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灰姑娘 第五章
「坐啊,站在這里做什麼?」他輕笑著自她身邊走過。
「要坐哪?」
鐘離夢一愣,回眼直睞著問得傻氣的她,不禁笑得益發邪氣,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愛坐哪便坐哪,我都沒意見,如果你要坐在我腿上,我更是沒意見。」
連亞蓮聞言立刻向後跳開一大步,水眸圓瞪,粉顏紅透。
瞧瞧,他的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又想到哪里去了?」他挑起眉大笑。
真是愛極了她這種神態、愛極了她純真而不做作的神情;一年都沒膩的話,想必再來個十年、二十年,一樣也不會膩。
「我……」她囁嚅著說不出話,心中是又羞又惱,卻不能發作。
難道不是那樣嗎?男人不都是那樣,一旦逮到機會獨處,豈有不動邪念的道理?
他是男人吧!應該會對她有遐思,況且他還曾要求要和她交往……
「你想吃什麼?」他挑起勾魂的笑直往套房的小廳走去,翻閱著擱在精致茶幾上的菜單。「過來這邊一起點菜吧。」
她猶豫了一下,走到他身旁約距離一公尺處。「隨便,我不挑。」
她是該相信他是個正人君子,還是要干脆把他當個卑鄙小人看待?無論如何,總得先保持一下安全距離,以測安全。
「可你不是吃不慣西餐?」他抬眼睨著她,見她蓄意拉開彼此的距離,剛才還滿溢心頭的笑意霎時消失。
這丫頭,躲他也不該躲得這般明顯吧!
「我是吃不慣那種的排場。」吃頓飯也要吃得那麼累,放張長桌把人隔得那麼遠,要是近視的話,就連他的臉也看不清楚了……她吃不起那種富豪貴氣,更沒想過要一朝飛上枝頭當鳳凰。
「是嗎?」
微啞的嗓音伴隨著熱氣乍現在她耳際,嚇得她全身一震,側眼看去,卻見他特寫的俊臉湊近眼前,唇上頓時有種柔軟的感覺。
原來男人的嘴唇也挺柔軟的,只是……他為什麼要親她?
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孰知他的雙臂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緊緊地扣住她的腰際,任她使盡全身力氣依舊推不開他,反倒讓他益發張狂地掠奪。
「不要……」她在唇舌糾纏之際無力的抵抗著。
鐘離夢驀然停下纏綿的吻,以怒目瞪視著她,醇厚的氣息噴撤在她的眼睫上。
「你這個混蛋!不是說過要依照正常的男女交往模式嗎?你現在這麼做不等于是在強迫我?況且你也沒先征得我的同意,我跟你說--」
「吵死了!」
話未說完,一古腦兒的怒氣突然被他吞沒入唇齒之間,陷進銷魂的挑誘中。
熾熱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灼燙她青澀羞怯的靈魂,她微睜著水眸,身體在戰悸,連心也在撼動;藉由緊貼住的身子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強而有力的脈動,感覺到他不知打哪里冒出的怒火。
他在生什麼氣?被冒犯的人是她,他憑什麼生氯?而為什麼被侵犯該生氣的她竟然不生氣?
她再膽小、再怕事,遇到這種事情也該為自己的清白爭一口氣,但為何她沒有?
別問她,她也不知道,只覺得他摟在她腰際上的力道是恁地輕柔,吻她的姿態是恁地挑誘,沒有摻雜半點怒氣,只有訴不盡的愛憐;就連逐漸往上攀爬的指尖亦是恁地輕柔地抹上她的頸項再徐緩地往下輕撫……
連亞蓮猛然回神,瞪大麗眸睇著他的大手開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游走,激回她渙散的理智,伸出雙手直推向他的腰際。
「住手!」她奮力吼著。
太過分了,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就算是真的喜歡她,也不能無視于她的拒絕啊;當她說不要的時候就真的是不要,他怎能這麼混蛋!
「我說我不要,你听到了沒有!」不要把她當成泄欲的工具,她沒有那麼廉價!
鐘離夢粗喘著氣息猛然停止攻城掠地的舉動,只是用一雙魅眸直瞅著在自己身前淚如雨下的連亞蓮,不禁無力地嘆了一聲。
「你在哭什麼?」他輕輕撫上她的發,卻讓她惱怒地撥開了手。
他什麼時候這麼惹人嫌了?
「你說的跟做的一點都不一樣,我要回家了!」她推開他,依舊止不住淚,亦止不住心底突生的痛。
很久沒掉淚了,突然被逼得落淚便止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心底這一股莫名的痛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隱隱約約只覺得好像有點被背叛的感覺,一種令她不舒服的感覺。
「我說的跟做的有什麼不同?」鐘離夢惱怒地爬了爬過長的發絲,怒眼直瞅著她淚濕的臉,有些自我厭惡,畢竟他從沒打算把她給逼哭的。「我和你交往,想跟你再靠近一點是再天經地義也不過了,我有什麼不對?」
「可是你要尊重我啊!」她難得大吼。
「我沒有尊重你嗎?」他也跟著火大地吼回去。
「這樣算是你的尊重嗎?那我算什麼?」可惡,怎會有人做錯事還如他這般理直氣壯?「你是把我當成發泄的工具嗎?」
「我如果把你當成發泄的工具,早在一年前就把你給吃了,哪里還會等到現在。」事已至此,他決定把一切攤開來說。「如果不是看重你,我會特意去求歆恩來替你上課?如果不是因為真心喜歡你,我怎麼可能會在一年內都沒對你出手?」
如果對象不是她,如果不是因為看得出她壓根兒沒打算要接受,他相信這堆?心的話他是一輩子也說不出口的。
「一年內沒對我出手很了不起嗎?」瞧他說得挺像一回事的,好像是件再偉大不過的事跡。
「這已是我的忍耐極限了。」他不諱言。
誰能夠忍受這種事?他又不是十幾歲的孩子,要他玩手牽手的清純游戲嗎?
「極限?」什麼叫作極限?她無法理解。「我要走了。」
見她整好衣服便打算走人,他立刻伸長手臂往前一攔,輕松地再把她撈進懷里。「你還沒吃飯,等吃完飯後我再送你回去;還有,你的車還沒修好,以後都由我接你上下班,別再讓人隨意地送你上班。」
「什麼讓人隨意地送我上班,那是我哥!」她在他懷里掙扎著。
她受夠他這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霸道了,打算往後能閃他多遠就閃多遠,再不行的話也只好忍痛辭了工作。
「是嗎?」他沒看仔細。「那往後就讓我接你上下班,不用再麻煩你哥了。」
「我……」她不要啦!「我可以自己上下班,我可以搭公車。」
「不行,我不放心。」別傻了,還想再嚇他一次嗎?光是那一次就夠他頭皮發麻了,再來一次的話,天曉得他會不會心髒麻痹。
「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是搭個公車而已,能有什麼危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你也沒權利管我,不是嗎?你又不是我哥、又不是我爸……」她難得張狂的火氣在乍見他斂笑噙寒的魅眸時,霎時凍為冰原。
他生氣了,又生氣了,但她說的都是實話,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她這個說話的人都不氣了,他氣什麼?
「你敢說我沒權利?」他低沉粗啞的嗓音猶如地獄里傳上來的詭異回音。「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才會有權利?」
「這個……」
「就算我沒權利約束你的行為,但我總有讓自己的心情舒坦快活的權利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的中文向來不好。
「因為你的意外讓我不安,因為你的迷糊讓我痛苦,因為你的少根筋幾乎讓我快要抓狂;難道我不應該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而約束你嗎?你認為我沒有這個權利嗎?」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身為孤兒的他,從未為任何人,任何事擔憂過,卻唯獨對她放心不下,整顆心被她套得死緊,而她卻不領情,教他直覺得像在作踐自己。
「我……」她囁嚅了老半天,硬著頭皮回了一句︰「我又沒強迫你擔心我。」
她可能有點迷糊,但不代表她笨,不代表她什麼事都不會做,況且上一次的事故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
「你說什麼?」他結實的胸膛快要撐破貼身襯衫般地劇烈起伏著,鎖在她腰際上的雙手益發收緊。
「我……」又說錯話了?
「什麼叫作你沒強迫我?」他放聲吼在她耳際。「我們兩個人是男女朋友,我擔心你是天經地義的事;照你這麼說的話,豈不是擺明你根本不把我之前告訴你要求交往一事放在心上?」
「我沒這麼想。」是的,她確實是這麼想,只是不敢說。
「你根本就沒打算要跟我交往?」陡升的怒氣趴伏在她的頸項間時緩緩平息,噴火似的熱氣也轉為輕柔。
「我沒這麼說。」他說得沒錯,只是她沒膽承認。
剛才能發威已經算了不起了,說不定已經把她這輩子的勇氣都給用完了。
「那你是很想和我交往的,是不是?」
連亞蓮背對著他,感覺頸項傳來他柔軟唇瓣的觸戚,酥麻的刺激如蛇隨棍而上,嚇得她噤口說不出話來。
「嗯?」氣息輕撫在她滑膩的肌膚上,在她心底震開圈圈漣漪。
他是蓄意挑誘她的,只要能夠讓她動情,他不在乎自己使出的到底是什麼手段;他向來不在乎過程,他要的是結果。
「你別這樣踫我!」她猛地回頭睞著他,用她這一輩子僅剩的勇氣。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會這麼做。」他笑著,又附加注解︰「至少要經過你同意。」
「嗯。」這還像話一點。
「那我們點餐吧,你要吃什麼?」他把她緊緊地圈在懷里,下巴直抵著她的發絲,長指頗有技術性地在她身上游移著。
不急、不急,他還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跟她耗,看他怎麼一步步把她蠶食鯨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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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那一天過後,他應該會對她好一點。
真的,她真的是這麼認為的……
「連亞蓮,你這個該死的家伙,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一聲巨雷當頭打下,劈得她暈頭轉向、頭昏腦脹,開始懷疑那一天他所說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以相信的地方。
他真的喜歡她嗎?他們這樣子真的算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嗎?
不像,一點都不像,而且她開始懷疑他有雙重人格……昨天晚上還對她甜言蜜語外加專車送她回家,甚至還狗腿地跑進她家企圖收買她的家人,把自己搞得像個天使般的男人,讓人不得不相信他唱作俱佳的演技;然而今天早上他又變身為惡魔,拿起鞭子直往她身上怞打,全然不給她一點呼吸的空間。
她知道她錯了,她知道自己不該記錯日期、不該排錯行程,但是她會迷糊到這種地步,他也必須負某種程度上的責任,不能只怪她一個人。
最可悲的是,她這一輩子能夠提領使用的勇氣全都在那一天使用殆盡,所以現在的她只能很認命、很卑微地任他欺凌。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鐘離夢又是一聲巨吼,還好這里是頂樓,只有他們兩個人,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這一張臉到底要擺到哪里去。
連亞蓮水眸骨碌碌地轉著,心里暗罵著都是因為他,才會讓她再三犯錯。
因為他的個性落差太大,因為他上班時和下班後行為相差甚鉅,才會搞得她把心思都擺在他身上,一一比對他的暴虐和溫柔,卻把正事給忘了。
唉,一心果真不能二用。
「你還在睡啊?」他把桌子上的文件一掃,氣得頭上差點冒出煙來。
連亞蓮清麗的面容滿是委屈,像個小媳婦似的听著他的叫罵,卻一句話也反駁不了,最後--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這句話絕對是她這一輩子說得最多次的九字箴言。
她也不願意啊,但真的是她不對,所以只好先道歉,如果他還想責罰她的話,她也不會有怨言的。
「你……可不可以收回你的九字箴言?」他快瘋了。
記錯出貨日期、搞錯他的行程表、機密檔案沒Key……她不進反退耶,她是故意的嗎?
「對不起。」那換成三字箴言可不可以?
看他咆哮得挺習慣的,她不禁益發懷疑兩個人到底是不是在交往?而像他這種各方面條件都好得無話可說、無可挑剔的男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和她交往?以她而言,只覺得高攀不起他不想高攀。
「與其在那里道歉,你為什麼不想想有什麼可以彌補的方法?你現在是我的特別助理,應該是要幫我分憂解勞,而不是扯我後腿還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他不想罵她的,但一看到她是這麼不知長進,他肚子里的火就不吐不快活。「你要記得,你現在不是總機,而是特別助理,你該做的事是幫我確認所有行程,幫我處理檔案雜項,是更有技術性的一份工作,而不是只用一張嘴道歉;道歉是一種美德,但是美德在這當頭不能幫助你在工作上有所突破!」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公司里有才能的人可是一籮筐,他為什麼偏是找上一個有德無才的女人,把自己凌虐得這麼慘?
「那我應該要怎麼做?」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他今天的怒氣更甚以往,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這次所犯的錯更甚以往?
還是因為她的職稱變了的關系?然而實際上,她所做的工作仍舊和以往一樣啊,為什麼現在反而變得麻煩了?
「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要不然腦袋是拿來做什麼用的?
「我去跟客戶道歉好了。」她沉吟了半晌,找出了個最理想的辦法。
鐘離夢用一雙潛藏危險的魅眸睞著她,唇角微顫地勾起。「如果道歉就可以解決事情,這個世界就不會有犯罪了!」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
除了道歉之外,她還能做什麼?
「你先回辦公室,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但是……」她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是不知道違約得賠多少違約金。
「這是最後一次我幫你處理事情,現在你先回辦公室確定我其他的行程無誤,還有這一個月所有的進出單。」他不容置喙地命令著,斂下眼後隨即開始撥電話。
連亞蓮瞅著他忙碌的模樣,頹然地走回自個兒的辦公室,暗惱著自己怎麼老是做不好事情。
坐在辦公椅上,她把清麗的臉貼在冰涼的辦公桌上。
「都是他害的……」她喃喃自語著,想要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他身上,但心里卻很明白,這根本是她自己辦事不牢。
一樣的相處、一樣的工作,為什麼他可以做得那麼好,她卻會分心呢?
好像不管她做什麼事都一樣,不管努力再多總還是做不好、總是後繼無力,總是會在重要關頭出問題,而這種無力感會讓她想放棄,「半調子女王」的封號八成就是這樣來的。
她要怎樣才能擺月兌這種窘境呢?
唉,她的心智怎麼會這麼不成熟,只是因為他的接近就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工作專注不了便罷,甚至還出了差錯,真是無藥可救……