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皇染艷 第六章
清晨不算熾熱的陽光,篩不透這宛如地獄般的森林;淒厲哀絕的悲鳴聲,更穿不過這有如煉獄般的山底。
觸目所及的景色,樹枝上有的不再是清澈的露珠,而是令人作嘔的濁腥血水;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偶有閑聊問候的良民,而是殺紅了眼的惡鬼;而站在她身旁的這個人,不再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伊于棠,而是挑著眉、沁著笑,冷眼下令屠殺的修羅。
她驚詫極了,微開的紅唇說不出-句話來。她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形,她沒想到他們居然真是如此的喪心病狂。
明明是旭日東升,合該是熾熱難忍的時候,她卻覺得有一股寒氣逼人,仿佛篩落下來的光線在她身上逐一凝成沁冷冰霰,織就一張霜凍凜冽的冰網環罩在她的四周,讓她打從心底的寒毛豎立。
"將女人帶到一旁去。"身後的伊于棠從容不迫地命令著手下的山賊們。
打一開始,木子宓整個人便靠在他溫熱的懷里,當地開口命令時,她甚至可以隔著他的衣衫听見他渾厚的心跳聲、感覺他熾燙的體溫。
他應該是個人吧!可他又怎能忍受眼前這如地獄般的景況?
"怎麼了?"伊于棠不解她為何不發一語,遂轉過她的身子,驀地發現她蒼白的小臉。"是累了嗎?"
"不。"木子宓輕搖螓首斂下了眼,眉頭皺得死緊,不解他眼中百般憐愛的眸光。
"那你忍著點,咱們待會兒便可以回寨了。"他的唇習慣性的上勾,綻出一抹令人不可置信的笑。
在這林木環繞的山麓中,合該是充滿了濃郁芳香的林間氣息,但為何她的鼻息之間,只聞到了臭氣沖天的血腥味?
他居然在笑,他居然還能笑得出口!?
"叫他們別再殺了、別再殺了……"微垂著螓首,木子宓的一雙小手輕掩著眸子,不願再看見這殘酷的人間煉獄。
她並不是第一次瞧見這令人惶惶不安的景況,在一路往北方逃竄的日子里她早已見過不下數十次,可從沒有一次的殺戮可以讓她覺得如此心疼、如此的腸斷神摧。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還是這群山賊的同伴,她居然眼睜睜地看著那無辜的百姓受盡無情的荼毒!
"怎麼了?"伊于棠眉頭一擰,勾起她小巧的下顎,乍見她那梨花帶淚的小臉,霎時驚詫得不知所措。
伊子棠瞧她不對勁,遂趕緊將她緊摟于懷里。
"哪兒不舒服嗎?"他堅毅的下顎頂著木子宓的額頭,他真是給弄迷糊了,明明方才還好好的,怎地現在竟會如此?
摟緊了她的身子,更發現她的身子冰冷得不像話,活像是被隆冬酷雪所侵襲般地全身透著寒氣。
"我沒事"或許是他身子上的熱度,讓她得以釋去些微的寒意,她才不至于被那椎心刺骨的寒意給凍傷。
木子宓緩緩地旋過身子,透過屑層葉片梭巡著眼前的戰況,發現那約三十來人的車隊,只余寥寥無幾的數人在那兒繼續奮戰不懈,其余的女人則皆被山賊帶至另一邊。
眼看著這一場血腥屠殺總算是要落幕了……
木子宓略微顛簸地站起身,緩緩地走向已遭鮮血洗染過的大地,耳邊忽聞一陣絀微的幼兒哭啼聲。
她的眼-尖,立即發現那群女子之中,唯有-人在這酷熱時節仍穿著厚重冬衣,著實是詭異。
木子宓緩緩地走向那名女子,只見那女子猛地一驚,神色惶恐地倏地一跪,放聲哀號著︰"大俠,求你放過這苦命的孩子吧!"那女子瞧這情景是無法隱瞞了,索性將厚重的冬衣月兌掉,自她的懷中抱出一名臉兒紅通通的幼兒。
那幼兒看來像是還不足月,似是尚不懂得這眼前的情形,只是一味地嚎啕大哭著。
木子宓一愣,隨即將那幼兒接過手,瞧著他那清澈的大眼不斷溢出豆大的淚珠兒。"乖呀。"這小娃兒倒像是懂了木子宓的意思,隨即將震天價響的哭泣聲轉成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木子宓瞧他如此的乖巧听話,不禁也露出-笑,她抬起眼看著眼前的廝殺未停,心想這幼兒總該可以逃過一劫吧。
"把那孩子放下!"一聲森冷狂怒的吼叫自她的身後落下,木子宓猛地轉頭,卻瞧見一張含怨帶怒的臉。
"為什麼?"把這孩兒放下,是要怎地,難不成他連個孩子都有放過?
"沒必要留著他。"伊于棠臉上的笑容已不復見,嗓音低啞而深沉,像是不容妥協般地低喝著。
"這話什麼意思?"木子宓微眯起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伊于棠。
伊于棠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對在一旁的山魁下令︰"把他給殺了!"他的眉一沉,眸子益發光亮,冷肅的殺氣頓現。
"不、不!求您別殺我的孩子,我願意做牛做馬來回報您的恩澤、只求您放過我的孩子吧!"在一旁的娘親登地跪下,不斷地磕著頭,嘴中不斷地發出哀求。
木子宓更是不可置信地瞧著他,再瞧瞧跪在地上的少婦,她施會濃妝的臉蛋淨是沾滿了地上的泥和血,散亂的發髻上沾滿了草屑,以往的養尊處優早已消失無蹤,這一切只為了她的孩子,而他還是不願放過這孩子嗎?!
"做什麼都願意?"伊于棠走近那少婦的身旁,勾著淡淡的笑痕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只見那少婦微微一楞,隨即又磕著頭說︰"只要您願意放過我的孩子,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伊于棠斂起了笑冷冷地看著她半晌,那張俊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表情,依稀只能在他微皺的眉頭上看出些許的激賞。
良久,他緩緩地開了口。
"山魅,把那孩子給殺了,連孩子的娘也別放過。"
那磕著頭的少婦一楞,立一旁的山魅也一愣,而站在伊于棠身側的木子宓更是一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連女人和小孩都不放過?"木子宓的手將那幼兒抱得更緊,放聲對著伊于棠大罵。
一旁的山魅內心更是激烈地掙扎著,這大當家向來不殺女人的,怎地今兒個竟這麼狠,居然連個女人也不放過,,況且,這女人長得如出水芙蓉一般,是個少見的標致貨色,殺了未免可惜。
"殺了。"伊于棠的晦暗眼眸直盯著木子宓,邪魅的唇再度開啟,卻仍然是同一個命令。
"殺了我無妨,請饒過我的孩子吧!"那少婦听了伊于棠的話,遂地站起了身,奪過山魅手中的劍,往自個兒柔女敕的頸項一劃,頓時鮮血立噴,跌落在這泥地上即刻斷氣。
"你!"木子宓手抱著幼兒,根本來不及阻止這少婦在她倒地後趕緊飛奔至她的身旁,縴指置于她的鼻息前,發現她已然斷了氣息,驀地轉過頭拿著一雙怒眸瞪視著他。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如此泯滅人心,不敢相信他真如此無情無義,可現下事實擺在眼前,她還能替他辯解些什麼?
"山魅,還有那娃兒。"伊于棠無視于木子宓的悲憤逕自下著命令,可等了-會兒卻只見山魅遲疑不決。
"山魅、你不听我的命令了嗎?"他冷冷地開口道,眸色益發閻沉,薄唇抿成了一直線。
"大當家,這……"山魅吞吞吐吐地道。
要他第-個打前鋒與人廝殺,他從來不覺得有懼,只要是大當家的命令他定會遵循,這也是當初他要投靠伊干堂時所下的重誓。可現下大當家居然要他殺了一個不足月的幼兒,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可他從沒殺過如此可愛稚女敕、尚在嗷嗷待哺的幼兒,這要他如何是好?
可大當家今天也真是怪極了,怎會連個女人、孩子都不放過?
"伊于棠,你別太過分了!"木子宓清麗的眼眸中迸出絲絲火花,不敢相信他的慘無人道。
"山魃,劍拿來。"伊于棠的雙眼幽如星辰、話一旦出口便不容反抗。言下之意,是他要親自動手了。
山魃三步並成兩步,趕緊將少婦手中的劍拿起,卻遲遲不敢將劍遞至伊于棠的手中。
"拿來"伊于棠臉上不見惱怒,嗓音卻如王者般的杜肆不容忽視。
他一手接過山魃不得已所交出的劍,一邊以眼示意著木子宓交出那幼兒。
她豈會不懂他的想法,死命地搖著頭,將那幼兒更加緊緊地抱在懷里。
"那女子已經那樣的求你,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幼兒的一條命,你怎能忍心這麼做?"清澈的眸底慢慢凝成盈眶的淚珠,拔尖的嗓子更是怒中可遏地一一數落著他的罪行。
"宓兒,把那孩子交給我。"伊于棠勉強地放柔子嗓子。
"不!"這孩子豈能交給他。
木子宓看著懷中的孩子,似是不懂得自己的處境,竟還對她漾出迷人嬌俏的笑,這樣可人的孩子,她怎忍心讓他就此撒手人寰?
"宓兒。"瞧她這般杵逆,讓他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他的聲音愈加的森冷邪佞。
"不!你……"木子宓仰起頭望著他猙獰狂狷的臉,口中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只見他長劍揮下、鮮血立噴,那孩兒像是使盡全身的力氣一般放聲哀啼,可沒一下子,聲音便隱人他小巧的口中再也發不出來。
木子宓看著懷中的幼兒,似乎仍不明白似的瞅著一雙清澈剔亮的眼看著她、望著她,直像是憤怒地質問著她,為何不救他?
"宓兒……"伊于棠一手將那鮮血直流的孩子丟至一旁的泥地上,再將木子宓擁人懷中。
看見被那血水染濕的雙手,她像是大夢初醒一般,總算是了解了他的為人,總算是明白了他的處世作風。
她奮力地將伊于棠推開,運勁縱身飛躍而去。她不要待在這里,她要離開這里!
"宓兒,別往那邊去。"伊于棠雖愣于她的推拒,卻仍飛步跟在她的身後,怕她遭到前方廝殺的波及。
飛奔幾步,他縱身攀住木子宓的細肩,令她強行停了下來。
"你要去哪?一他蹙著眉微怒道。
"你管不著!"她反身吼道。
"你是我的妻,我當然管得著!"
他狠狠地擒住她的雙手,好讓她不再胡亂掙扎。
"沒有鳳冠、霞帳,更沒有合巹,豈能說我是你的妻?!''現下她只想離開這里,怕是自己若不趕緊離開便會興起殺他的念頭。
可她不想殺他,雖不懂恨絕山莽的她為何不想殺他,可她真的不想殺他呀。
"好,待咱們回寨我立即辦理,好讓你順理成章成了我的妻子。"伊于棠咬緊牙關道。
他真是不懂她為何會如此大怒,殺了那孩兒是為了讓他能夠同娘親一同走上黃泉,這他何錯之有?
"我不!"
"我說過了,這可容不得你說不!"她三番兩次輕易地惹他惱怒,她可真是好本事呀。
難不成她會不明白他對她已經是十分容讓,否則依他的脾氣,他豈容得了一個女人如此的拂逆;若不是惜她、憐她、愛她,他豈會如此地縱容她?
是的,他是愛她,是真的愛她。
從來不曾有過一個女子可以讓他如此的想要好好地呵護、奸好地疼惜,可她老足處處同他作對、處處同他抗衡,將他視若毒蛇、猛獸,棄他如盜賊、小人。
她可曾用心地听過他所想要說的話?
"放了我!"木子宓將他使力擒住的雙手撐開,聚內力于一掌之上,用力擊于伊于棠毫無防備的心窩上,令他霎時倒下,引來附近山賊的注目。
"大當家!"在前面與人一番廝殺的樊仲冥和後頭的山魃一驚,立即快奔至伊于棠的身邊。
"真是養鼠為患,瞧瞧這小子做了什麼好事!"山魃怒氣頓現,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殺向木子宓。
"住手!"伊于棠穩住了心脈穩忙喝道。
他的左手捂住胸口,另一手則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可才半坐起身子,卻又捱不過胸口上的劇痛倒了下去。
"大當家,你還好吧?"樊仲冥將伊于棠的右手放置在自個兒的肩上,欲將他移往一旁的隱密處暫時安置。
"我不打緊,叫山魃把刀放下。"伊于棠仍舊勾著一抹笑說道。
不虧是他挑中的娘子,功夫真是了得,雖然他是大意了點,可能夠傷得他那麼深,她也真夠本領了。
樊仲冥一怔,不懂他為何毫不氣惱木子宓,可他也對伊于棠頷首應允,先將他安置一旁,再朝正在比招的兩人走去。
"夠了,山魃,大當家要你住手!"
"這怎麼行?大當家讓他給打上一掌,我當要替大當家討回公道不可!"山魃氣喘吁吁地道。
這小子真了不得,和他過了幾招,非但傷不了他,反倒是讓自己先忙出了一身汗。
"大當家自有打算,還輪不到你替他討公道。"樊仲冥一改嘻皮笑臉,正色沉聲的道。
木子宓瞧山魃停止了攻擊也就順勢收了招,這望著在一旁休息的伊于棠,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都怪他不好,才會逼得她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不曉得是否傷了他?
想靠近他身邊瞧瞧卻又覺得不妥,細想現下的她,該是逮著這機會趕緊逃離這里,回去同嬤嬤、宸兒團聚才是,可她總是有點放不下,雙腳硬是走不開原地半寸。
才一想到要離開他而已,竟覺得心里頭有股酸澀悸痛的疼楚;可若不走,要她再瞧見他的狠心和無情,她定會受不住了。況且她己離家個把月了,若再不定,只怕嬤嬤要為她哭瞎了雙眼,如今她是不走不行了。
木子宓幽黑的眸子浮現出費人疑猜的眸光,她隨地轉身,打算以輕功趕緊遠離這可怕的是非之地。
可才一轉身,她便讓人給逮住了。
原在一旁閉自養神的伊于棠一听到木子宓的驚叫聲,倏地睜開了眼,看著正被人挾持的她不禁開口道︰"宓兒!"
隨即站起了身,無視于自己帶傷的身子快奔至她的身旁。
"退下!"那挾住木子宓的人,以長劍擱在木子宓羊脂般的頸項上,惡聲惡氣地喊道。
"放下刀子,,"伊于棠微眯起危險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睇著眼前的男人、心底有一道無法盲喻的惶恐,打從他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夠給予他如此的恐懼。
"要我把刀子放下,倒不如先要你的手下把刀放下。"那人咧嘴笑了笑,極滿意自個兒挑了個寶,足以喝阻魍魎寨的大當家。
在他身後那三兩個與他一同保護劉員外一家的人,全都趁此時挨在那男人身後,狐假虎威地吆喝著。
伊于棠看著眼前的情況,臉色愈加凌厲邪魅、沉默了半晌之後,他輕輕地頷首示意身後的手下們放下手中的武器。
"大當家!"山魃不滿地喊道。
樊仲冥和身後的數人皆已拋-卜手中的武器,唯獨山魃不肯。
"山魃"伊于棠斜睨了他一眼,瞬時邪氣逼人,低啞的嗓音說明著他已失了耐性。
"可他傷了大當家,咱們為什麼還要救他?"山魃確實是不滿極了。"倘若今兒個是自家的兄弟,不論什麼危險,山魃定是第一個上前營救的人,可他……山魁可出不了手。"
"山魃,你是不听我的命令了。"伊于棠臉上的笑容盡散,取而代之的淨是邪氣恣肆的氣息。
他的眼直睇著木子宓,注意著那人的舉動,怕是自個兒一閃神她便成了無辜的刀下亡魂。
"還在那里喳呼個什麼勁兒,要就快點,若是不肯,就待我手上使個勁,包準刀下頭落,不疼不痛。"
瞧著伊于棠竟然像個窩囊廢似的任憑他吆喝使喚,心中真是爽快極了,聲量也不禁跟著放大,壓根忘了伊于棠那修羅的名號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你何必管我,我的死活又與你何于?"木子宓的雙眸沁著淚水,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為了她如此的委屈自己。
方才,他不是無情地親自手刃了那幼兒,連眼都沒眨一下,怎地現下他又像換了個人似的,擔心著她的生死?
"閉嘴!"那人瞧木子宓這麼說,稍使了點手勁,讓那銳利的劍鋒滑過木子宓的喉間,汨汨流出鮮血。映著散亂的烏黑秀發,襯著雪白的冰肌玉骨,那汨汨不停的鮮紅色,更加令人觸目驚心。
"山魃,放下你手中的刀!"伊于棠的雙眸直盯著木子宓傷口上的鮮血,眼中射出一道道殘暴的眸光。
這已經不是命令,而是山魃若不依他所說而做,他勢必先拿下他的頭。
山勉聞聲明白伊于棠話中的意思,連忙將手中的大刀放下。
"可以放她了吧。"伊于棠面對著這膽大包天的人,心中燒起凌空的怒火,若不拿下這些人的命,他可枉為修羅之名。
"那可不行。"這抓著木子宓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身後的人。"同我的伙伴過個招,若你不還手,我當將這小子還給你。"
身後的人走出對著伊于棠使出極狠招式,其險毒,分明就是要他的命,而伊于棠倒也是斂下眼扎扎實實地接下幾招,直待這些人愈加狠毒時,他才忍無可忍地出手。
一個翻身,單腳勾起地上的長劍,朝著那群人刺、砍而去,剎那間,這三兩個人已全數倒在地上。
"把她還給我,我已經沒有耐性了。"
伊于棠臉上淨是點點血水,邪魅的薄唇勾著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活像是地獄間的修羅般殘虐無道。
"你不要過來。"那人聲音里打著哆嗦、長劍仍架在木子宓的頸項上,而另一手則扣住她的喉頭。
"把、她、放、下。"伊于棠一字-句、咬牙切齒地道。
那人全身打著寒顫卻仍在做死前的掙扎。他將手置于木子宓的傷口上,使力地勒緊她的傷口,讓她不禁低吟出聲。
"該死!"伊于棠大怒。
飛身一躍,在那人還來不及反應前,劍已落下,他的頭顱也隨之落在泥地上。而他手中的木子宓在落下泥地之前,早已安全地落入伊于棠的懷里。
在她昏迷之前,她只隱約見到銀光閃落在沾血的刀鋒上,映出他狂戾肅殺的暗黑眼眸,更照出他樂在其中的神情,微微勾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