是這些人後來全都不見了,至于為何不見,自然是馬雄使了陰招,只要出了藥王城他便讓人假扮賊匪洗劫甚至毆打,幾回下來奉藥堂便成了今日這模樣,無人敢上門。

但這些都不是讓馬春泉挫敗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馬雄為了將他趕出藥王城,竟是讓熟識的藥商騙他簽下合同,若是在年底之前沒能交出當初簽訂的藥材數量,就得賠償三倍的違約金。

若是之前的奉藥堂,三倍的金額也不是賠不出,就是有些艱難罷了,可如今的奉藥堂就連當初訂好的賠款都拿不出來。

顧南弦听完這一切倒是不怕,反而覺得有些好笑。「這麼說來,我是你們這些日子以來唯一一個上門賣藥的顧客?」

蘇曉見她似乎不怎麼害怕,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頭。

「就憑我一人的藥材,似乎很難挽救奉藥堂的生意吧?」顧南弦更想笑了。

「這不是聊勝于無嘛,我當時也是見顧姑娘你肯上門,高興過了頭……」蘇曉搔了搔頭,露出一抹苦笑,「不過我現在後悔了,若我知道你是顧爺爺的孫女,肯定不會讓你上門的,趕都要把你趕走……好了,既然在這遇到了顧姑娘,那你和我一塊去鎳局一趟吧,我會多雇幾個鏢師保護你的安全。」

顧南弦挑眉。「這就不必了,我自有保護自己的方法,倒是你們還差多少藥材才能完成合同?」

雖說她人小力微,但勝在藥王谷是個寶庫,若是能幫她便盡量幫,就當是還馬春泉那十兩銀子的恩情。

「那怎麼行?馬叔說了讓我一定要替你——」蘇曉見她不肯雇鏢師,開口便要勸。

「這事晚點再說,我趕時間,你忙不忙?若是不忙可否幫我個小忙?」她趕緊打斷,實在不想與他糾結這個問題。

「顧姑娘盡管說,能幫的我一定幫!」蘇曉正因愧疚而不知所措,一听能幫得上忙立馬拍胸口答應,那模樣彷佛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辭。

「那就麻煩你告訴我哪家的肉鋪最便宜、哪家的菜販最新鮮、哪里的成衣耐磨又耐髒,還有……」

接下來,顧南弦便讓蘇曉帶著她在城中四處奔走,快速采買一些生活必需品,有蘇曉這個在地人帶路替她節省了不少時間,硬是在太陽下山前離開了藥王城。

當了一日工具人的蘇曉此時不僅有些恍惚,而是連站都站不穩了,只能愣愣地看著那擔著比她個頭還要高出一倍東西的顧南弦,忍不住感嘆著她的力氣與精力,等他反應過來沒雇鏢師時,顧南弦早就跑沒影兒了。

夕陽西下,余暉透過雲層,橘紅色的光映紅了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嫣紅的彩霞漸漸染上了靛藍色,形成一幅獨特的美景。

天色漸漸暗了,外頭升起陣陣炊煙,書黎早已經算不清這是他第幾次看向大門了,當他再一次看見空蕩蕩的山徑時,終于忍不住嘟曦起來。

「不是說會早點回來……」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那蜿蜒的山徑終于出現一道小小的身影,書黎雙眼一亮,吃力的躺回榻上,閉上雙眼,彷佛一直在睡著。

顧南弦回到家中看見的便是這個情景,然而她並沒有多停留,將背上的物品卸下,拿了一只燒雞腿放到他身旁,「阿黎,你先吃點止餓,我出去一會兒。」

書黎聞言,頓時顧不得裝睡了,立馬睜眼。「又出去?」

這女人在外跑一天,如今天都黑了,她還想去哪里?

「去救人!」她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書黎連問都來不及問,只能看著她早已跑遠的縴細背影,張著嘴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最後還是忍不住喊出聲。「不是,你要去救誰?你可別亂救呀!」

他可不想她又撿一個夫婿回來……這念頭一冒出,他立馬甩頭。

「不對,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書黎很是驚恐。

難道他真把顧南弦當成自己的妻子了?

顧南弦的腳程很快,沒一會兒便來到方才听見聲音的山坳附近。

她的听力極佳,方才返家時就听見了很是細弱的呼救聲,只是她擔心書黎整天一個人在家,想著這兒離自家也沒有太遠,便先將東西給拿回去再返回察看。

看著幾乎暗下的天色,她豎起雙耳仔細聆听,果然沒多久那呼救聲又一次傳出。

「有沒有人……救命……」

一辨別出聲音來源,她立馬奔了過去,果不其然在一處山溝中看見一名老人。「老爺爺,您還好嗎?」

老人喊了大半日,聲音早就啞了,就是體力也幾乎要沒了,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兒時,突然听見這彷佛天籟般的嗓音,眼眶立馬便紅了。「小姑娘,我是村長,勞煩你去我家告訴我家人一聲,讓他們來救我!我這腳摔斷了,一動便疼,動也動不了……」

「村長爺爺?」顧南弦柳眉一挑,很是納悶。「您怎麼會跑來這里?」

村長家在藥王谷的正中央,可以說是整個谷中最熱鬧的地方,怎麼會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

「唉!這不是為了我那孫女來采花嘛……」

村長也姓顧,嚴格說來也是藥王的後人之一,顧謙一脈是藥王的直系後人,而村長則是旁支,只是這千年的繁衍藥王的血脈早已淡薄不已,壓根兒就沒了之前的嫡庶之分。

如今的藥王谷早已不談什麼血脈、嫡庶,就像一個普通的村落,各自過著各自的小日子。

顧南弦抬頭看去,果然發現山溝上生長著一簇簇很是粉女敕的桃花,時值三月,雖是季春,谷中的桃花卻依舊明媚,很是漂亮。

顧南弦記憶中的村長與爺爺不僅年齡差不多,就是性情也一樣,是個十分疼愛小輩的老人家,他有個極好的兒媳婦,把家中打理得有條不紊,幾個孫兒也都十分規矩懂事,唯有那才兩歲半的小孫女顧依依還是看什麼便要什麼的年紀,村長怕就是為了替那小孫女采花才會跌到山溝里。

「村長爺爺,我播您起來吧。」

此時村長家恐怕是找人找得要瘋了,這里本就偏僻,加上山坳又深,村長的聲音又不大,就是曾找到此處恐怕也尋不到人,幸虧顧南弦听力好才有辦法找到受困的村長。

天色昏暗,村長看不清找到他的人是誰,直到顧南弦湊近他才瞪大眼。「是弦丫頭啊!你這小身板能有什麼力氣?你……」

村長本想再次叫她去他家替他喚人,可一想到這小丫頭因為自己的長相很是自卑,不太愛踏出家門,怎麼可能會替他去跑這一趟?

但要她去叫吳氏那幾個兒子他又是千百個不願意,正想著該怎麼辦時,他突然感到自己身子一輕,就這麼被顧南弦給擔了起來。

「弦丫頭,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村長很是詫異,她不只將他播起來了,還十分穩當,晃都不晃一下。

顧南弦笑而不答,而是道︰「村長爺爺,要不我先帶您回去歇一歇吧?吃點東西墊個肚子,晚點我再讓子毅大哥來接您可好?」

顧子毅是村長的長孫,也是這谷中為數不多不嫌棄顧南弦這張爛臉的人。

村長家離自家還有好一段距離,等她去叫人來再送村長回去都不知幾點了,還是先讓人在自家歇會、包紮好了再送人回去吧。

村長一早便掉進了山溝,不僅餓了一天還渴了一天,加上又摔斷了腿,可以說是折騰掉半掉命,能有個地方歇息還有東西吃,他自然沒什麼好拒絕,偏偏他就是不肯。

「我不去,我和你那嬸娘不對盤!」一想到吳氏村長便滿肚子氣,本來有氣無力的聲音都大了不少。

論理他是長輩,與吳氏一個晚輩計較其實有些說不過去,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和顧謙是老相識了,顧謙熱心助人,這谷里有誰生了病又無法自己處理的全都會往顧謙家跑,就是他也不例外。

幾年前他的老伴突然月復疼不止,他給把脈也看不出原因,只能將人送到顧謙家,顧謙的醫術也確實高超,幾帖藥下去妻子便不疼了,兩人道謝後歡天喜地的離去,誰知走到半路吳氏追了過來,說他沒付診金。

他當場傻了,因為老友的脾性他很了解,根本不可能向他收診金,于是問了句是誰讓她來討的,誰知吳氏一听就變了臉色,竟是指著他的鼻頭大罵,說整個藥王谷的人都欺侮顧謙,顧謙心善不好開口,他們這些人就變本加厲,其他人就算了,現在竟是連他堂堂村長也要佔便宜,怪不得眾人都有樣學樣,全是他這個村長帶出來的。

那日吳氏還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罵得周遭的人都出來看笑話,最終還是他听不下去,答應付診金給她,誰知她竟是獅子大開口要了三兩銀子!

村長一想到當日的情景便忍不住動氣,三兩銀子自然不算什麼,他氣的是吳氏那副嘴臉與態度,事後他才知道吳氏早已做了不知多少回這樣的事,偏偏吳氏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因此眾人大多是模模鼻子認了。

最令他生氣的是,他後來才知道吳氏這麼做根本不是為了顧謙,而是為了她自己,那些收來的診金顧謙根本就不知情,全數進了吳氏的口袋。

村長得知此事,第一時間便告知顧謙,顧謙這才知曉吳氏背著自己做出這樣的事,可吳氏畢竟不是自己的兒媳婦,顧謙只能喊來顧平訓了他一頓,讓他管好妻子,無奈顧平是個妻管嚴,才說沒兩句便被吳氏給壓得不敢還嘴,壓根兒就不頂用。

村長見老友家事多,還攤上這麼一個不著調的佷媳婦,漸漸便與顧謙少了往來,倒不是因為錢傷了凰情,而是不想看吳氏的嘴臉,每回去都被吳氏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的瞪著,久了也覺得臉面掛不住,干脆就不去了。

顧南弦當時年紀雖小,但也知吳氏與村長一家幾乎沒有往來,听村長這一說忙道︰「村長爺爺您放心,我目前不住在顧家。」

村長聞言眉頭未松,而是奇怪的問︰「你不住顧家住哪兒?」

顧南弦眼珠子轉了轉,輕聲道︰「村長爺爺難道不知我嫁人了?」

「你嫁人了?」村長瞪大眼。「什麼時候的事?」

這藥王谷就這麼丁點兒大,誰家娶媳婦、嫁女兒就是再低調也不可能一聲不響,更何況顧南弦還是顧謙最寶貝的孫女,就是吳氏也疼得緊,怎麼可能連宴席都沒擺也沒通知?

顧南弦也沒多做解釋,只是加快腳步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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