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養小情人 第二章
試圖把淚止住,卻沒有辦法控制,紙巾被她抹得找不到干淨之處,顯見眼妝應該毀得差不多了。
抽了抽鼻子,花瓶後方就是面鏡子,上方一盞暈黃的崁燈,她傾近,不用仔細端詳,就可以看到眼影都不見了,眼線也被抹去大半,剩一條細細的黑線在睫毛處。
沒有厚重眼妝的覆蓋,臉龐顯得更稚女敕了,若是卸去口紅,看起來就像個高中生。
太糟糕了!她嘆氣。
原本的完美妝發是湘湘帶她去公司經營的專業沙龍,請造型師處理的,現在都被她哭掉了,而她的化妝技巧是這兩天趕鴨子上架硬學起來的,技巧還不夠好,想靠自己回復精致的妝容肯定沒辦法,得找湘湘幫忙才行。
望著鏡中面色蒼白的臉蛋,以及長期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暗啐自己太過沒用,下定決心什麼的都是狗屁,只是被模兩下大腿就哭成這個樣,還怎麼妄想在這行業賺大錢。
想想罹癌的媽媽、躺在床上無意識的姊姊吧,她們現在只能靠她了,她必須振作,羞恥心、自尊都必須丟掉,只有錢才重要。
男人是來酒店找戀愛的感覺的。她握緊拳頭。
她是溫柔的女友、是貼心的知己,不是受害者!
陸盼晴,你給我振作點!
她朝鏡中的女孩無聲咆哮。
沉沉吸了兩口氣再次堅定決心,她毅然決然轉身欲回休息室補妝,沒想到一轉頭就看到鄭飛柏。
由于沒有心理準備,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呆住了,傻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兒,霍地想起剛哭過的狼狽模樣,慌忙低下頭去,手貼在頰上,企圖掩飾浮腫的雙眼。
「鄭總,你、你要去哪?」
鄭飛柏沒有回應,而是上前兩步站在她面前。
他認出她來了。
難怪會覺得她臉熟,因為去年在醫院見過她幾次,當然她不曉得他的存在,而有兩三次,他看到的是她正在哭或哭過的臉,所以她此時的模樣,才會喚起記憶。
「那女孩怪可憐的。」當時,因為癌末而住在安寧病房的阿姨如是說︰「她姊姊因為出車禍成為植物人,當初是她媽媽堅持要救的,沒想到人活下來了,卻一直不醒,她爸爸堅持離婚撒手不管,而媽媽則一心在照顧大女兒,期盼她能醒過來,于是家里的生活重擔都在那個小女兒身上。」
因為好奇,鄭飛柏審視著呆愣坐在醫院院子長木椅上,眼神放空,頰上掛著兩串淚痕的女孩。
清秀的臉龐看起來尚未成年,但是眼下卻有兩片明顯的陰影,神情看起來很是疲累,緊繃的肩膀像是扛著巨大難以承受的壓力,縴瘦的身軀彷佛隨時會垮掉。
在那個當下,鄭飛柏為她感到心疼與同情。
「沒有申請社會補助嗎?」幫阿姨推輪椅的母親問。
「這我不曉得,應該有吧。我也是听護理師說的,曾經有慈善機構要幫忙,但那個媽媽堅持要自己照顧,她覺得護理師再怎麼盡責都比不上母親的照護來得完善,加上也有金錢考量吧,結果就累慘這個小女兒了。」
回病房途中,阿姨問了一下護理師,得知原來是她姊姊因長期插胃管導致胃出血,所以緊急送到醫院來救治。
這情況自然不是第一次了,畢竟躺在床上的植物人,隨時都可能有狀況發生。
這時他的母親嘆氣,「將來我要是出什麼意外,就別急救我了,讓我走,不要造成家里的負擔。」
「你在說什麼啊?」阿姨笑罵︰「你家又不是負擔不起,請五個看護來照顧你都沒問題。」
「但要我像個植物人這樣躺著,或是全身癱瘓,我才不要。」鄭母撇了下嘴。
她最愛漂亮了,又非常愛面子,絕對無法忍受自己只能躺在床上請人把屎把尿。
「你一定要記得啊。」鄭母殷殷交代兒子。
鄭飛柏嘴上應好,但心里想著,如果真發生事情了呢?
鄭飛柏看向還愣坐在樹下的女孩。
說不定他也會做出跟她母親一樣的決定。
不同的是,他的家庭環境有辦法撐起龐大的照護費用,而她,不行。
現實就是這麼的殘酷。
年末,在安寧病房住了半年多的阿姨過世了,他未曾再去醫院,也就淡忘了這件事。
將近一年不見,她看起來更瘦弱了,在小禮服外的臂膀,手掌整個圈起還綽綽有余,腰肢細得彷佛一折就斷。
他猜,她會進酒店上班,應是走投無路了吧。
望著那雙哭得紅腫的眼楮,想起去年她在樹下孤單垂淚的模樣,不忍之情油然而生。
他平常本來就有捐錢做公益的習慣,幫她一把也不是不行。
「陳董打算框你出場。」鄭飛柏看著她,語氣不冷不熱,眼楮卻是死死盯著她,像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細致的小表情。
他說得並不全然是事實,包廂內的小姐陳董全都要框出場,要帶到另外一家酒店跟朋友一起喝酒享樂。
因為陸盼晴遲遲沒回來,不想等的陳董已經帶著其他小姐走了,是他找了個借口婉拒了第二攤,在出了包廂之後突然很想知道她人去哪了,隨意問了下經過的公主,那公主正好是給陸盼晴紙巾的那位,就告訴了他方向,他才找到這來。
陸盼晴錯愕抬頭。
陳董……框她出場?
「听說你可以暗配。」意思就是可以sex。
據他所知,能夠暗配,通常小姐不會明說,就算被問也不會在台面上老實承認,但是露露卻故意透露了這點,應該是這女孩的意思。
她需要錢,非常非常急,就算出賣身體也無所謂的程度。
拿著紙巾的小手瞬間緊了,小臉蒼白,粉軀微顫。
當初店家問她可以做到何種程度,她答應可以做sex,因為她想快速賺到錢,現在卻是後悔之情竄涌而上。
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
即便剛才已經做了心理建設,狠狠責罵過自己,心里跟身體仍是抗拒。
但她沒有選擇。
就算是年紀可以當她爸爸的陳董,她也得接受。
「謝……謝謝鄭總告知,我……我去補個妝。」
擦肩而過的縴軀有些微晃,看上去像是易碎的玻璃,一個不小心就要在地上摔個粉碎了。
忽然,鄭飛柏握住她的上臂,將人拉回來,腳扭到的陸盼晴眼前一片景物晃動,重心不穩的撞上了他,下一秒,小臉就被抬起,薄唇死死摁在她唇上。
陸盼晴大吃一驚,第一個反應就是把人推開。
但他力氣大上她甚多,怎麼推也推不動,反而他的手扣上她的後腦勺,強硬控制她頭顱的閃避動作,更為用力的吸吮唇瓣。
強忍的淚再次滑落下來,流進的唇中,鄭飛柏嘗到了咸味。
他終于松開她,陸盼晴迅速將人推開,退後一大步,忘了腳傷的她差點摔倒,鄭飛柏飛快拉了她一把,她迅速甩開他的手,堅持自己扶著牆站立,以控訴的眼神瞪著他,左手在胸前緊握,像是他若敢前進一步,她將會在他臉頰上甩一巴掌。
「你當不了一個稱職的公關。」他抬手抹去唇上的淚水。
好咸。
咸中還帶著濃濃的苦味。
倏忽想起自己身分的陸盼晴一听就急了。
要是讓常客客訴可是要扣錢的。
「我……對不起……」一心想要亡羊補牢的她索性抓上他的襯衫,踮起未受傷的左腳腳尖,吻上那雙冰冷的薄唇。
她的雙眼閉得死緊,滿臉從容就義。
鄭飛柏握上雙臂,輕易的就把人拉開。
一雙大眼,里頭的情緒清晰可見。
她害怕他的下一步決定,怕失去了容身之處。
掌心下的布料有些粗糙,可見這衣服雖然性感合身,其實是廉價品,可能是路邊攤一件三九九的那種。
她的故事雖然陳腔濫調,卻又無比現實。
這個努力過生活的女孩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殘酷,決定出賣自己最大的本錢——年輕與貌美。
即便她根本毫無經驗——從剛才的吻中確定了此點——也要一腳踩入這個糜爛的世界。
凝望著那雙驚惶的大眼,胸口有什麼被暗暗撩動了,在鄭飛柏尚未細索之前,沖口而出︰「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每日在不同的男人床上度過,一個是被**。」
「陳董要**我?」想到可以當她爸爸的陳董,還有不停在她身上游移的咸豬手,陸盼晴頓覺反胃。
但若被**就代表了固定的收入,無須每日生張熟魏、送往迎來。
跟一個男人總比跟無數個男人好。
湘湘也說過,若是找到大方的男人就順勢上岸吧。
但先別說陳董年紀是長輩,他還有老婆的,這被**不就當小三了?
不,她執著這點干嘛呢?
來這的男人有幾個單身的?
這時要當什麼聖潔白蓮花,介意倫理道德也實在太可笑了。
就在心中糾結不斷、天人交戰的時候,令人意外的答案流入耳中——
「我,**你。」
震驚的水眸瞪大了,但也在剎那間有種松口氣的感覺,畢竟,被鄭總**,總勝過陳董。
至少,他年紀不大,頂多大她十歲吧,不會有的惡心感。
加上他又在包廂里幫過她,撇除剛才的強吻,她對他是有好感的。
但陸盼晴又想,她並不知道鄭飛柏的家底,也不曉得他的**是否能供給她需要的錢,還有每個月的開銷。
她需要很多的錢,家里的重擔都落在她身上了。
如果沒錢的話,姊姊也會死掉的。
酒店的姊姊說過,很多富二代或三代都是空殼子,錢是握在長輩手上,也許有不少間掛名的房產,但是手上的現金並不多。
她也听說過有人一邊被**一邊在酒店上班的,若是可以的話,她不想再踏進來了。
所以她必須知道,他想用多少錢**她。
她很快的在心底盤算,而鄭飛柏只是盯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眼瞳深處,看穿她的腦袋瓜,曉得她此時此刻心底在想什麼。
「你要用多少錢**我?」陸盼晴鼓起勇氣開口。「我希望不會太低,至少一開始能給我一百萬,然後……然後每個月給我……給我十萬的花用。可、可以嗎?」
鄭飛柏挑了下眉,大概是沒想到這看起來有一點懦弱、害羞、膽小的女孩竟然跟他討價還價起來了,還一開口就要一百萬。
陸盼晴會設定這樣的金額,是有其考量的,一百萬是為了解決目前家里經濟上的急迫性,而十萬是因為當初湘湘有說過,一般公關,即便手段再差,一個月賺個八到十萬不是問題。
她很想開二十萬,這樣對她的經濟來說會比較有余裕,但又怕二十萬太多,會把人家嚇跑。
她潛意識里想抓住這根浮木。
見鄭飛柏不說話,陸盼晴不禁有點急。
「太多嗎?那、那先給我五十,每個月給五萬呢?」
「一下子就打對折,你這談判技巧不行啊。」
他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之意,陸盼晴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落于下風了。
「那就算了。」
這是最低價格了,要是比這還低,她寧願回去喝酒喝到得肝炎,讓男人吃豆腐,還有……還有上*。
粉拳緊了緊,轉身一拐一拐的走向休息室,細瘦的背影顯得堅決。
她沒忘記自己還要補妝。
這家酒店的競爭很激烈,每個妹妹都是年輕貌美,最大不超過二十五歲,湘湘已經為她做好心理建設,只是今天是第一天上班難免突槌,她相信她會越做越好,變成酒店的TOP 1,改善家中環境的。
在她握著拳頭下定決心時,後方突然傳來輕笑聲。
明明周遭音樂聲環繞,但她還是听見了。
回過頭,就見鄭飛柏正笑看著她,眼神一樣犀利。
「你沒說,你憑什麼能讓我花這樣的錢。」
這是有轉圜余地了?
「我……我很干淨,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然後……然後我是處女。」說到最後,她臉紅了。
「在酒店里,處女不見得吃香。」
「欸?」她有些吃驚的看著他,「不吃香?」
鄭飛柏上前兩個跨步,腿長的他一下子就到她眼前。
「但我喜歡干淨這點。」他往酒店大門口努了努下巴,大手攬上縴腰,當她的拐杖。「我答應你的條件,走吧。」
然後她就上了他的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