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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撿暗衛暴富了 第三章

第二章

隔日清晨,玄子試圖打坐運行體內小周天大周天,只覺丹田巨大氣海依然澎湃,可終究引導不到雙腿經脈處,更別提驅逐摧毀隱藏在其中的綿蠱了。

他額際涔涔冷汗,神色清冷,眼神有一絲黯然與幾不可見的焦灼。

大君和暗影、暗衛部收不到他的信息,此刻定然四處命人尋找他的下落……他不能再寄望短時間內得以解蠱順利返京,看來還是得托付元大娘子代他捎訊。

他不想將她扯進這灘渾水中,也不完全深信她為人,但事到如今恐怕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正思忖間,有個熟悉又陌生的小腳步咚咚咚跑來——

又來了。

玄子揉揉眉心,不知該苦惱還是想笑。

果不其然,下一瞬木門上響起了兩下砰砰,而後不待里間人回覆,木門已經被「興沖沖」推開了。

「哥哥。」一個圓圓小腦袋冒出來,扎著兩只亂糟糟橫七八豎的團髻,女乃香稚氣滿滿的小阿年對著他……大咧咧露出了缺牙的燦爛笑容。

「阿年。」他神情冷峻,眼神卻不自覺溫暖了一絲,「有事?」

小阿年雖然不到三頭身那麼夸張,但也是個可愛的渾圓小矮墩兒,自從看到高大修長模樣俊美又威嚴的年輕玄子後,自動將他列為她六歲生涯以來最崇拜喜歡的哥哥……

村子里那個討厭的鼻涕蟲阿春都有哥哥,她也要有哥哥,而且她的哥哥可比阿春那個大黑驢似的哥哥漂亮好看威風一百倍呢!

「哥哥,拜偷幫阿年王法好吧?」小阿年因為小豁牙,所以說話女乃聲女乃氣又含 不清,但身為堂堂北燕暗影之首的玄子大統領愣是听明白了。

……真不容易啊。

「阿年要我幫你綰發?」他嘴角不自覺淺淺上揚。

「對!」小阿年高興地在原地蹦呀蹦,惹得原本就松松垮垮的團髻又散得厲害。

饒是冷硬驃悍鐵血的玄子,也有種心快化了的感覺,這滋味卻和對著元歲時的不自禁心軟退讓不一樣,而是像自己正在養個小閨女兒似的。

雖然他無法抗拒小阿年滿眼希冀孺慕的大眼楮,但幫小女孩兒綰發還是超出了他的……能力。

「姊姊不在嗎?」他伸手模了模她的頭。

「姊姊去打山居(豬)了。」小阿年含著手指頭,忽然眼楮一亮,激動興奮地嚷嚷,還不忘大大比劃著,「秋天……山居(豬)肥啦……胖胖的,姊姊說口以賣好多好多好多錢噠!」

玄子微笑的神情霎時一變,「她幾時出門的?」

「姊姊給阿年粗饅頭,叫阿年粗完了以後喂小雞粗,阿年很乖,剛剛喂完小雞粗完了。」小阿年一本正經地數算給他听。

「她這是要錢不要命了!」玄子臉色鐵青,飛快攫過擱在床邊的木頭拐杖,拖著虛軟無力的雙腿掙扎著往外跌跌撞撞走去。

沒有武藝在身,便是尋常壯漢遇上山豬尚且有危險,更何況她一個年方十六的小娘子?

還打山豬?她以為她是這元家的頂梁柱,當真就能刀槍不入所向無敵了?

——就算他不是為寄望她送信,也不能平白見小阿年繼喪父失母後再度沒了親姊姊!

「哥哥?」小阿年慌了,小短手忙撲上去抱住他的長腿,波浪鼓似的 搖頭,「姊姊說哥哥腿疼,不口以下床噠!」

玄子勉力撐住身子,低頭對小阿年道︰「阿年乖,放手,哥哥去把姊姊抓……帶回來。幫你綰發。」

「那肥肥的山居(豬)呢?」她仰著頭,小臉天真又盼望。

「哥哥打。」他慨然允諾。

……真是欠了這兩姊妹的。

一出了元家,玄子努力凝意聚神,提起了一口氣,強健雙臂借著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點,修長身軀騰飛出半丈外,就這樣幾番起落,轉眼間已遠離村落進了山中。

他渾雄的內功無法施展,精湛的武功又受限于眼下使不上力的身軀,只能憑借著多年老練的經驗與準頭,借力使力……待進了山後,他已是後背布滿冷汗,氣血翻騰頭暈眼花。

玄子這輩子從沒這麼虛弱無能過,他閉上眼粗重地喘息了幾下,再睜開眼時已恢復了一貫的清冷銳利專注,敏銳地搜尋著元歲可能行走留下過的蹤跡。

偵查、探形、追蹤是暗影和暗衛最基本的能力,玄子尤其是個中翹楚、頂尖之最,他輕易就找出了元歲足印的方向。

阿歲身子輕,但因多年勞作之故,腳步較尋常女子為重,因此腳印小卻深的必是她無疑。

而且他留意過元家二老與阿年的鞋雖然也是粗布厚底所縫制,但都是經仔細搥軟了的,這樣的鞋穿來行走舒適,卻不適合攀高重踩之用。

然阿歲的鞋做得格外厚重,穿著不松快,但耐磨耐耗……她天天進山采摘山菜野果蘑菰木耳,還抓山雞野兔套獐子,換作軟鞋早不知磨爛了多少雙。

——在元家這短短五六日以來,玄子不需要特別用心觀察關注,就已能看出這是個把家人高高置于自己生死安危飽暖之上的傻丫頭。

「再沒見過比你更傻、更倔驢的人。」他低哼了一聲,「是吃苦吃上癮,現在改學死字怎麼寫了?」

而在山的另一頭,元歲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在茂密的樹林中,穿戴得跟個假小子沒兩樣的元歲小心翼翼地躲在樹干後頭,背後背著空空的竹簍和一柄磨得鋒利無比的柴刀。

她小手緊緊握著順著大樹枝椏,連接到地面落葉遮掩住的繩網的這一頭,竹簍是掩人耳目,讓村里人以為她上山摘蘑菰野果的,柴刀則是準備等山豬進陷阱落套了之後,如果它掙扎亂竄得套不住了,撲過去就狠狠給它一刀!

其實她也不想一下就搞這麼大,正所謂「山豬太危險,捕捉須謹慎」,但是在鎮上悅賓酒樓當伙計的阿單哥昨晚回村子,三言兩語間提起最近有縣官大人的貴客住到悅賓酒樓,說是想嘗嘗這鄉下地方純正的烤山豬野味兒,只可惜獵戶多半是打獐子山雞野雁什麼的交到酒樓,這麼臨時三兩天就想獵頭山豬回來可不容易。

阿單哥說了,貴客還嘆氣連連,說要是能吃到正宗的全只烤山豬,願出十匹帛或一金呢!

一金就是一兩金,一兩金可換十四兩的白銀,而一兩白銀能換一貫錢,便是整整一千文的銅錢子。

她平常賣一只野兔能得十文錢,若是再扣掉喂養野兔子的蔬菜瓜果耗損下來,實際最多能淨賺七、八文錢,她得賣上一兩百只的野兔子才能賺到一千文……乖乖,那這十四貫代表什麼?

代表她要賣掉一兩千只的兔子,或是賣掉兩萬多斤的魚才能賺得這麼大一筆錢啊。

——所以必須打山豬!說打就打!不打的才是蠢蛋!

這麼好的事兒哪里還有看良辰吉日的?元歲現在最怕的就是村里獵戶或其他漢子搶在她之前打到山豬,送到悅賓酒樓去領賞了。

嘿嘿,也虧她自小在山里亂竄長大的,又天天進山跟進自家灶房似的,所以別說山豬了,她連山熊住哪個洞都知道,只是不敢靠近而已。

自阿父阿娘不在之後,她被迫迅速成長,尤其在見識了親大伯那一家貪婪自私的嘴臉後,她心中更是堅定地立下了宏願——

必須得掙錢,掙得大把大把的金山銀山,買下良田萬頃莊園幾座,讓大伯一家眼紅到死,卻也別再妄想能佔上他們二房一星半點的便宜。

有了銀子,有了家業,再和官府打好關系,另外再養上百來個精悍的看家護院,誰敢上門欺負他們爺孫四人,不打斷一兩條腿扔出去都算對不起鄉親父老兄弟姊妹。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掙錢,掙好多好多好多錢!

自阿爹阿娘不在之後,她一肩扛起家計養雞養兔上山下海四處蹦,除了托俞阿爺買下的兩畝魚塘外,還央自家阿爺在後院闢了個菜園子貼補日常嚼吃用。

尋常農家人一年四季黃土朝面背朝天的,一家子能積攢個三五兩銀子,都能算上是村子里的富戶了。

但元歲腦子靈活人又勤快,平常不只一個大錢能掰做兩個花,還有各種層出不窮的點子賺錢子兒,幾年下來她竟偷偷攢下了五十兩銀子裝在小甕子里,藏在只有她知道的某個山洞地底下。

五十兩是她的本錢,養魚和養鴨則是打造家業的第一步。

既然俞阿爺的幫忙,證明了她魚鴨共養的想法可讓收獲豐碩喜人,那麼等下一季在隆冬打撈起的魚越加鮮腴肥美時,屆時她計劃在家後院打造的燻房也該做好了。

新鮮的魚鴨賣給行商或販子的價格通常高不了多少,且要是遇上大熱天,鮮魚也容易翻肚,一路上耗損下來折個百分之二三,也真夠叫人肉痛的。

所以她打算自行加工,用松枝松葉和糖燻出帶著濃濃甘甜煙燻香氣的燻魚和燻鴨來,除了好保存、不易壞之外,熱氣和燻氣還能將油脂鮮甜鎖在肉里,無論烤著吃、鹵著吃還是加旁的菜蔬一同炖煮,光是香味就能饞死人。

可惜糖本就是不便宜的稀罕物兒,一斤稱下來也得二十來文,所以到時候她賣的燻魚和燻鴨肯定價格得往上調……不過不怕,只要好吃又好保存,就不愁沒銷路。

北燕這些年來國力強盛,城里有錢人可多了,南來北往做生意的商人更是絡繹不絕,元歲雖然只是個農村里的小丫頭,但光靠往鎮上賣兔子賣雞,也能窺透一絲絲商機。

正因為她早前賣山雞野兔時經營出了一份小小的人脈,也從中結識了幾個鎮上多年走商,粗獷卻豪邁熱心的叔伯。

他們多年來都是依附大商隊北上和大食國人做買賣,用絲綢茶葉或罕見的吃食,去販回上好香料毛皮,從中賺取暴利。

雖然路途遙遠沙漠危險,隨便一場沙暴甚至一只毒蠍子就能要了人命,可說是腦袋懸在褲腰帶上才能掙回的銀子,商隊每趟出去百來人,總有那麼一二十人永遠回不來……

但,架不住個中鉅額利潤太誘人,拼著來回一趟就足以讓一家老小溫飽十年無虞,所以每年前赴後繼跑這條商線的還是不在少數。

元歲也很心動,她也不是不愛惜自己這條小命,可是眼看阿爺阿女乃年紀大了,阿年還小,就算她憑靠著俞阿爺的暗中幫忙,用律法中女子名下可有三畝私產的名義來漁牧營生,平常過日子是足夠了,但日後阿爺阿女乃養老送終,阿年的出閣嫁妝……算來算去,哪樣不要錢?

再說,消息靈通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大堂兄到百峻縣任主簿的事兒?

元大一家是防不住的,她那三畝的出產再高,若沒有旁的實力為仗勢,還不是會輕易淪為他們一家子強取豪奪的肥肉?

富貴險中求,她這兩手買賣絕對要牢牢掌握在手上。

她能積攢的本錢越多,從大食國一來一回雙重拼搏回來的利潤就更可觀——所以今天這頭山豬她是打定了!

元歲體內熱血沸騰,她忍不住再三搜尋觀察山豬的足印,確定自己挖坑的位置是再好不過了,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屏氣凝神等待山豬現身。

山中氣息清新冰涼,小鳥雀躍彈跳枝頭低叫,蟲唧蛙鳴此起彼落……

她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又好似只是一剎那間,細微的草葉隱約被翻動的簌簌聲響,伴隨著某種低沉的呼嚕聲由遠至近……她心髒霎時間吊起了老高!

來了。

元歲緊握住粗繩的掌心隱隱沁出汗來,心髒跳得又急又快,又有種奔騰的興奮期待感。

山豬是雜食性的動物,她特地搓了溷合野雞肝和粟米蔬菜的香噴噴團子放在陷阱里,希望能夠成功。

她自樹干後頭稍微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一頭四肢短小身型碩大背部白紋的山豬呼嚕嚕地低頭循著味兒而來,先是警覺的四下張望,她心一緊,慌忙躲縮回去,心跳如擂鼓……心中暗暗祈禱、數算著……

一……二……三……

等她數到第十五,閃電般探頭一看,見山豬正低頭唏哩呼嚕咬吃著溷在落葉中大大小小的團子時,當機立斷地拼盡全力 然一拉!

一下子被吊到半空中的山豬淒厲憤怒地狂吼叫著,死命劇烈掙扎,她力小人微,險些就松了手,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下一瞬咬牙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漲紅了臉吃力地將深深陷入掌心里的繩索繞行了樹干一圈又一圈……

她艱難緩慢地終于讓繩索牢固的捆綁在樹干上,哆嗦著僵硬的手指頭勉強打好了繩結,整個人虛月兌般地一跌坐在地上,氣喘如牛,卻不自覺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來。

「我好厲害啊哈哈哈……」元歲看著半空中怎麼沖撞翻滾也掙逃不出的野山豬,雖然依然有些 目驚心,但是一想到整整十四兩銀子就要落到自己手掌心了,喜悅還是凌駕了驚悸忐忑……剩下的唯有該怎麼把野山豬弄昏拖回家,而不被人發現了。

唔,看樣子還是得分阿單哥點好處,請他幫忙把這頭山豬用他家的牛車秘密運到酒樓。

雖然有點肉痛舍不得,可誰讓她拖不動山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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